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楚玉回來了

“以後啊，惠娘就是我的人了，你們在店裏幫忙的幾個，誰也不準打她主意啊！”

話音剛落，對面坐的杜景一口茶嗆在喉嚨裏，憋得臉通紅，別過頭去捂着嘴，拼命地咳了起來。

雪娘和淩波兩人也是驚得目瞪口呆。

“這麽驚訝做什麽？”雲真随即朝她倆使了個眼色，“雪娘，你們難道不知道，惠娘跟公子之間，早就是情投意合嗎？”

“……知道。”雪娘半晌收回了自己的下巴。

“那恭喜了。”杜景咳出嗆進氣管裏的茶水，低着頭朝雲真做了一揖。

随即和那幾個夥計，一聲不吭地往嘴裏塞早點，也不知在想什麽。

沒一會兒便吃完了，起身朝雲真告辭，“我們先去開店門，你們晚些去也不要緊。”

雲真慢條斯理地吃着饅頭，扭頭朝那幾個丫頭招呼道，“來吃早點，坐着吃。”

染緋她們卻紅着臉推辭道，“不了，我們幾個已經吃過了，昨晚的東西還沒收拾好呢，公子慢慢吃，不急。”

說完，便退下了。

雪娘和淩波兩人倒是不客氣，飛快地坐到雲真身旁。

雪娘的表情顯得有些賤賤的，湊到雲真身邊輕聲道，“小姐，你猜她們剛剛在說什麽呢？”

雲真沒好氣地朝她翻了個白眼，“說了什麽？”

雪娘捂着嘴，笑得賊賊的，“染緋說啊，昨晚上，就惠娘一個人沒喝醉，一定是她扶公子回房的時候，兩個人便亂性了，公子啊肯定是用了強的，不然惠娘也不會哭得那麽厲害！”

“早上染緋進房裏去時，撞破了這一幕，惠娘便想着尋死覓活，不然怎麽被撞破之後，還在房裏哭了那麽久呢？公子為了勸她啊，也是費了一番心思了！不過公子這麽一說，惠娘以後再要嫁人，該怎麽辦才好呢？真是煩也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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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真一個饅頭就抽在了她臉上，“吃你的早點去！沒見你惠娘姐姐心情不好嗎？”

其實她說出那話之前想過了，惠娘昨晚哭得這麽厲害，索性讓他們誤會是男女之事，總比暴露惠娘的真實身份好。

雪娘和淩波兩人扭頭一看，見惠娘确實只是淡淡笑着，也不說話，眼睛腫得吓死人，頓時乖乖的沒了聲音。

雪娘捏着饅頭，一手悄悄地拉住了惠娘，“姐姐，到底怎麽了？”

“等晚上的時候再問吧，白天人多口雜。”雲真又看了惠娘一眼，低聲替她回道。

“我待會便進宮了，惠娘，你若是還難受，今日就不必去店裏幫忙了。雪娘和紅柳兩人也來得及，大不了少做幾個生意。”

惠娘沒吱聲，只是點了點頭。

雲真又暗暗嘆了口氣，吃完一個大白面饅頭，便進宮去了。

進了宮，忽然聽逢晴說，楚玉回來了。

“什麽時候回來的？”雲真忍不住詫異地回問道。

“今早早朝之後回來的，直接跟着皇上去了禦膳房。”逢晴說着，又湊到雲真耳邊道，“還有啊，楚相把謝大人帶回來了。”

雲真愣了下，緊接着問道，“除了謝大人呢？還聽到什麽消息沒有？”

“不知道了，就說是帶着謝大人回京了，我剛剛從前面過來，也沒看見謝大人的人影，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雲真看了她一眼，随即加快了手上切菜的動作。

楚玉回來了，還帶着謝原回來了，那麽那些俘虜呢？

那麽多人帶回來，怎麽沒動靜？她還住在距離應天府和天牢不遠的地方，都沒聽見聲響，難道韓知客是騙人的嗎？

她越想越是丈二摸不着頭腦，一頓飯也是燒得稀裏糊塗。

本來還想着前兩日下毒那件事，鬧得不明不白，鳳允恭一點都沒追究下去，她昨天還沒當值，怕他們以為是自己畏罪潛逃，要給鳳允恭燒頓好的。

順便套套柔然那邊的口風。

但沒想到楚玉回來得這麽快，她也就沒了心思燒菜，就用南方進貢來的鳳梨，做了個菠蘿炒飯，配了個奶油湯，一道酸菜魚，一道熏肉生菜蛋卷，配番茄醬，再一個跟菠蘿包相似的點心，便早早送了過去。

熏肉生菜蛋卷，她倒是用了心的，特意多做了幾小塊，給楚玉也嘗個鮮。

做完了之後，卻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明明還在跟楚玉生氣呢，就過了這一二十天，自己氣就消了，真是賤得很！

