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021
第21章021
車旁一片沉默,趙明臻好一會兒沒能說出話來。
他沒接觸過這種事,所以聽不出蔣少話裏的貓膩裴二少聽懂了,可經他之口所說出的真相卻讓人更加難以接受。
車場漆黑一片,趙明臻看不見裏面的情形,卻也能想象出祁寄睡着的模樣。
他難以想象這個男孩接下來所要面臨的遭遇。
對于這種藥來說,解決藥效意味着什麽,不言自明。可以祁寄目前的狀況,別說是兩個月,就是兩天他也不一定能撐得住。
事實上,這根本就不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按照主持人和蔣少的說法,用了這種藥的人本應極度渴求,無法忍耐。可祁寄現在卻分明是連被別人碰到都會難受。
祁寄本人對這種事極度抗拒,甚至到了會本能地厭惡旁人碰觸的程度。他這種狀态,若是真的強行解決藥效……哪怕是出于幫他恢複的目的,等祁寄清醒之後也不太可能會接受。
想到這兒,趙明臻不由看向了身旁的裴二少。
他不知道對方如何作想,但強行解藥絕非明智之舉。
裴二少面上還是陰沉沉的,讓人看一眼都覺心底發冷。趙明臻起初聽到的傳聞都說這是位任性至極的纨绔子弟,他自己的感受卻并非如此。
不說別的,單說氣勢,哪會有纨绔能擁有這麽強的威懾力?
可也正是因為對方這種與傳聞完全相反的沉穩,趙明臻很難看穿這位裴二少的真正想法,即使已經和對方有過這麽幾次接觸,他也不敢确定裴俞聲的選擇。
未等趙醫生開口再問,裴俞聲的手機突然振了起來。
電話被接起,幾乎是立刻,一個年輕且冰冷的男聲傳來,聲音中微微帶着一分緊迫。
“俞聲,你真的去山海莊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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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裴俞聲低應一聲,擡手把之前收拾蔣少時摘下的無線耳機塞了回去。
後面的聲音聽不見了,只能看見男人沉默地聽着,面上神色重新恢複了一片冰冷。
很快,他回了一句:“知道了,我馬上離開。”
電話挂斷後沒多久,移交完蔣少的司機也回來了。裴俞聲道:“淩臺區封了,繞道走,接通周離的電話,他指路。”
司機應下,三人上車。趙明臻去副駕,開門上車前,他無意間瞥見後座車門旁準備上車的裴二少正看向車內,動作微一停頓。
但第二眼再去看時,裴俞聲已經彎腰上了車。
和來時一樣,越野車被後門值守的警.察順利放行,黑色大G駛入沉寂的夜色,這個夜晚卻注定不可能平靜。
這一路走得并不順利,司機一直在跟着電話裏的指示繞路,和來時的暢通無阻相比,從山海莊園離開的這一路簡直是直接跳到了困難模式。
不過好在許叔車技極佳,大G的性能又好,即使在這種情況之下,越野車也沒有出現太大的颠簸。
坐在前排,趙明臻更能感受到汽車一路行駛的艱難。他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只能隐約猜到一點,或許和裴家與蔣家的勢力有關。不過事實上,即使家裏一直沒讓他接觸過這些,趙明臻也清楚,因為外公和裴老爺子的關系,他們從一開始就注定會被貼上裴家的标簽。
隊早都站好了,他也沒有必要再去費心多想。
雖說不多心,但面對這種只在電影裏見過的緊急狀況,趙醫生也不可能不緊張。真正感染了他讓他鎮定下來的,卻是後座的裴二少。
身為風.波主角的裴二少此時卻完全沒有一點要關心車外狀況的意思,和來時相比,現在的他甚至可以用平靜來形容。
他已經握住了自己最珍貴的寶貝。
男人坐在門邊,把後座的大部分空間都留給了祁寄,只把對方的後腦小心挪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讓人枕着。越野車平穩行駛,除開電話裏時不時響起的幾句提示,車內氣氛平和而安谧。
不過後座的安靜顯然并未持續太久。
趙明臻一開始被複雜的路況分去了注意力,等回過神來才發現,睡在裴俞聲腿上的男孩似乎已經醒了,時不時地還會動一動。
他從後視鏡裏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祁寄居然是在……蹭?
