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不知道對視了多久, 他們才終于放過了彼此。
殷澤語氣篤定地出聲道:“阿伊?”
沃嘉毫不客氣地反問道:“林藍?”
殷澤淡淡道:“我早就看出來了。”
沃嘉也嘆了聲氣道:“你們果然有問題。”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 殷澤和沃嘉倒是已經沒有了什麽好隐瞞的,終于能夠彼此敞開了說話, 沃嘉笑了聲道:“你剛才問我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有什麽不能确定的?”
殷澤皺眉:“你沒有想過嗎?你喜歡上了阿伊, 他呢?他知道嗎?他也喜歡你嗎?”
沃嘉沒想到殷澤竟然在考慮着這些事情,他本來就是随心所欲的性格,沒有想過這些東西,現在聽殷澤一口氣問出來, 覺得頭都有些大了,連忙擺手叫停, 揉着眉心道:“等等,你需要考慮那麽多嗎?”
“不需要嗎?”殷澤瞥他一眼, 對他這樣的處理方式很不滿意, 甚至有些無法理解, “你不用考慮, 阿伊也不用?”
沃嘉怔了怔, 搖頭:“還真不用。”
殷澤正準備開口教訓他, 沃嘉卻已經面色有些羞赧地接着又道:“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殷澤:“……”
他突然感到自己問錯了人。
他轉身就要離開,沃嘉卻立即拉住了他, 擡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雌蟲:“感情的事情不就是這樣嗎,你喜歡上他,你就去追他好了,你看阿伊不就直接答應我了?”
殷澤沒怎麽用力地掙了兩下,沃嘉不肯放手, 他改為直接拿冷淡地眼神看他,沃嘉終于受不住這冰錐似地眼神,飛快松開了手。
但殷澤卻也沒有再離開,他重新在沃嘉的對面坐了下來,沉默着理了理混亂的思緒,終于垂眸開口道:“林藍和阿伊不同。”
沃嘉不贊成他的說法:“怎麽不同了?你問過了?”
殷澤搖了搖頭。
沃嘉正打算接着勸說下去,就看見殷澤扭頭看着窗外,聲音低沉地道:“阿伊能接受雌蟲對麽?”
沃嘉被這句話說得怔了下才點頭:“是啊,其實我也沒想到,我之前試探地問阿伊,問他有沒有可能喜歡雌蟲。”
殷澤問:“他怎麽回答的?”
沃嘉:“他說他本來就喜歡雌蟲啊。”
殷澤有些詫異:“他怎麽接受你的?”
沃嘉攤手道:“我又問他,你看我怎麽樣,他說挺好的。”
殷澤:“……”他皺起眉頭,轉身道:“我跟你沒話說。”
沃嘉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秀得過了,再秀對面這頭野獸就該惱羞成怒了,他于是換了種語重心長的口氣,再次問道:“你怎麽知道林藍和阿伊不同?”
殷澤又磨蹭了半天,最後等得沃嘉都快失去了耐性,他才終于道:“林藍喜歡的是雄蟲,這個我可以肯定。”
沃嘉不依不撓:“你怎麽知道?”
殷澤抱着雙臂,朝着自己現在緊閉房門的房間看去一眼,像是又想起了裏面正在安睡的人,他将聲音壓低了一點才道:“你進我房間看過吧?”
提起殷澤那個古裏古怪的房間,沃嘉頓時欲言又止,他當然進去看過,這兩天為了照顧林藍,他在那個房間進出了好多次,每次看到那滿屋子的海報以及牆上金光閃閃的簽名都覺得不可思議:“說到你的房間,你喜歡的人既然是林藍,你幹嘛挂那麽多聯邦之月……”
殷澤打斷他的話道:“不是我喜歡,是林藍喜歡,我就是為了他才買下那麽多海報的。”
沃嘉有些吃驚,不過轉念又道:“不過聯邦十個雌蟲裏面有八個都拿聯邦之月當自己的擇偶标準,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林藍對他不是普通的那種喜歡,是想跟他作為伴侶的喜歡。”殷澤搖頭道,“他曾經說他想攢錢買下聯邦之月的信息素。”
沃嘉這次更加驚訝了:“那可是個奢侈玩意兒啊,他就那麽喜歡聯邦之月?”
殷澤臉色有些難看,接着道:“不止是這樣。”
沃嘉茫然:“嗯?”
殷澤沉默了一會兒才接着道:“他還喜歡另一個雄蟲,并且……”
“等等!”沃嘉聽到這裏立刻叫住了殷澤,“你剛才說什麽?另一個?”
“對,另一個。”殷澤說到這裏,已經呈面無表情狀态,接着說下去道:“據說那只雄蟲是聯邦之月的朋友,是個聯邦很有名的作家,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流落到了荒星,被拍賣會的人給抓住了,差點被拍賣出去,他為了那只雄蟲,甚至想盡辦法跟我進了拍賣會冒險想要救他。”
沃嘉聽得目瞪口呆。
殷澤道:“而且從他之前的言行來看,我猜除了這兩只雄蟲,他應該還有其他喜歡的雄蟲。”
“還、還有?!”沃嘉差點給這種真相吓得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同樣扭頭看着殷澤的房門,難以維持臉色平靜,“真是看不出來……”
殷澤終于說完了這些話,雖然沒有解決問題,但卻像是松了口氣,他無奈道:“所以我一個雌蟲怎麽和人家雪白漂亮的雄蟲争?”
