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章節

思南無奈地笑了一聲，“許敬深是誰？我從來不認得這個人呀。”

“昨天晚上，你們還在馄饨攤前說話，怎麽今天就不記得了？”

孟思南看着田中亞子，若非有人跟蹤她，怎會知道地這樣詳盡？是的，他的猜測沒有錯，孟宗衡的人一直在跟蹤她。

對于昨晚，她似乎不能全盤否認了。于是，她迅速地作出反應，“昨天晚上，我的确去了個馄饨攤，但你說這個人跟我說了話，我倒是不記得了。”

被她激怒的田中亞子猛地一掌拍在桌上，“孟思南，你的嘴真硬，我告訴你，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說真話。”

她知道青龍會讓人開口的手段，自然害怕，所以越來越沒了底氣，“田中小姐為什麽一口咬定我認得他呢？他是什麽人？我應該認得他嗎？”

“因為他是複興社的人，你一定和複興社的人有關聯！說不定就是‘蝴蝶’或者‘風鈴’。”

田中亞子的判斷幾乎就要接近于真相，孟思南害怕極了，手不自覺地開始顫抖，她的鎮靜就快要被打破。

“我聽廷锴說，他和田中小姐你在日本的時候是同學，學的是政法，可我怎麽覺得，田中小姐應該去寫戲本子，連這樣的故事都能編排出來。”

“你覺得我在編排故事？”田中亞子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孟思南，她知道她就快要抵抗不住了，她想到了更好的辦法，讓她徹底崩潰，然後招供。“你知道許敬深現在在哪兒嗎？”

孟思南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不認識他，為什麽要關心他在哪裏？”

田中亞子靠近她，臉上是得意而又可怖的微笑，“他死了。”

孟思南心頭猛地抽緊，面色蒼白，兩只手下意識地握在一起，不停地冒着冷汗。田中亞子看着她的神情，還差一點點，她就要支撐不住了，她要給她致命的最後一擊。

“他是複興社重要的特工，應該要活捉，然後嚴刑拷打，最終得到更多我們想要的情報，可是他非要跑，還打死了我們的人，所以我們就開槍了。他身上中了兩槍，左胸腔一槍，頭部貫穿一槍”，說到這裏，田中亞子拿出一張照片，推到孟思南的面前，正是許敬深死亡現場的照片，“人，當場身亡，滿地的血，很慘，很慘……”

孟思南的眼眶越來越紅，起伏的胸口無法再掩飾她不能平靜的情緒，腦海中反複出現他離開時的畫面，她終于明白了他為什麽會往人群的反方向去，他是為了保護她，引開青龍會的人。

“啊！”她情緒崩潰，最終大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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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亞子得逞了。

而幾秒鐘以後，霍廷锴沖進審訊室，孟思南攤坐在椅子上，全身無力。他把她抱在懷裏，能感覺到她劇烈地顫抖。

“思南，思南？”

她緊緊地抓住霍廷锴，淚流滿面。“我真的沒見過這些東西，我也不知道那個許敬深是誰，可是她非要吓唬我。”

霍廷锴抽走她手裏的照片，扔了出去，“我們回去。”

“師哥，你最好別胡來，為了一個孟思南，絕了你自己的路。”

霍廷锴只當沒有聽見她的話，他抱着孟思南從審訊室出去，田中亞子卻不肯罷休地堵住了他們的去路。“在事情都還沒有弄清楚之前，她不能走。”

“你們已經審訊過了，有結果了嗎？”他神色平靜，語氣也如常，“再把人留在這裏，就是無故扣押，她是我的人，你沒這個權力。”

“我不過是請孟小姐配合我們調查，師哥言重了。”

“那就當我是小題大做了，不過師妹你比我更清楚，扣押也好，配合調查也好，總之人是你們從租界帶走的，一旦做起文章來，到時候可是青龍會的麻煩。”

憤怒幾乎就要從田中亞子的臉上溢出來，“你就不怕你現在帶走真的是複興社的人！到那時候，你又如何想齋藤先生交代？”

“人我今天必須帶走，就算是複興社的人，我需要和誰交代嗎？”

霍廷锴打橫抱起懷裏的人，孟思南的身體越來越燙，沉沉地躺在他的懷裏。身後，是田中亞子不肯甘心地怒吼：“孟思南一定有問題！我會抓到她的把柄的，一定會的！”

寶藍色的窗簾垂下來，遮蔽了窗外的朦胧月色。房間裏，燈光舒緩，安靜投射在木制的暗紅色地板上。

孟思南躺在床上，意識像是掉入深沉的水底，身體如鐵般沉重，夢裏是血淋淋的畫面，她怎麽也醒不過來。

醫生說她之所以高燒不退是因為受了不小的驚吓，于是給她打了一劑鎮靜的藥，靜候她醒來。

霍廷锴坐在她的床沿，靜靜看着她沉睡的容顏，他抓緊她發燙的手，他發過誓要将她留在身邊的，他欠她的都應該償還。而這樣的償還，也許就是即使她騙了他，甚至她不愛他，他卻寧願承受這些心痛也要把她留在身邊，因為只有這份痛苦才能證明，他喜歡她。

48 下一個電影皇後

直到第二天傍晚時分，孟思南的意識終于漸漸回籠。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眼前的擺設她再熟悉不過，也讓她心安，這裏是小公館，她回家了。

她能感覺她身體仍是軟綿綿的，但好在，終于徹底退燒了。她覺得全身燥熱，于是坐起身，走到窗前。昏黃的彎月散發出幽暗的柔光，向着天的盡頭淌去，漸漸融入了無邊的黑暗中，最後被烏雲遮蓋。

窗外，忽然狂風大作，大雨在頃刻間落下來，澆得夜色逐漸迷茫。她怔怔地聽着雜亂的風聲，愣了幾秒鐘以後，還是打開了房間的窗戶。大風夾着雨水而來，劈頭蓋臉地打在她的臉上，每一滴都像利箭刺透她的皮膚。

她的眼眶忽然通紅，也許是因為十幾年前的畫面又回來了，那一場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