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你, ”

“你,”

兩相對望,欲言又止。

“我來接你過去拜堂, 父親母親都已等在廳屋。”

張憲空語氣溫柔纏綿,與平常無二。王承柔想解釋,想與他說話, 但卻如鲠在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張憲空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一起走到妝臺前,他拿起那上面放着的紅蓋頭,一邊鄭重地給王承柔重新蓋上,一邊道:“走了,娘子。”

王承柔就這樣任張憲空把她帶到廳屋, 喜婆自然是不在的, 清心清香醒來後就沒見她們。所以只能她們兩個照着經驗, 把步驟順了下來。

張憲空又一次掀開了王承柔的蓋頭,這時王承柔才發現, 由于喜事生變, 一些地方也就不完全按婚俗習慣而來了。

比如, 在給公婆奉茶這個環節上,新娘子的父母竟也在座。只不過坐的不是主位, 而是側首。

于是, 張憲空與王承柔在給張家兩位長輩奉完茶後, 又去給侯爺夫婦以同樣的步驟, 也奉了茶。至此, 拜堂禮成。

王承柔被重新送入洞房, 外面的席也散了。張憲空在送完賓客後,快步來到新房。屋內清心清香見他進來,給新姑爺行了禮後,就去後面準備熱水了。

此時的王承柔已撤下頭上重重的頭飾,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下來。張憲空哪裏見過這樣的王承柔,加之聽到後面洗房有水的聲音傳來,他手心冒汗,心跳加快。

清心清香侍候着王承柔梳洗完畢,一股香氣從屏風處傳來,張憲空見王承柔只着了件裏襯寝衣,繁重的吉服早已被脫去,裏面的這身內襯,服貼在她身上,倒更能顯出她妙曼的身材。

她的侍女帶她到妝臺那裏,拿出布巾給她開始絞幹頭發。

張憲空一下子站了起來,丢下一句:“我也去了。”幾步邁入屏風後的洗房。

他沒有那麽講究,不用人侍候,洗漱完畢後出來,發現屋內只剩王承柔了。她還在絞着頭發,而張憲空現在也與她一樣了,只着了一件白色裏襯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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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王承柔走過去,拿過她手中的絞布巾,親自上手給她絞發。忽然他手上一頓,但還是如常地繼續着手上的動作。王承柔知道,他這是看到了那個傷口。

剛才清香問她要不要重新遮上,被她制止了。她不想騙張憲空,今天的事肯定是要說清楚的,不光是為了他心裏不留疙瘩,也是為她自己。再有,王承柔也怕,遮是好遮,但若是被他發現了,那還不如一開始就讓他看到。

他們一個絞發,一個在鏡中看着他絞,共同沉默地做着這件事。

待張憲空覺得差不多了,他道:“歇息吧。”

王承柔手上一緊,握成了拳。張憲空握上這只拳,把它攤平,再十指交扣地拉她起來,拉她到榻前。

他沒有征求王承柔的意見,直接言道:“你睡裏面,這間屋的大門來不及修,有些漏風,若是夜裏起風,睡外面可能會被吹到。還有,你若起夜需要什麽東西,我可幫你拿,我若是起夜了,也不會吵到你。”

王承柔不想去想,嫁去固國公府第一夜的情形,但她控制不住那些過往往她腦子裏鑽。

在直松堂,她也是宿在了裏面,半夜被渴醒,想下去喝杯水,她向外挪,下地下到一半的時候,把李肅吵醒了,那人一把把她一摟,按回到榻上,低啞着聲音問她做什麽。

王承柔當時是剛嫁人的新嫁婦,她雖然一直在追李肅,但從來沒有得到過他的回應,本質來說,他們并不熟,起夜把夫君吵醒,她心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小聲喃喃道:“我,我渴,”

她說着就見李肅睜開了眼,他的聲音比剛才閉眼問她時多了份沙啞:“一會兒,給你叫水。”

