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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宋兼語一下子對這個鐵盒內。有關那位父親的東西失去了觀看興趣。

拿着鐵盒滿臉嫌棄的找了一個長凳坐下來,想扔掉又想着他媽媽留着這個盒子這麽多年。

“就讓我看看你死前寫了什麽留言吧。”長凳上的人已經看到了照片的下方,放着一張作業本上撕下來的信紙。

這封二十三年都沒有人打開過的信紙,如今被人在陽光下重新打開。

紙上的內容很短暫,是一個叫做宋宗明的男人寫給史紅梅的。

信中說,這封信是他在看守所內寫的,他知道這一次不管他怎麽解釋都不會有人相信他的話,可是他跟史紅梅保證,他真的不是殺人兇手。

信中還寫道,“梅梅,我敢肯定一定是兇手發現了我!你還記得我那個夢嗎?你無法想象那是一個什麽樣的惡魔,又有多聰明狡猾知道了我的存在。

我只是那麽短暫的出現過,就能夠被他發現栽贓陷害,這一次恐怕是人生中我最後一次給你寫信了,看守所的人都說我是死刑,對不起,辜負了你的感情我此生有愧。”

周建明站在五十米外,雙手插兜的看着那長凳上的青年,捧着手裏的一封信看了至少有十分鐘的時間。

他剛才跟五金店的老板詢問過,這人手裏拿着一個幾十年前的盒子過來開鎖。

“嘀嘀嘀。”

葉城打電話過來,說那邊找到了王琦琦的線索。

周建明走之前看了一眼那邊長凳上的青年,發現這人已經将那封信收了起來,重新拿起鐵盒子內的另外一樣物品。

隔着遠看不清,只隐約瞧見那好像是一張照片。

一直到他離開這裏,長凳上的人都還在原地仰頭看着手心裏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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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才回到學校半天的宋兼語又乘坐地鐵回到了家中。

晚上宋母關了店門回到家的時候,在樓下就看到自家的燈亮着,想到了那個送給兒子的鐵盒子,無聲嘆息着上了樓。

客廳沙發上,一天沒見的兒子手邊放着那個打開的盒子,還有一本厚厚的相冊。

那是宋兼語從小到大的照片記錄,記錄着他怎麽從一個跟史紅梅長得相似的兒童一路成長為,跟那個男人一模一樣。

“他叫宋宗明,是你爸。”

史紅梅坐在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時隔二十三年她再次面對那個男人的一切時,內心竟然是如此的平靜。

“二十三年前,晉江市發生了一件非常惡劣的案件,那一年的八月有六個無辜的人被殺,宋宗明有一天告訴我,他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惡人,而且他說那個夢中的地址他好像在晉江市中什麽地方見過,他想去找找看現實當中是否真的有那個地方。于是那段時間他天天在外面奔跑,每次我想問他的時候,他都說很快就會告訴我。”

但是她最終還是沒有從那個男人的口中,知道有關那個夢境的任何事情,只是在一個下雨的深夜接到了刑偵大隊的電話。

之後所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噩夢一樣。

七名被害人的衆多家屬拉着橫幅跪在刑偵大隊的門口,她被要求去說服宋宗明說出真相,出來的時候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

說她是宋宗明的女朋友,幾十號人圍着她。

一張張憤怒又絕望的臉,一雙雙手掌拉着她的手臂質問她。

“為什麽要殺人,為什麽要那麽殘忍的殺人,他們做錯了什麽要被這樣對待!”

那個時候不管她走到那裏,都會被人指指點點,學校嫌棄她影響不好将她開除了,找工作處處受阻,家裏的玻璃被人砸了一次又一次。

宋宗明家人臨走前給了她這個房子,她每天戴着帽子口罩躲躲藏藏,直到生下宋兼語後,那些人找不到她這才放過了她。

早些年,她晚上都不敢睡覺,聽到外面有一點點的動靜都以為是那些受害者找到了她。

史紅梅擦了擦眼角的淚痕,自嘲的笑道:“結果你跟他一樣,也開始做起了夢。”

也開始尋找起現實中相同的地址,想要一探究竟。

暖黃燈光的小客廳裏,那張有着跟宋宗明一模一樣面孔的青年,緩緩開口:“媽,這封信你看過嗎?”

