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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第 27 章

熊仔子突然毫無預兆的口吐人言, 直把蔣小一吓了一大跳,全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湧,整個腦袋都懵了, 他手下意識一松,刀掉到了床上,與床板發出一身悶沉的聲響。

兩個人都被這一聲響吓得一個哆嗦。

蔣小一往後退了退, 想離開床邊, 可剛退了兩步,他又猛的朝床上撲過去, 重新把刀撿起來後,這才跑到門邊, 将菜刀橫在胸口,看着白子慕, 艱難的咽了口口水, 在如雷的心跳聲中, 他兩手捏緊菜柄,哆嗦着問:“剛……是, 是你在說話?”

他懷疑是自己出現幻聽了, 可卻看到白子慕點了點頭。

蔣小一臉色發白,心跳差點就停了:“……你是妖怪?”

白子慕點點頭,又搖搖頭。

蔣小一死死盯着他:“到底是不是?”

“不是。”妖怪是要被燒的,說出來準沒活路,白子慕豁出去了,急忙說:“我就是個會修煉的熊而已!我不做壞事, 也不吸人陽氣, 我遵紀守法,愛崗敬業, 誠信友善,心胸寬廣,樂觀開朗,積極向上,英俊潇灑,風流倜傥,熱愛生活又熱愛人民。”

蔣小一:“……”

蔣小一聽着臉都發燙,這只熊仔子當真是好不要臉。

白子慕語氣帶着讨好:“兄弟,萬事好商量,能不能不要殺我,給熊一條活路行不行?”

蔣小一還沒說話,白子慕又從空間裏掏了一袋米出來:“我知道家裏沒米下鍋了,你先拿去應應急,別跟我客氣,跟我客氣,就是看不起我。”

蔣小一看着憑空出現的一大袋東西,整個人都瞪大了眼,回不過神。

只覺又吓了一大跳。

白子慕見他不說話,賣力的‘推銷’自己,說得特別誠懇:“兄弟,那沒眼光的挨千刀說,我就值二兩銀子,但是……”

他做賊似的,悄咪咪說:“但是我告訴你,我空間裏有東西,比二兩銀子值錢,只要你不殺我,我就都給你,只求你留我一條命,我家裏還有位嫁不出去的八十老妹等着我呢!我若是翹辮子了,她可怎麽活啊!可憐我的老妹啊!”

說到後面,白子慕一邊嚎一邊哭,似乎真的一樣,蔣小一眼皮都跳得厲害。

還八十老妹。

當他會信嗎?

這熊仔子一瞧就小,而且聲音……溫潤又好聽不說,還一點都不顯老,像十八/九的小夥子一樣,如此,哪來的八十老妹?

“那,那是什麽?”他盯着那袋米。

“米啊!剛我不是說了。”白子慕道。

米???

蔣小一心跳加速,想了想,到底還是抵不住誘惑,忍着恐懼,往床邊走。

白子慕有睡‘懶覺’的習慣,因為大熊貓最喜歡吃了睡,睡了吃,白子慕也是如此,他有時能十天半個月的都不出門。

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睡覺也是一項耗費體力的活兒,師傅和師兄都不在了,沒人給他煉辟谷丹,白子慕為了省時間好多睡點覺,就多了個囤食的習慣。

清明宗弟子繁多,可自大清亡了之後,靈氣倒退嚴重,環境已經不再适合修煉了,于是弟子們便都入了世。

他們本就是青年才俊,資質不俗,又修煉多年,本事自是比凡夫俗子大,在外頭混了幾年,個個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白子慕幾個玄孫孫家有權有勢,對他也很是恭敬,可他自覺自己是個老祖,吃孫子的軟飯不太像話,便自個租了間小公寓。

不過A市房價高,一月三千也就能租間二十來平的小屋子,外賣貴,他又不舍得花那冤枉錢,可東西多了又擠,于是一些囤貨便被他放在空間袋裏。

空間袋被他安置在體內,裏頭裝着他如今全部的家當。

這些都是用他的血汗錢買的。

要不是性命攸關之際,一粒米他都舍不得拿不出來。

米是超市買的,三十斤一袋,密封很好,瞧也瞧不出什麽來,蔣小一過了方才那一陣,這會兒也沒覺得怎麽怕了。

“這裏頭真是米?”

