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番外一

“黑厄星的事情都處理好了?”

總統辦公室裏, 殷川視線從面前的光幕上移開, 最後落在了桌前的人身上。

殷澤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已經好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這段時間就先不出任務了。”

殷川托腮笑了笑, 輕咳兩聲道:“知道知道, 你們要過蜜月,你準備帶小月亮去哪?”

距離當初首都星和天創種族那場戰鬥已經過去了半年的時間,半年裏戰鬥所造成的破壞已經被完全恢複,永夜之帆離開首都星繼續在星際流浪, 殷澤和沃嘉則加入了聯邦軍,成為了正式的軍人。

因為有叢雲在, 殷澤的任務向來不少且都不算簡單,半年裏不少軍功, 名氣也越來越大, 漸漸被聯邦蟲族們稱作了戰神的傳人。

而奚藍和殷澤在不久之前, 也終于正式舉辦了婚禮。

聯邦之月與總統之子的婚禮在廣場後方的星宮舉行, 婚禮空前盛大, 聯邦所有身份尊貴的賓客們統統到了婚禮現場送上祝福, 狂歡直至半夜才算結束。

當然除了祝福的群衆,還有一些因為聯邦之月結婚而痛哭流涕的家夥。

沒有管整個聯邦對這場婚禮究竟是什麽反應, 殷澤在好不容易處理完事情之後,只想帶着奚藍去過一場遲來的蜜月。

殷澤正準備回答殷川的話,身上的通訊器卻突然亮了起來,他擡起頭看了眼殷川桌上已經關閉的個人終端,皺眉道:“老頭子找到我這來了, 你們兩個又鬧什麽別扭?”

殷川挑眉:“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管。”

“随你。”殷澤轉身說:“但是別鬧大到妨礙我和奚藍。”

看着殷澤腳步匆匆的樣子,殷川就知道他是好不容易完成任務,急着回去和奚藍團聚,不過他也沒有拆穿自家兒子,殷澤其實每次出任務,不管究竟在哪裏,晚上總會找時間讓奚藍召喚他回首都星。

奚藍身上的本源晶石力量能夠随時随地召喚殷澤已經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了兩個人說起來經常有分別,但其實每天膩歪都沒停過,甚至殷川有次晚上去拜訪奚藍找他詢問晶石的研究情況,還遇到了原本應該“公務在身遠在黑厄星”的殷澤。

殷澤甚至還跟不在意似地面癱着臉給他打了個招呼,接着就大爺似地坐在旁邊看他們說話,半點沒有要回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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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殷澤現在這麽急着回去見奚藍,也根本不是什麽久沒見面,不過是這對新婚夫夫片刻都分不開罷了。

“那你們快回去見面吧,記得替我向奚藍帶句話。”殷川頭也不擡地說。

殷澤走到門口,卻又想起什麽停了下來,回頭看着他比平時還要顯得蒼白的臉色:“你病了?”

殷川咳了兩聲,不在意地說:“不是大事,死不了。”

他都這麽說了,殷澤也沒再多問什麽,自己轉身走了,也不知道是有什麽打算。

殷川在辦公室又坐了會兒,低頭見到自己已經關上的個人終端,終于又把它給打開了。

終端才剛打開,通訊請求就傳了進來。

殷川看着屏幕上不斷跳動的那個名字和名字後面粉紅色的小桃心,屈指不解氣似地彈了彈終端,把消息給挂斷了。

他接着繼續處理公務,終端的通訊請求在被他挂斷之後卻沒有再撥進來了,他在辦公室坐了又半個小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冷風灌進屋子,他忍不住趴在桌上掩着嘴唇又咳了起來。

殷川知道自己狀态不太好,他低着頭忍着,等到不再咳嗽,才回身去找旁邊櫃子裏的藥,然而他才剛剛轉身,整個人就被一具微暖的身軀包裹起來。

殷川抿了抿嘴唇,勉力去推那人的身體,卻推不動。他只能故意板起臉,擡頭對面前這個無禮的家夥道:“你是什麽人?誰準你擅闖這裏的?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叫人來,你馬上就會被押送去聯邦監獄?”

“不好意思,我正好是星際海盜,沒有什麽地方是我不敢去的。”對面的人出了聲,聲音低沉略帶輕佻的笑意,“我有把握在護衛趕來之前把你擄走,到時候我偷偷把你送到荒星,以後聯邦總統就是我的雄蟲禁脔。”

殷川瞥着對方的眉眼:“你試試我會不會跟你走?”

對方聽見殷川的話,終于沒了剛才故作風流的樣子,圈着殷川在懷裏,蹭了蹭他的發頂才無奈道:“小甜糕還在生氣?”

殷川終于趁着這個空檔成功從對方懷裏掙脫,他看着面前這容貌和殷澤有幾分相似的高大雌蟲,淡淡道:“這裏沒有什麽小甜糕。”

對方沒有把這話當真,更加親昵地抱着殷川,俯身吻過他的嘴唇,又輕輕舔舐過後,才終于稍微松開:“明明還是很甜。”

殷川終于板不住臉了,好笑地說:“你上次不是說我滿身藥味?”

“我是擔心你的身體。”對方好脾氣地低聲哄着,絲毫不像是別人對待聯邦總統的時候謹慎敬畏的模樣,反倒是把他當成了個撒嬌的小孩似地,“小甜糕跟我回荒星好不好?我剛整理好我們在隐月城的房間,你會喜歡的。”

殷川表情已經再也冷不起來,嘴上卻還沒妥協:“你不是那麽厲害,還需要問我的意見嗎?上次不是直接把我給架走了?”

