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跳樓自殺的十八線6

泛涼的觸感,分外惹人着迷。

付魚逼着自己松開她,盯着面前閉着眼忍不住哆嗦的人,慢慢支起身。

“許小姐,我并沒有讨厭你,讓你遠離我是為了你好。”聲音已經沙啞得聽不出原本的音色,“許小姐,難不成沒有人告訴過你,女人之間也是能做的?就算是這樣,你也要幫我?”

付魚咬緊牙關坐了回去,她相信經過這一次的警告,邊上人肯定不會再亂動了。

“林秘書,還要多久?”

來不及等到林秘書的回答,付魚已經被其他變故吸引了注意。

“許星升,你給我坐好!”

付魚頭疼得要命,不是生理上的頭疼,純粹是心理上的。

她推不開大膽跨坐到自己腿上的人,知道許星升的行為是代表着什麽決定,在對方面前從沒有如此被動過的付魚,只能蚍蜉撼樹般伸手抵住對方,以防她靠得更近。

正要板下臉斥責一聲,此刻占了上風的許星升,連聲招呼也不打,直接朝着她吻來。

“付小姐,謝謝您不讨厭我,您不記得了嗎,我說過的,什麽都願意為您做。”

眼看着女人軟香的唇瓣就要碰上自己的,付魚拽回腦中想要逃跑的最後一絲理智,擡手擋住唇。

掌心剛觸及另一個人的溫軟唇瓣,狂奔一路的車子猛地剎住。

兩人因慣性同時往前倒去,付魚下意識伸手在她背後一擋,才讓人避免了後背狠狠撞上副駕駛座的疼痛結果。

許星升沒受傷,付魚的手臂卻被撞得發麻。

好在她因此找回不少理智,前傾的身子往後靠,重新貼上椅背了,才将安靜窩在自己懷裏的人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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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升後知後覺自己又被女人保護了一次,感動之餘,越發感到愧疚,暗下決定,一定要幫溫柔的付小姐度過這一遭。

發現沒安分多久的人又開始亂動,害怕對方真的吻上來,付魚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像剛才那樣将人緊緊抱住。

效果很顯著,許星升登時安靜了,泛涼的腦袋貼着付魚的,乖巧得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被奪了魂。

付魚蹙眉打斷因為突然剎車而道歉的林秘書:“過來開門。”

她本來就沒剩多少力氣,此刻懷裏還被迫抱着個一不留神就會爆/炸的重量級炸/彈,根本沒法憑自己的力量開門。

林秘書忙按她的要求做,迅速下車過來替自己的上司開了門。

門打開,看見裏頭親密相貼的兩人,饒是一貫冷靜的林秘書,一時也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付總?”

付魚使出最後一股勁,将懷裏人放到旁邊,緊接着不放心地叮囑了最後一句:“許小姐,別亂跑,我很快回來,你就待在車裏等我。”

下一句是對林秘書說的:“搭把手,我下車。”

許星升沒吱聲,乖巧坐着看她動作。

等女人的身子全部離開車廂,她才偷偷起身打算跟上。

付魚的後腦勺上仿佛也長了眼睛,連頭都沒回,就發現了對方的小動作。

“許小姐,我就帶了林秘書,你是想讓她陪我進去,還是留下來替我看住你。”

許星升僵住,有些委屈地又坐回去。

聽見一陣輕輕的關門聲,付魚才放心離去。

//

藥效解除,付魚恢複了狀态。

趕回去的速度,比前來就醫時要快上許多。

周圍夜光很亮,就算離車子還有一段距離,付魚也看得很清楚,此刻的車廂,裏面什麽也沒有。

她又覺得頭疼,不是答應了接下來要被乖乖盯着,這才幾分鐘,人就跑了?

難不成突然發生了什麽,所以又反悔了?

得不到答案的心內自問,在靠近車子的剎那,瞬間被解答。

看着枕在西裝外套上睡得安詳的女人,付魚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

她從另一側上車,小心抱起對方的腦袋,将自己擠上車後,又以自己的大腿為枕,重新将還在沉睡的人安置好。

至于那件被拿來做睡枕的外套,則順手蓋在了對方身上。

林秘書等她做完這些,才小聲開口:“付總,您不介意的話,我的外套您先拿去穿一會兒吧。”

付魚回絕了她的好意:“謝謝,不過我還有點熱,現在這樣剛好。”

林秘書也就不再開口,重新做回安靜的開車工具人。

車內一路無言。

不久後,車子抵達小區的地下停車場。

付魚見腿上人還在睡,也沒無情地把她叫醒。

像剛才一樣将許星升擡起,讓她暫時先靠着椅背,緊接着下車去她那側,以公主抱的姿勢把人抱下了車。

許星升的重量比她想象的還要輕,她抱着并不費勁。

刻意壓低音量的話是對身旁等待指示的林秘書說的:“你回去吧,我們自己上去就行。”