然後,很長一段時間後,李肅果然幫她叫了水,不止叫了喝的水,還給直松堂的洗房叫了第二回 水。

她不該憶起這些的,但都是她經歷過的,這一世只要有與之重合的場面,不管王承柔願不願去想,這些過往都會自己冒出來,提醒着她,李肅在她生命中曾劃下過那麽多那麽深的痕跡。

兩個人合衣躺下後,張憲空吹滅了床頭的蠟燭。眼睛在适應了黑暗後,透過月光,可以看到頭頂的榻缦。

王承柔根本閉不上眼,她睜着大大的眼睛就這麽看着,就在她覺得必須說點什麽的時候,她的手被張憲空握住了。

還是那種握法,十指交扣,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隔開她的,與它們融,。為一體。

王承柔打破了黑夜的寂靜:“他沒有,他沒有碰,”

忽然,剛還在她身旁的張憲空一個翻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他撫着她的發,堵上了她的嘴。待離開她的唇時,他道:“不用跟我解釋,不要當回事,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沒有什麽不同。”

不待王承柔回應他,他重新堵上了她的唇。

王承柔發現,男人是不是在這件事上,都不懂溫柔。就連一貫對她溫柔待之的張憲空,也讓王承柔重新認識了他。

黑夜像是解除白日所縛的咒語,消除人形,化身猛獸,霸道強勢的力量無所不在,不能抵抗。

一片雲朵遮了月亮,雲京城的街道上,響起了打更聲。

聲音傳到固國公府裏,校場上燈火通明,李肅打着赤膊,赤手空拳地已經打趴下四名武士。但他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到他聽到這聲更聲,他一個分神,被第五個陪練的武士找到了機會,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公子!”管青山馬上叫了起來,那名武士也沒想到,主子會一點都沒有躲,生生受了他這一拳。

李肅捂住心口的位置,是疼的,真疼。

他對着跪在地下請罪之人道:“你下去,你們都下去。”

被管青山挑出來陪練的幾人躬身告退。管青山上前查看李肅的情況,見他嘴角溢了血。

管青山是懂武的,剛才那一拳,明明公子可以躲開,但他顯然是楞神了,公子到底是被什麽分了心神,竟在如此激烈的對戰中犯了這樣低級的錯誤。

李肅沒有去處理嘴角的血,他還在捂着心口,他問:“什麽時辰了?”

管青山:“戌時。”

李肅:“戌時啊,那我沒聽錯。”

李肅把手從心口處放下,武士的那一拳他心裏清楚,并沒有多重,對方發現他沒有防禦時,在最後時刻是收了勁的。他們這種高階武人,說是會盡全力陪練,但各個早就把武力練到如火純青的地步,能熟練地收放自如,根本不可能真正傷到貴人們。

所以,這一拳對于李肅來說,并無大礙。但為什麽心裏這麽疼呢,且越來越疼。

戌時,是雲京城萬家燈火該熄滅的時辰,聽到這個更聲,一般家家戶戶都是要滅燭吹蠟,上榻就寝的。

“青山。”李肅道。

“屬下在。”管青山這聲在答的,擲地有聲。在公子問完他什麽時辰後,再想到剛才公子失神前聽到的那聲打更聲,管青山明白了公子為什麽失神,為什麽沒有躲開那一拳。

他從沒有見公子這樣過,管青山別的不知道,但他知道公子捂着心口,是因為那裏疼了,不是被那一拳打的,而是被傷的疼了。

李肅:“我後悔了。”

管青山:“屬下在!”屬下在,只要您開口,是去殺人還是搶人,只要您一句話。

過了許久:“你下去吧。”

“公子!”

李肅看向他:“怎麽?”