“那肯定啊!我是個老實人,騙誰也不會騙你啊,你要相信我。”白子慕說得狗腿十足,模樣又十分無害,蔣小一笑起來,一點都不覺得怕了。

“可是我怎麽都看不見?”他問。

袋子都沒開呢怎麽看得見?

你透視眼嗎?

問這種問題,這個蠢哥兒。

白子慕吐槽完了十分積極:“老鐵,打開了就能看得見了。”

大周沒有手提袋,平日裝東西,不是麻袋就是背簍和籮筐。

蔣小一一瞧就覺得這袋子極好,上頭花花綠綠顏色十分鮮豔不說,那圖案也十分好看,就是有些誇張,那稻穗上頭的稻粒密密麻麻。

他種了十幾年田,都沒見過這樣的。

蔣小一都不敢上手摸,左看右看就是沒瞧見能開的口子,不由着急問:“這怎麽開啊?”

白子慕爪子一指:“……你把這裏的繩子割了,然後拉開就行。”

蔣小一照做,袋子一打開,他呼吸又是一緊。

白花花的大米。

一點谷糠都不見。

大周沒有碾米機,脫谷都是靠的人力,而且脫的還不幹淨,有些米粒外頭還會包着米糠。

可這袋裏頭的大米,顆顆晶瑩,同他在鋪子裏見到的上等米都不一樣。

他先頭還以為是玉米呢!

竟然是大米嗎?

這麽多,得值多少銀錢啊?

蔣小一呼吸都困難了,看向白子慕的目光晶晶亮。

“這些都給我嗎?”

“嗯!”白子慕谄媚的笑了笑,拉住蔣小一,讓他坐下來,積極的幫他垂着肩膀,讨好的說:“老鐵,只要你放我一命,我不止給你米,我還可以給你辣條。”

蔣小一笑得見牙不見眼,白子慕錘得他舒服極了:“辣條是什麽?”

“你等等。”白子慕又掏了一包辣條出來,然後教蔣小一打開。

辣條紅彤彤,又香又辣,還有點甜,好吃得不得了。

沒有人能夠拒絕得了辣條。

蔣小一就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先頭一看這玩意兒就有點油,他還想着就嘗一口,然後留着煮菜,結果一入嘴,那味道實在是好,不知不覺竟吃完了一片,他回過神後,趕忙的把袋子關好,藏到胸口去,緊緊捂着。

“好吃嗎?”白子慕問。

“好吃。”他舔着嘴問白子慕:“大米你還有嗎?”

白子慕颔首:“有。”

蔣小一:“那……”

“可是我拿不出來了。”白子慕心虛的說。

蔣小一眨眨眼:“什麽意思?”

白子慕沒好意思講。

當初他閉關的時候,大師兄雖是每次都會給他準備辟谷丹,可他還是會偷偷帶些竹筍進去,後頭被師傅知道了,他撒潑賣萌好一陣,師傅雖是沒斷了他的零嘴,但卻在空間袋上下了禁制和千斤墜。

空間袋一天只能打開兩次,每次只能拿兩樣東西,先前他受着傷,袋子打都打不開,也就這幾天身體恢複了些,勉勉強強能打開。

空間袋拿取有限制,他後來就學乖了,東西大多都是一箱一箱的放,零散的就那麽幾樣,這個口味的辣條就是其中之一。

他有點舍不得拿出來,要是空間袋空了,以後他吃個啥?