林秘書:“好的,付總。”

付魚走出兩步,想起來落了東西。

剛要走回去,林秘書已經追了上來,手裏拿着的,正是她忘記的幾樣東西。

林秘書:“付總,不然我還是陪您上去一趟吧。”

“沒事。”付魚小心地換了個姿勢,原本的公主抱,變成了面對面的樹懶抱。

細長的雙手貼着對方的大腿,一手接過袋子,一手勾住沒被收進袋中的高跟鞋。

“外套就先放車裏吧,你明天拿去處理一下,過兩天我再還回去。”

“好的,付總。”

//

電梯裏的溫度比停車場的低一些。

一進入電梯,付魚明顯感覺懷裏的人因為受寒而顫抖了下,她能做的,就是默默将人抱緊一些。

電梯一路暢行,很快就停在了她選擇的樓層。

這裏都是一梯一戶,電梯門一打開,呈現在眼前的,就是緊閉的房屋門。

付魚解了指紋鎖,門開之後,沒有馬上進去,而是無奈又縱容地附耳沖懷裏人好笑道。

“許小姐,到家了,還要繼續裝睡嗎?”

被拆穿的許星升幾乎瞬間紅了臉,她羞赧得一時發不出聲,微微搖了下頭,算作回答。

雙腳落到實地,聲帶也恢複了功能,許星升道歉:“對不起,付小姐,我沒敢叫您。”

她是在被抱下車的時候醒的。

意識到自己剛在車上睡完一個短覺,許星升除了困惑,還是困惑。

她是瞧見付魚落了外套,想追上去把東西送給她。

結果,女人的身影已經進了醫院。

她擔心自己離開的話車子不安全,只好作罷。

本來疊好了衣服想放在一旁,可女人穿過的外套上留着屬于她的獨特清香,許星升一時鬼迷心竅,沒忍住把它抱在懷裏多停留了一會兒。

後來衣服不知怎麽就被當成了枕頭,她的腦袋也不知怎麽的,就靠了上去。

等意識清醒,自己已經被女人抱在了懷裏。

她聞着女人懷中散發出來的更加真實的味道,不舍是一個原因,尴尬是另一個原因。

兩種情緒交織,導致她最終選擇了自私地賴在女人懷裏,繼續裝睡。

付魚覺得她這樣埋着頭的樣子像只招人喜歡的小鹌鹑,沒忍住逗她:“道歉可不夠,抱着許小姐走了這麽的路,肩膀有點酸,許小姐想好怎麽補償了我嗎?”

付魚其實完全不覺得累,退一萬步來說,真要指出哪裏難受,也該是一直用來支撐對方的雙手,而不是肩膀。

許星升卻把她的話當真了,暗自斟酌一番,才遲疑開口:“那作為補償,下次我也像付小姐剛才那樣,抱着您上樓可以嗎?”

付魚意識到自己開了個不合時宜的玩笑,話音一轉:“我和你開玩笑的,許小姐別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進門之前,許小姐先錄個指紋吧。”

許星升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指紋?”

在她的認知裏,指紋解鎖是一種非常私密的行為,除了家人,就只有親密到一定程度的摯友,才能使用。

付魚見她沒動作,将手中的東西全部歸到一只手中,空出來的手則抓住對方的,領着它完成了指紋錄入的流程。

“在我想出懲罰前,許小姐,你不介意的話,就把這當成是你的家吧。”

“家”這個字熟悉又陌生,剛從指紋這一事件中緩過神來的許星升,立刻又陷入了回憶中。

她從小就沒有家。

生她養她的親生父母,喜歡批判她的一切,除了這些責備的話,他們最常說的一句,便是“我們都是為了你好,等你畢業後找了好工作,很快就能從這個小地方搬出去了”。

所以她和父母住了這麽多年的地方,不是家,是畢業之前的暫住地。

她畢業後依舊沒有家。

李素沁在她搬進房子的第一天,就鞭策般提醒她:“如果你不好好努力,就得從這間屋子搬出去,公司不養閑人的,你不行,得換個行的人來。”

所以李素沁給她安排的叫房子,也不是家。

她以為這輩子都無法擁有的奢侈品,卻被一個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人,贈予了。

許星升不敢将這個不屬于自己的地方,真當成自己的餘生歸宿。

她不敢當真,也不想駁了對方的好意,便口頭應下:“謝謝您,付小姐。”

“既然以後這裏是你和我的家了,那我想,從現在開始,我們也不需要那麽生疏地彼此稱呼為付小姐或許小姐了,對吧?”

