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從法制咖手裏保護女兒22

對于一個早熟的孩子來說, 打屁股這件事的侮辱性不可謂不強。

屁股開花的秦安被葉棠放到一邊時已經是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叫得嗓子都嘶啞發疼了。

秦洛的性格不像秦安那麽外放，遇上悲傷、難過乃至是恐怖的事情, 秦洛總是比秦安能忍。可現在, 在葉棠的無情鐵掌之下，秦洛竟也沒比秦安好上多少。小少爺照樣哭得和他兄弟一樣響亮。

小少爺們的哭聲讓一號忍不住別過頭去。放着少爺們遇上這種事情，他也有些良心不安。可是想到自己同僚們的性命，他又忍住了罪惡感。

“我、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自己挨打的時候固然屈辱, 可被葉棠放在一邊, 只能趴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兄弟挨打、自己卻連站都站不起來這件事更讓秦安屈辱。

“哦？你們要怎麽不放過我啊？”

對上秦安怨恨的目光，葉棠一笑。她故意一停手中的動作, 随後再種種拍下。

“啊！！”

秦洛又是一聲慘叫，秦安差點兒沒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來。

“茉莉阿姨。”

門上輕敲，是衛詩語。

這個瞬間，一號的腳步朝門口挪動了半分。然而不等一號靠近上鎖的門，葉棠已經起身走了過來, 把秦洛塞進了一號的懷裏。

秦洛哭到渾身沒力。還在抽抽的他因為一號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臀部，頓時又是悶哼一聲。

一號連忙向懷中的秦洛道歉, 随後改扶秦洛的胳膊。

一號知道自己的企圖被看穿了——剛才的那一瞬, 在他聽見門外響起小姑娘聲音的那個剎那，他起了抓住小姑娘當人質，從而逆轉局勢的念頭。

可面前這長相妩媚, 做事卻異常幹脆狠辣的女人比他更快。她把秦家的小少爺塞他懷裏，就是為了封住他的動作。

“詩語回來了，你王姨怎麽說？”

“王姨說我們沒事就好。還說在吃齋菜的地方等我們呢。”

衛詩語并不知道自己差點兒就落入一號的手中, 她看也不看秦家的雙胞胎，徑自拉了葉棠的手就想走。

秦安和秦洛本就對衛詩語存着微妙的心情。兩個小男孩一聽見衛詩語的聲音就一個把臉往機車夾克裏面埋, 另一個把臉拼命往一號的懷裏塞。兩人都不願意被衛詩語看到自己蓬頭垢面的樣子。

天知道衛詩語根本不理會他們兩人。小姑娘別說問都沒問葉棠她拿他們怎麽了，連齋房的門都沒進。

不想被衛詩語看到自己的糗樣，人真沒看到秦安和秦洛又覺得不甘。咬着嘴唇伸出頭來，秦安和秦洛真想沖着衛詩語大喊：你身邊那女人果然不是什麽好人！你看看她都把我們虐待成了什麽樣子！

從善如流地反握住衛詩語的小手，目光掃過兩個小男孩哀怨嫉妒到變形的面龐，葉棠輕笑一聲：“看來蓮華寺的齋菜是真的好吃，能讓王姨手藝這麽好的人在來的路上就念叨着，現在也不忘要吃了齋菜再回去。”

秦安和秦洛臉上同時一臊，一號則帶着欲言又止地神情，懇切地望向葉棠。

“放心吧，其實我沒什麽同夥。你同事只是被我捆起來丢到了岩石後面，還有林子裏面。他們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在一號漸漸變得難以置信的愕然目光裏，葉棠又道：“不過也說不定。”

“蓮華寺到底是在山上。山上蛇蟲鼠蟻不少。萬一哪條蛇有毒，又或者你的哪位同僚被蜱蟲之類帶着危險病毒的吸血蟲給咬了……”

葉棠溫柔補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是嗎？你還是趕緊去找他們吧。”

說完葉棠帶着衛詩語揚長而去，一大一小一邊走着還一邊繼續讨論着蓮華寺的素齋。

秦安心頭火起，顫顫巍巍地撐起膝蓋才發現這打屁股之刑不光是挨打的時候疼，被打完之後是更疼。他現在只要一動，全身的疼痛神經就都會接收到來自屁股的訊號，疼得他站都站不起來。

“你這個廢物怎麽還不去追！”

自己爬不起來不要緊，秦安指着一號怒道：“那女人已經自爆說她沒同夥了！你還在等什麽！那女人居然敢這麽對待我們……！我要她和衛詩語十倍……不、百倍奉還！！”

