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3031

第31章3031

第二天早上不到七點,祁寄就被生物鐘叫醒了。

剛醒來時,祁寄還有些頭疼。他這一晚睡得倒是很舒适,但不知為何做了一整晚的夢,讓人不得消停。

祁寄夢見弟弟回來了,知道了自己整天跑動跑西亂兼.職還不睡覺的事,非常生氣,并揚言要打斷他的腿。

祁寄其實沒把對方的威脅當一回事,祁鳴宇又打不過他。但祁寄沒想到,夢裏的祁鳴宇就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變成了什麽武林高手。他只用一只手就摁住了祁寄,然後居然真的對祁寄下了手。

祁寄小.腿疼得差點抽了筋,整個人也一直在打哆嗦,他努力想掙脫祁鳴宇的鉗制,不顧一切地用另一條腿去踢他,卻都被祁鳴宇輕松化解,壓得祁寄動彈不得。

祁寄又是傷心又是委屈,最後直接疼哭了,咬着手指小聲掉眼淚。

夢裏的祁鳴宇到底還沒有喪盡天良,大概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俯下.身子來看他怎麽樣。祁寄趁機反擊,雖然沒能把這個莫名變得很厲害的祁鳴宇徹底反壓,但好歹也撓了人好幾下,解了氣。

最後好不容易等腿不怎麽疼了,皮膚上只剩下一種涼涼的感覺,祁寄剛緩過來一點,就發現祁鳴宇執意要和自己一起睡。

祁寄已經很多年沒和弟弟一起睡過了,加上對方剛剛的舉動,他自然不肯同意。可祁鳴宇偏要硬來,祁寄一掙紮他就伸手過來捏祁寄的後頸,跟拎小貓似的壓制住祁寄的反抗。

祁寄又累又疼,最後也還是沒拗過對方,委委屈屈地被人擠着一起了。

這場夢過于真實,以致于祁寄剛醒來時甚至真的恍惚覺得自己被抱着睡了一晚。可等他睜眼一看,自己正身處別墅的客卧裏,屋內只有他一個人,哪有祁鳴宇的影子。

可能是好幾天沒聯系,惦記對方安全吧。祁寄想着,揉着額角給祁鳴宇發了個消息。

阿根廷有時差,再加上信號問題,祁鳴宇并沒有及時回複。但他最近這幾天也沒怎麽和祁寄聯系,祁寄想了想,又去把帶隊老師的賬號翻了出來。

老師的朋友圈更新很勤,祁寄去看了一眼,發現他們昨晚還在全員集體活動,這才放下心來。

平時難得空閑時,祁寄還會出去晨跑鍛煉,不過他今天似乎起得不算早,從卧室出來,祁寄就在客廳裏撞上了剛運動完回來的裴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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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穿了身深色的短款運動服,修長緊實的四肢露出來,起伏的肌肉線條近乎完美,讓人不得不心生贊嘆。他臉上還帶着汗,凝結的水珠順着硬朗英俊的面部輪廓滑下來,沒入微微起伏的胸膛,看起來愈發俊美惑人。

祁寄不自覺比對了一下,有點羨慕。

祁寄體脂率不高,鍛煉也沒落下,但體型這種事是天生的,不管他再多看多少眼,他也很難練出裴俞聲這種緊實又漂亮的肌肉線條。

他吸收不好,身上連脂肪都很難留得住。

“早。”

裴俞聲也看見了他,率先開口。

“裴總早。”祁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謝謝裴總昨晚的傷藥,很管用。”

他本來以為自己的小.腿怎麽都得疼幾天,結果早上起來就好多了,仿佛昨晚在夢裏都疼完了一樣。

“嗯。”裴俞聲面色無波,似乎也沒有因為祁寄的好轉而感到多麽高興。

“沿着這條走廊過去右拐是餐廳。早飯剛做好,你先去吃。”

許是因為身上有汗,裴俞聲并未走近,只擡手給祁寄指了個方向。

“好……”祁寄剛想應,卻是倏然一驚。

第一眼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他裸眼視力5.0,又怎麽可能在不到兩米的距離裏看錯。

他的眼睛明明白白告訴他——裴俞聲的手臂上清晰印出了幾道長長的紅痕。

男人的肌肉線條非常漂亮,像手法高明的雕塑家創造出的傳世傑作。可現在,那傑作卻被幾道細長的紅痕破壞了整體的完美。

那分明是被什麽人用指甲撓出來的抓痕,說是主人不小心刮傷的都不會有人信——哪有人會專門被刮到小臂內側?

