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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想了想上前道:“娘娘別氣, 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了。”

王承柔緩了語氣:“說我們以後要警醒着過日子,不是不過日子了,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有個好歸宿, 你若是沒有心儀之人, 那就一直跟着我也沒問題。眼下是遇到了那麽一個喜歡你想娶你的人, 你若也心悅于他, 就嫁給他成個家,去過你的小日子。我這裏缺了你,日子也是照過的, 想着你過得好,我心裏也歡喜。”

王承柔拉住清香的手:“清香啊, 你不知道我有多盼着你好, 不比我操心眠眠的少。”

王承柔知道她們主仆感情好,但也沒想到上一世清香會如此忠心,舍了自己的一切, 換一個也許不會成功的虛無缥缈的重生機會給她。這一世她不希望清香再如此,唯願她平安喜樂過一生。

有些話王承柔可以說, 有些話她不能說,但她相信清香是能聽懂她的意思的。

清香是聽懂了,她狠狠點了頭也下了保證,同時心裏下定了決心,她要嫁給嚴濤,所有能幫到娘娘的機會,她都要抓住。

當夜清香就繡了個荷包, 在嚴都統當值的日子裏借故路過, 把東西交給了他, 算是明确回複了他的心意。只不過她告訴他, 她還想再陪娘娘些時日,讓他不要着急地去向皇上求娶。

嚴濤自然是答應了下來,他拿着上面只兩根竹子,沒有加邊的極不精致的荷包,眉開眼笑。深陷愛戀中的人啊,看不到這份不用心,還當寶貝似的小心地收了起來。

清香轉身離開的時候沒忍住,回頭看了嚴濤一眼,他的樣子盡收眼底,她心裏一痛,卻在想,她是不讨厭他的,以後當真嫁了他,若無事發生,她就好好的與他過日子。

李肅把王承柔每月可以出去的日子定在了她見趙陸的那日,這也就意味着,距下一次出宮的日子還有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朝廷、宮中風平浪靜,日子過得再平常不過,但對于王承柔來說,卻是波瀾起伏。

李肅每日都要宿在元尊殿,王承柔在某一日實在承受不來,不滿的情緒達到了頂峰,終是沒忍住無比煩躁地道:“你是忘了後宮已添了八位新人了嗎?我白白忙了數月之久,皇上是耍着我玩嗎?”

李肅理所當然地道:“早就說了,我不需要,是找來陪你玩的,你喜歡你願意就好,怎麽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王承柔:“總要做些樣子的吧,沒事你總要去坐一坐,賞些東西的吧,那畢竟是你的後宮。”

李肅:“不需要,就算是你把袁老将軍家的女兒選進來,我也不需給他面子,若是沒有這份底氣,我這個皇上不如不當。”

一句話堵的王承柔啞口無言,她想問,他上輩子當的那個皇帝也是說一不二,但對待後宮可不是這樣的。但問了又如何,不過是重溫一遍她曾經為了他拈酸吃醋的經歷,顯得她還在意以前似的。是以,不提也罷。

她是沒話說了,但李肅卻有,他看着她額上的汗,說半句就要大喘氣一陣,着實是被自己弄的快要撐不住的樣子。

知道她不是裝的後,他也沒有手下留情,只是道:“讓你每日抽出半柱香的時間,與我練就一套基本功,你懶怠偏不,如此不同步,受罪的還是你自己。”

王承柔聽了此話有氣,手随心動,指甲派上了用場,疼痛令李肅聲勢略小,可這只是飲鸩止渴,待他恢複後,反而拉長了時間。

王承柔真是沒招了,一旦順着他,他就狂野到沒邊,想收都收不回來,王承柔只嘆自己是自作自受。然而像現在這樣,她也得不了什麽好。

她氣得擡起頭一口咬上他的手臂,李肅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只捏了一下她的後頸,王承柔頓時就牙酸無力,只得松口。

她把臉埋進被子裏,不再做反抗,眼不見為淨。可惜她的心靜不了,王承柔不僅身體要承擔壓力,心裏更是擔心的厲害,雖每次都有好好做善後,但若是這樣就管用的話,這世上就不需要什麽避子湯了。

就這樣身心俱疲地過完一個月,王承柔終于得到新的出宮機會,這一次她回了保帝侯府。

她見了王亭真,遣開下人,私下裏問他:“大江南邊,有沒有派人來找你?”

王亭真聞言一楞,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王承柔與趙陸見面的事,是私下秘密進行的,除李肅與貼身的人知道,只要趙陸不說,王亭真自然不得而知。

王承柔把自己見過趙陸,并得了信以及以後每月都可出宮一趟的事情全說了。

王亭真聽完,沉默了一會兒後,所言第一句是:“他竟會答應放你出宮?還每月一次?”