秦洛也陰森森地推開扶着自己的一號：“不想被開除就趕緊去把她們抓回來。”

平時木讷得跟木樁差不多，就是踢他小腿、撞他側腰他也不會有什麽反應的男人望着兩個并沒有從剛才的事裏吸取到任何教訓的小少爺，深深地、深深地嘆了口氣。

“就算秦家把我和我的兄弟們一并開除，我也要告訴你們，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一號是沒想過如何挽回自己還有團隊的信譽嗎？不是的。身為專業人士的他早在葉棠剛自爆完沒有同夥後就想沖着葉棠沖過去了。

但對上葉棠目光的他立刻就看到了自己的下場——他若是沖上去，下一秒他就會被葉棠一拳自下朝上地集中下颌。他的下颌會有一定程度的粉碎，舌頭與氣管也會一并受損。過度的沖擊将使他頭暈目眩、眼冒金星。而那個女人并不會因此停手。她會用她那條已經放倒過他一次的長腿，再次放倒他。

“這、這只是你的幻想而已吧！？”

“你在自己的幻想裏輸了……你以為這樣的理由就足以成為你拿錢不辦事的借口嗎？”

聽完一號的話，秦安、秦洛都很不滿。

“這不是幻想。這是基于我和她交手時體感到的實力差距作出的判斷……算了。反正我的解釋小少爺們也不信。那就說到這裏吧。”

一號說罷，閉上嘴恢複成平時那副寡言的模樣，獨自從齋房離去。

“喂！！”

一號聽見秦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個廢物至少先把我們送到山下去啊！！”

但一號沒有再理會秦安。

不論他再做什麽彌補，有這樣的兩個小少爺在，他和他的兄弟們做什麽都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既然如此，他還做什麽彌補？不如把兩個小少爺交給別人，自己早點找回幾位下落不明的兄弟，之後直接去找秦暮嚴領罰來得痛快。

……

“詩語，稍微吃快一點。”

鮮少會催衛詩語的葉棠難得催了一句。

“？”

衛詩語擡頭，這才發現葉棠竟然已經吃完了午飯。

“事情還沒結束。如果就這麽算了，那兩個壞小子絕對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王姨不在，葉棠和衛詩語說話就相當直接。

——蓮華寺離城遠，平時王姨沒什麽機會過來這裏。難得來上一次，王姨不光想飽自己的口福，還想帶些齋菜回去給自己的孩子還有老姐妹們嘗嘗。

齋菜一人一次只能打一份，王姨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就一直盯着排隊打齋菜的隊伍看。

葉棠見狀便對王姨說她今天的工作結束了，之後自己會帶着衛詩語去拜拜，王姨自由活動就好。

葉棠這麽通融，王姨自然是感激不已。她排隊打着齋菜，到葉棠與衛詩語吃完時已經又打了兩份齋菜拿環保袋提着，還對桌邊的葉棠與衛詩語揮了揮手。

葉棠也笑着朝着王姨揮了揮手。口中卻是道：“咱們今天得一次把那兩個壞小子都收拾服帖了才行。”

……

不信邪的秦安和秦洛在齋房裏又待了好一會兒，兩人見一號真的沒有去而複返，這才相互支撐着彼此走出了齋房。

屁股痛讓雙胞胎每走一步都能加深對人魚公主的理解，兩人不光走得十分慢，走路的動作還極為別扭。

喉嚨痛、像是裂成了八瓣兒的屁股更痛，要不是得省着點力氣用在下山上，秦安簡直想繼續罵罵咧咧。

“我還以為一號至少會打個電話給其他的下人……”

忽地，秦洛說了這麽一句。

“……是啊。他應該打電話的。”

秦安附和了一句。

秦家的保镖團隊差不多有三十號人。而“一號”之所以是一號，就是因為他是保镖裏實力最強、判斷局勢最準确的一人。

秦暮嚴對一號的信賴是肉眼可見的。否則秦家的保镖團隊也不至于三、四年都沒有換過一號。

理論上來說，一號最該護衛的人是秦暮嚴。畢竟秦暮嚴才是秦家最有實權也最招人恨的那個。但一號和他幾個同僚一并被派遣到了秦安、秦洛的身邊。

一號和他幾個同僚沒有對自己的任務提出過異議，就是秦安、秦洛命令他們去做些荒唐事，他們也聽從了秦安、秦洛的命令。可見作為對秦暮嚴的回報，一號和他的同僚們對秦家的忠誠度并不低。

