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026
第26章026
這句話問得突然,難免會讓人心裏打突。但裴俞聲是誰?他可是熟讀《好爸爸寶典》的人,怎麽會被這一點意外扳倒。
裴俞聲非但面不改色,還伸手過去,獎勵般地揉了揉祁寄的細軟棕發:“我想考考你有沒有學會,現在看來你把這一點記得很牢,不愧是我們家.寶貝,真厲害。”
祁寄被他誇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忍不住因此而開心,唇邊小笑渦都藏不住了,笑得可甜。他撒嬌一樣地和裴俞聲讨商量:“那你可不可以獎勵我一塊糖吃呀?”
但等這句話說完,祁寄臉上笑意又迅速變淡了,那種不安感重新占據上風。他又把頭垂了下來,小聲說:“不吃也沒關系,媽媽說了不能吃糖,牙會痛。”
祁寄這些天沒少說這種話,每次的句式都是“媽媽說不能怎麽樣”,裴俞聲不太理解居然有人能拒絕祁寄,反正他對這位小朋友一向是一求百應,不求都會提前給準備好。
看着略顯低落的男孩,裴俞聲伸出手,修長右手攤開,掌心正躺着一顆粉色包裝的草莓夾心糖。
“少吃一點沒關系,而且寶貝又這麽乖,肯定要獎勵。”
他甚至還壓低了聲音,學着真正的父親會用的那種口吻道:“噓,我們就吃一顆,悄悄的,不讓媽媽知道,好不好?”
祁寄那雙漂亮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他現在的情緒都是很純粹的,所有感受都寫在臉上,高興的時候,旁人只消看他一眼都會被感染到好心情。
他開心地回答:“好!”
裴俞聲哪兒能頂得住,轉手又拿出了一顆軟糖。并以“軟糖不是糖”為理由,讓祁小朋友多吃了一點糖。
祁寄看起來簡直高興地要撲過來親他了——可惜沒有真地撲過來,對此,裴二少深表遺憾。
小朋友還是太害羞了。
而且他小時候,大概也沒有多少機會練習這麽直白地表達自己對父母的愛。
祁寄一直畫到兩點多才睡,等他睡熟了,裴俞聲才離開家宅,去處理了一些必須由他親自經手的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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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趙醫生的好友黎辛傑飛抵S市,一下飛機,他就被接到了位于湖南路街道的別墅。
黎辛傑之前已經詳細了解過祁寄的情況,也看過了BSW991的藥物成分分析。不過有些東西還需要親眼看過才能确認。他一來,就親自幫祁寄做了一次長達四五個小時的全套檢查和測試,等檢測結束之後,黎辛傑才和等候已久的裴趙兩人一起坐了下來。
祁寄已經又睡下了,他昨天睡得晚,上午起來時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一開始黎辛傑得連問他三遍才能把答案問出來,後來才好了一點。
做完檢查,裴俞聲就把他抱去卧室哄睡了。
等裴俞聲出來,黎辛傑開門見山,給兩人做了一個簡單易懂的解釋。
“BSW991的藥效之一是放大使用者的欲.望,我之前和Andy聊過這件事,但重點都放在了它的催.情效用上。現在看來,它并不僅僅是狹義的欲.望這麽簡單。”
Andy是趙明臻的英文名。黎辛傑是個混血,高鼻深目,一頭微卷的棕發,中文說得倒是很流利。
“這種藥效本質上是對服用者內心最深處的渴求的一種放大,對于這位病人來說,他最深、最迫切的渴求不是洩.欲,而是渴望得到安全感。”
“藥效導致病人對安全感的渴望數倍放大,再加上藥物作用影響了他的視覺神經和腦內識別系統,所以病人就為自己創造除了一個虛拟的安全區,并在其中構建了‘父親’這個角色,充當自己的保護人。”
“父親在他心中是一個完全無害,并且能夠為他提供充足安全感的形象。病人把這個形象安在了自己能接觸到的人身上,通過兩人的互動完成自我保護,以此來進行自我撫.慰。”
黎辛傑看向裴俞聲。