趙醫生沉默而艱難地吞下了自己的驚訝。
男孩真的在蹭人。
因為擔心對方會從後座上滑下去,裴俞聲的左手放在了祁寄胸前,護着他。有大衣相隔,祁寄也不會太抗拒。
不過裴俞聲顯然沒有想到,男孩給出的反應根本不是掙紮和抗拒。
而是如此令人無法預料的……主動。
男孩一開始就很乖地讓裴俞聲撥開了擋着臉的大衣,枕在人大.腿上安安穩穩地順暢呼吸着。裴俞聲已經幫他把手環腳環已經項圈全都掰了下來,身體鏈也都直接扯斷了。
男人力道控制地很好,把幾個金環直接掰彎摘了下來,也未傷及一點皮膚。他甚至沒怎麽碰到對方,只除了那個大.腿環因為男孩太敏感,才多費了一點時間。
車開了一會兒,後座暖風調得大,裴俞聲見男孩似乎有些難不住熱,就伸手想幫人把脖子裏的衣服向下掖一掖。
結果手才剛伸過去,裴俞聲還在小心地避免對方一直抗拒的皮膚碰觸,男孩卻出乎意料地、異常主動地自己蹭了過來。
他直接把自己柔軟微熱的臉頰整個蹭進了男人的寬大掌心裏。
裴俞聲只覺手心一沉,心跳倏地漏掉了一拍。
蔣奪的威脅沒讓裴俞聲入耳,電話打來時的緊張局面也沒讓裴俞聲多麽在意,甚至連車外那可能近在咫尺的危險都沒能讓他擡頭分一個眼神出去——
可是祁寄貼在他掌心裏,全心信賴一般主動蹭他的時候,裴俞聲卻終于清晰感覺到了自己整條手臂的僵直。
他負重百斤跑十公裏越野障礙賽時都沒覺得手臂有這麽僵過。
車窗外明滅的光線投射.進來,照着男孩白.皙漂亮的臉。許是藥效發揮了出來,祁寄的側臉暈開一片酡.紅,似是美人微醺。他的耳尖更是紅透了,白生生中透着粉意,襯着光澤柔亮的淺棕色發絲,讓人更耐不住地想伸手去摸。
這種之前都只能想一想的事,現在卻主動遞進了掌心裏。
祁寄的動作幅度其實并不大,他本身的力氣也幾乎都耗盡了。可男孩之前都只會對碰觸唯恐避之不及,現在卻主動貼進了人掌心,這種由鮮明反差帶來的沖擊,哪會有人能抵擋得住呢?
反正裴俞聲不可能。
他本來只是想幫人整一下衣領,現在卻連手臂僵直後該怎麽活血的常識都想不起來了。男孩用側臉拱開了裴俞聲原本微蜷的手指,那只手就張開攤平了,像枕頭迎接着好夢一樣,迎接着自己的小朋友。
祁寄來來回.回蹭了幾下,找了個最貼合的角度,就舒舒服服靠在裴俞聲掌心裏不動了。不過他睡得還不是很沉,時不時還會用柔軟的鼻尖蹭一蹭裴俞聲的指腹,微熱的呼吸拂在指尖,惹得僵直的手臂又開始隐隐生出些酥.麻。
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癢從被蹭的指尖傳過來,順着手臂一路直達心髒。
人最難忍受的不是疼,而是癢。裴俞聲此刻無比深刻地親自印證了這一句話。
但他并沒有真正被沖昏頭腦。
沒有,真的。
尾指指腹被溫熱柔軟的唇.瓣無意擦碰之後,裴俞聲保持着自己一貫的冷靜和鎮定,連面上神情都沒有太大變化。
他吃一塹長一智,勉強拉回心神之後,果斷地不再多想。
……免得情緒上升到最高點時,對方再突然喊出一聲“爸爸”。
祁寄蹭人的動作幅度不大,更沒有發出什麽動靜。前排司機仍在專心開車,待新的消息傳來之後,他才開口。
“少爺,景安區的路可以走了,是去醫院還是……?”
後座的裴俞聲擡頭,不過在他吩咐之前,趙醫生卻猶豫了一下,率先開了口。
“二少,我覺得小祁似乎……不太喜歡醫院。”
裴俞聲擡眼看他:“嗯?”
趙明臻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睡着的男孩,放輕了聲音問:“你還記得他之前那次去醫院時,在監控裏出現過的反應嗎?”