可就是這樣的一號，方才徹底抛棄了秦家的雙胞胎。

被保镖丢下不管這件事讓兩人多少有點感觸。只是兩人都不太願意承認自己的行為已經糟糕到了活該被抛棄的程度。

兄弟兩個一時無言，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竟是誰也沒有再提起報複之類的事情。

秦安和秦洛不知道的是：一號沒有打電話給山下保姆車裏的下人們，純粹是因為秦家禁止保镖和下人有私人聯系，一號壓根兒就沒有下人們的號碼。

一號倒是可以直接打電話給其他在秦家待命的同僚，讓他們趕來。可遠水救不了近火。一號這會兒是徒步下山，正走在去找其他下人上山幫忙的路上。

秦安和秦洛被打了屁股之後爬是爬不起來，站是站不穩。一號看兩人行動不便，便理所當然地認為受了傷的小少爺們會乖乖留在原地。

山風呼嘯，吹得剛哭過的秦安和秦洛都是臉上發癢。秦安忍不住拿手袖去摸自己的臉，結果被機車夾克袖口的裝飾拉鏈刮得皮膚生疼。

真是倒黴！秦安氣惱地想。

倘若周圍有成年人，他還能看準機會，對同情心泛濫的婆婆阿姨們賣萌撒嬌裝可憐，請她們送“不小心摔到屁股”的自己和秦洛下山。

可周圍一片荒郊野嶺，別說最愛萌娃的婆婆阿姨們了，連人影子都見不着一個。

“這裏到底是哪裏啊？”

又走出一截，發現前面居然像是個森林的秦安停下了腳步。

“會不會……是後山？”

秦洛和秦安上山的路上，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有經舍寶殿、亭臺水榭。這周圍除了樹就是樹，樹之外就只有灌木叢。秦洛确定這裏不在自己和秦安上山的路上。

“可能、真是後山……”

秦安咽了口唾沫。

能夠确定自己和秦洛的位置倒是好。可是就算知道了自己和兄弟是誤入後山，好像也對事态無甚幫助啊……

呼嗚嗚——

和前山不同，後山就連風都要冷些。每當有風穿過林間，秦家雙胞胎就能聽見如泣如訴的幽怨風聲。

“只、只是風聲而已！”

故作大膽地一叉腰，忘了自己屁墩兒上還有傷的秦安下一秒就被疼得龇牙咧嘴。

秦洛沒好氣地扶住自己這位行動永遠比腦子快的雙胞胎哥哥，随後自己卻也被再度吹起的風聲驚得渾身一凜。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這次不是風聲像哭聲了，而是風聲裏明明白白就是夾雜了女人的哭泣。

“誰！是誰！？不要裝神弄鬼的！”

感覺到了視線，秦洛連忙四下張望。強忍恐懼的他很想抓住點什麽證據，來支持自己“有人裝神弄鬼”的觀點。

可惜的是沒等他在周圍找見人影，秦安就已經被他的話吓得差點兒又跌坐回地上去。

“該死的！秦洛你能不能別吓人！？”

罵人的秦安只是臉上繃着，實際心裏都被吓哭出來了。

“閉嘴秦安！你能不能不要只會嚷嚷，做什麽都幫不上忙！？”

秦洛也心慌。

本意是讓秦安小點兒聲音、自己好仔細分辨風裏的怪聲是不是有人刻意為之的秦洛也話趕話地朝着秦安吼了出來。

這下可好。從出生到現在，別說沒拌過一句嘴了，就是一次意見不和都沒有過的雙胞胎人生第一次互睨起來。

秦安與秦洛大眼瞪大眼，兩人臉上都寫着氣憤。

呼嗚——嗚嗚嗚——

風聲幽幽，女人的啜泣又變大了許多。更可怕的是，這次除了女人的哭泣聲，周圍還響起了腳步聲。

是的，腳步聲。

明明四周只有樹叢與灌木，踩着枯枝落葉而來的腳步聲卻一聲大過一聲。

雞皮疙瘩從天靈蓋兒起到腳底板，秦安連話都快不會說了：“喂，秦洛……”

“什、什麽？”

秦洛也抖着嗓子，拼命用手掌按下手臂上不斷立起的寒毛。

“你、你有……看見人嗎……？”

說話的秦安快哭了。

他是真的沒在周圍找見能發出腳步聲的人。

秦洛的身體反應比秦安更劇烈。

他未語淚先流。

“……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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