“很顯然,裴先生就是病人選中的那個替代性保護者。其中緣由還不太确定,或許是你和這個形象有類似的部分,所以他才會選擇你。”
這個推測聽起來總讓人覺得有些心情複雜,一半是能被信賴的欣慰,一半是只能做替身的辛酸。
畢竟這終究只能算是個備用的第二選擇。
但裴俞聲的面色卻并未因為黎辛傑所說而發生任何變化。
除了祁寄,很少有人能直接影響到他的情緒。
更何況黎辛傑這只是語言描述,他服役時單是反拷問練習就不知做過多少次。
裴俞聲聲音淡然,直接否認了這種可能:“除了性別,我和他父親并沒有相似之處。”
外貌、體型、聲音、性格、職業,統統如此。
他們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
黎辛傑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下這位很有個性的委托人。直到裴俞聲面無表情地擡眸掃了他一眼,黎辛傑才繼續道:“那另一種可能就是,你之前曾經給病人提供過安全感,再加上送達的手鏈發送了安全信號,所以你才會被他錯認。”
這個猜測倒是很容易能找到佐證,畢竟當初裴俞聲把人從拍賣場救出來的當晚,祁寄在昏迷時就已經會主動蹭他了。
裴俞聲沒有再否認,趙明臻也表示了贊同。
“有人能夠支撐起這個安全形象,對于病人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黎辛傑道,“這有助于鞏固安全區的穩定,保護病人的情緒。”
趙明臻皺眉:“但這個安全區畢竟是虛拟的,它肯定會有消失的一天,也必須要消失才行。”
“是的,沒錯。”黎辛傑肯定了好友的說法,“安全區建立在BSW991的藥效之上,兩者相互作用。一方面,藥效消失,安全區就會消失。另一方面,想要徹底解決藥效,就必須從拆掉安全區入手。”
趙明臻問:“那要怎麽拆?”
黎辛傑打了個響指:“最簡單的方法,找來病人心目中的安全形象,用真實的本人将他從虛幻的想象中拉出來。”
趙明臻欲言又止,看向裴俞聲。
裴俞聲沉聲道:“他父親已經去世了。”
黎辛傑并未表現出意外:“這個可以預料。一般來說,病人的安全形象有相當大的幾率會來自于已經死亡的人。記憶可以美化,只有逝者才不可能對病人造成傷害,達成絕對的安全。”
趙明臻問:“那其他辦法呢?”
“其他辦法的原理相同,都是用外力将病人從安全區裏拉出來,讓他重歸現實。只不過這個過程由其他人實施起來會比較困難,時間更久,拉力效果也會打折扣,還需要通過藥物的輔助。”黎辛傑道。
“那可以慢慢來嗎?盡量不傷及病人本身……”
“不能太慢。”黎辛傑搖頭,“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夠。雖然速度不明顯,但BSW991的藥效其實一直在随着新陳代謝而緩慢消失,如果病人自己感覺到了真實世界,将安全區從內部打破的話,就可能會出現兩種後果。”
他搖了搖手指:“一,和外力拉出的結果相同,安全打破。”
然後黎辛傑又緩慢地,豎起了第二根手指:“二,病人的意識無法接受真實與虛幻的雙重存在,精神無法承受,最終後果不明。”
“病人可能再也無法分清現實和虛幻,被自己的精神負擔拖垮。”
一室沉默。
他們其實別無選擇,最終,三人達成一致,借用藥物,幫助祁寄拆掉安全區,将他拉出來。
就相關問題,三人又讨論了很久。黎辛傑這個人看起來有些散漫,但專業素質很是過硬。而且就算是在長途飛行之後立刻來會診,他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疲态。
三人聊了将近一個小時左右,直到裴俞聲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
“嗡——”
裴俞聲把電話拿了出來,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卻沒有接起。
趙明臻注意到這支手機不是裴二少平時用的那幾款,猜了一句:“二少,這是不是……小祁的手機?”
裴俞聲果然點了點頭。
趙明臻問:“那電話是?”