這聲問詢帶了威壓,管青山若再不聽令下去,他就是在行逾越之舉了。管青山身一躬,退了出去。

李肅當然知道管青山剛才是什麽意思,他只不過是流露出一絲真實情緒,與他一同長大的管青山就做到了感同身受。

可是,管青山終究還是不了解他。李肅嘴上說着後悔,但他也只是說說,他的驕傲只能讓他做到這一步,像他在新房裏同王承柔說的那樣,他不會對她用強,他要她回過頭來求他,心甘情願地自投羅網。

在王承柔的事情上,李肅尊嚴的底線,已退了好幾回。他以為他不會追問她為什麽不再追着他跑,但他問了,他還以為他不會用勢逼她嫁他,但他做了。

還有很多這樣的事情,李肅都破例做了,直至今日,他去鬧了婚儀。他放狠話,他抱了咬了她,但也只能做到這一步。如果在那件事上都要他強迫她,那他的驕傲與尊嚴将被置于何地。

夜很長,夢很長,至此,李肅把他與王承柔成親當天的事情全部記了起來。每一個片段每一個細節。他的滿意滿足,他的肆意而為不知節制。那些瘋狂的,他從來不認為會發生在他身上的失控……一切種種,光怪陸離,卻又真實清晰,令他沉迷其中。

以至于,當他醒過來,半睜着眼就朝身邊伸出了手去,撲空的感覺令他心裏搭的樓臺也塌了。明明按着憶起來的回憶,他這一摟,該是摟到一個溫香軟嬌,然後就此又睡了過去,而他難得的起晚,差一點誤了敬茶之事。

可現在,哪有什麽溫香軟嬌,他摸到的是涼絲絲地綢褥。李肅一下子坐了起來,壓下心中所有的情緒,今日他還要入宮,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目标堅定,一往無前。

張府,王承柔累壞了,待她睜開眼時,只有她自己還躺在榻上。

她一骨碌,坐了起來,頓了一下開始喊人:“清香,清心。”

“姑娘,您起了。”從外寝進去來的是清香。

王承柔:“什麽時辰了?是不是還要敬茶?”

清香:“你是真能睡,姑爺本想看着您醒過來的,但您就是一直不醒,最後他等不及,先去前院幫您打點了。”

雖然她醒不過來是張憲空的罪過,但她一個新嫁婦,怎麽連杯敬茶都不給公婆奉。

王承柔:“快去快去,把張憲空找回來,我現在馬上梳洗打扮。”

清香:“姑爺說了,不用那麽死卡時間,中午敬也是可以的,總之就是,在咱們回東城容靜居之前,把茶奉上就行。”

說是這麽說,但王承柔還是不想缺禮。她沒再讓清香去找張憲空,而是讓她幫着自己快速地收拾好。

這邊她剛拾掇利索,張憲空就推門進來了。

王承柔一見他,還是有點嬌羞的,從昨夜開始,兩人算是步入了下一個全新的相處階段,哪怕王承柔上一世經歷過婚姻,但那場婚姻是一場騙局,是別人棋盤中的一局,怎麽能與她現在擁有的婚姻生活相比。

張憲空笑着走向她,從妝桌上挑出一根簪子,就要往王承柔頭上別。不想王承柔臉色一變,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她緩了緩表情,笑笑道:“不要這根,換一個。”

張憲空:“你說哪個。”

王承柔給他指了一個,張憲空聽命地給她戴上。王承柔一邊照鏡,一邊把張憲空最先拿起的那根簪子,不着痕跡地放進了妝匣,想着以後處理掉。王承柔心裏忍不住納悶了一下,也不知這根簪子到底是哪一點吸引人,怎麽都挑這一個。

中午奉了茶,王承柔與張憲空就回了東城容靜居。這裏十分安靜,雖不大但布局合理,石景山水花草一樣不少,王承柔小時候就喜歡這個院子,如今能與心愛之人住在這裏,她也算是得償所願。

