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062

第62章062

除了父母欠下的兩千萬,祁寄還有裴俞聲的一千萬要還。

當初拳場表演賽以三千七百萬成交,裴俞聲說過要折半,兼.職合同上最終寫的就是一千三百五十萬。以平均兩日五萬的價格抵消債務,到現在,還剩将近一千一百萬。

這還是沒有算利息的數值。

祁寄對債務一向記得很清楚,他說和人一起算算數額,不過是為了給裴俞聲一個清晰的賬目。

但還沒等他開始這個計算,沉默許久的裴俞聲已經開了口。

“不用算了。”他看着祁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受傷後的虛弱與疲倦終于展現出了威力。“還有兩百一十三天。”

“……”

祁寄為這個太過精準的數字沉默了片刻。

這個答案回複得太快,幾乎是脫口而出,根本不像是現場計算的,反而更像是被早早存在心底一遍遍默念過。

祁寄望了過去。

交談到此,結局已經落定,但對方并沒有什麽過激反應。沒有不可置信,沒有繼續威逼糾纏,面前的男人神色如常,理智依舊,讓祁寄都有些懷疑對方究竟有沒有聽清自己的意思。

但很快,他就看見了裴俞聲額前和頸間的冷汗。

緊實光.裸的皮膚失了血色,只能看到透明的汗珠一顆顆滑落,像是之前積累的痛楚終于在此刻傾數爆發,而原本還在堅強忍耐的人卻突然失去了抵禦的能力。

疼痛彙在一起,聚成一條洶湧的流瀑。

祁寄唇.瓣幾次開合,卻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掌心裏之前被掐破還沒痊愈的傷口突突跳動着,提醒他面前這個男人正承受着更激烈百倍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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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聲未吭,更沒有喊疼。

可祁寄反而更難不去想他的痛苦。

室內靜了片刻,最後還是裴俞聲打破了這片沉默。

“我知道你可能想用別的方式來還,”他一句話就猜透了祁寄之前的打算,“但以你目前的薪酬,掙夠一千萬的時間也很難比兩百一十天更短。”

“而且還要除去平日的開銷和你弟弟上大學要用的費用。”

從被拒絕中冷靜下來的男人再一開口,已然讓人無法辯駁。祁寄也很清楚,他很難再找到一個比目前這個工作更好的兼.職。

況且就算裴俞聲再怎麽好說話,但對于這一段雇傭關系來說,他才是雇主,是主導者。只要他不主動提出解除合同,祁寄就沒辦法辭職。

最終,一切還是重新歸于原位。

裴俞聲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行離開。即使受了這麽重的傷,他也沒時間好好休息。祁寄則找出U盤,先回了公司。

但即使所有事情都說開了,他仍然有些心神不寧。

血肉模糊的傷口反複出現在眼前,還有男人那被冷汗浸.濕的下颌與喉結,也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對于裴俞聲的表白,祁寄早有過清晰冷靜、不會更改的答案,但對他本人,祁寄卻仍是無法放下惦念。

就算石子想去追尋自己的方向,它依然會眷戀溫暖的太陽。

一天工作結束,傍晚,祁寄也罕見地沒有留下加班,而是直接回了別墅。

別墅的門大敞着,不少人進進出出,祁寄進去才發現,別墅在重新裝修,為的就是除去那些裴父安裝的攝像頭。

上午祁寄回來時看到客廳角落裏有搬動的痕跡也是這個原因,現在別墅更是被整個翻修,徹底去除所有隐患。

裴俞聲在三樓的一個小型會客廳處理文件,這裏之前沒怎麽用過,安的攝像頭也少。祁寄推門進去時,趙醫生剛過來,正好讓他搭把手,幫裴俞聲重新換了藥。

因為有藥膠,出.血已經止住了,但男人背上仍是一片血紅,傷口附近翻卷的嫩.肉更是讓人難以下手,多看一眼都覺得替人疼。

可裴俞聲卻只是呼吸重了一點,一聲未吭。

等趙醫生上完藥,祁寄背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他幫忙把桌上剩餘的醫用膠帶遞過去,卻聽見趙明臻疑惑道:“咦,這上面怎麽有血?”