裴俞聲道:“是他弟弟祁鳴宇打來的,祁鳴宇現在正在阿根廷參加數學競賽。”
趙明臻點頭,這次倒沒怎麽驚訝裴二少的無所不知。
畢竟裴二少連祁寄父親的視頻都找出來了,會知道祁寄弟弟的消息也不奇怪。
電話響了一會兒,沒人接,自動挂斷了。但很快,那邊又重新打了過來。
趙明臻本來想繼續和黎辛傑談,聽見手機又在響,問道:“小祁弟弟是不是還不知道小祁的事?”
裴俞聲道:“祁寄沒告訴他。”
他看了看手機:“這也不是第一個電話了。”
祁鳴宇之前就打來過不止一次的電話,但以祁寄這段時間的狀态,自然沒辦法接聽。裴俞聲找人以祁寄加班在忙為借口搪塞過幾次。但這個理由能用一兩次,卻不可能一直糊弄下去。祁鳴宇執意要聽祁寄親自接電話,所以才一直锲而不舍地打過來。
這電話已經連續響過好幾天了。
如果是別人,不接也就不接了,但祁鳴宇卻是祁寄現在唯一的親人,裴俞聲沒辦法真的置之不理。
趙明臻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遲疑道:“那小祁弟弟不久很久沒聯系上小祁了?如果是去參加比賽的話,他的心情會不會受影響?”
裴俞聲沒說話,但也沒有反駁。
他可以不在意祁鳴宇怎麽樣,但祁鳴宇參加的比賽如此重要,又是祁寄不顧安危去會所掙錢都想弟弟能參加的比賽。如果祁鳴宇真的因為擔心祁寄而考不好,最後傷心的還會是祁寄。
任何會影響到祁寄的事,裴俞聲都不能不在意。
電話又陸陸續續響了三次,才終于安靜了下來。
裴俞聲最後選擇了征求專業人士的意見。
黎辛傑得知了這個情況之後,又仔細詢問了祁鳴宇的相關信息以及兄弟兩人的日常相處,才最終點了頭:“電話可以接。”
畢竟除了解決藥效,他們還要為病人清醒之後的生活考慮。
“不過最好不要聊太久,免得病人在對話中突然想起什麽,意外感知到現實,導致不可控的結果。”
裴俞聲思考片刻,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他們又聊了許久,才結束了這次病理讨論。
第二天,趙明臻和黎辛傑去準備相關藥物及治療方案,裴俞聲則是淩晨就出了門,等到臨近中午,祁寄睡醒時才回來。
裴俞聲到二樓時,男孩才剛醒。他醒了也沒什麽起床氣,就很乖地仰頭看裴俞聲,整個人看起來都軟乎乎的,像一只奶團子。
他現在這個性格,倒是真正和他那柔軟的頭發和耳朵很相配了。
裴俞聲把手機遞給祁寄:“弟弟打來了電話,他去參加比賽了,想和你聊幾句。”
手機裏果然傳出了一個熟悉微啞的年輕男聲:“喂,哥?”
祁寄接過手機:“鳴宇。”
電話裏繼續道:“哥,我到比賽的地方了,你在家裏怎麽樣?”
祁寄道:“我挺好呀,你比賽好好加油,不用緊張,正常發揮,肯定沒事的。”
他對祁鳴宇說話的時候,身上還帶着一些祁爸爸的影子,貼心又溫柔。
兩人聊了幾句,都是些很簡單的內容,裴俞聲全程陪同,電話打完,就把手機拿走了。
祁寄躺回枕頭上,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他沒急着起床,這些天以來,在裴俞聲的反複安撫下,他終于放開了一點點,敢在還很困的時候繼續躺在床上了。
裴俞聲問他:“要起來去隔壁玩麽?”