許星升的關注點在她的第一句話。

“您和我的家?您也要住在這裏嗎?”

付魚:“忘記我說的了?我希望以後能第一時間找到你,還有什麽,是比同住一個屋檐更完美的找人條件?”

許星升壓下心底的震驚,連忙搖頭,生怕回應得晚了,面前人就要改了主意。

“既然如此,那以後你就叫我付魚,我也直接喊你名字,沒問題吧?”

還在搖頭的許星升猛地頓住,她偏開視線,刻意逃避的樣子讓人無奈又好笑。

付魚嘆了口氣,也是,真要算起來,她倆見面的時間連二十四小時都不到,現在就想改變這些,屬實是強人所難。

自我檢讨完成的付魚暫歇了心思,擡手揉了把對方烏黑柔順的長發,退步道:“如果這樣你不習慣的話,那先試着把您改成你好嗎?”

許星升感覺到女人溫暖的手掌,正沿着自己發絲的生長脈絡,一點點往下撫摸。

陌生卻不令人厭惡的觸感,每在發間停留一分,自己平靜的心髒,就會随之發出一陣震顫。

付魚早有預料,等了片刻沒聽見回答,倒也不覺得失落。

她開了門,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久未住人的粉塵味。

付魚被刺激到,下意識輕咳幾陣,擡腳正要進去——

一只顫抖的手,揪住了付魚袖口的一小角,幾秒鐘後,它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

“付、付魚。”

軟綿綿的叫喚,令付魚的心頭塌陷了一塊。

她沒回頭,往後伸出手,精準攥住對方已經收回身側的手。

“星升,我們回家了。”

//

原主是富二代,名下房子幾十套。

有錢人不缺那點房租,房子買來也只是做擺設。

只不過房子太多,不常住的一些,就很容易被遺忘。

付魚帶許星升來的這套,正是被原主忘記的房子之一。

這間房子買來挺久了,原主最開始只是安排人來刷了下漆,後來就沒再費心打理過。

此時這套房子裏,除了兩張剛運來的床,再無其他家具。

付魚很清楚,在現今這個有錢都能使鬼推磨的年代,自己只要用點鈔能力,就算是淩晨兩點,商家也能服務态度良好地派人送貨上門。

她沒使用鈔能力,只是希望這間房子能讓許星升有歸屬感。

如何做到這一點?很簡單,房子裏的一切都由許星升親自選擇就好了。

付魚将選購家具的行程定在明天,今晚她倆最後要做的事,就是好好睡個覺。

空蕩蕩的房子看起來非常大,付魚領着許星升簡單逛了一圈,最後停在兩間正好相對的房間前,讓她選擇:“你喜歡哪間?”

說完怕對方又要縮回好不容易鑽出的殼裏,便加了一句。

“這是給你的獎勵,獎勵你剛才乖乖叫了我的名字,所以就請你抛開一切,單純順從一次自己的心,好嗎星升?”

下意識想要婉拒的許星升,聽到她補充的後話,止住話音。

沉默片刻,終于在付魚柔和的眼神中,邁出了第一步——她選了右邊的那一間。

有些事情做過一次,自然就會讓人想繼續第二次。

付魚伸手,又一次成功揉住了對方的發。

“星升,就是這樣,大大方方說出自己的訴求,一點也不可怕,對吧?”付魚溫聲鼓勵她,“以後也像現在這樣,有什麽想要的,直接和我說就好了。”

房間選完,付魚也不打算再熬下去。

順手将拿着的東西遞給對方:“卸妝品在這個袋子裏,別忘了卸好妝再睡覺,對了,你餓嗎?餓的話我去便利店買點吃的上來,還是你想喝水?”

許星升搖搖頭。

“那行,時間也不早了,我回房洗漱,晚安,你也早點休息吧。”

“晚安。”

與床配套的床頭櫃上放着個鼓囊囊的購物袋。

付魚拿出東西,發現是包括紙巾、牙刷在內的一些必備生活用品。

她感嘆,果然,這個世界少了女孩子就不能轉!

林秘書能細致到準備好這些,付魚知道她肯定也給許星升準備了一份,也就沒有再過去詢問一聲。

洗漱完的付魚躺上床準備睡覺。

剛滅完燈,房門突然被敲響。

她開了燈去迎接:“是沒找到紙巾嗎?林秘書讓人把必需品都放在床頭櫃上了,你進卧室就能看到。”

許星升沒有打斷她,等她全部說完,才緊張地開口:“我、我不是來問這個,我是想問,您、你、你的肩膀真的不酸嗎?我可能抱、抱不動你,但我應該可以幫、幫你放松一下肩膀,我想這樣彌補你,可以嗎?”

