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啊——”陳冬青半夜驚醒, 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冬冬,又做噩夢了?”陳冬青媽媽聽到隔壁屋的動靜後立刻醒來,快步走到陳冬青的門前, 輕輕敲門。

最近陳冬青經常做噩夢, 陳冬青媽媽發現後,夜裏不敢睡得太沉,一直留心兒子的動靜。

“媽媽, 進來吧。”陳冬青的聲音悶悶的。

陳冬青媽媽推開門:“我開燈了?”

床頭燈打開, 陳冬青媽媽看到陳冬青腦門上滿是冷汗。

她拿起床邊的手絹, 輕輕擦幹陳冬青額頭上的汗水,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陳冬青一口氣喝光了。

“冬冬,能不能告訴媽媽,你最近做什麽噩夢呢?”陳冬青媽媽問道。

陳冬青嘴唇緊閉,依舊搖頭不肯說。

陳冬青媽媽已經問過好幾次了, 也沒有什麽辦法,嘆氣道:“再做噩夢, 只能給你吃安神的藥了。”

陳冬青媽媽看着他躺下:“快睡吧,我給你關燈。”

燈關了, 卧室裏重新陷入黑暗,媽媽輕手輕腳地走出去。陳冬青在黑暗中睜着眼睛,不敢睡覺。

他一閉上眼睛, 噩夢中的畫面就又在眼前浮現。

他夢見自己被林笑抓住了!

夢裏的林笑胳膊上戴着紅袖章,上面印着“偵探小隊”四個大字,突然一把抓住了他:“是你!”

“是你讓小賣部關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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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冬青向林笑求饒:“對不起, 我之前也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不會讓我爺爺向學校提這個建議的……我也不想讓小賣部關門啊……”

林笑冷着一張臉, 根本不聽陳冬青的話, 她向“偵探小隊”的另外兩個成員,王紅豆和葉文茵宣布了這個消息:“偵探小隊的第一個案子,今天終于告破了!”

“陳冬青被抓捕歸案!”

畫面一轉,林笑的哥哥突然出現了。

身材高大的林笑哥哥戴着墨鏡、穿着夾克——是袁金來在班裏描述過無數遍的形象——從腰間掏出一把槍,朝着陳冬青,“砰!”

陳冬青就大叫着從夢裏驚醒了。

這是今夜的噩夢。

前幾次的噩夢雖然不完全一樣,但也大同小異。

陳冬青瞪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很久,後來實在困了,終于睡着了。早晨起床,陳冬青頂着大大的兩個黑眼圈吃早飯。

陳冬青爺爺看到後眉頭緊皺:“昨天晚上又做噩夢了?”

“不行,得給你開安神藥了。”

陳冬青一路打着哈欠去上學,走進教學樓前,穿過自己班裏的包幹區,看到正揮舞着掃帚的林笑。

林笑今天是值日生,胳膊上正好戴着一個紅袖章。現實突然和夢境重合,陳冬青被林笑吓得大叫一聲,連連後退。

林笑也被吓了一大跳!

“陳冬青你幹嘛!”她有這麽可怕嗎?怎麽陳冬青見到她像見鬼一樣?

陳冬青不說話,低着頭一溜煙地跑進教學樓。

林笑用最快速度打掃完衛生,拿着掃帚跑回班裏,把掃帚往教室後面的牆角一放,跑回座位上質問陳冬青:“你剛才怎麽了?”

陳冬青不敢看林笑的臉,目光躲閃地說道:“沒……沒事……是我眼花了。”

林笑打量着陳冬青:“你最近有點奇怪。”

陳冬青吓得心髒砰砰跳,林笑不會猜到他爺爺做的事了吧?直到林笑收回目光,翻開書開始早讀,陳冬青才偷偷松了一口氣,也連忙翻開書。

然而他心裏亂糟糟的,一個字都讀不進去。

下午放學回家,一碗剛熬好的中藥正等着他。

“喝了這個,安神的。”

陳冬青端起藥碗,喝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

他勉強咽下去,一張臉皺成苦瓜。天哪,太難喝了,有着豐富的喝中藥經驗的陳冬青敢說,這是他喝過的最難喝的中藥!

他喝中藥不怕苦,如果一種中藥只是單純的苦,絕對不算最難喝的。

面前這碗中藥才是難喝中的難喝,因為不僅苦,而且酸,還有一股腥味!

苦、酸、腥,三種味道疊加在一起……嘔!

爺爺看到陳冬青端着藥碗,遲遲沒有喝第二口,催促道:“趕緊一口氣喝光,這藥不能喝涼的。”

陳冬青:“太難喝了!”

爺爺:“誰讓你不争氣做噩夢!”

陳冬青委屈極了,脫口而出:“我做噩夢還不都是因為爺爺你!”

陳冬青爺爺愣住了,“和我有什麽關系?”

王月娥聽到這句話,立刻快步走過來:“冬冬,你告訴奶奶,你到底為什麽做噩夢啊?和爺爺有什麽關系?”

陳冬青低頭看了一眼正散發着又酸又腥的難聞氣味的中藥,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還不都是因為爺爺讓學校取消了小賣部!”

陳冬青大哭大鬧了一回,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終于弄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冬青爺爺被陳冬青奶奶和陳冬青爸爸兩個人一起罵了一通。

陳冬青媽媽雖然沒說什麽,看向陳冬青爺爺的眼神也帶着責備。

王月娥對呂秀英提起家裏的這一通鬧劇時,不停搖頭嘆氣。

呂秀英聽得一愣一愣的,她最好奇的是:“你家冬冬夢見的我家笑笑,到底是什麽樣的啊?怎麽能吓成那樣?”

