10

之前早上來敲殷澤房門的那名雌蟲已經走了過來,沒聽見兩人談話的內容,只覺得他們反應奇怪,于是疑惑地看了他們一眼。

殷澤沒打算解釋,他沒再理會奚藍,回頭對那名雌蟲道:“說好讓我們來保護那名雄蟲的安全,還不帶我們進去?”

雌蟲明白殷澤不想耽誤時間的性子,立即點了頭:“你們跟我來。”

拍賣會現場的熱鬧被他們丢在了身後,雌蟲帶着殷澤奚藍走進了會場後方的小門,奚藍才發現這座拍賣場遠比他所想象的還要大得多,後臺有一條極長的走廊,四周都是封閉着的,照明的燈光是偏暗的黃色,走廊的兩側偶爾能夠看到一扇小門,看大小像是存放雜物的地方。

奚藍悄然打量着四周的情景,卻被雌蟲注意到了他的動作,雌蟲偏過頭眯着笑眼看向奚藍,開口道:“說起來,我只聽說殷澤最近罩了個亞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奚藍迎着對方的打量,臉上沒有露怯:“我叫林藍。”

“新來的?”雌蟲笑了起來,“你好,我叫丹曜,是殷澤的朋友。”

林藍看得出來這名叫做丹曜的雌蟲和殷澤關系不錯,因為平時除了他之外很少有人能和殷澤說得上話,別人看到他似乎都有些忌憚,在街上見到的時候會跟他打招呼的人已經少有,就算是平時會和殷澤說話的廢品店店長希爾,對殷澤說話也有所保留,但只有這只叫做丹曜的雌蟲才會用這樣随意的語氣和殷澤說話,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他們一路到了走廊的盡頭,打開了大門走進去,奚藍才發現那頭是一處地下室,從地下室大門進去,下面還有着更加廣闊的一片地方。

這是一條跟上面完全不同的走廊,兩旁的房間有着透明的窗口,從他們所經過的位置往裏面看去,還能夠看到房間裏面擺放着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有的是聯邦值錢的寶貝,還有的是連奚藍見也沒見過的珍奇玩意。

奚藍一路打量着随丹曜到了其中一處沒有窗口的房間外面,這才收回了心思,聽見丹曜說道:“人就在裏面了,進去吧。”

房間裏面安靜得有些出人意料了,殷澤看了丹曜一眼,推門走了進去,奚藍跟在他的身後正要過去,卻沒想到被丹曜攔在了外面:“他進去就行了,你就在外面看着吧。”

都已經到了這裏,卻沒想到還會在門口被攔上一把,奚藍急着想要見到伊星,嘗試着說服對方:“我只是跟着殷澤,不亂說話也不做什麽,這樣也不行嗎?”

丹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行,這雄蟲稍微有點特別,超過兩個雌蟲接近他,他就會發瘋咬人,為了不刺激他,你還是別進去了。”

奚藍:“……”仔細想想,這倒的确是伊星做得出來的事情。

奚藍沒能成功說服丹曜,只能留在外面,而奚藍臉上的表情落在殷澤的眼裏,卻又成了沒能成功見到夢中情蟲的無奈和失落。他冷冷地“啧”了一聲,沒跟奚藍再說話,自己推開房間大門走了進去。

眼看着房門在自己面前再次合上,奚藍心事重重,已經開始計算下一步要怎麽樣做才能夠成功見到伊星。

殷澤進去之後,就只剩下了奚藍和丹曜守在門口,奚藍跟殷澤之外的所有雌蟲保持着距離,因此也沒有說話的欲望,但是丹曜上下打量着奚藍,明顯對他有着十足的興趣。

準确地說是對他和殷澤的關系興趣十足。

“你在他家住了多久了?”丹曜問道。

奚藍剛開始沒注意到,等他又問了一遍,奚藍才收回自己放在那扇緊閉大門上的視線:“有一個月了。”

丹曜追問不舍:“你真的受得了他?他平時沒動手揍你?你身上有沒有傷來給我看看?要真有你可以跟我說。”

奚藍不理解丹曜為什麽會問出這種問題,他微微蹙眉,替殷澤說話道:“他對我很好,你為什麽要這樣說他?”

丹曜因為奚藍這話愣了半天,驚訝地瞪着奚藍:“不是吧,所以你不知道那家夥究竟是什麽人?”

奚藍道:“我該知道什麽?”

似乎是被奚藍無動于衷的表情樂到了,丹曜故意帶着幸災樂禍的笑容道:“殷澤在荒星可是出了名的瘋子,他脾氣不好,被人三言兩語激起火氣就容易發瘋,曾經有個當時銀石街的小團夥,就因為喝醉酒罵了他兩句話,被他追着揍了幾條街,直接揍死了九個,還有十來個殘的殘廢的廢,後來見着殷澤都繞着走,再也不敢出現在他面前。”

觀察着奚藍的表情,丹曜沒有就此閉嘴,接着又說:“這種事情可不是少數,他在好多地方都鬧過事情,你說他是不是有病?有次人家都沒有理他也沒罵他,就從他旁邊走過去,他不知道怎麽心情不好了,逮着人就是一頓揍,連理都沒得說。”

奚藍這次沒法替殷澤說話了,他就算已經做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沒想到殷澤會做出這種事情。

丹曜接着又看奚藍:“所以我看到你才覺得好奇,殷澤那家夥跟誰都沒法相處,他怎麽會讓你住他家裏?”