祁寄艱難地吸了口氣,努力克制着自己,故作平靜地目送裴俞聲離開去沖澡。

但實際上,他內心的驚異已經近乎滅頂了。

祁寄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昨晚那個奇怪的夢,想到自己那些報複性的抓撓動作。一種詭異的猜測在腦海中浮現,讓他整頓早餐都有些食不下咽。

裴總手臂上的傷,不會是……

但是這不可能啊。

祁寄轉念一想,且不說裴俞聲不是那種任人抓撓的性格,就是他自己,也不可能注意不到旁人的靠近。

祁寄本身睡得就不沉,加上這次教訓後的警惕,連沒什麽威脅的趙醫生靠近他一點都會引起祁寄的警覺,更不要說是侵略氣息十足的裴俞聲。

肯定是意外。

祁寄這麽安慰着自己,而且裴俞聲的反應也側面佐證了祁寄的猜測——沖完澡過來吃早飯時,男人還是那種平靜散漫的模樣,根本沒提昨晚的事。

祁寄這才松了口氣。

用完早飯,上午,祁寄回家了一趟。他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就又被接回了別墅。

祁寄本來想自己往返的,但送他的司機說,這條街道附近不許外來車輛出入,連公交車都不通行,祁寄腿上還有傷,步行實在不方便。

祁寄一開始還不太相信,湖南路街道就在S市中心區域,是最繁華的地段之一,怎麽可能不通車?結果他剛一出了別墅就發現,這裏四處草木蔥茏,綠化極佳,簡直像個幽靜的花園。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的讓人很難相信寸土寸金的S市中心區域會有這麽一片奢侈的淨土。

車輛駛出街道,祁寄透過車窗看到了禁行關卡,那點懷疑也徹底熄滅了。

接他往返的司機是一位看起來有些嚴肅的中年男人,姓許。不過讓祁寄有些意外的是,司機雖然外表看起來嚴厲寡言,這一路上卻沒少和他祁寄聊天,甚至還把附近的景點和設施給祁寄介紹了一下,既耐心又熱情。

祁寄原本覺得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也想過和別墅裏雇傭的其他人相處可能會不太自在,但他沒料到司機人這麽貼心,又這麽熱情。

祁寄之前也裝乖了那麽久,交際能力并不算差。一路下來,氣氛倒也很是和緩,最後,祁寄都直接叫上了“許叔”這個稱呼。

回到別墅,祁寄把自己的東西簡單規整了一下,繼續專心幹活。

裴俞聲吃過早飯就出去了,臨近傍晚才匆匆趕了回來。

合同是在晚飯時簽的,一式三份。簽字過程并不繁瑣,合同本身也很正式,還敲了公章。

祁寄仔細看了一下,刻.章上寫的是江海投資公司,他對這方面不太了解,網上搜了一下才知道這公司遠比他想象的規模要大得多,二.十.年前成立時的啓動資金就高達上千萬。

祁寄也不太清楚為什麽他們兩人的合約要挂靠這麽大一個公司,不過走正規流程倒是确實比君子協議更有法律約束效力。

合同上寫明了工作內容,但用詞很書面,職位是咨詢顧問,要求乙方每晚必須有八個小時的時間和甲方待在一起。合同條款總體來看中規中矩,但重點部分寫得很清楚,特意标明了工作內容不得侵犯乙方的人身、財産安全。如有違反,乙方可随時終止合同內容,并由甲方提供相應賠償。

除此之外,裴俞聲還帶來了一份雲圖的協議,協議主要說明了江海投資公司的工作合同不會影響雲圖對祁寄的聘用,相當于是為祁寄的正職工作提供了一份保障。

兩份合同祁寄看得都很仔細,為了防止受騙,F大曾經專門進行過畢業生培訓。不過就算是用最挑剔的眼光來檢驗這兩份合同,也很難挑出錯處,逐字閱讀後,祁寄就正式簽下了合約。

