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當個提款機嗎！

張瓊山連着面試了二十幾人，沒有一個能看得上，難免有些意興闌珊。

“不是我要求太高，”他對旁邊的投資人大吐苦水，“你看看現在的年輕演員，比我們老一輩差太多了。”

投資人也是五六十歲的年紀，自然和他很有共同語言，聞言感嘆道：

“對啊，咱們年輕的時候，那真是巨星雲集，随便挑個人出來，那聲臺行表，基本功都紮實的不得了，真不是現在的年輕人能比的……”

張瓊山連連點頭，把桌子上剩下的一沓簡歷往前推了一下，猶猶豫豫的小聲問：

“你看，這些演員都不行，要不然……給趙歌，再加點？”

他放在桌子下面的左手，伸出三根手指，對着投資人比劃了一下。

投資人臉色當時一變。

張瓊山比的可不是小數目，他這是要他把趙歌的片酬，給開到三千萬。

——這當然不意味着他向趙歌服軟了。

實際上，如果有演員能處處壓趙歌一頭，那他絕對是最揚眉吐氣的一個。

但是像他這個在圈子裏混了幾十年的老油條，都明白一個道理。

人啊，有的時候，就是不能争那一口氣。

關鍵時刻，得學會低頭。

如果新換的演員比不上趙歌，整部劇的口碑都會受到極大的負面影響。

畢竟慕容飛渡的粉絲是所有角色裏最多的，而且幾乎全是女友粉，戰鬥力簡直爆表。

這也是趙歌公開和劇組叫板，要求漲價的底氣。

現在他的身價已經被這幫女友粉給堆起來了，随便一場直播都能賺一兩百萬。

而凜冬迷城第二季要拍整整四個月，打包價卻只給他開了一千五百萬，他怎麽可能樂意？

“再看看吧。”

投資人說着，坐直了腰板，對張瓊山的手勢視而不見。

張瓊山也不再多說什麽。

投資人比他更怕賠錢。

如果遇不到好演員，最後他也只能主動向趙歌服軟。

好在這部戲只有兩季，否則後面所有主演的身價都要漲起來，到時候可就真的拍不下去了。

張瓊山嘆了口氣，清清嗓子，讓人叫下一個演員進來。

他說完之後就低頭整理自己面前的簡歷，卻忽然感覺周圍變得異常安靜。

投資人有些亢奮的聲音在他旁邊響起：

“介紹一下你自己？”

張瓊山詫異的轉頭看他。

這還是投資人第一次趕到他前面開口。

結果就見投資人對他瘋狂使眼色，還比了個口型：

“快看！”

他莫名其妙的向那名剛進來的演員看去。

只是這一眼，他就呆住了。

眼前的青年穿了件再簡單不過的白襯衫。

襯衫的尺寸對他來說似乎有些寬大。

袖口松垮的垂在手背上。

他敏感的發現了張瓊山的目光，将視線轉過來，眼神中是警惕和機敏，唇角卻挂着暧昧而柔軟的笑意。

張瓊山眼睜睜的看着他擡起手，用手背從唇邊蹭了一下。

這個動作幾乎讓他後背上的汗毛全都豎起來了——

站在他面前的明明是個青年，但是他卻本能的感覺自己面前站着一只狐貍！

那寬松的襯衫，就像是狐貍雪白蓬松的毛發。

青年還在笑，笑容依然不達眼底。

那是狐貍勾人的笑。

那種強烈的非人感，讓張瓊山感到毛骨悚然。

“張導，”青年彬彬有禮的問，“那我就開始了？”

張瓊山下意識的往後躲了一下，避開他的目光，這才說：

“行，開始吧。”

他到底是經歷過無數大場面的人，很快鎮定了下來。

只是剛才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卻還存在大腦裏，一時間竟然揮之不去。

——如果陸席知道他有什麽感覺，應該會好心的告訴他，那是人類在面對食肉動物時的本能。

狐貍不吃人，只是因為它體型太小而已。

和人一樣大的狐貍，當然也是可以吃人的。

害怕？

不害怕才奇怪呢。

張瓊山選出來讓他們演的這段戲是第一季的高潮，也就是主角三人團揭露慕容飛渡半妖身份的一幕。

前一秒，慕容飛渡還是一副書生的模樣，但在被揭穿之後，他的狀态立刻就切換成了非人的妖族。

為了加強這兩種不同狀态的對比，陸席在演前半段的時候，模仿的并不是普通的書生。

而是西游記裏的“聖僧”唐玄奘。

聖潔高華，悲天憫人。

和狐貍純粹的妖異、獸性，走到了兩個不同的極端。

在看到陸席從聖僧切換成妖狐的那一刻，張瓊山整個人都呆住了。

毫不誇張的說，他對自己數十年的從業經驗産生了懷疑。

這個圈子裏，什麽時候出現了這樣的怪物？？

難道眼前這個新人，其實來自于什麽表演狐貍的世家，從出生開始就在學習如何表演狐貍？？

每次看上兩分鐘就叫停的他，這次甚至忘了給陸席喊停。

直到陸席把所有內容全都演完了，自己停下來看他。

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啊，這，那什麽，你出去等一下吧。”

張瓊山把陸席的簡歷塞進投資人手裏，眼看陸席要往外走，又連忙加了一句：

“別走遠！等一下喊你！”

陸席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這才轉身出去。

張瓊山擦了把腦門上的汗，回身看向投資人，剛想說什麽，就聽投資人擲地有聲的說：

“這次聽我的，就他了！”

張瓊山：“……”

他娘的，這是老子的臺詞！

這是老子選出來的演員！

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當個提款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