王承柔自然不會告訴兄長,這是她交換而來的,她只道:“我雖然能出宮,但也不能在家過夜,還是節省時間說重點吧。”

王亭真:“是,張憲空的人找過我,但我沒有接那封信,客客氣氣地把人送出去了。怎麽,他給你的信上說了什麽?”

王承柔不信,他與張憲空的交情,再加上他岳丈對現今皇上一直不滿,認為他名不正言不順,王亭真怎麽可能不受影響。

王承柔只勸道:“哥哥還是小心點好,皇上也許并不是什麽都不知道,他不發作,不過是你還威脅不到他,加上……”

王亭真見她忽然住了口,追問道:“加上什麽?”

王承柔坦誠道:“加上,你是我的親人。”

李肅剛登基的時候,王亭真本以為如他以前種種逼迫小倆口的行為,他當了皇帝後,自家侯府與妹妹不會落得好下場,但沒想到,他竟不計前嫌,賦予王承柔大婚,還有皇後之尊。

那時王亭真也動搖了,可後來還是父親提醒了他,父親說:“那于你妹妹不是她想要的,以你妹妹的脾氣秉性,他們之間已積重難返,況君恩難測,難保以後二人不會結仇,還是不要以聖上岳家自居的好。”

再後來,他欣賞岳丈的人品,與妻子感情又好,自然心就偏向了那邊,加上王承柔一直過得不順心,母親回家說,皇上有拿眠眠做人質,脅迫皇後之意。

王亭真徹底起了不忠之心是在父親的喪禮上,他親眼見到妹妹對皇帝的抗拒與躲避,甚至到了心裏都出了問題的程度,當時只怪自己無能為力,不能把她們娘倆從宮中接出來。

如今王承柔說,皇上不敢動他是因為她的緣故,他就知道了,這是妹妹在宮中與皇上周旋的結果。試想能讓皇上對他的躍躍欲試按兵不動,王承柔在其中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但如王承柔不想把王亭真牽扯進來一樣,王亭真也不想把王承柔牽扯進來。

他道:“不用為我做什麽,過好你自己的日子,我什麽都不懼。”

王承柔:“不是的,哥哥,我這次來不完全是來勸你的,你不要什麽都瞞着我,真出事了,不要讓我一無所知,也許我可以幫你,多一個份力量總好過單打獨鬥。李肅這人是有一些傲氣在身上的,他可能根本就沒把咱們看在眼中,不覺得是他的對手,這一點倒是可以利用。”

王亭真想了想:“我知道了,若是以後有事要與你相商,會派人通知你,你到了家中再說。”

從保帝侯府出來,王承柔走向守在門口的管青山:“皇上有說必須直接回宮嗎?”

管青山:“是,娘娘,皇上的意思您只能去一個地方。”

王承柔輕輕道:“哦,那就回去吧。”

王承柔在馬車剛走上宮道時,與清香道:“先不回元尊殿,去看看眠眠。”

王承柔很少去眠眠的華昭宮,上次去也是因為想着要查看她那裏的環境、生活用具、以及房間布置是否有差錯才去的,這一頭子下來,距上次去華昭宮也有段時日了。

“是。”清香應下娘娘的旨意,擺駕華昭宮。

一進殿,就見只阮雯迎接,王承柔站住問:“公主呢?”

阮雯:“公主去禦花園了,殿下不讓我跟,清心陪着呢。”

王承柔繼續往屋裏走,接着問道:“去了多久了?”

阮雯:“走了有一會兒了,想是該回來了。“

王承柔點點頭,跨過門檻進到屋去。

她發現屋裏多了很多東西,珠光寶氣的,竟有些耀目。王承柔皺了皺眉問跟在身後的阮雯:“這些東西都是皇上賞的?”

阮雯略低了低頭:“是。”

王承柔眉頭皺得更深了,一個才7歲的孩子,與這滿屋的貴氣着實不附。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李肅那樣心思缜密,聰明多智的人,與她這個親生母親比起來,在養育眠眠的過程中,最缺的就是計深遠。

要知道古代先賢所著《訓子》一書提到,撫育子女溺愛最是要不得。于貴于財甚恐多餘,主清苦知恥為正,以清雅正心為妙。如今李肅所為,哪一條也不沾邊。

王承柔不再查看屋中之物,只問了阮雯一些眠眠平常用膳睡眠的情況,阮雯一一答了。

王承柔聽着聽着,忽然問出一句:“今日是初六嗎?”

阮雯停下之前的話頭,回話道:“是的娘娘,今日正是初六日。”

王承柔一下子站了起來,雙月的初六,皇上一般會在禦花園召見言臣,這個傳統從前朝就有了。所以,雙月的初六,禦花園裏偶遇皇上這個事,前朝就有很多宮中傳言可以講。

而眠眠今日去到禦花園,也不得不讓王承柔多想,因為她是知道那孩子的,與她不一樣,眠眠更喜靜一些,并不喜歡滿園子跑。

王承柔沒有再坐下,她直接出了屋子,出了華昭宮,對清香道:“去禦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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