祁寄第一反應就是去看裴俞聲的後背:“傷口又流.血了嗎?”

但裴俞聲已經轉過身來,祁寄不僅正撞上對方的視線,還見對方皺眉伸手,鉗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力度并不重,伸手的速度也不快,祁寄完全可以躲開。但他一見對方擡手時因為牽扯到傷口而不由繃緊的下颌,卻鬼使神差地沒有避開。

裴俞聲将他掌心翻過來,眉心擰得更緊。

“你的手受傷了?”

祁寄一怔,這才發現自己掌心那一排冒血的掐痕。

是他上次接電話時掐破的地方,還沒好全,剛剛看裴俞聲上藥不自覺握拳,就又把傷口掐裂了。

剛剛那膠帶上沾的不是裴俞聲的血,而是祁寄的。

“怎麽回事?”趙醫生探頭過來,“這是什麽時候掐的……怎麽指甲也翻了?”

祁寄匆忙解釋:“沒事,就是擦破點皮,指甲是之前不小心弄的,已經好了。”

裴俞聲卻皺眉:“為什麽有兩個傷口?”

祁寄掌心裏一新一舊,兩處明顯都是指甲的掐痕。

就算撇開擦傷這個借口不談,第一道傷痕明顯也是幾天前留下的。

他什麽時候養成了掐掌心的習慣?

祁寄道:“上次也,不小心擦破了一回……沒什麽事,一點小傷。”

在受了這麽重的傷的男人面前,他實在不好意思用自己的傷耽誤大家時間。

裴俞聲沒說什麽,卻始終沒有放開他的手腕。

趙明臻幫忙把處理了一下傷口,掐痕其實遠比祁寄輕描淡寫所說的更深,一碰上消炎藥水更是疼得讓人止不住打哆嗦。

況且祁寄又一向怕疼。

可這次真正奪去祁寄注意的,卻并不是那鑽入骨髓的疼痛,而是腕上那只圈住他的手。

男人體溫依舊很高,箍在手腕上燙得磨人。他的力度并不重,像是只是為了幫趙明臻固定。但他面對這點小傷口時的神色,卻比對自己的傷還要鄭重。

祁寄看着男人緊皺的眉心,指尖忍不住微微蜷縮了一下。

裴俞聲立刻注意到了:“疼?”

祁寄愣了下,搖頭:“不疼。”

裴俞聲放輕動作,擡起另一只手輕輕橫握住祁寄的指尖,同體溫溫暖着微涼的手指。

“沒事,”他放緩了聲音,“馬上就好了。”

祁寄沒有說話。

他的傷可能還沒有裴俞聲擡起手這個動作所會引發的疼痛嚴重。

可因着男人的話,祁寄的耳根卻不可避免的升溫發燙,甚至微微有些發麻。

他明明知道自己無權接受,卻仍會沉溺其中。

傷口處理完,施工隊的監工上來,和裴俞聲彙報了幾句又離開。聽着樓下一直未停的電鑽聲,祁寄忍不住問:“這個要裝很久嗎?”

裴俞聲道:“整個監控系統都要更換。”

祁寄疑惑:“全部都要換嗎?我還以為只是裝了幾個攝像頭……”

“有新的攝像頭。”裴俞聲道,“但原來的監控系統也被從內部入侵了,可以直接監視。就算更換軟件系統也會留下後門,不如換一套新的。”

祁寄微訝:“從內部入侵?”

裴俞聲點頭,神色微冷:“周禮做的。”

監控系統的安全性沒有問題,但周禮有別墅鑰匙,在裴嘯林給予的技術支持下,他直接攻破了安保系統。

乍一聽這個名字,祁寄也愣了一下。

“周特助?他……”

“他是我父親的人。”裴俞聲啞聲道,“之前我回國來雲圖任職,我父親不同意,我和他談的條件就是幫他處理蔣家,并且接受周禮做總裁特助。”

從一開始,周禮就是裴嘯林監視裴俞聲的安排之一。

祁寄想起了當初陳子璇的話,她說周禮這個人簡直比裴俞聲還神秘,而且之前也從來沒接觸星海的業務。

原來他是裴父的人。

也難怪他那天在茶點廳會說出那種話。

樓下再度傳來持續的電鑽聲,祁寄回神,忍不住問:“那今晚要一直裝修嗎?”