他将鐵盒子內的那封信拿出來,遞到對方面前。

史紅梅低頭看着那封信譏諷的道:“我看過,我不但看過我還親自拿着這封信去了刑偵大隊,我将我所知道的有關那個夢的全部內容都講給警察聽過,我講過,可是沒有人相信,所有人都認為是我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在幫他洗脫罪名。”

她怎麽會什麽都沒有做過呢,警察說只要能夠勸宋宗明承認罪行就可以減刑,她天天跑過去跟那些受害者求情,拿着這封信告訴大家真兇真的不是宋宗明,他家境優越又正在上學,好幾次863案件出現在新聞上的時候,宋宗明都在學校裏上課或者跟她在一起,他怎麽可能跑去殺人。

可是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因為第七名受害者身上的證據确鑿,那些疑點在無數群衆的抗議聲中被人忽視。

全市的報紙都說她瘋了,都說她肯定也是幫兇,那些沒找到的兇器還有死者的器官,肯定被她藏了起來。

在宋宗明被判刑前,她仿佛已經用掉了一輩子的對不起跟解釋。

當天夜裏,母子二人交談了很久。

宋兼語将那些東西重新收起來時,回房前向史紅梅問出了他最後一個問題。

“媽,你相信他沒有殺過人嗎?”

史紅梅坐在沙發上,許久之後才眼神複雜的看着他,回答他“我不知道。”

沒有人知道真相是什麽,也沒有人真正知道他是否真的無辜。

可她還記得當年七名受害者的家屬聲聲泣血,跪在公安局的門口求着抓捕兇手的畫面。

那樣的絕望跟痛苦,另一方面她跟宋宗明相識相戀,她自認為自己很了解對方,他不是會殺人的人。

可第七名受害者身上的所有證據,包括宋宗明的證詞,都成為了他将自己定罪的關鍵存在。

如果不是宋兼語發生了跟二十三年前一模一樣的行為,史紅梅都快要忘記那段深埋在心底深處的年輕過往。

當天夜裏,宋兼語用手機輸入宋宗明三個字,很快一條條相關的內容跳了出來。

第一條就是探秘863宋宗明的案件可怕之處,躺在次卧的人點開這條網頁進去。

網上關于863案件詳情內容的并不多,大概是因為這個案子在二十三年前短期內就被人破解。

如今留在網上最多的內容,是有關前面六起案件的證據所展開的。

據說宋宗明至今都不承認前面六起的罪行,至今甚至還有人認為,也許宋宗明的身後還有一個人,這不是一個人的犯罪,他的背後還有團夥。

側躺在被窩裏的青年,手指拖動着網頁往下滑動。

一張打了馬賽克的照片出現在她的面前。

宋兼語定定的看着那張喉嚨被人切開的照片,許久之後……小床上的人發洩似的将下方關聯所出現的圖片全部都看了一遍。

從第一個死者到第七個,兇手殺的人有男有女,甚至還有一名兒童。

沒有任何的常規邏輯,七人都死于被人用斧頭胡亂砍死,砍死後每一具屍體身上都被兇手取走了一件器官。

一直拉到網頁內容最後的宋兼語,看到最下方被小編放了一張手繪制作的圖案。

圖案中央是一名面容殘忍的青年手裏抓着眼球,耳朵,身邊掉落着手掌腳趾等器官。

“嘔……”

圖片的沖擊導致宋兼語沖進洗手間內,在裏頭吐的天昏地暗,将白天吃的所有食物都吐的幹幹淨淨,洗漱過後的人重新回到次卧內,手機還保持着原本的頁面亮着屏放在床上。

走過去的人一把将手機拿起直接關機随後扔在床頭櫃上。

自己抱着枕頭倒在床上,整個人思緒亂糟糟的。

跟宋母獨自生活二十三年的時光,他一直以為對方抛棄了宋母抛棄了他。

偶爾想起這個身份上的父親,他也是充滿厭惡的态度,可是今天才知道這位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了23年的人,還是一個殘忍殺害七名無辜人的連環殺人案兇手。

自己是一名連環殺人案兇手的兒子。

躺在床上的人腦子亂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等他再睜開眼睛時,就發現自己是平躺在一張大床上。

身側還有一個冰涼的東西貼着他,很冷很硬。

冷的宋兼語睜開眼睛看着黑暗的房間後,先擡手将身側那個貼着自己的厚重東西推開一些後,又伸手摸索着尋找開關的位置。

“啪嗒!”

