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曾經如此
更夫拿着梆子,手忙腳亂地壓制住懷中的小貓,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家。他剛打開門,松了些力氣,那貓就從他懷中跳入了屋子。
屋內的人問他:“今兒怎麽回來這麽急?”
“娘子啊,可別提了。城南出事了。”他将對許辭生的說辭又講了一遍,“方才路上遇見位仙師,讓我幫他照看他的貓,押了塊靈石……乖乖,中品靈石,我連摸都沒摸過。”
更夫娘子聽得心驚膽戰,聽完以後,不可思議道:“聽你描述,那仙師還挺和氣?”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些仙師裏,有的也不願擺着一張臭臉對人,惹上一身因果。”他将火把熄滅,梆子放下,喃喃道,“不過這麽客氣的仙師,真是見所未見。”
他想了一會兒,忽然一拍腦門:“對了,那貓呢!”
更夫的娘子語氣惶然:“我沒看見貓啊!”
“快找,若是交不出貓,你我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這邊更夫夫妻在翻天覆地地找貓,那邊許辭生對着趴在他肩上的黑貓犯愁。
“你是剛才那只小貓?是的話就叫一聲。”
“喵嗷——”小黑貓仰起頭,叫得柔軟而得意。
許辭生剛進入城南的範圍,就感到了空氣中似有若無的魔氣。他正往一處魔氣最重的宅子走去,就覺肩頭一重,那被他安排好的小黑貓,竟然偷偷跟了上來。
“你可不該來這裏,”許辭生想将它從肩頭上拿下來,“太危險了。”
可當他的手摸上去時,卻覺肩膀一輕,撲了個空。把手放下,又能感受到那重量。反複幾次,許辭生放棄将貓送回去,無奈道:“那你就來我懷中,我好看顧你。”
小黑貓一溜煙地跳下去,頗為興奮地叫了兩聲。
看來今晚不能往太深處去了。剛穿越來時拿的劍被許辭生撥落在大堂的牆邊,許辭生得把劍拾回來,不然手無寸鐵的,縱有一身靈力也不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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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辭生很快到了魔氣最重的那所宅子。
四周似有法陣封印,讓魔氣不至于過分溢散。
許辭生咬咬牙,抱緊了黑貓,推開了大門。
魔氣撲面而來,卻沒有傷到許辭生分毫,仿佛有天然的屏障将他與魔氣隔開。
在他懷中,始作俑者項阡陌吃魔氣吃的不亦樂乎。
原本打算用陣法将這座宅子給腐蝕殆盡,一知道師兄要來,他就将所有的法陣停下了,現在這裏留着的,就只有一些魔氣了。
以及解家那惡心的機關。
項阡陌擔心着許辭生不要落入機關,他師兄本人卻揉了揉眼睛,眼中透露出迷茫。
這個地方,他好像來過。
他往前邁了幾步,一步比一步慢。
随着他的動作,項阡陌的心也揪着,生怕哪裏冒出來個機關。
大堂的機關被解落葉拆了,可不代表他會好心把外面也給拆掉。
許辭生終于在某一步停下。
如果沒有記錯,這裏應該是有一個機關。
他鬼使神差地邁出步子,邁下半步。
咻——
兩排飛箭從屋檐的機關上彈出,氣勢如虹,仿佛要将來人戳成個篩子。
許辭生擦身躲過,貼着地挪向機關的死角。
還未來得及喘息,身後石柱就轟然爆開,他身形一矮,蹬起柱子沖上天空,卻見四周陣旗受了擾動,即将結出一個小陣來。
許辭生下意識揮劍,卻驚覺自己手中空無一物。
而此時,金色符文寸寸聯結,法陣已經幾近完成。
陽光明媚,枝頭添新綠。正是一年春好時。
驚寒出,陣符湮滅,困局解。
許辭生小心翼翼地落下地,朝着剛從大門邊走進的人道:“還有嗎?”