早知道便不做了。

她悶悶地想着，跟在逢晴身後，端着午膳去了崇政殿。

剛走到門口，就聽得裏面傳來一陣咳嗽聲，聽着虛得很。

雲真一想，立刻拉住逢晴，輕聲道，“是謝大人在裏面呢！”

逢晴一聽，也像是，随即幾步走到殿門前，朝裏頭道，“皇上，午膳準備好了，可要送進來？”

“進來罷。”

逢晴立刻帶着雲真走了進去，雲真微微擡着頭，一轉過木質屏風，便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龍案前。

“……所有戰俘都安排在鄰鎮的天牢之中了，臣派了士兵在周圍看守，皇上不必擔憂，楚衡還在收拾戰場，過幾日就回京。”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開心，反正看見楚玉，整個心情一下子就雀躍起來。

卻還是假裝繃着臉，跟着逢晴，一本正經地把飯菜放在桌子上，随即往後退了一步，候在邊上服侍。

鳳允恭看見桌上擺着的兩個菠蘿，忍不住起身看了兩眼，摘了蓋子，看見裏面竟然是放的炒飯，眼裏閃過一絲驚奇，“這是什麽？”

“回皇上，菠蘿炒飯。”

“菠蘿也可以炒飯嗎？”鳳允恭忍不住笑了。

逢晴随即舀了一勺，送到鳳允恭嘴邊。

鳳允恭嘗了一口，細品了幾秒，回道，“倒是跟朕平時吃的炒飯有些不一樣，沒有那麽油膩，也更香一些。”

說完，又輕聲囑咐道，“給謝大人也送一份去。”

雲真知道楚玉在，所以每樣東西的分量都是足足的，兩份菠蘿飯，楚玉和鳳允恭兩人也吃不完，随即親自盛了一碗，除了酸菜魚，剩餘的東西每樣都勻了一點，送到側殿裏。

她第一次看見謝原沒有穿朝服的樣子，一件青色的麻布衫，襯得謝原身形更加單薄，臉色也更加青白，一看便知之前受了不少罪。

“謝大人。”雲真走到床側，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了宮人，讓他們服侍謝原起身吃飯。

謝原又輕咳了一聲，費勁地睜開眼來看向雲真，眼底下的黑眼眶，吓人得緊。

“雲夫人……”她說話的聲音更是虛弱，勉強朝雲真擠出一絲笑來。

“待會我去禦膳房準備一些紅棗燕窩來，給謝大人補補身子。”雲真看着她這樣子，也忍不住有些心疼。

之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謝大人，已經蕩然無存。

兩個月不見，她竟變成了這副模樣。

“多謝雲夫人了……”謝原捂着胸口回道，說話間，胸腔裏發出一陣陣的雜音。

“不用謝，後邊還有些剛進貢的雪梨，我再給謝大人炖些冰糖雪梨來。”她說話間，低眸看向謝原的喉嚨，那邊果然跟她一樣，平坦坦的，沒有喉結。

她擡頭時，恰好跟謝原的目光對上了。

兩人皆是一愣，雲真沒吱聲，先轉開了目光望向別處，“謝大人若是吃不下這個炒飯，我便去後面再煮些粥過來。”

謝原由宮人扶着坐起來，吃了一口，随即淺笑着回道，“不油，可以吃的，不必麻煩雲夫人了。”

她雖嘴裏說着不油，然而只吃了幾口，便扶着床沿幹嘔起來。

雲真下意識的心裏一揪，想要上前扶她，但是一想男女有別，不能逾矩，只能站在邊上看着。

都是因為舒蘭，若不是她，謝原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也不知道鳳允恭看着謝原這樣，心不心疼。

“謝大人，我去幫你煮些粥來吧。”雲真忍不住嘆了口氣。

“不用，我自受傷以來，都是如此，每天都吃不了幾口，不用麻煩雲夫人了。”謝原還是勉強掙紮着回道。

雲真見她只是一味的拒絕，也不好在人前表現得太過，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又勉強吞下幾口，便吃不下了。

“雲夫人做的東西，還是這樣好吃，可惜我無福消受。”謝原躺下去時，雲真看見她露出的一雙手，瘦得幾乎只剩一層皮了。

“雲夫人，勸皇上一句罷，不能殺戰俘……”

她默默點了點頭，端了謝原吃剩下的，退到了外殿，交給外頭的宮人。

再回到飯桌旁時，楚玉和鳳允恭兩人正在默默地吃着。

“皇上。”雲真還是忍不住，低聲叫了鳳允恭一聲，“謝大人這樣，什麽都吃不下去，長此以往，怕是身體會吃不住。”

“所以，你幫朕想想法子吧。”鳳允恭放下手中的筷子，嘆了口氣回道，“太醫說他大約是得了厭食症，不僅是心病，還需要食療。”

雲真随即低頭回道，“是，奴婢一定想辦法。”

說完，忍不住看了楚玉一眼，輕聲問道，“不知，皇上要怎麽處置楚相帶回來的那些戰俘？”

“朕，還沒想好。”鳳允恭深吸了口氣，低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