燈光是從剛才感受冰冷的那一頭傳過來的。

坐起身的青年迎着光看了過去。

在他的右手邊,躺着一名閉着着眼睛熟睡的女生。

宋兼語跟她躺在同一個被窩裏,兩人之間相隔不到五厘米的距離,被子下方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兩人的腿是貼在一起的。

所以那股冰冷的,僵硬的觸感也一絲不茍的順着兩人貼合在一起的小腿傳達到他的心中。

坐在床上的青年,不知想到了什麽,四肢當場僵硬。

過了有一生那麽的漫長,宋兼語小心将貼在一起的腿緩緩挪開,沒了支撐力的身體随着他的動作,也漸漸往他身上倒了過來。

床邊的青年用出此生最快的速度從床上跳了下去。

睡在右側的女生終于完全側躺了過來,長長的頭發擋住了她的整個臉,光腳站在地上的青年站在床邊,愣愣的看着那道仿佛熟睡的身影。

就算他再也沒有常識也知道,正常人的體溫是不會低成這樣的冰冷還有僵硬。

光腳穿着睡衣站在地上的人,彎腰靠近床上閉目休息的女生,一根仿佛被電擊過的手指頭顫抖着,緩緩将那縷擋住面部的頭發撩起,露出低下女生那張有些鐵青的臉。

最後宋兼語将手指停留在對方的鼻子下方,屏住呼吸感受着幾寸外的冰冷,确定這人是真的沒有呼吸後,這才悄無聲息地将那根手指收回來,又将床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蓋住了那張臉。

确定自己完全看不到死人的臉部後,宋兼語才借着床頭的燈光開始打量起四周圍來。

這是一間沒有門窗的卧室。

除了他剛才跳下來的那張大床之外,只有一排貼牆到頂的衣櫃,一個床頭櫃兩顆燈泡。

宋兼語将自己的雙手擡起來,皮薄肉白指甲還有點粉,還有點眼熟。

白天沙縣小吃店內,那條天藍色的長裙跟珍珠發夾重新浮上心頭。

光腳站在地上的青年,不用看鏡子都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比死人不會好看到哪裏去。

他開始圍着這間卧室尋找其他的物品。

“手機呢,這家夥的手機死哪去了!”

宋兼語蹲在床頭櫃前,将整個櫃子裏外全部都翻找了底朝天,也沒找到這個家夥的手機,他還趴在地上,緊張的往床底看了幾眼。

床底也沒有他的手機。

衣櫃內所有的東西都被宋兼語翻的亂糟糟,忙碌了半天的人一無所獲的坐在地上,将飄忽的目光最後停留到那張兩米寬的大床上。

五分鐘後,做好心理建設的人緩緩移動到那張床前,先伸手将自己剛才用過的枕頭悄無聲息的拿起,看了一眼下方,沒有。

宋兼語将枕頭又悄悄的放下去,移動到床鋪的另一端,望着那道被他用被子蓋住後,只露出一點點黑色的長發在被子外頭。

“對不起……打擾了,等我找到手機後我一定找人來幫你收斂遺體。”床邊的青年雙手合十祈禱着:“拜托拜托,你千萬不要動,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說完,他将被子稍微往下拉了拉,自己也跟着蹲在了床頭邊上,将雙手伸,進對方的枕頭內,稍稍用力後,擡起那顆腦袋,視線快速的往枕頭下方掃過去。

萬幸!枕頭下方真的躺着一部他想要的手機。

蹲着的青年單手捧着枕頭拖着腦袋,另外一只手從枕頭下将那部手機撈出來。

手機指紋解鎖失敗了,抱着手機的人将自己的十根手指頭都放在屏幕上試驗了一遍,全部失敗後還被手機鎖定三十分鐘內無法再次解開。

坐在角落地上的人,望着再次黑屏的手機,默默擡頭看向那張大床上的背影。

如果這部手機不是他的,那麽唯一還能解鎖的人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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