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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第 16 章
劉氏氣極了,不管不顧囔得大聲,這會兒又在院子裏,劉老漢見外頭都有人趴牆頭那兒看戲了,趕忙的把劉氏拉屋裏。
他關了門才道:“你糊塗了不是,咋的能這般說,有句話叫啥來着,不看憎面看佛面,你就是不喜那蔣哥兒,但怎麽的也得給大丫幾分面子,你可別忘了,咱家虎子能進福來客棧裏頭當夥計,可是張哥介紹的,沒有張哥,能有咱虎子今天?”
“那又咋滴?當初确實是姐夫介紹我們虎子進去的,可這些年我對着大丫還不好?家裏一有啥好吃的,她來了哪次我沒給她吃?不然你以為光我姐能把她養成那個樣?”
劉氏端起桌上的茶壺倒了碗水,咕嚕嚕喝下去。
“當初姐夫也不過是說一嘴的事,咱虎子能在福來客棧裏頭站穩腳跟,能有今天,全是咱虎子自個有出息,張家的情分,這些年我們也早還清了,如今咱們劉家可不欠張家什麽。”
張父以前進山得了獵物,總往福來客棧賣,一來二去便同裏頭的管事相熟了,當時正巧的裏頭缺夥計,自個兒子還小,又比較憨,不怎麽機靈,這跑堂的夥計得是那種會來事兒的,嘴較甜的做起來合适,張父便想到了劉虎子。
那管事的給張父面子,便說可以讓劉虎子來試試。
這夥計的活,只要有心,幾乎都能幹得來,因為那會兒劉虎子剛進去,劉氏對張家便巴結了一些,想着讓張父跟管事的多說說好話,對劉虎子多關照些,不過這些年張父上了年紀,不常進山打獵了,往鎮上跑的次數也少了些,劉虎子如今又站穩了腳跟,劉氏對張家自是不用再像以前那般‘小心翼翼’。
沒人願意一直伏低做小。
這會兒張大丫‘犯’到她手上,她自是不會再像着以往那般給面子。
“可你也不能在外頭就囔啊!”劉老漢不太高興道:“虎子一向和大丫親近,大丫如今嫁給蔣家,難免的會為蔣家着想,你就是不願,拒了就是,你這樣不是得罪人嘛!”
劉氏擺擺手,無所謂道:“得罪就得罪,咱還能怕了不成?”
是這麽個理。
劉老漢想了想,還是道:“這事兒等虎子晚上回來還是同他說說吧。”
親事自是不成了。
張大丫聽了張氏的話,回來沒同大房的人說實情,畢竟劉氏那些話難聽,簡直是把蔣小一和蔣家的臉摁在地上踩,張氏怕張大丫實話實說,蔣家人聽了後連同着張大丫也記恨上,便教張大丫,只說劉家已經有中意的人家了。
如此那也無法強求,大伯娘只覺可惜,晚上找過來,也沒進屋裏坐,在院子裏同蔣父說了。
白子慕彼時正被兩個小家夥煩着,他是第一次見到蔣小一的大伯娘,這是個微胖的中年婦人,有些矮,笑起來很和氣,沒什麽攻擊性。
蔣小三那張小嘴閑不住一樣,一直在他跟旁亂叫,白子慕聽不太清他們說了什麽,只隐隐約約聽到什麽這事兒不成、可惜、再相看之類的話。
蔣小一在廚房裏頭聽了兩耳朵,也沒往心裏去,畢竟當初他就覺得這事兒準不成,條件好些的人家,多是想娶姑娘,就是想找個哥兒,那也是想找那年輕的,又不是沒得挑了才選他。
地裏種的菜種好了,蔣小一又跑山裏去整理柴火。
先前他和蔣父砍了好些,因為要曬幹了才好賣,若是濕木柴,重不好挑不說,鎮上的人也不愛買,畢竟買了不能燒,曬院子裏還占地方,鎮上寸土寸金,有些人家都沒建有院子,因此先前便沒有捆,散成一堆。
蔣小一在山上忙了整整一天,才把所有的柴火捆好,晚上回來已經快要累癱了。
蔣小二知道要賣柴火的時候蔣小一是最忙最累的,于是中午太陽沒落山那會兒就自個熱了水在院子裏洗澡,這會兒正抱着白子慕和蔣小三在屋子裏玩,也不玩什麽,白子慕躺在竹席上,随便動兩下,兩個小家夥就呵呵笑。
白子慕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笑個啥,直到要睡覺了,他才往蔣小一房裏跑。
蔣小一見了,抿着嘴,沒由來的感到高興。他上床後又開始像昨晚那般抱住白子慕,似乎把他當抱枕了。
累了一天,躺床上身子一放松,難免的感到疲乏,蔣小一摸着白子慕軟和的後背,給他順着毛,想到蔣小二的話,聲音帶着困倦,明知道對方聽不懂,他還是自顧自的開口問:
“小二說今天喂你吃東西你也不吃,你不餓嗎?”