奚藍也不明白,如果殷澤真的像他說的那樣,那麽以他惹殷澤發貨的次數,他早該被揍得鼻青臉腫了。

他更相信自己所認識的殷澤,他們已經朝夕相處整整一個月了,殷澤是什麽模樣他再清楚不過,但其他人對他的誤解又是怎麽回事?

奚藍沒出聲,丹曜說了半天也沒聽見回應,最後只能嘆了口氣自己把話題接了下去:“說起來我們這次會找殷澤來幫忙看着這只雄蟲,也是因為他身手實在是厲害,不過除了這個,還有個特殊的原因。”

奚藍道:“是什麽?”

丹曜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因為他罵人很厲害。”

奚藍:“?”

丹曜指了指面前緊閉的房門:“你知道裏面關着的雄蟲有多難對付嗎?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潑辣的雄蟲,剛被送過來的時候又哭又鬧還會打人,只要有雌蟲靠近他身邊三步以內,立刻就是一通亂罵又踢又打。你知道雄蟲那麽嬌弱,我們這的雌蟲罵又罵不過他,還手也不敢還,生怕不小心碰着一下就把他小胳膊小腿給折了,萬一弄壞了可就賣不出好價錢了,所以我想來想去,大概也只有殷澤能制住他了。”

丹曜揚眉一笑:“畢竟也就只有殷澤能罵得過他了。”

奚藍:“……”

不過現在的屋子裏面,殷澤并沒有如丹曜所猜測的那樣跟雄蟲來場激烈的罵戰,他從走進房間之後就在用一種欲言又止的審視眼神看着房間裏的雄蟲。

這個房間應該是拍賣場特地為了雄蟲而布置過的,裏面擺放着的飾品不少,該有的日常用具都有,甚至連牆都刷成了溫馨的粉紅色——荒星上的雌蟲們一致認為嬌小漂亮的雄蟲們肯定會喜歡這種顏色。

當然如果奚藍知道雌蟲們的想法,一定會努力去糾正他們這種片面的觀點。

而現在殷澤正坐在桌子這頭,看着對面的雄蟲。

這只雄蟲比普通的雄蟲要高挑一點,跟普通的亞雌個頭差不多,跟林藍的身高也相差不遠。

從身高上面看,這只雄蟲和林藍倒是十分合适的。

殷澤揚了揚眉峰沒說話,接着觀察這只雄蟲。

他跟大部分的雄蟲有着同樣的特征,瘦小嬌弱,腰身細得看起來一折就能斷,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雙眸是淺棕色的,是雙風流的桃花眼。

殷澤因此皺了皺眉,桃花眼看起來很輕挑,一看就是容易招蜂引蝶的,如果林藍真的跟着家夥在一起,到時候萬一這雄蟲又去招惹一堆雌蟲怎麽辦?林藍那家夥一看就是個軟蛋,結婚以後肯定只知道聽雄主的話,要是遇到個花心的雄蟲伴侶,根本就招架不住。

殷澤在心底給這只雄蟲扣了三十分。

他接着打量,而對面的伊星被他毫無遮掩的視線給看得炸毛起來,皺着眉頭已經罵了出來:“你看什麽看?我早就警告過你們了,販賣雄蟲這種事情是不被允許的,如果你們真的要這樣做,到時候我的人找來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你快放我出去!”

這種軟綿綿的咒罵對殷澤來說跟不存在一樣,不過殷澤還是因此冷下了臉。

嗓門太大,性格不好,再扣四十分,他實在不理解奚藍為什麽會喜歡這只雄蟲,他甚至想勸說奚藍改變主意再考慮考慮。

跟這種雄蟲生活在一起有什麽意思?每天看他的臉色,承受他的咒罵,還得耐着性子哄他慣着他,這種日子哪裏比得上跟他混荒地的日子?

伊星還在用叫罵虛張聲勢,殷澤聽着覺得刺耳,終于不耐地打斷了他,擡手用指節扣響了桌面。

或許是因為殷澤黑着臉的樣子氣勢太足,不過是弄出這麽點動靜,甚至都沒有開口,伊星已經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聲音,擡頭有些緊張地盯着他看。

房間裏終于安靜了,殷澤沒有試圖去靠近伊星,也沒有起身,就這麽抱着雙臂坐在原地,淡淡地道:“你說得對,販賣雄蟲是不被允許的,但你大概不知道,放任一只雄蟲在荒星上面晃蕩有多危險。要知道,荒星上很多雌蟲這輩子都沒見過雄蟲,要是落到他們的手上,你這小身板,估計根本不夠折騰。”

伊星語聲一頓,明白他的意思之後又氣又惱地紅了臉。

殷澤道:“能買得起你的人,肯定也能夠保護你的安全,至少你還能夠好好活下去,對吧?”

伊星不能認同殷澤的話,但卻又反駁不了:“你……”

殷澤雖然表面看不出什麽情緒,但心裏卻越看越覺得這只嬌蠻的雄蟲不适合林藍,他想起林藍之前說什麽也要來見這雄蟲的着急樣子,猜測着林藍在來這座荒星之前應該是和這只雄蟲認識,或者說他們曾經有着很深的感情,他于是沉思片刻,再次開口問道:“你還記得那只叫林藍的亞雌麽?”

伊星怔了:“誰?”

殷澤臉色更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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