沃嘉因為剛才的話還在震驚狀态,正在絞盡腦汁想着要如何安慰自己兄弟,卻聽見殷澤輕輕又說了一句:“但我不會放棄的。”
沃嘉怔了怔,擡頭看的時候殷澤卻已經站起來了,他終于把這些話都說了出來,看起來表情似乎比之前輕松了許多,他随手脫了自己的外套,轉身朝着浴室走了過去:“該休息了,你去睡吧,該怎麽樣還是得怎麽樣,這些事情我知道該怎麽做的。”而他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先洗掉自己身上的血污,他知道林藍是不會喜歡這種味道的。
·
第二天,奚藍徹底清醒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
他眨了眨眼睛感覺到渾身的虛軟,沒有立即起身,而是使用精神力檢查了一下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
他的精神力已經回來了,雖然現在只有很少的一點,但他能夠感覺到它體內的精神力正在恢複當中,這個過程極其緩慢,但總歸比以前要好得多了。
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之前在山洞裏面自己為了列車的事情,在刺激之下竟然重新找回了精神力,那時候精神力爆發,他沒有控制住,雖然讓費赫等人精神意識受傷,但也讓自己遭受反噬昏迷了過去。
想到之前在山洞裏發生的事情,奚藍目光黯了黯,心裏仍然有些難以釋懷。
如果他能夠再早一點出手,阻止他們破壞列車就好了。
也在他這樣想着的時候,門外有人走了進來。
只用聽腳步聲,奚藍就已經認出了對方,他撐着身體打算坐起來:“殷澤。”
“嗯。”殷澤來到奚藍身邊,先把手裏的東西放下,扶着他靠坐在床頭,才又把自己剛才準備的東西拿出來,把碗遞到了奚藍面前:“喝點湯,你感覺怎麽樣?”
奚藍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頭還有點暈。”
他說着擡手要接過殷澤手裏的碗,然而殷澤盯了他片刻,卻不知道為什麽沒有要撒手的意思,奚藍擡頭疑惑地看着他,殷澤終于低下頭開口道:“算了,看你也沒什麽力氣,就這麽喝吧。”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捉着勺子舀起一勺湯,輕輕吹了下遞到了奚藍的唇邊。
奚藍怎麽都想不到殷澤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他睜大眼睛看着殷澤,湯勺都放到了嘴邊卻也忘記了反應。
殷澤用低沉卻比平時要顯得溫和許多的嗓音提醒道:“喝湯。”
奚藍回過神,遲疑着點頭:“嗯。”
他就着殷澤的動作喝了兩口,殷澤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毫不講究,但這時候卻顯示出了十足的耐心與溫柔。
只不過他像是心裏面藏着什麽事,在奚藍喝湯的時候,他始終是憋着什麽竭力維持表情平靜的樣子。
奚藍食量不大,雖然兩天沒吃東西但也沒能吃下太多,沒多久就搖頭拒絕了殷澤的動作,他到底還是沒有辦法忽略殷澤這副奇怪的樣子,忍不住又開口問道:“發生什麽了?是不是因為列車的事情,是我沒有保護好……”
“不是。”殷澤打斷了奚藍的話,他放下碗和勺子,淡聲道:“費赫他們已經不敢再來找事了,我保證,今後誰也別想再傷到你。”
他本來是用尋常語氣說的,但說到最後,聲音卻越來越低,等到最後一句,奚藍已經聽不清了。
奚藍眨眼問道:“什麽?”
殷澤垂着眼睛,良久也沒能重複那句話,他最終放棄了開口,扶着奚藍睡下,說了兩句又端着碗走了出去。
走出房門,沃嘉就守在外面,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怎麽樣?”
殷澤:“……”
他沒有出聲,轉身去廚房洗碗,留了個背影給對方。
沃嘉不死心,又連忙跟了過去,探着腦袋問了一句:“怎麽樣?”
殷澤終于擡起了頭,臉色竟然少見地有點挫敗:“說不出口。”
沃嘉:“啊?”
殷澤問道:“那種表達感情的話,你……不會覺得很難說出口嗎?”
沃嘉終于明白了殷澤的顧慮,接着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從努力憋笑改成了捂着臉笑:“我早該想到的,以你的性子,要說這種話肯定拉不下臉。”
殷澤面色陰冷氣壓低沉的看着他,顯然對他的反應很不滿意。
他緩緩靠近沃嘉,沃嘉連忙直起了身子,努力擺正臉色道:“不笑了,其實也不好笑,我就是想說,等你習慣了你就會發現,沒有什麽好說不出口的,你不說出來沒有人知道你真正想的是什麽,等你說出來了你會發現……”他仔細斟酌了片刻,揚起眉梢道:“那種感覺很痛快,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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