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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柔在保帝侯府待足了一個月,終是要回宮的。回去的前一晚收拾東西的時候,一直不見清香。王承柔本沒當回事,待見清香回來随口問了一句:“上哪去了?”

清香竟是結巴了一下,不止,王承柔與她幾乎朝夕相處,清香剛才緊張的那一下,她怎會看不出來。但眼下,元尊殿以及聖康殿的宮人都在,并不是詳說此事的時候。

明日就要起駕回宮了,因侯夫人在調養身子,王承柔特下旨意不許她送,她于最後一晚去到母親房中告別。

這一個月裏,李肅說到做到,先是請了秦洞天來,後又因為知道上一世侯夫人生的什麽病,又請了這方面的聖手。

因着上一世侯夫人不像老侯爺,病生的急,她生的是心痛的頑疾,所以可以提前對症下藥。秦洞天診了脈後,直說虧得是早些叫了他來,侯夫人确實有邪風入髒的症狀。

王承柔邁進屋內,王夫人想起身,卻被女兒制止:“母親莫動,大夫說了,服這藥期間不可多動。還有以後,”

王夫人接過她的話:“以後不要登高,不要多行,不可提物,就算是掂了腳去夠東西也不許。娘娘說了很多遍了,我記住了,你嫂嫂也記住了,她那人你還不知道,我忘了她都忘不了。”

王承柔點頭:“母親不能只是知道,還要按着大夫所說去做,這樣我回去才能少些牽挂。”

想了想她又道:“女兒這就回宮了,母親總勸我放寬心,我覺頗有道理,以後我會在宮中好好的,您不用為我操心,好生将養才是。”

不操心其實是不可能的,她知道她這個女兒與皇上有心結,竟是當了皇後,封了眠眠為公主都打不開的那種。知女莫若母,這孩子其實是有些犟脾氣的,她認準的道兒,輕易不會改變。

可為着讓娘娘寬心,王夫人道:“娘娘貴為皇後,眼見皇上為了娘娘連大例都破了,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娘娘的日子,真若論起來,比之很多高門貴戶家的主母都要輕松。我聽說,皇上把選秀的所有事項都交于了娘娘?”

王承柔:“嗯,是女兒在操辦,不過這一個月不在宮中,想是皇上已辦妥此事,待我回宮也不用再操持此事。”

王夫人道:“你主張選秀是對的,專寵是好,但不長久,時間一長,底下的臣子不敢對皇上說什麽,勢必要從你身上着補。哪怕你只張羅一屆,後面不再主張,也沒人會再說什麽。只是,我若知道你事情還沒有完,是不會讓你在府上住足一個月的,還是要自己親自盯着,親手選出來才能安心。”

對于選秀一事,母親與自己的出發點不同,王承柔是能理解的,任她跟誰都不能說,她之所以着急張羅着給皇上充納後宮,是為了自己妥清淨,是為了減少懷孕的機會。

從王承柔把頭從土裏擡起來,意識到這一點後,每夜她都添了個毛病,事後她會再入一次淨室。

李肅問她幹什麽去,她都以愛潔搪塞,實則她确實也算是去清潔了,但手法比一般的清潔更麻煩一些罷了。這個方法不是萬能的,王承柔知道,但好過什麽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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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法加上後宮有了新人進來,成功避孕的機率會更大一些。當然這樣做,還因為眠眠,她不能叫李肅給她教偏了,而面對會攻心的帝王,直接否認他反而會讓眠眠起了逆反之心。

不是篤定皇上專一于她,最愛她嗎,她就叫眠眠看一看,那不過是後宮無人,他嘴上說說而已。還有什麽父愛,待皇上有了自己的親子,眠眠就該知道,什麽樣的相處才是真的對孩子好。這些都不是她拿嘴說就能讓眠眠意識到的,還得讓她自己親眼看,親自悟。

王承柔不指望母親能理解她,只點了點頭。

一個月的時間,中間李肅只來過一趟,王承柔感到了久違的輕松,唯一不好的一點是,李肅只讓眠眠來了一趟給外祖吊唁,不許她留在侯府陪自己。

馬上車,王承柔看着有些東張西望的清香問:“在看什麽?”

清香:“沒有。”

她這剛說完沒有,車外有人道:“臣,皇城都統嚴濤拜見娘娘。”

嚴濤?嚴晳白!王承柔猛地去看清香,只見清香低着頭,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看到她絞在一起的手指。

一種宿命感籠罩上來,這一世父親還是急病而亡,嚴濤與清香竟依然開啓了緣分。不過此事倒是王承柔樂見的,上一世她就已經為清香把關了,嚴晳白是個很好的歸宿。

王承柔親自撩開簾子,看到車外果然是上一世的大将軍。她道:“嚴都統有何事?”