合同簽完,當晚就該是正式上任的第一天,祁寄原本還考慮過不少東西,結果剛簽好字,他的老板居然又匆匆離開了。

裴俞聲回來和離開都很匆忙,不知是在忙些什麽,連晚飯都沒有吃。不過他倒是給祁寄帶了好幾盒蛋糕,說是新工作的接風禮。

雖然不太理解接風這個理由,但那些蛋糕真的很好吃。連帶着祁寄對買蛋糕的人的好感度都自發.漲了一小截。

裴俞聲離開後,一整晚都沒回來,祁寄便回到了卧室忙自己的稿子。

他有時候會聽一些聲音來幫助激發靈感,做設計的時候,就讓Star幫他随意找了個紀錄片放,當背景音聽。

卧室裏有一個大的投屏,類似家庭影院,可以直接在牆上投映出影片。Star用投屏播放了紀錄片,不過直到畫面播放出來,祁寄才發現,這居然是一部貓片。

而且還全是毛茸茸的幼崽奶貓,紀錄片裏面反複播放了小奶貓們怎麽被大貓叼.住拎走,以及假如人想上手的話,該怎麽捏小貓的後頸皮才能讓它不反抗。

祁寄:“……”

雖然奶貓們很萌,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後遺症,看着這些畫面,祁寄總覺得自己脖子後面也跟着生出了被捏住的感覺。

不過幸好,錯覺歸錯覺,當晚祁寄并沒有再做那種奇怪的夢。

這着實讓他松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早,祁寄的小.腿基本不疼了。他晨練完回來,趙醫生就過來了。

他要帶祁寄去做身體檢查。

祁寄對醫院仍然有些抵觸心理,但并沒有在對方面前表現出來。不過趙醫生提前拿了一個口罩給他,口罩內層有貼片,帶上就能聞到清淡的草莓甜香。

這種香氣蓋過了醫院的消毒水味,無形中減輕了不少祁寄的壓力。

檢查花去了将近一天時間,結果要等明天才能出來,不過聽趙醫生說,已經出來的各項指标都在正常區間,祁寄目前應當是沒什麽大問題了。

等回到別墅,已經将近傍晚,房間的主人卻還是沒有回來,只有一位姓林的阿姨在,早早就給祁寄準備好了豐盛的晚餐。

祁寄和林阿姨的第一次見面是在當天早上。祁寄出去晨練,回來時在附近遇見了一個阿姨,見阿姨拎着大包小包的新鮮蔬菜頗有些吃力,祁寄就上前幫忙接了過來。

兩人走了一路,直到最後問目的地時,祁寄才知道對方和自己要去一個地方,她正是裴俞聲請來專門做飯的阿姨。

因着清早的幫忙,林阿姨很感謝祁寄,也格外喜歡這個熱心懂事的男孩。回來之後,林阿姨特意問了祁寄的喜好,當晚就給他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祁寄身體痊愈得差不多,胃口也恢複了,再加上中午為了檢查也沒吃什麽東西,晚飯他一個人就吃了不少。

剛吃完,他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裴俞聲打來的。

“裴總?”

男人低磁的聲音順着聽筒傳來,莫名模糊了一分銳氣,平添了三分低緩。

“你在家嗎?”

他這句話問得順口,倒像是真的有了家庭日常的煙火氣。

祁寄恍了下神,才道:“嗯……我在,您有事嗎?”

“身邊有人麽?”裴俞聲又問。

祁寄朝四周看了看:“沒有。”

他還在餐廳裏,林阿姨已經回去了。

“好,聽清我的話。”

裴俞聲道。

“二樓走廊盡頭最大的房間是我的卧室,推門進去右手邊是衣帽間,右數第三個櫃子打開,下面第二格抽屜底層右側有液晶屏,輸入1221,櫃子角落會有一個保險櫃彈出來,裏面放了一份文件。去把文件拿出來,等下會有人到別墅取。”

祁寄怔了一下。

他不是沒記住那一長串指示,以他的記憶能力,這并不算難。他真正意外的是裴俞聲坦然的态度——自己不過才來這別墅三天,對方居然就把一個明顯如此重要的任務放心大膽地交給了他。

祁寄不得不猶豫:“裴總……這,一定要我去取嗎?”

他想起白天那個明顯是練家子的司機許叔,試探着問:“白天送我的許叔好像還沒離開,在二樓自己的房間,讓他去可以嗎?”

男人倒也沒有因為他的拒絕生出什麽情緒,聲音仍是淡淡的:“許叔沒有進我卧室的權限。”

祁寄張了張嘴,有些不可置信:“那……我有?”