張憲空是第一次來這裏,他被王承柔帶着,逛遍了整個園子及所有房間。哪怕王承柔一再說,這是個小院子,但也夠他們住了,也改變不了張憲空覺得這裏好大的事實。

張憲空心裏苦笑,承承侯府千金的出身,在這一點上體現了出來,她的心裏根本沒有丈量院子大小的概念。

說起來,她在張府只呆過兩次。一次是他受傷,她與王兄送他回來,還有就是這次新房裏的一晚。

這兩次她都只是在兩個房間裏呆過,并沒有把張府全部走一遍。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這個她口中很小的容靜居,比張府大了多少。

張憲空并不是責難她,只是覺得這樣很好,他愛的人他娶的人從小到大沒有受過苦,這樣很好。他只是內心深處,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有失落在往外溢。

什麽時候,她過的好日子是由他來提供,以及他拿什麽來保證她一直過這樣的好日子,如今自己,連個差事都沒有,再從頭考取功名也不現實,如果他能走這條路,他就不會上丘山拜周派了。比起念書,他更喜歡席武。

這樣想着,陪王承柔逛新家逛得就有點心不在焉。王承柔在興奮過後,也發現了這一點。

她道:“夫君是有心事嗎?”

張憲空搖頭,但他也說道:“我看着他們把東西收好,把一切家什弄妥當後,我要出去一趟,先跟娘子請假了。”

王承柔本想問他做什麽去,他現在不是無職一身輕嗎,可話到嘴邊,她忍下了。她想起阿娘說的話,她的夫君是個有自己的心思,有主見之人。

她笑道:“不用了,這點活兒有什麽,我都安排好下人各司其職,很快就會弄好的,你若有事,現在就去吧。”

張憲空朝周圍看了一眼,然後飛快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那我去了,一起用晚膳。”

王承柔捂着臉答應着:“嗯。”心裏在想,他這是連午膳都不在家裏吃了嗎,到底是在忙什麽?

張憲空一出容靜居,直接奔南城而去。

昨日他送賓客,送到五王的時候,這位殿下特意說起,他聽人家說送了新婚賀禮後,新郎新娘方會給每一家回禮,他十分期待這份回禮。

五王在與他說這話時,完全沒了與趙公子說話時的稚氣,他背着手,目露精光,與叫趙公子陸哥哥不同,他一直稱呼自己為張公子,語氣也是高高在上的威勢。

那種第一次見到五王時的怪異感當時又在張憲空的心裏冒了出來。他馬上就有了想法,所以張憲空沒有耽擱,決定早一些上門,若真是他誤會了,也好早一點解除,不要耽誤他對自己前程的規劃。

五王府的門前,下人通報後,張憲空被放了進去。

張憲空四下打量了一下五王殿下的府邸,看來真是位落魄皇族,這院子還沒有他的新家容靜居氣派。

但,這樣的人,才更不能小看。同類的味道吸引了他來這裏,若五王真如他感覺的那樣,那這裏,這個不起眼的府邸,可能就是他起飛的基石。

張憲空眯了眯眼,然後斂下這一刻流露出的野心,帶着希望步入了正屋。

趙湧彥沒想到張憲空這麽快就上門了,也是,任誰昨日被李肅那樣羞辱,也會滿心憤憤,恨不得馬上長了本事,一雪前恥。

他親自把張憲空迎進正屋,請他坐下,并讓人上了茶。

那茶張憲空一口下去,差點沒吐出來,這是什麽東西,還不如他在兵馬司喝得好呢。這是茶嗎,又苦又澀還一股怪味。弄得張憲空一度懷疑,這是不是皇家特,。供,他喝不明白。

不料,就聽五王說:“張公子也喝不慣這茶吧,你倒是能忍得住,當初趙公子在我這裏,只喝了一口就全吐了出來。他還說是不是有人要害我,在茶裏下了毒,硬要找大夫來驗一驗。”

張憲空把茶杯放下:“原來真是這茶的問題,我還以為是我沒見識才喝不慣的。失禮了。”