嚴濤擡頭向車內飛快地看了清香一眼,然後垂下道:“臣雙日在宮中當值,所以今日輪到臣護送娘娘回宮,還請娘娘有事只管吩咐。”

若不是知道他倆上一世的事情,王承柔只當這是一次普通的述差,不會多想,但想到清香今日,不,是近日,總會有段時間不見人,再結合現在兩個人的情狀,這話是說給清香聽的吧。

宮女在宮中,除卻正宮門至宮內門不可行走,其餘地方是可以去的沒有限制,宮裏的都統侍衛雖該是要避諱,但也不像後宮主子那麽嚴苛。不過若是他們兩個今生還是互相有意,還是早些給他們定下來的好。

“知道了,啓程吧。”

車簾落下,王承柔看着清香問:“你認識他?”

清香想搖頭,但她的事都不瞞着娘娘的,于是剛搖了一下就停了:“認識,嚴都統這一個月,大部分時間都在府裏當職。”

“你喜歡他?”

清香像是被吓到一般,搖頭道:“嚴都統好武,我以前學的玄術推手他很感興趣,于是就跟他過了兩招。”

答非所問,誰問你們平常都在幹什麽。

“他喜歡你?”

清香臉紅了:“怎麽可能,只是切磋。”

那你臉紅什麽。

王承柔心裏有了數,她道:“清香,你年歲也不小了,我不能一輩子拘你在宮中。嚴濤是皇上的人,那三年南境之戰,他都是跟在皇上身邊的。此人,你可以考慮考慮。”

清香沒說話,她不知該怎麽跟娘娘說,她很詫異自己竟然會記得他,很多年前見過他一次,當時他還是女裝,就只是這樣,那日這人破了她的推手時,她還是認了出來。

他破了她的推手,她是生氣的,但那是人家的本事,她雖氣也不能怎麽樣。聽他說可以教她破解之法,她是心動的,但也并未想着去找他。

可在侯府這些日子,不知是有意還是偶然,她總能遇到他,被他纏着她沒忍住,又跟他過了兩招,發現自己原先所學似有漏洞,嚴都統給她指了出來,并把如何改進告訴了她。

果然她練了後,他竟又一次被她擋了攻勢。他沒惱反而笑道:“哎呀,教會了徒弟餓死師父,我又要重新破解這一招了,真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做。”

當時不知為何,清香看着他一副哄人的笑臉,心裏疼了一下,就是莫名的在心疼一個男人,真是莫名其妙匪夷所思。

後來,只要他露出這種笑容,清香心裏都會不好受,腌腌地疼,她也不知這是怎麽了。此刻,娘娘問她喜不喜歡嚴都統,她雖嘴上否認了,但何為喜歡,如果喜歡一個人的表現是會心髒疼,那她可不就是喜歡上了?

主仆二人各懷心事地回到了宮裏。回到元尊殿,王承柔發現後宮毫無動靜,選秀的進度停在了她進宮那刻。

李肅下午就過來了,一來就遣了宮人,抱住了她。王承柔很久沒聞到他身上這種熏香的味道了,一時覺得沖的慌,她摸了下鼻子道:“這一個月,選秀怎麽毫無進展,按說各宮早該進人了。”

李肅毫不在意道:“你不在,當然就停了。”

這是什麽話,她回家奔喪,自然是管不了此事,但總要有人接手才是。這可真是耽誤事,她本來想的蠻好,待她從侯府回來,後宮的牌子早該輪起來了。可沒想到,別說挂牌子了,就連宮都還沒入呢。

一個月可以不接觸李肅與這個比起來,王承柔竟不知哪個更吃虧。

李肅見她皺眉,他道:“你這不是回來了嗎,重新主持起來不就是了,又沒說不讓你弄,當初就說好的,一切都按你的意思辦。”

也只能這樣了,大不了她加快進程,把十天的進度趕到五日,不,三日。入選的四十六位,選出八位出來也不是難事,緊着漂亮的,對李肅流露出向往,進宮意願特別強烈的盡快選定就是。

想到此,王承柔恨不得一把推開李肅,現在就開始忙活兒。

能感受到身後的熱氣越來越炙,王承柔冷冷地道:“聖上,臣妾還在孝期。”

李肅:“你這就不講道理了,宮中的女人是沒有孝期的。”

王承柔依然冰冷:“若是不講孝期,皇上為何會允臣妾在侯府呆足一個月,皇上這樣的行為不覺得矛盾嗎?”

李肅松開她一些:“你要多久?”

王承柔:“那按着儒學孝典當然是三,”

“你想好了再說,若是說的我不滿意,你的孝期也就是這一個月。”

“三個月。”

李肅:“好。我再等你兩個月。”

他答應的太痛快,王承柔有種說少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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