王月娥笑着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就說帶着紅袖章。”

王月娥也理解不了,林笑這麽乖這麽可愛的小姑娘,怎麽能把自己家孫子吓成這樣?

“哦,冬冬說了,有時候還能夢見林笑哥哥,林笑哥哥在夢裏幫林笑的忙。”

呂秀英依舊不能理解,她看自己家兒子,也是濃眉大眼相貌端正,怎麽也和吓人沾不上邊兒啊?陳冬青這噩夢做得真沒道理!

王月娥叮囑呂秀英:“這件事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要不然冬冬在學校裏沒辦法做人了,你也別和笑笑說。”

王月娥擔心林笑年紀小,嘴裏藏不住話。陳冬青天天做噩夢,最怕的就是這件事被同學們知道。

王月娥知道呂秀英嘴巴很牢靠,才把這件事告訴她的。

呂秀英點頭:“我知道,肯定不會和她說。”

王月娥:“我這幾天,天天在家裏罵他爺爺!”

王月娥對呂秀英模仿她是怎麽罵的,“別人叫你一聲專家,你就真把自己當專家啦!”

“你去學校裏提這樣的建議,有沒有替冬冬想過?冬冬心裏多難過,被吓成這樣樣子你不心疼?人都瘦了兩斤!”

陳冬青爺爺不服氣:“我也是為了學生們的健康……再說要不是我說的有道理,學校也不會聽我的啊……”

王月娥戳他:“你說的有道理?學校聽你的還不是看在你這專家的帽子上!”

陳冬青的爺爺在中醫界有點成就、有點地位。他牽頭和其他幾個有同樣想法的家長一起向校領導提了建議,學校立刻就采納了。

“為了學生們的健康……從今天開始,我也為你的健康着想。豬油渣沒得吃了,炸花生米沒得吃了,炸油條沒得吃了!一切油炸的都沒得吃吃了!”

“你活動量也不夠,為了你的健康,這個月家裏掃地拖地都是你的活了!”

陳冬青爺爺苦不堪言,他自認為自己生活習慣很健康,不煙不酒早睡早起。

沒想到王月娥竟然不讓他吃油炸的!

他最愛吃的就是早晨一口炸油條,中午烙餅卷豬油渣,晚上配着清粥來一小碟花生米。

王月娥說道:“冬冬他爺爺真是越老越□□……這次我也讓他嘗嘗健康的滋味!”

陳冬青從小到大都不被允許吃零食,一直都是陳冬青爺爺要求的,不過之前陳冬青的奶奶、媽媽和爸爸也覺得這樣挺好,一家人在禁止陳冬青吃零食這件事上達成一致。

直到這一次,王月娥有了不同的想法。

“我們是不是管冬冬,管得太嚴了?”

陳冬青做了那麽多次噩夢,竟然都不敢和家裏大人說。

王月娥擔心随着陳冬青越長越大,什麽都不對家裏說。

別人家的家事,呂秀英習慣不做評價,她剛想含糊過去,然而想到自己換工作的時候王月娥掏心掏肺地給建議,話到嘴邊就變了。

“是,你家管冬冬是嚴了一點。”

王月娥早就知道陳冬青家裏規矩很大,家裏對陳冬青的種種要求,呂秀英聽到後非常驚訝。

反正小飛和笑笑都不是這麽長大的。如果說陳冬青是被精心修剪的小苗,她養小飛和笑笑簡直是在養野草。除了在衛生方面對他們有嚴格要求,其他方面都很寬松。

王月娥長嘆一口氣:“慢慢改吧。”

周一,徐老師說的課間加餐,終于有了!

徐老師點了兩個當天值日的男生,讓他們把課間加餐搬到教室。

兩個男生擡着箱子走進教室的時候,所有同學都伸長了脖子。林笑屁股離開座位,半站着,一眼就看清了箱子裏是什麽,她回頭告訴王紅豆:“是面包!”

一只只面包發到同學手上,林笑拿到手後,立刻撕開包裝袋咬了一口,再一次回頭告訴王紅豆:“裏面有葡萄幹!”

接下來每一次中午和下午的加餐都不重樣。

面包、包子、小饅頭;

蘋果、橘子、香蕉;

牛奶、酸奶、巧克力奶……

林笑最喜歡巧克力奶,她咬開一個小口子,喝了一大口,幸福地眯起眼睛。

突然,林笑身邊響起陣陣尖叫聲,“啊!”“袁金來!”

林笑扭頭朝着聲音的方向看去,看到袁金來手裏捏着牛奶袋,正在到處亂滋。

周圍的同學越是尖叫,袁金來就滋得越是來勁。

袁金來一邊滋牛奶一邊跑,從林笑面前跑過時,巧克力奶也滋到她的臉上。

林笑伸手一抹,抹了一手的巧克力奶,她氣炸了:“袁金來!”

林笑捏着自己的巧克力奶,朝着袁金來沖過去。

滋——林笑的巧克力奶也滋到袁金來頭上!

“袁金來!林笑!你們幹嘛呢!”憤怒的聲音在教室門口響起。

林笑回頭一看,渾身僵住了。

徐老師正在大步朝着她走來。

袁金來立刻把牛奶袋子咬在嘴裏,嗖嗖兩口喝幹淨。

林笑低頭看着自己手裏還剩一點點的巧克力奶,下意識地也像袁金來那樣拿到嘴邊,但是又覺得不太對,拿着巧克力奶的雙手僵在半空中。

林笑眨着眼睛,看着徐老師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是袁金來先滋到我的!”林笑伸手指着袁金來。

袁金來:“你也滋回來了啊。用牛奶滋同學,我們犯的是一樣的錯誤。”

林笑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徐老師:“我只是反擊啊……怎麽能是一樣的錯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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