付魚看見她臉上依舊留着濃豔的妝。

顯然,在自己洗漱的這段時間,她并沒有把妝卸掉。

她猜許星升是在猶豫要不要做現在說的這件事,做完決定,就立刻頂着妝來找自己了。

要不是許星升重新提起,付魚這會兒已經忘了自己的随口玩笑。

懊惱之餘,認命了。

身子退後一步,把這個因為自卑太久而分辨不出玩笑話的可憐姑娘,迎入門內。

“那就讓你按一會兒,但你也要答應我,結束以後不許再想這件事,知道了嗎?”

許星升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彎成月牙狀的眼睛,透着一股讓人難以抗拒的可愛味道。

“好!”

但她不習慣做這種讨喜的表情,神情變化如昙花一現,轉眼間,又換回剛才那副安靜中透着點卑微的樣子。

//

付魚從沒享受過這種私人按/摩待遇,看了眼只有一張床的卧室,很快想出兩人接下來該用何種姿勢完成這場放松游戲。

“星升,你上床吧。”付魚解釋,“屋裏也沒椅子,我就坐床邊,你等會兒跪坐到我背後,再幫我按幾下,這樣可以吧?”

她沒有相關經驗,許星升更是個連上崗培訓都沒參加過的業餘選手,聞言立刻照做。

聽話地脫鞋上床,三兩下來到已經筆直坐好的付魚身後。

緊張的情緒從微微發僵的雙手中洩露出來,許星升深深吐了口氣,才輕輕将手搭上付魚的肩。

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她能感受到對方身體的溫度,和她這個人一樣,溫暖得恰到好處。

“那、那我開始了?”

“嗯。”付魚聽出她聲音裏的不自然,還好心地安撫一聲,“你看着按就行,不用緊張。”

許星升不開口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上。

白嫩的指節貼着女人細瘦的肩,仿佛第一次接觸橡皮泥的小娃娃那般,把握不住力道地輕捏了一下。

“付小、付、付魚,這樣會痛嗎?”

以為按/摩還沒開始的付魚:?

不忍打消對方的積極性,念着本來也就只是想安對方心的付魚,平靜地說了謊:“剛剛好,你對力道的把握能力比我想得強。”

被誇贊的許星升眼神亮了一瞬,她瞬間充滿了信心,緊繃的身子也跟着放松許多。

手下動作不敢停,繼續像剛才那樣,在付魚的肩膀處按出一道淺淺的新印痕。

“那我開始了哦。”

感受到對方語氣的輕微變化,付魚也不由得彎了唇角:“好,那就拜托你了。”

付魚坐得端正,并攏的兩腿之間,擺着早就黑屏的手機。

開始前她看了眼時間,估摸着已經進行了挺久,悄悄點了下屏幕,垂眸一看,居然才過去三分鐘。

時間過得比她想象的還要慢。

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消磨時間的付魚,只好閉上眼,準備讓自己的大腦放空一陣。

一直專注于控制力道好替人放松肩膀的許星升,突然感覺掌間的觸感變得柔軟許多。

剛以為是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效,還沒來得及欣喜,身前的付魚猛地朝着自己倒來。

她連忙穩住身體,才沒被對方連帶着撞進身後的被子裏。

下一秒,許星升開始感到驚慌。

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懷中的這個“燙手山芋”,愣愣地維持這個姿勢,伴着一點點流逝的時間,觀賞自己的心髒跳起頻率反常的舞蹈。

過了好久,許星升才冷靜下來。

她沒有叫醒付魚,就像那時付魚沒有叫醒自己一樣。

相較于對方那時的坦蕩溫柔,她想,自己接下來的行為,應當是自私且可恥的。

頭頂的燈光正好落在付魚臉上,将她精致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

許星升屏住呼吸,帶着連自己都不知從何而來的貪念,一點點将對方的模樣,完整地在心裏描繪了一遍。

視線最終停在女人那兩片粉中透紅、形狀姣好的薄唇上。

她不由得想起那個被阻止的吻,與之而來的,是對方覆唇印上自己眼尾的畫面。

心念一動,許星升難以自控地朝她靠近。

喉間幹澀,使得嗓音一時間變得略顯沙啞:“付魚。”

她主動叫了她的名字,表現得像個期待老師頒發小紅花的乖小孩。

“我可以再順從一次我的心嗎?”

老師沒有回答她,也不給她小紅花。

乖小孩沒有耐性,變成了要自己為自己頒獎的壞小孩——

她鬼迷心竅般,朝她湊上自己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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