對方笑出了聲,黏黏糊糊地吻過殷川的臉,殷川還沒有來得及阻止,只覺得身體一輕,他已經被對方抱在了懷裏,接着四周景色再變,他已經出現在了另一個簡陋卻溫馨的房間裏。

殷川對這種事情并沒有太多的驚訝。

他好氣又好笑的哼了聲,最終還是摟着對方的脖子讓他将自己抱上了床。

·

殷川原本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再見到郁衡。

他和郁衡之間的故事很簡單,相遇相愛卻不能相守,當時他是政客對方是戰神,因為聯邦局勢的複雜,兩人的身份都十分敏感,如果想要在一起,勢必會遇上很多的風雨阻礙。

他不怕危險變故,也不懼任何風雨,他有信心能夠面對未來的任何事情,但最終郁衡卻沒有陪他邁出那步。

郁衡離開了首都星,去了荒星,去了戰場,最後戰死在那個地方。

郁衡的犧牲讓他接下來的路走得無比順暢,但這卻并不是他想要的東西。

很長的時間裏殷川憤怒傷心甚至怨恨,但卻沒有辦法再改變任何事情,他不懂明明是兩個人的事情,為什麽最後成了對方獨自決定的犧牲。

直到後來,聯邦首都星再次出現了叢雲的身影。

他才知道原來他和郁衡還有個孩子,原來郁衡去荒星的原因,還是為了隐瞞那個孩子的存在。

再後來戰争又開始。

面對首都星的危難,他選擇讓自己作為誘餌,幫助殷澤奚藍成功回到首都星。

直到最後他被天創星的戰艦圍堵,他以為一切終于能夠結束,卻沒想到在最後的時刻,他又見到了那臺總是出現在他夢中的機甲。

郁衡還活着,他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場戰鬥中重傷流落進地下城區,重傷陰錯陽差激活了地下城區的人工智能,竟然在本源晶石和地底泉水的作用下開始慢慢恢複,雖然速度很慢,但也暫時沒有了生命危險。

接近二十年的時間,他的身體慢慢被改造,終于恢複如初。

是殷澤和奚藍深入地下城區,讓他的意識被喚醒,接下來他又花了段時間,才能夠适應新的身體和能力,然後去找殷川。

因為是結合了本源晶石的改造身體,郁衡的身體能力強大到了近乎可怕的地步,而像奚藍那樣的空間傳送能力他也同樣具備,所以當時大戰他才能夠出現在戰場并救下殷川,現在也能夠自由地穿梭在荒星和首都星,不過這種能力并不能毫無節制的使用,一天一次已經是極限。

·

殷川在荒星屬于自己和郁衡的屋子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

在荒星睡了一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那人在這裏,所以總能讓他格外放松,他這晚睡得十分舒服,甚至差點忘記了時間。

因為今天首都星沒有什麽安排,殷川也不急着回去,他起身後聽見廚房裏郁衡準備早飯的聲音,也沒有進去看,只是捧着水杯自己推門走了出去。

出去之後他才發現這座房子外面竟然還有座花園,花園裏是開得嬌豔的白薔薇,正是他最喜歡的花。

他忍不住笑,笑着卻又輕咳起來,荒星天冷風大,他清楚自己的身體,不敢再繼續逞能,準備進屋找件外套。

不過還沒走到門口,就見到老雌蟲特納從裏面拿着衣服走出來,遞給了殷川。

特納是當年郁衡的屬下,多年來在荒星照顧着殷澤,現在郁衡回來,他也跟着來到了這裏照顧他們的起居。

從特納手裏接過衣服,殷川自己披上,才聽見特納關切地說:“您千萬要保重身體,将軍一直很擔心您。”

殷川搖頭:“殷家的人體質都是這樣,你也是知道的,好在殷澤沒有随我,這就夠了。”

特納低着頭說“您會好起來的。”

殷川原本沒有在意,但突然回想起上次自己被郁衡帶着來荒星,霧鎮的希爾也是這樣說的,他于是頓住腳步,回頭問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特納猶豫了片刻,殷川皺眉道:“告訴我。”

似乎原本也沒打算隐瞞殷川太久,沒等他再追問,特納就開口了:“将軍來到荒星原本是因為戰争,那次他被天創種族追蹤,後來陰錯陽差進了地下城區從那之後,将軍就決定要重新建造荒星。”

殷川點頭,他對這件事情很清楚:“對,因為他當時看到了荒星文明留下的遺産,還有那座塔。”

“不只是這樣。”特納低聲說。

殷川神情不變地看着他,特納含笑接着說道:“因為将軍還發現了一些事情,他在翻找記載的時候發現,當初有許多蟲族也曾經去往別的星球,大多蟲族能夠适應,但也有一些家族出現不适的症狀,那種症狀就和您的家族病症一樣。”

聽到這裏,殷川已經沒有再出聲了,只是怔怔看着特納。

特納說:“蟲族的本源就在這裏,所以這裏始終是最好的生存環境,當年的蟲族或許有的家族已經漸漸能夠适應別的環境,但對于殷家來說,或許只有這裏才是最适合的。”

這時候裏面的房間已經有腳步聲朝這裏過來,郁衡似乎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打算來接自家雄蟲。

而特納也終于說完了最後一句話:“您曾經覺得将軍心裏只有聯邦民衆,只有這宇宙星辰,所以才會這樣拼命建造荒星,但其實将軍也藏着私心。”

“他想讓這座荒星變成最好的模樣,将它作為新的家園,獻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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