不吃也就算了,蔣小二和蔣小三怕它餓死,把它弄醒想把蟲子塞它嘴巴的時候,白子慕氣得毛都炸了。
老虎不發威,這兩破娃子怕是要上天。
今兒他不做人了。
他咧着嘴,露着牙,追了蔣小二和蔣小三一個下午。
蔣小二和蔣小三一邊跑一邊咯咯笑,只覺得太好玩了,不過該告狀的還是要告狀,晚上蔣小一一回來,蔣小二就打小報告,說熊熊不乖了,小弟挖了好多蟲,可是熊熊不吃,還要咬人。
蔣小二可擔心白子慕了。
他是一頓不吃就餓得慌,白子慕幾頓沒吃了,蔣小二都急,可白子慕不吃草,也不吃螞蚱,蔣小二不知道該怎麽辦,中午蔣小三扛着把缺了大半的小鋤頭跑外邊山腳,哼哧哼哧挖了一大竹筒的蚯蚓回來,兩死孩子就掰着白子慕的嘴,想對他用強,結果惹得白子慕發了火,氣呼呼的追着他們打。
蔣小二跑起來跟走沒差別,被白子慕跳起來踹了兩腳,又被他壓在身下打屁股,他曉得蔣小二身子不好,也沒怎麽用力,就是對着他的小屁股搓了一頓。
蔣小三是個講義氣的,還跑過來抱開白子慕,蔣小二趁機爬起來後便躲回房裏去,趴在門縫那裏,看着蔣小三被白子慕追得嗷嗷亂叫,只覺好玩得不得了。
蔣小三叫得大聲,連隔壁錢阿叔都聽見了他們呵呵的清脆笑聲,過來站在籬笆前一看,蔣小三正滿院子亂蹿,咯吱咯吱笑得臉通紅。
白子慕一想起這事兒就來氣,他翻了個白眼,氣悶的瞪着蔣小一。
吃個錘子吃。
他的胃又不是鐵打的,怎麽可能不餓。
可有哪只熊貓是吃蚯蚓和玉米杆的?
他自诩比較牛逼,但也沒能牛逼到吃蚯蚓這個地步。
蔣小二和蔣小三簡直不做人。
這兩估計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
媽了個巴子。
竟然敢喂他吃蟲。
白子慕是越想越氣,要不是這會兒腿短,他早一腳把這兩臭小子踹到非洲去了。
蔣小一看得出來,蔣小二和蔣小三很喜歡這只熊仔子,這幾天蔣小二臉上的笑都多了好些,蔣小一想了想,隔天起了個大早,趁着天還蒙蒙亮,就抱着還在呼呼大睡的白子慕進了廚房。
他打了一盆冷水,蹲在地上洗臉,毛巾剛擰幹,白子慕從凳子上跳下來,跑到盆邊,蔣小一就見它把爪子往盆裏一伸,然後往臉上一抹……
蔣小一:“……”
這是只講究熊。
還懂得洗臉。
蔣小一看它洗完臉,然後兩只抓子撐在水盆邊緣,探着身子以水當鏡不停照看,見頭上的毛有些亂了,還用爪子梳梳,他莫名有點想笑,不過剛笑了兩聲,白子慕便仰着頭瞪着他。
頭可斷血可流,唯獨發型不可亂。
這小兄弟真是一點都不懂事。
他可個是精致的美男子,洗把臉怎麽了?
