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到底什麽時候動手

然而,誰都能看得出,她說這句話時,顯得有些慌亂。

卻每個人都裝作看不出,繼續把這場有赫連錦的游戲,尴尬地繼續了下去。

赫連錦卻輕輕嘆了口氣,輕得只有坐在他身旁的雲真能夠聽見。

雲真想要假裝沒有聽見,冷不防,赫連錦在桌子底下,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她一愣,随即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抽回手的力度過猛,一下手背撞到了桌子上,巨大的動靜讓其餘幾人都吃驚地朝她望了過來。

雲真痛得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卻還是龇着牙笑道,“想偷兩粒瓜子吃,倒被你們發現了。”

“公子能吃瓜子嗎?”雪娘立刻伸手,把果盤推得離雲真遠遠的。

不知不覺,已經有了十輪,最後一個是夏荷抽到的。

雪娘扳着指頭算了算,道,“就是這輪結束,有沒有誰沒抽到桶叔叔的?”

大家互相看了一圈,發現竟然全都抽到了,連炎叔都抽到過一輪,吹了個牛皮就當表演了節目。

“誰只抽到了一次?”

有四個人舉起了手,分別是夏荷、炎叔、赫連錦,還有雲真。

雲真忽然有些懊惱,怎麽就發神經抽了一回呢?如果她沒抽中,勝的人就是她了!

炎叔坐在赫連錦旁側,若有所思看了雲真和赫連錦兩人一眼。

“奴婢對任何人都沒有要求。”夏荷随即怯生生回道,“奴婢就算退出吧。”

炎叔看了夏荷一眼,也跟着笑道,“老奴也對你們沒有要求,平常公子給的酒錢已經夠多了,老奴啊,每天有口酒喝就行!”

雲真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望向身旁的赫連錦。

赫連錦面無表情看着她,忽然開口提議道,“石頭剪刀布,一局定勝負,誰贏就算贏了。”

也只有這樣了,她自己說出口的話,還能耍賴不成?

雲真硬着頭皮答道,“那好,王爺若是輸了,可不許耍賴。”

“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吧?不過是局游戲,我想公子應該不至于輸不起。”赫連錦忍不住朝她撇了下嘴角,拎起桶叔叔,朝她晃了下。

雲真知道他已經看出來自己耍賴,只能幹笑着答道,“好,誰都不許耍賴。”

說着,把手藏在了身後,一時間,手心裏冒了層冷汗,如果是她贏了,倒無所謂,赫連錦贏了的話,誰知道他會提出怎樣的要求?

赫連錦瞟了她一眼,随即低眸,緊盯着她的手。

“石頭,剪刀,布……”雲真輕聲念着,背負在身後的手,甚至在微微顫抖。

一出手,心便猛地沉了下去,赫連錦的手速和觀察力自然是不用說,能清楚地看到她想要出什麽,輕松取勝。

然而,她出拳的瞬間,看到赫連錦出了布,随即改成了剪刀。

她敢發誓,她從沒反應這麽迅速過,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出反應。

“兩局游戲,都很公平。”赫連錦看着兩人的手,最終還是笑了。

雲真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只覺得整個人差點癱軟下來,逼着自己擠出一絲笑來,回道,“我對于自己的婢女和炎叔,都沒有什麽要求,倒是對王爺有些要求。”

“有些?”赫連錦眯着眼望着她,笑道,“那你是否還需要仔細考慮一下?”

雲真歪着頭想了想,确實如他所說,她有很多很多,想要對他提出的要求,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哪一個才好了。

而且她有選擇困難綜合症,話一次次到嘴邊,卻還是全都止住了。

“怎麽,想好了沒有?”許久,赫連錦噙着一絲笑問她。

“沒有。”她老老實實搖了搖頭,試探性地反問他,“可否等我想好了,再告訴王爺?”

“有何不可?”沒想到赫連錦竟然絲毫沒有猶豫,爽快地答道。

他說完,忽然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回府去了。”

雲真巴不得他說這句話,忙不疊地使勁點頭,“好!炎叔,你去送送王爺罷!”

赫連錦看着她這迫不及待的樣子,卻只是一笑置之,“不用送了,我這就回去。”

說完,自己轉身打開了他們家的大門,炎叔不情不願地起身,假意要送,慢吞吞走到門邊時,早就沒了赫連錦的身影。

“走了?”雲真看見炎叔在門口探了兩下腦袋,随即縮了回來,忍不住低聲問道。

“走了。”炎叔吸了下鼻子,“好了,游戲也晚結束了,夜深天冷,你們幾個趕緊進去罷,別凍壞了身子,尤其是公子!待會老奴和幾個丫頭出來放爆竹就行,你就別管了。”

其實雲真倒很想教教他們怎麽玩紙牌,玩紙牌才好打發時間呢,無論是誰贏了幾個子,新的一年都能開開心心的,多好啊!

