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算是本王多管閑事!

他忽然之間很後悔,年少時把赫連家偷偷挖的逃生密道告訴了舒常憲,舒常憲比他做事更加歹毒,更加心狠手辣,常常把屍體丢棄在此處,以為這樣就能萬事無憂。

更何況,在這種關頭,如果舒常憲惹出了什麽大事而牽連到他,之前做的所有準備,又會功虧一篑!

他越想越是惱火,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才會回過頭來跟舒常憲和好,哄他入夥。

倒是兵部尚書說,舒家作為南晉第一家族,不可不親近,他才會頭腦一熱,跑來找舒常憲。

他随即俯身将朝宣扛了起來,沉聲朝舒常憲道,“你惹下的事,自己清理幹淨!朝宣絕不能死!”

外面天色漸黑,他趁着夜色,從連着湖的那個密道小口鑽了出去,又把朝宣扔回到了小船上。

皇塔小島上,到處都是打着火把繼續尋找朝宣和融冰的人,他把船撐到附近,想了想,還是停下船,抱着朝宣悄悄下湖,把她放在了一處無人的淺灘上,又悄悄離開。

回到岸邊的時候,沒有從密道走,而是從岸上離開了。

·

雲真第二天進宮當值,忽然聽聞融冰失蹤,朝宣被打得重傷,奄奄一息的消息。

聽到的瞬間,有些震驚。

這兩個人會同時跟誰結仇呢?真是奇怪,一個是太後跟前服侍多年的大宮女,還有一個是宮裏的掌刑尚宮,這樣的身份,普通人絕不會大着膽子這樣報複。

她忽然想起前世的時候,若是新聞裏說誰失蹤失聯,那肯定就是死了,只有死人才會找不到。

而且,皇塔周圍還圍着那樣大的一個湖,若是殺了融冰,往裏面投屍,又有誰會知道?

“已經在湖裏撈了一晚了,也沒能撈得到人……”她聽着禦膳房的宮人熱鬧地讨論着。

“融冰姑姑倒是個好人,上次我去太後宮裏送晚膳,不當心打翻了一盤菜,融冰姑姑立刻叫我收拾起來,假裝沒煮過這盤菜呢!哎,真是好人命途多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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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冰确實心腸好,那時她被誣陷說是妖女,融冰并沒有偷偷給她上刑,就憑這,她就知道融冰心腸軟。

她忍不住走到宮人身邊,冷冷道,“都沒事幹是吧?人還沒找到,怎麽就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方才還說得熱火朝天的幾人,随即沒了聲音,吐着舌頭散開了。

雲真把昨天沒有曬好的鳳梨幹拿了出來,一邊想着心事,一邊鋪開晾好。

逢晴老遠就看見雲真坐在院子裏,随即快步朝她走了過來,低聲囑咐道,“今日崔尚食不在,你負責太後的膳食,記得要清淡一些,不要大葷大腥。”

“好。”雲真愣了下,随即起身,輕聲朝逢晴問道,“融冰确實不見了嗎?”

“嗯……”逢晴嘆着氣點頭回道。

“太後跟前,也就她一個和氣的,若真是出了什麽意外,真叫人惋惜呢!朝宣也是,被人發現的時候,都不知流了多少血了,太醫好不容易才把她救活,好像還沒醒過來呢!”

雲真看着她,沒作聲。

朝宣陪在鳳雲如身邊多年,當年也是出了名的副将,一身的本事,怎麽會出這樣的事呢?

她忽然想去看看朝宣。

然而還是忍住了這個念頭,轉身去禦膳房燒了些容易灌下的流食,讓宮人給送到了鳳雲如宮裏。

她準備好了午膳,送到鳳允恭的崇政殿時,舒貴妃正站在他身旁,眼眶是紅着的。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臣妾從小就把融冰當成是自己的姐姐看待,絕不可能放她不管!”

“朕知道了,朕會多派些人手去查探她下落,各個地方的侍衛,确實都說沒有見到融冰過,想必還在宮中。”

鳳允恭嘆着氣回道,“朕也知道她在母後跟前地位有多重,你放心,朕一定想盡辦法找到她。”

雲真在桌上擺好了菜,轉身走到鳳允恭和舒貴妃面前道,“皇上,娘娘,先吃些東西吧?”

“你看本宮像是能吃得下東西的樣子嗎?”舒貴妃随即一聲爆喝,“滾下去!”

雲真倒也懶得跟她計較,扭頭朝鳳允恭道,“皇上,朝宣姑姑被發現時,渾身都濕透了,那樣證明,賊人肯定帶過她們下水,很有可能已經不在島上,去宮裏的僻靜地方也查查吧。”

“若是淹死在湖裏,現在撈也救不回了,明日肯定會浮起來,還浪費人力物力,倒不如去別處找找,說不定還能找回活的。”

鳳允恭聽她說得有理,點了點頭。

舒貴妃站在一旁,冷冷盯着她,冷不防一個巴掌朝她甩了過來。

以雲真的本事,雖然能夠躲避,卻還是老老實實站在原地,挨了個結實的一巴掌。

舒蘭下手是真狠,打得她臉上立刻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雲真!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在咒融冰死是嗎!”舒蘭打了她一巴掌,卻還是先發制人叫了起來,“你好歹毒的心思!若非是你之前懷恨在心,所以指使人去殺了融冰不成!”