笑屁笑。
蔣小一給它面子,抿着嘴,眼裏笑意不散,抱着它出了門。
既然不曉得它吃什麽,那便一個個的試,總能找到熊仔子愛吃的。
吃草就養,吃肉就宰。
路上,他是見了草就摘,摘完了就遞白子慕跟前。
白子慕:“……”
他是熊貓,不是羊啊!
能不能尊重一下他?
蔣小一見它啥都不吃,先頭只是抗拒的扭頭避開他遞過去的草,後頭咬牙切齒,雙眸噴着火,揮着小短手一下一下往他身上打。
不痛,撓癢似的。
蔣小一看他反應極大,一看手上的草,哦,雞屎藤,這個草有股臭屁的味道。
難怪的熊仔子生氣了。
“你到底吃什麽?”
蔣小一無奈的問。
他幹脆找了根草藤将白子慕一腳綁住,然後把他放地上,想讓他自個找吃的。
動物都有自動覓食的本能。
白子慕餓了三天,已經前胸貼後背,實在頂不住了,怕再這麽下去,他就成要成餓死鬼了,這會兒猶豫了一下,在暴露和餓死之間,果斷的選擇了前者。
他開始比劃。
蔣小一看它不去找吃的,反而站了起來‘手舞足蹈’,又吱吱亂叫,肥嘟嘟的身子還一扭一扭,光了毛的小屁股晃來晃去,好像腦子突然有問題了似的,他表情不變,可瞳孔卻是一下鎖緊了。
蔣小一原先只覺得撿回來的這只熊仔子有點靈性,似乎聽得懂人話,但他曾在鎮上見過那些富貴人家養的狗,叫坐就坐,喊停就停,乖順又聰明,因此先前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可這會兒,白子慕整這麽一出,蔣小一都震驚了。
這可比狗都厲害了。
不過他也沒覺得怕。
這世上,沒有什麽事兒是比窮還更恐怖的。
窮他都不怕,還怕一只熊仔子嗎?
再說了,這熊仔子一副憨憨蠢蠢的呆萌樣,看着就不怎麽聰明的樣子,再聯想它這幾天的表現,一看就是個貪生怕死孬得很的,讓人實在是害怕不起來。
他深呼口氣,緩了緩心神,蹲下來,仔細看了看,然看了許久,也不知道它在幹啥。
白子慕比劃了半天,累得夠嗆,可蔣小一還是一副沒看懂的樣,眼眸之中,還隐隐透着幾分困惑。
這小子腦幹缺失了?
他都比劃得這麽明顯了,竟還看不懂?脖子上是頂了個豬腦袋嗎?
白子慕同蔣小一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見蔣小一是真的沒看懂,臉色頓時變得臭臭的。
這會兒要是蔣小三在,定是能看出來了。
白子慕滿是氣悶又無奈的再次擡起爪子,做了個砍東西的動作,對着空氣砍了好幾次,然後又把兩只爪子圈起來。
他是想告訴蔣小一,他要吃的玩意兒,是一節一節的,有這麽大。
瞥見路邊掉落的樹枝,蔣小一靈光突然一閃,咂咂嘴,他覺得他好像看懂了,眼睛發亮的說道:“……你想吃木棍?”
白子慕:“……”
他皮癢嗎他想吃木棍?
瞧瞧這是人該說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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