空間袋裏的東西也不多,吃完了可就沒了,這裏沒有當高官當大老板的玄孫孫了,為了以後逃出去不被餓死,還是要留點東西的。

現在為了賄賂蔣小一,還有報答他當初将自己從山裏撿回來,白子慕打算空間袋裏的東西,他和蔣小一一人一半。

也不是他有受虐傾向,蔣小一剛才還要宰了他,他還這麽大方,而是恩是恩,過是過。

這裏到底是古代,山裏狼虎環伺,不像得現代那麽安全,當初要是蔣小一沒把他撿回來,這會估計孟婆湯他都喝了好幾碗了。

師傅說了:修道講究因果,是恩是仇,都該報。

蔣小一高高興興,急吼吼的把大米扛回了廚房。

嘩啦啦往米缸裏一倒,只一會兒米缸就滿了,蔣小一把空着的米袋藏了起來,這東西絕對不能讓家裏人看見。

不然解釋不清。

他定定站在米缸前,看着那白花花的大米,心裏依舊有股不真實感,像做夢般,整個人暈乎乎的,直到左手傳來陣陣刺痛,蔣小一擡手一看,剛切菜不小心切到食指上,流了好多血,他在屋檐下拿了點蜘蛛網糊在上頭,勉勉強強止住了,剛應是不小心又扯到了,這會傷口又開始往外冒血。

白子慕正要松口氣,蔣小一又提着刀跑進來。

特麽的,又來???

想讨價還價還是出爾反爾?

明明剛才都說好了,拿了他的東西,就放他一命。

白子慕惱火了,站着沒動。

蔣小一笑得特別和善,到了他跟前,從他腰上解了那條白子慕用來遮小屁屁的破布,用刀切了一個口子,而後撕了一塊下來。

這布還是白子慕知道屁股沒毛了之後,強烈要求蔣小一給他綁的。

畢竟他是個文明人,天天光着屁股,像話嗎?老祖宗沒褲子穿的時候,都還懂得拿兩片葉子呢!

再說了,蔣小一還是個哥兒,他在人跟前露屁股,總有耍流氓的嫌疑。

蔣家院裏沒水井,喝的水都是去曬谷場那邊挑的,蔣小一又忙,三天才給白子慕洗一次澡,先頭白子慕不曉得他屁股上的毛被劈沒了,後頭挨了蔣小一一頓打,屁股辣得慌,他頂不住揉了兩把,這才發現毛不見了。

白子慕不太好意思在蔣小一跟前光着屁股,蔣小一一回來,他就翹着腿坐着,可他身上毛太多了,兩腿疊一起總愛冒汗,不過幾天大腿根處都要長痱子了,他暗示蔣小一多給他洗澡,偏的蔣小一不願,沒得法子,他便找蔣小一要了塊布,綁在腰間。

蔣小一看他如臨大敵,笑得要死。

他撕了塊布條,綁在左手食指上。

白子慕這才發現他食指上被切了一道口子,那方才……

大米白送了啊。

蔣小一就沒想着宰他,當初剛撿回來,沒有感情,倒是下得去手,可如今同床共枕将近一月,小熊仔子又那麽可愛,他哪裏舍得。

柴火雖是還沒砍夠,但這次收的玉米還沒賣,以前曬好了蔣小一便直接挑去鎮上,不過上個月村長過來,同着蔣父說,他聽到消息,稅收怕是有所變動。

之前邊境那邊一直在打,那朝廷征的糧自是多了些,不過幾年前蠻夷戰敗,邊境那邊平定了下來,不過怕蠻夷卷土重來,後頭征的兵只遣了一半,直到前幾月,所有的‘民兵’都被遣送了回來,如此,邊境那邊怕是徹底平了,不打仗,軍糧自是用的少,那稅收怕是要變。

這事兒也不知真假,蔣小一想了想,幹脆等官兵來收糧後,剩下的再挑去賣。

昨兒他磨了刀,就想着這幾天他多砍些柴,父親去幫工,怎麽的也能賺個一百文回來。

如此,熊仔子就不賣了。

賣了蔣小二和蔣小三怕是也會鬧。

蔣小一憋着笑,摸着白子慕的頭,試探問:“我等下煮飯,你吃不吃?”