祁寄往被子裏縮了縮,他很喜歡這種像雲朵一樣柔軟的床被。祁寄把自己的半張臉都縮進了被子裏,只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眨着眼睛看人。
“我想睡覺,爸爸……”
他的聲音悶在被子裏了,聽起來更像撒嬌。
“我還有點困……”
裴俞聲失笑,伸手揉了揉那淺棕色的小腦袋。
他倒是對小朋友終于敢自.由表達自己情緒這件事感到很欣慰。
“那就再睡一會。”裴俞聲道,“等你餓了再起來吃點東西,好嗎?”
祁寄點頭,乖乖道:“好。”
裴俞聲給人掖了掖被角,讓人好歹把鼻尖露出了,免得悶到。
他動作很溫柔,比剛剛祁寄對祁鳴宇說話時更輕緩。這和裴俞聲平時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判若兩人,甚至和他那英俊的、極富侵略性的長相都略有偏差。
可在祁寄面前,他就是這麽溫柔。
“睡吧,乖。”
雖然并非自己的音調,裴俞聲的聲音依舊輕緩醉人。
被子裏的男孩又打了個哈欠,卻還是努力想要睜開滿是淚光的眼睛,去看裴俞聲。
“那你呢,爸爸?你不睡嗎?”
祁寄這些天經常這麽問,最開始是生怕爸爸又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離開,直到這兩天,這詢問才似乎變了一點,染上一點終于敢表露出來的依賴和眷戀。
裴俞聲坐在床邊,放輕了聲音:“我不走,我就在這陪着你。你想繼續聽睡前故事嗎?”
祁寄點頭:“想。”
裴俞聲便起身去把之前那本裝幀精美的書簿拿來,接着給祁寄念。
他念的并非幼童好聽的童話故事,而是一些設計師的作品介紹和設計理念。這才是祁寄最感興趣,也是能最快讓他放松的內容。
這也側面印證了祁寄只是精神情緒受到了影響,他的智商并未真正回到依戀父母的少年狀态。
溫和的聲音飄蕩在溫馨的卧室,厚厚的窗簾遮擋了室外的光芒。光線昏暗的房間裏,床上的男孩很快在輕緩聲音的陪伴下進入了夢鄉。
直到心率監測儀表示祁寄睡熟了,裴俞聲才起身離開。
一走下二樓,男人周.身的氣勢已經與剛剛有了明顯的差別。
樓梯口有人等着,見他下來,恭聲叫了一句:“少爺。”
裴俞聲看着一樓客廳裏忙碌卻安靜的一群人,面色無波,沉聲道:“收集到了嗎?”
恢複了原本的聲音,他整個人的氣勢是如此冰冷而凜然。
那人道:“已經收集好了,一切準備就緒,随時可以開始。”
客廳內的幾人也紛紛朝裴俞聲恭敬示意。
裴俞聲走到客廳沙發旁坐下,展臂搭在沙發椅背,對躬身等候的人微一點頭。
那人随即拿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嘟——嘟——”
等待聲有點長,但最後,電話還是被接了起來。
“喂?哥,是你嗎?!”祁鳴宇的聲音響起,呼吸間帶着微喘,明顯能聽出語氣中的緊張和激動。
桌旁等待已久的另一人迅速按下确認,一個聲音從桌上那個小巧別致的音箱中飄出來,恰好落入手機中。
“鳴宇。”
“哥,真的是你?你怎麽一直不接我電話?”祁鳴宇急切地追問着。
“我最近有點忙。”經過剪輯修音的語句非常流暢,連字與字之間的聲調都銜接完美,莫說是隔着手機,就算是當面也不可能聽出異樣。
電話那邊的祁鳴宇果然沒有懷疑,他只是猶豫着,沙啞地壓低了聲音:“哥,你……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負責播放錄音的人迅速擡頭看向裴俞聲,就見男人擡手,無聲地比了個三。
“……”
音箱沉默着,沒有接話,只隐隐約約響着一點被剪輯過的呼吸聲。
“你別生氣了,哥……”祁鳴宇難得放軟了聲音,顯然也是被這些天的擔驚受怕吓壞了,“我好好考還不行嗎?我已經到這邊好幾天了,吃的住的都挺适應的,老師們也很照顧我們。”
他吸了一口氣,聲音愈發沙啞:“就是一直聯系不上你……吓壞我了。”
音箱回答了他:“比賽加油,好好發揮。”
“我知道。”那邊明顯有吸鼻子的聲音,然後的聲音才變得流利了一點,“你也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去。”
“對了,你前幾天放假在家,沒再不吃飯吧?冰箱裏有我留的東西,也不知道你看到沒有,你多吃一點,省得我好不容易回去你再病倒了……還有那些兼.職,你能不去就先別去了,行不行?上上班做做設計就夠了,等我回去跟你細說這件事,你別這麽拼了……”
客廳裏這麽多人,卻是一片沉寂,只有祁鳴宇的聲音飄蕩着。
最後,也只有音箱回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祁鳴宇又放不下心地叮囑了幾句,他難得有這麽絮叨又肯這樣好好說話的時候。不過沒多久,電話那邊就有人喊他,聽起來很是匆忙,顯然,這個電話也是祁鳴宇擠時間抽空接起來的。
那邊催得厲害,祁鳴宇沒辦法,只好道:“我這邊要集合,就先到這吧,我說的話你記住沒有?哥你好好休息,等我回去!”