雲真被她打得頭偏了過去,慢慢伸手捂住了自己半邊臉。

隔了幾秒,等舒蘭罵完,才扭頭望向她,平靜地回道,“奴婢坦蕩磊落,不怕人栽贓陷害,之前融冰對奴婢有恩,奴婢才給皇上這麽建議,舒貴妃偏要誤解奴婢的意思,奴婢也是沒有辦法。”

“你說本宮陷害你?”舒蘭的聲音更是尖利了許多,又想伸手過來打雲真。

鳳允恭剛要伸手攔下,門口卻沖進來一道身影,一把鉗住舒蘭要落下的巴掌。

“皇上,貴妃娘娘,雲真昨日跟臣在一起。”赫連錦說着,冷冷掃了舒蘭一眼,不輕不重推了她一把,推得舒蘭一下子坐在了身後的的椅子上。

“貴妃娘娘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誣陷臣的女人,臣可不能眼睜睜看着!打了一巴掌還不夠嗎?”

雲真低着頭,看着攔在自己身前的赫連錦,深呼吸,慢慢吐出,再一個深呼吸,又慢慢吐出。

“娘娘一時心急,打了奴婢,奴婢受着,也是應該的。王爺不該為了奴婢頂撞皇上和娘娘。”她忽然在赫連錦身後開口道。

赫連錦微微皺起長眉,扭頭看向低着頭的雲真,薄唇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鳳允恭看着二人,沉默了一會兒,朝舒蘭道,“你先下去罷,朕一定會幫你找到融冰。”

舒蘭看着赫連錦心疼雲真心疼到不行的樣子,眼裏閃過一絲寒光,卻只能忍着,冷笑了一聲,帶着寧兒退出了崇政殿。

赫連錦掃了眼退出去的舒蘭,咬了咬牙,按捺住心中的怒火。

這舒蘭,跟她哥哥一樣,都不是個東西!明明知道是舒常憲殺了融冰,卻還要趁機拖雲真下水!

他看着雲真通紅的半邊臉頰,忍不住伸出手,觸了觸她紅腫着的地方,低聲問她,“疼嗎?”

雲真下意識往後瑟縮了一下,看都沒看他一眼,仍舊是低着頭回道,“不疼。”

“那就算是我多管閑事了。”赫連錦見她仍舊是這副不冷不淡的态度,心也是立刻沉了下去,輕聲笑着回道。

兩人都沒了聲音。

鳳允恭看着,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或許只有旁人才能看得出,赫連錦對雲真有多好,有多心疼她。只有雲真自己渾然不覺。

看着這兩人,鳳允恭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小人,想要插足于兩人之間的卑鄙小人。

他忍不住無聲自嘲地笑了起來,伸手拍了下赫連錦的肩頭,“用過午膳了嗎?跟朕一起吃點吧。”

鳳允恭急召他入宮,他确實飯也沒吃就進宮來了。

本想拒絕,然而看着雲真,忍不住一股倔勁上來了,随即笑着答道,“好啊,臣确實有些餓了呢!”

雲真望了他一眼,無聲地走到逢晴身邊,候在一旁伺候他們兩人吃飯。

“不知皇上急召臣進宮來,所為何事?”赫連錦跟着鳳允恭在飯桌旁坐下,低聲問道。

“因為謝大人的一樁事。”鳳允恭朝他笑了笑,“朕記得,前幾個月舒常憲聯名上書彈劾謝原,那封折子,你也沒簽字。朕把他調離臨安,此時倒有些後悔了,你應該知道謝原已經回來了吧?”

“知道。”赫連錦不冷不淡回道。

“此次他跟着楚相回京,沿途奔波,傷情不減反增,今早謝府的仆人來報說,謝原的傷口處又化膿了,高燒燒得整個人在犯糊塗說胡話……”

赫連錦擡眼看向他,想了想,回道,“皇上是想讓謝大人留下,不去沛州了。”

“是。”鳳允恭尴尬地笑了笑,“朕希望明日早朝的時候,你也能替謝大人說句話,朝中有些大臣懼怕你,或許你開口,能鎮住一些無謂的口舌。”

赫連錦一時沒有吱聲,而是盯着給他們布菜的雲真。

忽然開口道,“雲真,你覺得呢?謝大人是留在京中好,還是年後回去?”

雲真手上的動作停住了,收回布菜的手,掃了他一眼。

鳳允恭會忽然叫赫連錦進宮來,她并不知情,但是聽赫連錦這意思,是懷疑她跟鳳允恭串通好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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