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瘸子和跛子,絕配

“倒是有了些許端倪,但真正要查,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楚玉無奈地答道,“王爺若是沒有其它事要詢問,微臣就進宮了,皇上急着召見。”

“你去吧。”赫連錦推着輪椅,給他讓了一點位置,“初九倒是好日子,本王會送請帖給楚相。”

“那就麻煩王爺了。”

楚玉說完,朝赫連錦微微行了一禮,轉身朝崇政殿的方向走去。

兩人說話之間,竟沒有針鋒相對。

雲真在旁低頭聽着,卻是暗暗捏了把冷汗,始終沒有吱聲。

赫連錦臉上噙着一絲微笑,看着楚玉消失在重重宮門之後,才收回目光,掃了雲真一眼,“回府去吧,這幾天,你也辛苦了。”

他只字沒問她,跟着楚玉去淳安,到底是為了何事。

雲真總覺得心中有些忐忑,捂着唇輕咳了兩聲,由韓知客扶着先上了一旁的馬車。

赫連錦坐進來時,又看了她一眼,“原是皇上吩咐了,過來給你接風洗塵,我看你倒精神得很。”

雲真默默瞅着他,還是沒有說話,剛剛咳嗽時溢到嘴裏的血腥氣,讓她有點難受。

“我看你比離開之前跛得更厲害了,是傷到腳了嗎?”

他說話間,低頭看向她的左腳,忽然伸手,牢牢擒住她的小腿肚,把她的腳放在了自己膝蓋上。

雲真用力掙紮了幾下,卻敵不過他的力氣,索性作罷,任憑他伸手輕輕捏住自己的腳踝。

“這樣疼嗎?”

他不知道碰了她腳踝的哪裏,痛得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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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是傷到骨頭了。”他又掃了她一眼,慢慢伸手解開她的褲腳和鞋襪。

“你要幹什麽?”她吃了一驚,又開始掙紮起來。

赫連錦捏着她小腿肚的一只手更加用力,冷笑了起來,“雲真,你知道每當你這樣的時候,都只會讓我對你更加有興趣嗎?如今倒好,瘸子配跛子,天生一對,你覺得呢?”

話語間明顯有威脅的意味。

像是她繼續掙紮下去,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捏碎她的腳踝。當然赫連錦是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

一個瘸子,一個跛子,确實挺可笑的。

她愣了下,還是徹底放棄了掙紮,輕聲回道,“那是自然,王爺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罔若未聞,脫掉她腳上的襪子,仔細看了幾眼,她的腳踝不僅腫得比前幾天更大,且還有燒傷過的痕跡,上面已經敷了一層藥油,然而看着,卻還是觸目驚心。

雲真勝在膚白勝雪,如今連腳上都要留下疤痕了。

他看了幾眼,從身上掏出一個藥瓶,往她腳上倒了薄薄一層藥粉,看着藥粉融進藥油裏,才放下她的腳。

放下的一剎那,她迅速收回自己的腳。

赫連錦忍不住笑了,嘲諷地盯着她看着,“我給你撒的是噬骨粉,回去之後趕緊洗掉,不然腳可就爛了。”

雲真緊抿着唇,沒有說話,悶悶地往自己腳上套着鞋襪。

雖然他是開玩笑的語氣,然而她倒覺得是真的。

這個蛇蠍心腸的男人有什麽做不出的?腳真爛了她可就來不及後悔了!

沉默間,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低聲道,“我身邊服侍的婢女太少,雪娘的手指又不行了,所以我特意去淳安,買了個婢女回來,她的月錢我自己給她發,王爺不用擔心。”

她倒是會先斬後奏。

然而平日裏,他就不怎麽管她,皺了皺眉,不在意地應了聲。

答應完,随即又淡淡問她,“你去淳安,就是為了買一名婢女回來嗎?”

“皇上自然還吩咐了其它事。”她面不改色地說着謊話,然而鳳允恭也答應了她,替她打掩護,所以她也不害怕謊言穿幫。

很快就回到了王府,雲真買的婢女已經先到了,正跪在前堂裏,管家正在詢問名字和她從哪裏來的,給她寫進王府的名冊裏。

雲真遠遠看着,狀似随意地吩咐道,“管家,惠娘的例錢我自己出。”

管家愣了下,還是在名冊上随意寫了幾筆,輕聲念叨道,“惠娘……淳安人氏……”

赫連錦緊随在雲真身後,坐在輪椅上看了惠娘側臉一眼,微皺了下眉,“倒是看着有些面善,像是在哪裏見過。”

雲真扭頭看了他一眼,撇嘴回道,“怎麽,王爺對我的婢女也有興趣啊?”