他把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我後來查他病歷的時候,發現小祁半個月前就來過醫院,也就是那次,他的病歷裏寫上了腦震蕩。幫小祁打點滴的護士正好和我們科的同事認識,說小祁是半路暈倒在地鐵上被送過來的。他被送到醫院之後,清醒後的第一反應就是直接離開,被好心人和醫生勸住才留了下來。”
“我和那位護士,以及在病房裏照看他的護士都聊了一下,又反複看過那段監控,才發現小祁的反應其實很眼熟,我曾經不止一次地在醫院其他人身上見過。”
“他的反應很像……比如說體弱多病打過太多針的孩子,或者親身目睹過至親在醫院死亡的病人,他們一進醫院就會本能地感覺很不舒服,可能是心理陰影對生理産生了一種暗示。”
這些都還只是之前的猜測,趙明臻又把最能印證他猜測的事說了出來。
“剛剛我幫他檢查身體狀況,戴了從醫院拿來的手套。結果因為手套之前和消毒水放在一個櫃子裏,沾了消毒水的味道,我一碰他就非常抗拒。反而是把手套摘了之後隔着衣服查看,會讓他更容易接受一點。”
說完推測,趙明臻又解釋了一下祁寄的情況。
“現在藥物成分還不能完全确定,帶去醫院也只能給小祁做常規檢查,他現在的狀态估計也做不了太深入的檢查。當務之急還是先查明藥物的具體成分,看有沒有什麽能緩解的藥物,再針對着做一些治療。他本人現在也并不是非去醫院不可。”
“我的建議是,帶着他的血樣去做個血液檢查,他本人暫時可以不用到場。”
免得他再因為消毒水氣味被刺.激醒,醒來後反而會更不舒服。
裴俞聲垂眼看向懷裏的人,男孩還在睡着,卷長睫毛翹出一個美妙的弧度,他一直又乖又漂亮。
卻又總讓人這麽心疼。
裴俞聲沉默了一會兒,問:“回家能做什麽應對措施?還要打針麽?”
趙明臻搖搖頭,從後視鏡裏與男人對視:“不,小祁這種情況也不好打太多的鎮定劑,畢竟不清楚會不會和之前的藥物相沖。回去可以給他喂一點糖水,最關鍵的還是……”
他頓了頓,換了個委婉的說法:“這種藥性最好是适當地排解一下,強行用其他藥物來壓制也不一定穩妥有效。”
催.情藥的藥物成分都是相近的,解決方式也類似。這也是趙明臻沒有推薦裴俞聲去醫院的原因之一。在本身就很抗拒的環境裏,再加上又是公共場合,藥性肯定更難疏解,過度的心理壓力也會造成生理負擔。
裴俞聲微忖。
他又想起上次自己在路上把人抱了一路都沒醒,結果一進醫院人就清醒跑走的事。
裴俞聲沒把握能保證這次祁寄過去不被消毒水氣味刺.激醒,而在藥效沒緩解之前,祁寄的清醒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把人帶回家。
中途趙醫生抽了兩管血帶走,怕把人弄醒,用棉球擦拭時都特意拿大衣稍稍掩住了男孩的口鼻。
拿着血樣,趙醫生換了一輛車去醫院,他們随時保持聯系,等裴俞聲的人一從拿藥渠道得到藥方,就拿去華杉醫院分析。
臨走前,趙明臻把血樣放入車載冰櫃裏,回頭看了一眼還睡在裴俞聲腿上的祁寄,猶豫了一下,還是折了回來。
“二少,我多言一句。”
裴俞聲正在考慮要不要把人抱進懷裏睡,聞言擡眼看他。
“嗯?”
“這種藥本來是該能讓人主動的,但小祁之前還有意識的時候,對外界的碰觸卻一直很反感,而不是迎合。這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說明,他本人其實很抗拒這種事。”
“而且之前那個主持人說過,第一個碰他的人會徹底被他記住,之前蔣奪提到的那些成分也是。這都說明這個藥裏有精神控制的成分。對小祁本人來說,如果在被精神控制的狀态下做出了清醒時覺得反感的事,那等他清醒之後,這些事就有可能成為他精神負擔的一部分。”
趙明臻斟酌着道。
“所以雖然藥效需要緩解,但從一個醫生的角度來考慮,我建議二少你可以……溫和一點。”
“纾解藥效有多種方式……”這話實在不太好說,可看着祁寄,趙明臻也只能硬着頭皮在這位威壓頗重的裴二少面前把話說完,“小祁現在,生理上承受不住太激烈的運動,心理上也會對真正的……有排斥。”
趙醫生輕聲道:“病歷上寫,他才十九歲。”
裴俞聲沉默地聽着,只在最後嗯了一聲,自始至終,臉上都看不出什麽表情。
等趙明臻離開,越野車重新啓動,朝家的方向駛去,男人才垂下眼睛,托着人臉頰的左手手指微曲,指腹輕輕碰了碰昏睡少年的卷長眼睫。
小朋友睡得不安穩,被他一碰,又往人掌心裏更深地埋了一點。
裴俞聲也幹脆不再考慮了,直接伸手把人從座椅上抱起來,抱進了懷裏。
他剛把托着人側臉的手掌挪開時,男孩還不高興地哼哼了兩聲,軟乎乎的哼聲裏帶着鼻音,聽起來好不可憐。不過等裴俞聲整個把人抱進懷裏,男孩聞到了熟悉的令他安心的氣息,就又安靜下來,乖乖地繼續睡了。
裴俞聲低頭看他,被圈進懷裏的男孩比半個月前又瘦了一點,下巴尖尖的,本來唯一有點軟.肉的後臀也比之前明顯清減了。
整個人抱起來還沒個沙袋重。
裴俞聲在心裏嘆氣。
給這小朋友喂了那麽多餅幹巧克力,怎麽一點也不見長肉。
還能往下掉。
他又想起趙明臻臨走前那憂心忡忡的反複叮囑,忍不住覺得好笑。懷裏男孩正閉眼睡着,一點也不知道有人為他苦口婆心,費了那麽多口舌。
要不是怕把人吵醒了,裴俞聲是真的想伸手捏捏小孩的鼻尖。
小朋友,我看起來就這麽想對你圖謀不軌嗎?