他擔心裴俞聲的休息。

裴俞聲道:“十一點停工。”

祁寄問:“那晚上休息……”

收拾完藥箱的趙明臻折返回來,聽見這句話,便道:“裴總傷在背上,不能睡普通的床,今晚得去療養院休息。”

和上次的精神療養院不同,這次的療養地是專業治療身體創傷的地方。

祁寄便收拾好東西,和人一起去了療養院。

老實說,雖然談好了兼.職正常繼續,但因為上午的事,祁寄再想起陪.睡這件事仍有些遲疑。

這次去療養院休息倒是給了他一個暫時的緩沖機會。

之後幾日,祁寄還像上次在療養院時一樣當護工陪床,同一個房間分床睡。時間漸長,裴俞聲的傷慢慢恢複,祁寄也漸漸消去了內心的別扭。

兩人重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晚上陪護,白天祁寄則繼續忙碌工作。雲圖這邊,雖然裴俞聲仍然不是全天在公司,不過他的總裁特助已經悄無聲息地換了一個人。

新特助其實不是新人,而是上一任總裁的特助,叫尚特。上任總裁離職時,尚特去了國外訪學,這次回來,他就接替了周禮的位置。

尚特對雲圖相當熟悉,和公司上下的關系也不錯,回來甚至不用怎麽适應,就直接開展了工作,他和裴俞聲的磨合也很順利。

比起那個總是冷冰冰的周特助,大家自然更喜歡這位老熟人。

私下裏,陳子璇也曾給祁寄和李安北吐槽過,說周禮這怎麽看怎麽像代.理特助,等正主回來就被頂掉了。這種想法不只她一個人有,大家基本都這麽覺得。而且即使離任,周禮仍然沒有留下什麽信息,大家對他的了解依舊是白紙一片。

神秘得像個假人——這是陳子璇對他的評價。

事實上,祁寄也是這麽想的。

他之前因為裴俞聲的事有些精神恍惚,那次在茶點廳被人拿話一激就被沖昏了理智,但現在再想,祁寄卻總覺得周禮那日的表現很浮誇。

用李安北的話來說,就是很抓馬。

雖然之前并沒有深入了解,但同在一家公司,祁寄不可避免地和對方有過接觸。他對周禮了解不多,卻能感覺出來周禮那日的表現完全不符合對方平日的性格,更何況,他和祁寄本來也沒有多大的過節。