白子慕感覺自己遭到詐騙了,轉過身去拿屁股對他,不說話。

蔣小一也不生氣,還笑着坐到他身後,戳戳他:“吃不吃啊?說話。”

白子慕氣鼓鼓:“不吃。”

“那雞蛋羹呢?”蔣小一又問。

“不吃。”

“那竹筍呢?”

“不……”白子慕能屈能伸,及時改口:“這個還是要吃的。”

不吃他哪裏來的力氣修煉。

蔣小一又笑起來,他有很多話想問,可這會兒天色将晚,菜還沒摘,飯也還沒煮,只得先去忙活。

……

到了菜地白子慕都納悶了。

這哥兒真是的,摘個菜也帶他,什麽意思?

怕他跑了?

要是這樣倒也無所謂,就怕是……他離不開自己了。

如果真如他所想,那可如何是好。

他娘當初怎麽那麽不懂事呢!生孩子随随便便生一下就好了嘛!硬是要把他生得這麽帥氣,現在好了,招惹上麻煩了吧。

白子慕感覺到了一股淡淡的憂愁。

菜地被蔣小一規劃成了好些塊,菜也種得多,不止有芹菜、白菜,韭菜,還有豌豆和絲瓜,還有些應該是剛種的,剛發着小芽,香菜不太好賣,尋常人家多是拿來當醬料,因此蔣小一種得并不多,就一小塊。

想來是勤快,菜地裏一根野草都沒有,就是小溝裏放着幾塊石頭,不知道幹什麽使,很是突兀。白子慕扭頭東看西看,看了半響,才蹲到蔣小一旁邊,幫他拔菜。

蔣小一笑了,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問:“你有名字嗎?”

一曉得他會說話,這就開始迫不及待地問名字查戶口了?

白子慕嘴角緊繃:“有。”

“叫什麽?”妖精還有名字?蔣小一看着他,感覺還挺好奇,白子慕一本正經:“大帥哥。”

蔣小一:“……”

蔣小一拍了他一下:“我正經問你話呢!”

白子慕這下有點老實了:“白子慕。”

這一聽就不像村裏的名。

村裏漢子沒什麽學識,起的名多是按順序,或者不是什麽大牛小牛,便是大虎小虎,反正村裏一溜煙的動物。

小白菜最是招蟲,上頭蝸牛也多,蔣小一剛拔了一顆,就見菜葉後頭黏着四只蝸牛,他撿了扔到地上,拿起一旁的小石頭就砸。

可憐的蝸牛都來不及留遺言,只一瞬間就被蔣小一砸成了一攤肉泥。

“是你家人給你起的?”他問。

白子慕艱難的咽了下口水,他懷疑蔣小一在敲山震虎,于是收回視線後,徹底老實了:“嗯!我師傅給起的。”

“師傅?”蔣小一動作一頓,很是震驚:“你還有師傅?那他也是在虎丘山上嗎?”

當初他就是在虎丘山上,把白子慕撿了回來。

見白子慕搖頭,他狐疑道:“不在山上?哪在哪裏?”

白子慕傷心的說:“在包包裏。”

蔣小一:“啊?”

包包是指麻袋嗎?

白子慕是只熊精,那他師傅大概也是只熊,在包包裏,難道是被抓了嗎?

“我師傅死了,埋山上,起了個包。”白子慕說。

剛都還想安慰熊,可聽了這話,蔣小一眼皮抽了抽,手有點癢了,但方才拿了人的米,他忍着,跳了話題:“剛問你,你說你不吃飯,那吃菜嗎?這小白菜很嫩,煮了很好吃,你要是吃的話,我們多拔一些。”

這會雖是拔了半籃子,但白菜苗看着多,煮起來卻是沒多少,一大把煮熟了,都沒半碗。

白子慕瞥了他一眼,笑了聲:“你見過哪只熊吃菜?熊就得有個熊樣。”

蔣小一:“……”

這話聽着好像也沒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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