“昨天簽合同時不是采集了你的指紋信息和視網膜信息嗎?現在已經錄入了。”裴俞聲道,“進主卧需要身份認證,開保險箱需要指紋、虹膜和實時密碼。家裏只有你能去取。”

話說到這份上,祁寄自然沒法再推脫了。

而且祁寄能聽得出來,盡管裴俞聲語氣如常,但電話那邊的背景音卻并不輕松,時不時有人在同裴俞聲彙報,或是用很急切的聲音喊二少,裴俞聲都只是簡短地應一兩句。

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催促過祁寄。

握着手機,祁寄上了二樓,他來不及觀察其他,确認周邊無人之後,便照着裴俞聲的話進入卧室,打開了保險箱。

三層加密的保險箱打開需要些時間,尤其是在虹膜掃描時,祁寄第一次用這種儀器,花了三次才确認好。

期間,手機那邊不時會傳來一些詭異的嘈雜聲響,祁寄很難具體将那些聲音描述出來,但他本人卻在聽到動靜的第一時間,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初那個拍賣場。

祁寄想起來裴俞聲和自己說過,他和蔣少不對付,要去收拾蔣少。

但就算是祁寄消息再匮乏,他也聽說過S市蔣家的名號。

這種盤亘已久的勢力,又豈是動動嘴皮就能收拾的?

電話的背景音并不算清晰,相隔這麽遠的距離,待在能稱得上是最安全地點的卧室裏,祁寄卻依然不由自主地,被那種危險氣氛所感染。

然而就是到了這種時候,裴二少居然還分神注意到了電話這邊祁寄的狀态。

“別緊張,實時密碼輸對了嗎?”男人的聲音平靜,淡然,像一柱沉香,遠隔千裏依舊能用沉穩的香氣撫.慰不安的顫栗。

他耐心道:“再核對一遍,不着急。”

“啪嗒”一聲,固若金湯的保險箱終于彈起了暗鎖。

祁寄無聲地舒了口氣,他匆匆把保險箱放回原處,關上櫃門、衣帽間,鎖好卧室,抱着文件朝樓下跑去。

裴俞聲讓他把文件放在客廳的保險箱裏,這個保險箱款式明顯偏舊,只用一個密碼就能打開。

祁寄按着電話裏的指示放入文件,設置好新密碼,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裴總,可以了。”

“好。”男人語氣依舊未改平靜,只道,“現在回二樓我的卧室,把門反鎖好,在裏面待一會兒。會有人去取文件,等他走了你再出來。”

祁寄應了,又折回了樓上。

裴俞聲讓他避開人,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雖然合同上寫着什麽咨詢顧問,但祁寄現在實際上仍然應當算是身份不明,确實應當瞞着一點,不好讓裴俞聲認識的人知道。

祁寄依言回到卧室,待取文件的人離開後,這通突來的電話才終于結束。

挂斷之前,裴俞聲還特意關照了祁寄一句,說晚上可能不回來,讓他早點休息。

祁寄剛應下,那邊就突然中斷了。

也不知是裴二少挂得快,還是有了什麽意外。

祁寄站在寬敞的卧室中間,思緒亂糟糟的,好久沒能理清楚。

又過了一會兒,想起之前匆匆關上的保險箱,祁寄才朝衣帽間走了兩步,打算去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麽疏漏。

打開衣帽間的燈,祁寄伸手拉開第三個櫃子,剛想去看下方的抽屜,視線卻突然一頓。

——他剛剛忙着取保險箱,無心留意其他,結果到了現在才發現,裴二少衣帽間裏這一整個櫃子,居然都裝滿了……

萌款睡衣。

祁寄恍惚覺得自己眼花了。

他不可置信地伸手去碰,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眼前居然是滿滿一櫃子的睡衣,薄厚都有,材質柔軟,色彩鮮明,絕大多數睡衣上都帶着動物耳朵,貓耳朵,兔耳朵……乃至于皮卡丘耳朵。

有的甚至還帶着毛茸茸的尾巴。

祁寄:“……”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被剛剛那個電話驚出幻覺了。

這可是主卧,只有裴總一個人在住,旁人甚至連進來的權限都沒有……

祁寄僵硬地轉身,試圖找一些更真實的東西來印證自己的思維正常。

結果他一轉頭,就看見了正對衣帽間的卧室大床——那床鋪極大,足夠多人同睡。然而此刻,那寬敞的大床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只軟乎乎的長條玩偶。

“……”

祁寄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

那是一條貓咪抱枕,躺在總裁先生的大床上,又長又軟,擡起的兩只前爪上還露出了粉色的肉墊。

祁寄又迅速回頭看了一眼——保險箱和櫃子都還在,并不是他的臆想。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鼻尖。

沒想到……裴總看起來挺猛一酷哥,原來私下裏還這麽……

呃,童心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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