不過裴俞聲又仔細想了想。
還真沒看錯。
他一路把人抱着男孩,半小時後,越野車順利駛入別墅區,裴俞聲也收到了趙明臻發來的消息。
血液檢查結果大體正常,雖然還是明顯貧血,但和這次的事沒有關系。
從車上下來,裴俞聲抱着人進屋上樓。去卧室的路有點長,因為姿勢的改變,男孩柔軟的臉頰正好貼在他頸側。微燙的氣息打在頸窩裏,慢慢集聚成散不去的熱量,看起來不過寥寥星點。
威力卻足以燎原。
裴俞聲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過這種迫切地想要什麽的念頭了,這種感覺新奇有趣,又無時無刻不在撩.撥着心尖最嫩的軟.肉。
就像眼前只有黑白兩種顏色的人突然看見了一朵鮮紅欲滴的盛放的玫瑰。
但很顯然,即使這如此難得的一個願望已經自行把實現的機會送到了他掌心裏,裴俞聲也不可能真正去完成它。
他不舍得,他有更珍視的寶貝。
卧室門開,感應到主人進來的吊燈自動開啓,裴俞聲輕輕地把人放在床上,看着男孩陷入柔軟蓬松的床被裏。
朦胧光線之下,男孩側臉輪廓愈發柔和。他的皮膚白到近乎透明,染了粉,看起來嫩生生的,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碰一碰。
裴俞聲已經把人抱了一路,此刻卻還是抵擋不住面前的誘.惑。汗濕的額發貼在祁寄微微泛紅的頰側,裴俞聲伸出手去,幫他把散亂的發絲攏到了耳後。
小朋友的頭發很軟,耳朵也是。聽說耳朵和頭發軟的人會性子軟,脾氣好,裴俞聲卻一點沒從這小朋友身上看出這兩點來。
不過他才剛這麽想了想,昏睡的男孩感覺到熟悉的碰觸,就又轉頭把側臉蹭了過來。臉頰貼着手掌,執意往他掌心裏埋,裴俞聲之前都已經被蹭了那麽久,現下還是受不住,簡直像是被柔軟羽毛一下下經久不停地撩在心尖。
裴俞聲又在心裏嘆了口氣。
這時候的小朋友倒是黏人黏得厲害,連在腦子裏想他不乖都不許。
裴俞聲索性坐在床邊,攤開手掌任人蹭。祁寄半個身子陷在床被裏,放着柔軟的天鵝絨枕不睡,偏要來蹭裴俞聲略帶薄繭的掌心。
他乖得讓人只是這麽看着都覺得舌尖發甜。
裴俞聲被人黏着,也覺得奇怪。
他剛剛才體會到迫切想要什麽的新奇感受,此刻卻又被勾起念頭的人用這麽簡單的一個動作,就如此輕易地填起了欲壑。
祁寄睡在他掌心裏,讓裴俞聲莫名想起了裴媽媽養過的那只奶貓。當時那只貓才不過巴掌大小,滿身細軟的絨毛,像一個毛茸茸的軟團子。
奶貓也很黏人,一想讨人摸了就會主動蹭過來,往人手裏和臂肘裏蹭。只要伸手摸它幾下,小貓就會自己躺下來,翻出雪白雪白的毛茸茸的軟肚皮,眼巴巴地等着繼續被摸。
那只奶貓又可愛又漂亮,連叫聲都嫩嫩的,沒多久就俘獲了一衆媽媽粉。當時裴俞聲也還在家,雖然他對小動物并不感興趣,但小貓總會有碰瓷黏到他手邊的時候。盡管次數屈指可數,今天見到祁寄,裴俞聲卻又回憶起了那種有些相近的手.感。
不過裴俞聲也非常清楚地明白這兩者間的不同。
他對奶貓可沒有其他的想法。
而勾出了其他想法的男孩對此卻根本就是一無所知,他被天鵝絨軟被裹住,潔白蓬松的被枕襯得柔軟的臉龐愈發稚.嫩。
裴俞聲想,這才是他最适合的顏色。
小朋友打拳時很耀眼,穿着一身黑,帶着血的紅,漂亮得驚人,是讓人不舍得挪開視線的美景。
可他現在這樣,裹着一身柔軟的白,才最讓人安心。
許是天鵝絨被有些厚了,祁寄睡了一會兒,頰側、耳後微微發出些細汗。他的臉也越來越紅,貼在裴俞聲掌心,愈發燙人。沒一會兒,他就軟軟地哼哼了起來,和之前裴俞聲把手挪開抱他時的不高興一個聲調。