不只是入職和離任時的神秘,祁寄甚至覺得那天周禮嘲諷他時的表現也很像一個假人。

這也和祁寄逐漸冷靜下來的理智有關系,他當時情緒上頭,才聽信了周禮的嘲諷。現在再想,那些話卻有不少漏洞。

其他不提,至少在零食方案這個設計上,公司內部的初選就是盲選,根本沒有個人信息。況且當時采用的方案不只一個,只不過祁寄的方案反響最好,才逐漸演變成了一項長期項目。

裴俞聲的确是能給祁寄的方案開後門,卻沒辦法影響後續的發展。

對這件事,祁寄也就沒再過多關注,而是重新專注于自己的工作。

沒多久,就到了寒假。

雖然還有假期補習,但祁鳴宇已經住回了家裏。他一回來,祁寄也沒辦法再整日不回家,向裴俞聲請假的次數就多了不少。

有時祁寄白天加班,晚上回家,甚至能有兩三天見不到裴俞聲。這樣一來,兩人本就退回原處的相處甚至比之前更少了一些。

祁寄自己覺得,這或許也不是什麽壞事。

祁鳴宇剛放假的一周,祁寄在家過夜的時間幾乎超過了一半。裴俞聲雖然沒說什麽,但等最後兩天,他又重新給祁寄打起了夜間電話。

祁寄也覺得自己該回別墅待幾天了,雖然裴俞聲已經不用再睡在療養院,但他的傷卻還需要漫長的休養。

但還沒等祁寄和祁鳴宇說要在周末加班的事,祁鳴宇就先告訴了他一個消息。

艾瑞克又要來S市了,這次是多校聯合的大型講座,祁鳴宇負責他的接待工作。

艾瑞克就是祁鳴宇之前去阿根廷參與IMO比賽時偶然結識的那個烏克蘭數學家,他在國際上享有盛名,但幾乎沒怎麽來過亞洲,上次應薛老爺子邀請過來,也只是參加了一個會議,只停留半天就離開了。但這次他來S市是要親自開講座,受到的關注自然也比上次多了許多,連不少知名教授都主動發來問詢,想要同艾瑞克切磋交流。

聞訊而來想與艾瑞克合作的商業公司就更多了。

在這種情況下,祁鳴宇作為一個高中生能做艾瑞克的地陪,實在是一件很幸.運的事,除了艾瑞克,他還能借此機會見到更多的學界大牛。

祁寄也很替人感到開心。

再加上這次講座在F大舉行,等祁鳴宇提出想讓祁寄一起去時,祁寄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陪裴俞聲的想法,轉而答應了祁鳴宇。

畢竟是這麽難得的一次機會。

講座在上午舉行,中午有個宴會聚餐,下午則是交流會。祁寄去了講座現場才發現,現場規模遠比他想象中跟盛大,熟悉的千人報告廳布置得格外隆重,甚至還有不少商家贊助。

最大的贊助商之一,正是星海。

之所以會有這種待遇,除了艾瑞克本人的學術成就,這和他幾年前所創建的一套編碼方案也脫不開關系。艾瑞克主攻數學,曾獨立提出了極化碼理論。而這套理論,正是移動通訊領域強有力的理論之一。

換句話說,極化碼在通訊領域的商業價值簡直不可估量。

這也是艾瑞克此次講座能吸引到這麽多商業公司的原因。

現場宣傳冊和海報上都有相關介紹,祁寄越看越驚嘆,對自家弟弟能結識這樣的大佬更覺欣慰。講座前後,除了跑來找祁寄說話,祁鳴宇一直陪在艾瑞克身邊,算是他的貼身翻譯,位置也離艾瑞克最近。

祁寄很開心能看到弟弟這麽厲害。

講座結束,一行人又前去附近五星級酒店用餐,除了艾瑞克的團隊,同行的基本都是各大高校的教授和優秀學子。午餐極為豐盛,酒水更是一眼即知的昂貴,最重要的是,這頓午餐還對所有來賓完全免費。

聽說這也得了贊助。

雖然已經了解過相關信息,但來到用餐大廳後,祁寄還是為贊助商的出手闊綽驚嘆了一下。他跟過雲圖的宴會後勤,知道這種規格花費不菲,這不僅證明了艾瑞克的學術成就之搶手,也證明了贊助商的大方豪氣。

半年的工作經歷直接改變了祁寄的想法,讓他在一衆癡迷數字的教授和學子之中,忍不住從公司角度考慮了起來。

不過即使如此,這也只是祁寄的個人想法。他甚至沒把這種事說給祁鳴宇,只默默地端了幾個自助餐碟,準備安靜地吃完正常宴會。

畢竟他也不是數學專業的,交流不出什麽想法。

但蹭飯計劃才剛開始,祁寄就在甜點櫃前撞見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

祁寄:“……”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甜點的包裝。

上面沒有任何标志,更沒有“産自wonder”的字樣。

但他身旁站着的男人,卻明明白白就是裴俞聲本人。

“……裴總怎麽來了?”

“這場宴會是星海贊助的。”

幾日未見的男人神色平靜,看不出一點想要責備祁寄曠工多日的意思。

他甚至還順手幫祁寄拿了塊放在高處不好夠到的黑森林。

“……謝謝裴總。”祁寄硬着頭皮道謝,“那您過來是想找艾瑞克教授合作嗎?”