那人擡起頭,笑着指了指他身後。
許辭生登時往上跳去,堪堪躲開從暗處射出的一根銀針。
“這次沒了,徹底沒了。”
許辭生看向那人:“可惜廢了你這麽多機關。”他笑了笑:“不過,你猜錯了,我能躲開。”
許辭生猛然回過神來。
他方才好像陷入了一段回憶之中。回憶最後出現的那人,長相赫然與之前死在他手中的解落葉別無二致。
眼前一片金光,将許辭生拉回現實。
金光大作之中,嬌小的黑貓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張口撕下一張陣符,銜住吞掉,還頗為自得地吐了吐小舌頭。
符文頓時缺了一塊,黑貓從中跳出,許辭生也跟着它逃出生天。
許辭生先落地,一把抓住黑貓,連人帶貓往一旁閃去。
同時,一根銀針從柱子中射出。
篤——
銀針插在對面的石柱上,針尾還在微微顫動。
一人一貓同時掃了那根銀針一眼。
許辭生想,看來那段記憶是真的。
項阡陌想,差點被機關做了針灸。
過了片刻,又想,解家人都不是好東西。
許辭生輕輕拍着黑貓的後背,言語帶笑:“原以為要保護你,沒想到被你給救了,多謝多謝。”
項阡陌舔舔許辭生伸過來的手,叫了一聲,忽然覺得解家人還算做了件好事。
許辭生憑着記憶,走到正堂的高牆外。
經受了白天項阡陌那一番折騰,再加上晚上的法陣侵蝕,正堂已經土崩瓦解。許辭生繞着廢墟轉了半圈,才在一衆瓦礫之中看到了一點銀光。
他将劍旁的磚瓦拂去,拾起劍細細擦拭。懷中的小貓頗通人意地躍上他的肩膀,扒拉着許辭生的肩頭,甩着尾巴看他動作輕柔地擦拭這劍。
劍鋒熠熠生輝,許辭生這才點點頭。将劍收起的一瞬間,他有些詫異。
擦劍,收劍,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可他在二十多年的人生經歷中,從來沒有碰過開刃的劍。
看來,原身的記憶果然還在。
許辭生試着勾起身體的回憶,仿佛是在照應他的意願,眼前的景象再次發生變化。
此番首先出現的,卻非解落葉,而是一個讓許辭生有些詫異的人。
一個小孩兒。
準确來說,一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小孩兒。
桃花眼還未長開,身量也不足如今的一半,卻能看出長大後的風采。他正抱着一堆被褥一類的東西,一步步沿石階往上走。
那時的許辭生愣了愣神,便覺一陣勁風襲來,一個拳頭直晃晃朝他打來。
他後退幾步,卻見那人化拳為掌,一根銀針不知從何處被他甩出,直朝許辭生眉心射來。
躲無可躲。
許辭生閉上眼睛,便覺威壓陡然消退。再睜開眼,就見銀針恰恰停在他面前一寸,懸在半空絲毫不動。
對面那人将銀針召回:“怎麽分神了?”
看着那人的面目,許辭生不再覺得驚訝。
許辭生與解落葉二人關系如此融洽,他只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讓原身絲毫不留情面的,想要将解落葉置于死地。
但那時的許辭生顯然不知道日後兩人将反目成仇,只将劍收了,笑嘆道:“解兄家技果然厲害,是我輸一籌。”
“哪有什麽厲害的,耗用精氣養這骨針,死後骨頭上全是條條狀狀的裂痕。不管現在多體面,死了都難看的很。”那人不以為然,轉而勾唇一笑,追問道,“剛才看見了什麽,讓你分了神?”
“未曾。”許辭生極快地回答,反倒顯得心虛。
那人了然,不顧許辭生阻攔,轉身往峰下看去。
“真人愛清靜,怎麽放了個小孩進來?”那人轉回來,看着許辭生,“你平日裏多專注,今兒怎麽被一個小孩晃了神?”
許辭生歉然一笑,沒有說太多。
不是一個小孩,是一個非常好看的小孩。
換成是他,他也會愣神的。了解這段記憶後,許辭生非常沒出息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不管多少次,看小阡陌都會看呆系列。
許辭生羞恥度up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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