小撒嬌精。
裴二少抵擋不住,小心翼翼地哄着人才得以把手掌慢慢抽.出來。他起身去浴.室放水,打算讓小朋友泡一泡,再喝點糖水。
浴.室也是全智能的,打開開關就不用再管。不過裴俞聲并未立即回去把人抱過來,趁着浴池蓄水的工夫,他打開了靜音許久的手機。
甫一打開,內裏各種消息便如滔天海浪,源源不斷奔湧而來。
事實上,今晚也确實是個暴風驟雨之夜。驚濤駭浪已經撲到面前,只有這座僅有兩人在的別墅還留有一豆溫暖。
裴俞聲迅速将消息浏覽了一遍,眉宇間卻也沒多添什麽焦色。信息裏大半都是彙報,而非請求決定。在他離開的兩個小時裏,看似焦灼嚴峻的事态卻從未出格,自始至終,都被緊緊約束在他這個操盤手提前定下的預案裏。
為這一夜,裴俞聲已經準備了太久。從他踏上S市的土地開始,甚至于在更早之前,棋局已然開始落子。
他提前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和最周密的計劃,反複預想過上百種可能,只為一擊制敵。
照目前的反饋來看,裴俞聲的确做到了。
這其中僅有的變數,就是他沒能料到祁寄會被設套拍賣。
無論預演過多少遍,複雜的時局都不可能完全可控。今夜注定無眠,裴俞聲本應在大本營坐鎮,像今天這種事,像他這種人,就算是到了勝利的前一秒,也不能提前慶祝歡呼。
裴俞聲之前從沒預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個時刻離開。去拍賣會現場絕不是他的計劃之一,他甚至從頭到尾都不應該留下任何讓人可能會指責他的證據,完全和此事撇清關系,把自己整個從中摘出去才算絕佳之計。
更不要說他今晚還在衆目睽睽下露面叫價,把蔣少打了個筋斷骨折。
但裴俞聲并不覺得有什麽應該不應該的,在這件事上,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叫價和揍蔣奪這兩件事的重要程度也不會比整個計劃的重要性低多少。
将消息迅速浏覽一遍,挑了最重要的回複過去,裴俞聲又打了兩個電話,才将手機收起。
他正待去看浴池的情況,卻在汩.汩水聲中察覺了一點異樣。
裴俞聲敏銳地捕捉到了異響,但那點異動并非來自水池,而是浴.室外。
他微一皺眉,轉身朝外走去。
那點動靜響過之後就消失了,走廊裏也是靜悄悄的,別墅內的安保系統更是沒有被觸動分毫。裴俞聲朝卧室走去,還沒進屋,就從敞開的門看到了裏面空蕩蕩的床鋪。
裴俞聲瞳孔猛地一縮。
他如滿弓射.出的利箭般猛地向前疾行一步,直到看見拖拽在地的白色軟被,和被子裏裹着的那簇淺棕色柔軟發絲,才終于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心跳。
是小朋友自己滾到床下去了。
裴俞聲不及松一口氣,又皺眉,臨去浴.室前,他明明特意把人抱到了床的最中間。
這位小朋友睡覺這麽不老實的嗎?
他幾步上前,正想伸手把地上和軟被纏作一團的人抱起來,卻突然對上了一雙眼睛。
祁寄醒了,也正擡眼看向靠近的裴俞聲。
和上次汽車在迷迷糊糊把人認作爸爸時的茫然不同,祁寄此時的眼眸很亮,蓄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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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