冷冰冰的音箱回了他一句:“再見。”
通話順利結束,屋裏幾人明顯松了一口氣,連為首的操作負責人都放松了不少。
保險起見,他們又把整個對話錄音存進了素材庫裏,以防不時之需。
做完所有收尾動作,才有人敢悄悄瞄了眼老板的表情。
老板看起來沒什麽表情,但好歹沒有要生氣的意思。
這應該還算圓滿吧?
最後,直到裴俞聲點了頭,一衆人才收拾好大包小包的工具,離開了這座別墅。
祁鳴宇的電話就這麽揭了過去。
處理完祁鳴宇的事,裴俞聲又遠程開了幾個視頻會議,在書房裏處理了不少事情。中途祁寄醒來,他陪着人吃了頓家常晚飯,在降香黃檀的紅木餐桌上,用帶着浮雕暗紋的精致餐盤吃了一頓土豆絲加番茄炒蛋。
吃完飯,裴俞聲又陪祁寄做了一會兒手工,等男孩困了,才把他送回卧室,用睡前故事哄睡了。
心率監測儀印證了祁寄的熟睡,按照前幾天的經驗,用了新藥之後的祁寄晚上都會睡很久,基本會長達十個小時以上。
裴俞聲這時候才出了門。
這段時間也是他最忙的時候,他沒辦法真正做到全程陪護,只能挑祁寄醒着需要人陪的時候回來。
不過經過這些天的調整和努力,裴俞聲倒也真的未曾錯過祁寄每一段清醒的時間。
他一直在盡己所能地陪伴着自己的小朋友。
這一夜同樣如此,裴俞聲計劃要在外面待八個小時,然後趕在祁寄醒來之前回去。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僅僅在五個小時之後,天還沒有亮起,代表祁寄醒來的提示卻突然發送了過來。
這些天來,為了達成更好的保護,祁寄的心率一直被監測着,用的正是手鏈裏藏着的那些微型監測貼片。他剛剛将裴俞聲錯人的那段時間一直很黏人,睡覺都離不開人,後來才慢慢好了一點,不用一直守着。
不過裴俞聲依舊在實時接收着祁寄的監測信息,每次等人即将醒來的時候,都會第一時間叫一叫祁寄的名字,免得男孩再因為擔心爸爸不見了而難過。
可是祁寄這一次的蘇醒,卻和之前幾日有着明顯的不同。
收到被監測者清醒提示時,裴俞聲剛剛連夜敲定了一個合同,遲了幾分鐘才來得及抽身出來查看消息。
他沒料到祁寄會醒這麽早,照例點開視頻通話,叫了一聲:“祁祁?”
沒有人應。
高清攝像頭在房間各個角落捕捉那個身影,卻一無所獲。不僅如此,裴俞聲還收到了別墅安保系統發來了的通知。
房屋正門被從裏面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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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