“嗯。”裴俞聲道,“為了極化碼的研究,星海之前一直在給他所在的大學提供資金支持,但目前為止,一些專利的使用還有些困難。這次我過來,也是為了和他談合作。”

祁寄有些疑惑:“合作需要裴總親自來談?”

“極化碼應用的價值非常高,也是星海一直想簽的項目。”裴俞聲道,“但艾瑞克本人對來自星海的商業合作不太感冒,我這次過來,也是想表示誠意。”

更直接點說,艾瑞克之前對星海一直有排斥。

他對星海的偏見并非來自學術商業化,艾瑞克的團隊也是在商業公司的贊助下運作的。這種偏見實際上是出于不同的理念信仰,艾瑞克本人是無政.府主義,而國際上又一向對星海集團有着受政.府管控的輿.論評價,所以星海之前幾次申請合作,都沒有獲得答複。

這次裴俞聲才會親自過來,想和艾瑞克談一談。

聽完裴俞聲的解釋,祁寄才得知原委。見對方是為正事過來的,他也不由松了口氣。

不然總有一種……請假太多被上司逮到的錯覺。

但祁寄這口氣還沒松完,就聽見裴俞聲道:“我之前不知道你會過來,人這麽多又不好找,所以聽說你來,我就來了甜品區這邊。”

他笑了笑:“果然在這遇見了你。”

祁寄:“……”

不是錯覺,他就是被逮到了。

祁寄幹巴巴道:“裴總先去忙正事吧,不是要談合作嗎?”

裴俞聲逗完小朋友,也沒太過分,順着他的話道:“好,那我先過去。”

祁寄點頭,卻又聽見男人問:“你知道你弟弟在哪兒嗎?”

“鳴宇?”祁寄疑惑,但還是給裴俞聲指了個方向,“他在那邊給艾瑞克教授當翻譯,裴總怎麽想起來問他?”

“艾瑞克的偏見比較深,之前連亞洲都沒怎麽來過。”裴俞聲解釋,“我們原本打算從他團隊裏的人入手,但得知他受朋友邀請,同意來S市來講座之後,我們就改了計劃,打算從影響他的朋友着手,再和他商量合作。”

能影響艾瑞克的朋友,自然就是薛教授和祁鳴宇了。

薛教授還沒到場,祁鳴宇就成了裴俞聲的第一個目标。祁寄聽完解釋,還是覺得很奇妙。

裴總居然能和鳴宇扯上關系,世界還真是小。

有了祁寄指的方向,裴俞聲便朝祁鳴宇走去。恰巧艾瑞克去洗漱間,祁鳴宇一個人在,裴俞聲過去時,也正好能和他交談。

看見裴俞聲,祁鳴宇的反應比祁寄更淡定。

裴俞聲的特助将來意說明,祁鳴宇聽完不置可否,只道:“我可以和裴總單獨談談嗎?”

特助看了裴俞聲一眼,得到首肯後,便離開了。

祁鳴宇晃了晃手中酒杯,透明液體劃過晶瑩杯壁,映出的光亮卻不及他眉眼間淡然神采的萬分之一。

他看着裴俞聲,挑了挑眉:“你和他告白了?”

和上次一樣,祁鳴宇還是一開口就直接抛出了重磅消息,但比起上回,這次的威力顯然要大得多。

裴俞聲頓了頓,才道:“這也是你的推測?”

總不可能是祁寄自己說的。

祁鳴宇端起酒杯,慢悠悠抿了一口。

他喝的明明是水,卻擺出了一種品味美酒的架勢。

“這是事實。”

和上次相比,他悠然淡定得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畢竟風水輪流轉。

裴俞聲未語,祁鳴宇也沒說什麽,先擡頭遙遙朝祁寄的方向看了一眼。

祁寄已經拿完了甜點,正在選湯,他安心專注着美食,對大廳另一側兩人間的暗流湧動絲毫未覺。

祁鳴宇收回視線,這才望向裴俞聲,笑了笑。

他和祁寄的長相足有五分相似,笑起來卻沒有任何乖巧的意味,只讓人覺得手癢。

“他還拒絕了你,對吧?”

裴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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