赫連錦随即冷哧了一聲,沒回答她,直接從前堂的走廊經過,去了書房方向。

她暗暗松了口氣,拖着傷腳走進前堂,伸手虛扶了地上跪着的人一把,“起來罷,跟我回院子裏。”

“是。”惠娘唯唯諾諾從地上起身,低着頭扶着雲真往後頭院子走去。

雪娘這些天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一些,正坐在院子裏幫着淩波一起曬果幹。

兩人正在笑着說什麽,聽見雲真回來的動靜,立刻起身去迎接她。

卻見雲真身邊多了一個眼生的奴婢,且雲真的腳傷看起來更加嚴重了。

“小姐……”淩波伸手去扶雲真,見邊上的婢女還是跟着一起走了進來,有些詫異地看了她倆一眼。

雲真扭頭朝惠娘輕聲囑咐道,“惠娘,把院門關上,三人都跟我進屋裏來。”

淩波扶着她在軟榻上坐了,惠娘和雪娘兩人也一前一後跟了進來。

雲真看見雪娘正疑惑地看着惠娘,雙眼一眨不眨,估計她也看出了些端倪,輕咳了一聲又道,“這是我此行去淳安,特意帶回來的人,雪娘,淩波,你們兩人聽着,她的名字叫做惠娘。淩波,你每月從我的嫁妝裏取一兩銀子給她,惠娘的月錢由我自己出。”

淩波雲裏霧裏地聽着,有些不解,“為何不是在王府賬房那裏扣錢?”

“你們兩人,先跪下,給惠娘磕一個頭,要不是她,你們主子現在下場還不知會有多慘。”

雲真沒回答她的話,只是輕聲囑咐道。

雪娘一霎那反應了過來,瞪圓了眼睛看着惠娘,扶着受傷的腰先給惠娘跪了下去,“是庭梧姑姑嗎?”

淩波一聽到庭梧這個名字,也反應了過來,她雖然沒見過庭梧,但是也聽雪娘說過。

“雲夫人說笑了,雲夫人從戲院裏帶回奴婢,對奴婢有如再造之恩!”庭梧慌忙伸手去扶雪娘和淩波,見她倆不肯起身,随即轉身朝雲真跪了下去。

“從此以後,奴婢就是叫惠娘,再也不是什麽烏洛蘭庭梧!雲夫人給奴婢贖身的時候不就囑咐過嗎?”

雲真望着她,淡淡笑了起來,“你放心,雪娘和淩波不是外人,她們兩人知道了沒有什麽關系,我只是讓她們心裏清楚你之前的身份罷了,以後自然是叫你惠娘。”

“原來小姐一心要去淳安,是為了給庭……惠娘姐姐贖身啊!”雪娘随即上前挽住了惠娘的胳膊,伸手碰了碰惠娘的臉,“這上面可是人皮面具?”

“當然了!”雲真笑嘻嘻回道,“不過我這院小,東屋裏只有一張床,待會我去跟管家說一聲,把西屋的東西歸置一下,添一張床來,讓惠娘住西屋裏。”

“夫人不用麻煩,奴婢能有個容身之處就已經夠了,在東屋裏添個小床就行。”惠娘随即答道。

“那怎麽能行?就是西屋靠着廚房,天熱了以後睡着或許有點悶,你不嫌熱就行,而且雪娘的手指雖說是接回去了,但也比不上以前靈活,以後你就幫着她做一些細致的活,我這裏事不多,平時還比較清閑,你們多一個伴也好多說說話。”

“是啊是啊!”雪娘随即接着雲真的話道,“我家小姐之前說,惠娘姐姐的針線活做得很好,我如今連穿針都不會了,正愁我們主仆三人的穿戴該怎麽辦才好呢!”

惠娘回頭看着她,又看了淩波一眼,忽然又朝他們兩人磕了一個頭,“你們願意接納我,我便已經心滿意足了!我什麽活都能做,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們千萬別客氣!”

“惠娘姐姐且放寬心,其實我們要做的事也不多,砍柴打水這種粗活府上也有人替我們做了。”淩波也笑着伸手去扶惠娘,“起來罷,我和雪娘也都是奴婢而已。”

其實庭梧能跟她脾氣合得來,跟雪娘和淩波相處起來,肯定也不是什麽難事。

雲真笑嘻嘻地看着三人,只覺得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放下了。

·

杳杳半路就看見雲真帶了一個面生的婢女回來,遠遠跟了一路,見雲真她們一進去就關上了院門,心裏頓時覺得有些不對。

想了想,随即回了自己院裏,進房朝床上的侯清曉道,“主子,雲真此行去淳安回來,買了個叫做惠娘的婢女回來,奴婢見她們鬼鬼祟祟的,想就不是什麽好事!”

半卧在床上看書的侯清曉聽見她說的話,卻頭也不擡,輕聲回道,“與我何幹?”

“主子!難道主子不想報仇嗎?就甘心這樣在床上躺着嗎?”

侯清曉這時才擡頭望向她,“你好好算算,王爺有多久沒進過我這院子了?我腹中的孩子,還有三個多月便要出世了。”

杳杳看着她清冷的臉色,心中一難受,慌忙朝她跪了下去,“是奴婢不該多嘴!但奴婢想着她也是北梁人,為何要特意去淳安帶個婢女回來,所以才忍不住說了!”

侯清曉看了她一會兒,嘆了口氣,忽然又幽幽道,“不過,你說的不無道理,平日裏若是看到了惠娘,多打探幾句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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