趙湧彥看着張憲空,這人有意思,跟趙陸那個純善之人比起來,圓滑世故了很多,是個會藏心思的,但他又會偶爾一露像是不經意間流出的真實,讓人覺得他是個不會說謊的真誠之人。

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表面真誠實則暗藏玄機,這樣的人可不得了,多為涼薄心狠之輩。

趙湧彥道:“就如這茶,我這府上說是五王府,但只是表面光亮,內裏我天天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可這樣的日子也有好處,誰都不會把我當什麽,在那些大人物眼裏,我什麽都不是,只是個被他們遺忘在角落裏,茍延殘喘的廢物。”

張憲空心裏如雷在搗,這一趟,他恐怕是來對了。

他道:“殿下何出此言,您是皇族,是先帝之子,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趙湧彥:“還好太後憐惜,認我這個兒子,要不我連這出宮建府的機會都不會有。”

張憲空心裏一緊,他提到了太後,這決不是随口說說。他慢慢道:“那是自然,您本來就是太後的家人。”

趙湧彥:“是啊,這種沒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且像命裏貴人般存在的人,張公子身邊好像也有。”

張憲空大腦飛快運轉,五王指的是誰?侯爺、王兄,還是承承?亦或是他沒想到的人。

趙湧彥沒等張憲空接話,他接着說:“兵馬司的事,若是沒有那位貴人,張公子可能就不只是挨那三十棍了。”

原來,他指的是義父。一瞬間,監廠、五王、太後,這條線在張憲空腦中串成了一根繩。他看向五王,道:“殿下說的是,監廠副監宋衛宋公公,确實是我命中的貴人,就如太後于您來說。”

趙湧彥笑笑,并沒有反駁他,算是認下了他這句話。

接着趙湧彥道:“張公子丢了差事,現在可有去處?”

張憲空肯定地說:“尚無去處。”

“怎會沒有,現在人人都知道,保帝侯府前途無量,侯爺要被皇上重用了,王亭真的生意又做得順風順水,選哪一個人跟,張公子還怕前途無量。”

張憲空:“終不是自己掙來的。”

“你在乎這個?”

張憲空:“我在乎。”

趙湧彥拿起茶杯,皺着眉喝了一口後說:“這茶好啊,我每喝一口,都能提醒自己,想想我受的侮辱給皇族蒙了多少的灰。這樣以後我掃掉這些灰的時候,才更有動力。張公子以為如何?”

張憲空:“深以為然。”

“張公子與我真是投緣,你也看到了,這麽大的院子,我卻連個護院都沒有,不知張公子願不願做此差?錢財不會多,地位,跟着我這落魄王族也不會有,但我畢竟是封了王的皇族,我的侍衛,是可以入仕為官的。只不過,我要熬,你要等,不知張公子等不等得起。”

張憲空站了起來,對着五王躬下了身:“張憲空願為殿下效命。”

趙湧彥站了起來:“好,從此你就是我五王府的人。”說着他壓低聲音,“共襄未來。”

趙湧彥望着張憲空離去的背影,想到這就是王承柔重新來過後,所選的歸宿。

承柔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喜歡的人從頭到尾都是一類人,哪怕兩世,你還是會被這樣本性的人吸引,只是你自己沒有察覺到而已。

他趙湧彥就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上一世他懦弱忍耐,連皇姐都救不了,看着她所嫁非人,最後抑郁而終,而自己也在宮中茍延殘喘,唯王承柔給了他唯一的光。

可就是這道光,到最後也沒了,她抛下了他,留下了一堆金銀錢財後抛下了他。

她可真是做得天衣無縫,所有對她重要的人,她在走前都一一安排好了,可對自己呢,只是留了那些錢有什麽用。李肅那個瘋子,在她死後,徹底地成為了一個瘋子。

他天天在潛心殿裏,每日過的提心吊膽,眼見着一個個與王承柔之死有關系的,沒關系的,皆被他一一掃蕩。終于有一日,輪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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