然而炎叔一直催着她回後邊廂房,她無奈之下,只好跟着雪娘回房,洗了個跨年澡,就窩在了床上。

“小姐,淩波可還氣着呢!”雪娘爬到她床上,給她床尾塞了個暖爐,輕聲道。

“她這次也是過于擔心我了,我是語氣有些重了,然而赫連錦豈是你們能招惹得起的?”雲真想了想,嘆着氣回道,“罷了,明早起來,我親自去給她陪個不是。”

“還有啊,你今晚跟她一起睡,要當心些,說不定她想不開,就去找赫連齊報仇了。”

“知道,奴婢一定和惠娘輪流守着她。”雪娘認真地點了點頭,“那今晚奴婢和小姐一起守歲,過會兒再回後頭陪他們。”

“好。”雲真随即笑嘻嘻地伸手,把雪娘也蓋在了被子裏。

每一年,年複一年,都是如此,都是雪娘陪着原主一起守歲,沒想到,今年,還是雪娘陪着她。

緣分這件事,想起來還真是奇妙。

“還有啊,剛剛小姐是不是在燈籠裏設了什麽機關啊!”雪娘有些不解地問她,“為什麽奴婢一提,小姐才抽中桶叔叔?”

“燈籠本就薄,我坐在門口位置,恰好是對着屋內燭火的好位置,對着光一看,便能知道裏面哪張硬紙片連着桶叔叔。”

“那王爺,一定是也發現了這個秘密吧?”雪娘随即輕聲問她。

雲真望了她一眼,輕聲笑道,“誰知道呢?”

誰知道他,故意跟着她輸了一盤,偏偏要當着她的面說出那樣的秘密。

·

赫連錦回到王府時,赫連墨正陰沉着臉坐在前堂裏。

他走進去,瞟了赫連墨一眼,沒出聲,只是解下肩上的披風,交給了一旁的韓知客。

正要洗把手,到後頭去看看赫連齊的傷勢,赫連墨卻還是忍不住先開口問他,“大哥晚上去了哪裏?”

“自然有我的事要做。”赫連錦淡淡回道,接過婢女遞上來的皂角,潤了潤手。

“大哥該不會是又去了雲真那裏吧?”赫連墨随即追問他,見赫連錦只是不做聲地洗着手,頓時怒火中燒。

“二哥傷成了這樣你竟然還去看她!更不用說侯清曉才被雲真害得沒了孩子,除夕夜本是合家團圓的日子,大哥你竟然丢下我們去看雲真?!她是什麽東西,大哥又把我們置于何地?”

侯清曉正走到門邊,想要問問赫連錦回來沒有,聽見裏面的赫連墨大聲說着,頓時停在了原處,低頭繼續聽着裏頭的動靜。

“是赫連齊傷她在先,即便她是個跟我們毫不相幹的人,被傷成這樣,我去看看,也無可厚非。”赫連錦擦了手,轉眸望向赫連墨。

“可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大哥飯吃到一半就丢下我們跑了,可是心裏放不下雲真,牽挂着她?”

赫連錦沒回答,只是暗暗嘆了口氣。

“大哥總說自己愛侯清曉,因為心裏有她才會娶她,娶她之前,口口聲聲說着要我們兩人愛護她尊重她,然而時至今日,已經忘了當初所說嗎?我看雲真就是個妖女!惑亂人心!大哥甚至為了她,将謀反之事一拖再拖,到底還要拖到幾時?”

“剛剛兵部尚書他們來過了,打着拜年的幌子,好不容易大過年的才有次機會,大哥難道不知道小皇帝看我們看得越發的緊了嗎?大哥現在到底想要如何?楚玉到底殺是不殺!”

“自然是殺。”赫連錦漸漸皺起了眉頭,沉聲回道。

赫連墨卻冷笑着回道,“我看大哥是因為怕雲真怪罪,所以不打算殺了吧?”

“你這麽急做什麽?”赫連錦一揮手,猛地掃倒桌上的木盆,沉聲道,“你以為楚玉傷了二弟我不心疼嗎?光是着急能辦成什麽大事!”

赫連墨氣得胸膛不住地起伏,咬着牙看着地上摔成兩半的木盆,許久咬牙回道,“那到底是什麽時候動手?”

“正月十五,開放皇塔之日。”赫連錦沉默良久,才低聲回道。

“好,十五,大哥自己說的。可若是十五那日楚玉不進皇塔呢?”

赫連錦捏着袖口裏的那個東西,又擡頭看了他一眼,“我自有辦法。”

正月十五,他們要下手殺楚玉嗎?

侯清曉站在門邊,錯愕地透過半透明的窗紗,看着裏面。

她知道赫連錦一定會謀反舉事,然而沒料到,會來的這麽快!而且,赫連錦娶楚如煙,不就是為了拉攏楚玉嗎?為何忽然要下決定殺他?

她在門口站了許久,邊上的的杳杳忍不住輕聲喊她道,“主子……”

侯清曉把手指豎到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随即匆匆地拉着杳杳往回走去。

她回到院裏的同時,卻還是心緒難平。

她想到前夜裏,舒蘭把她叫到無人之處,告訴她說,雲真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妹妹,鳳雲如是雲真親娘。

如果赫連錦得知雲真身份真相,一定更加離不開她,畢竟,赫連錦自己無法去觸碰神器,雲真卻可以。

舒蘭的意思就是,要借她的手,除了雲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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