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六十七條守則

來人身形高大，面容是不必言說的俊美，與游戲中有八分相似，但若不仔細去瞧，或是足夠了解，也并不會以為這是同一個人。

慕深琢磨了一下，覺得這要歸功于那通身的氣度，想來在游戲中還是刻意收斂了的。淵渟岳峙氣韻天成，黑色的華服，将這氣度襯托的更是淋漓盡致，只看一眼，如果不是自己和他有一腿的話，一定會被他的王霸之氣折服，而不是盛世美顏，慕深如是想着。

而在殷瀾眼中，場中熙熙攘攘的一衆大妖在這個修長的身影下都成了陪襯，樣貌不是自己熟悉的妖冶，卻是一種全然不同的清隽的美，更适合這個人，卻一樣讓他心動。

一雙淺紫色的眼睛望過來，似乎要将人溺死在溫柔的夢裏——當然，如果慕深知道殷瀾這般做想，一定不承認自己亂放電，是殷瀾思想不純潔，自己想得太多。

慕深有些回不過神來，他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瀾九。

倒也不說這個情況有什麽不應該，只是……

慕深眨眨眼，着實是超出預料了些。大腦一陣當機，腦海中的千頭萬緒竟是詭異的拐了個彎——如果說妖皇殷瀾就是瀾九，那麽……

慕深視線落在踟躇的推開門的龍傲天，啊不，龍熒身上……他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不知是惡趣味使然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見面沖擊，慕深覺得自己想暫時當一會鴕鳥。

是以，當身後一衆大妖禮節性的微微欠身，恭祝妖皇壽辰的時候，慕深也随着低下頭去，假裝自己并沒有認出瀾九來。

至于殷瀾……

殷瀾現在都快開心死了好嗎！

小伴侶不但沒爽約，還給了自己這麽大一個驚喜，至于為什麽沒通過傳送玉牌過來？

那還用說，當然也是驚喜呀！

反正妖皇陛下此時的心态就是，見到人就好，更別提自家的小伴侶一見面就認出了自己，還活潑的眨了眨眼呢，簡直不能更滿足。

滿足的妖皇陛下自以為受到了慕深眨眨眼的暗示，此時見未來的妖後和一衆大妖一起欠身行禮，也沒說什麽，反正小雲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作為一個合格的愛人，決不能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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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慕淺修和龍熒……

兩人恨不得自戳雙目，反正根本就是看見了對方就煩，哪會有心思去觀察自家兄長的小動作。

是以十分遺憾的錯過了兩人的暗潮湧動，也就錯過了觸手可及的真相。

不過此時，暫且不提這兩人，作為在場中最是什麽都明白的白澤，左看看右看看，默默選擇了閉嘴。

他忽然想起前不久神農給他分析的一通心得——論如何在一群捂着自己小馬甲的老妖怪面前忍住不哈哈哈。

別說，還真是挺難的。

白澤壞心眼的一句話都不說，而那位從早到現在折磨了他整整一天的妖皇陛下顯然已經抽不出心神來搭理他，甚好，正适合看戲。

打破沉默的是麒麟，也就是雲棋，他與殷瀾和慕深均是多年好友，不知是心大還是根本沒想過自己這兩位好友會有一腿，反正此時是自然無比，見到兩人對視的天雷勾地火也只當是什麽一見傾心，啊不，是一見如故。

當下就笑呵呵的準備給兩人介紹一番，無論在坐衆妖實際上關系都多好，到底殷瀾是地位最高的那個，理所當然的，雲棋就想扯着慕深去給殷瀾見禮。

殷瀾見慕深身邊突然出現一個莫名其妙的雄性生物，定睛一看，哦，是雲棋，再看那家夥似乎要将小雲生扯過來給自己見禮，登時大驚，才算是徹底回過神來，

現在這是個什麽情況，剛才衆妖給他祝壽，他應該是也有點頭回禮了吧？

沉思。

不過這并不重要，要緊的是，他怎麽可能讓自家的小伴侶來給自己見禮，太不像話了。

想着，當下長腿一邁，直直奔着雲棋和小雲生就去了。

“九哥，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雲棋作為一個經典直男，十分粗犷的就開始兄弟情深：“這是慕深，就是慕氏的那個，說來也巧，這些年我們聚會你們兩個不是你不在就是他不在，今天終于是見到了。”

殷瀾心道，可不是巧，早知道少睡上幾百年，那豈不是早早就能有伴侶了？

慕深也心道這确實是巧，誰又能想到他一心欽佩感念的妖皇大人居然是自家游戲裏那個傻姘頭呢。

殷瀾自以為笑的風度翩翩，實則在白澤等知情人眼中則是笑的大尾巴狼似的，看都想不起來看雲棋一眼，對慕深道：“确實是有緣分，我叫殷瀾。”

雲棋：“……？？”

不是，我說大哥，我什麽時候說你們兩個有緣分了，我分明說的是“巧”，是沒緣分的意思啊！

慕深對上殷瀾的眼睛，忍不住笑了：“是，我叫慕深，你也可以叫我慕雲生。”

瀾九唇角控制不住的瞎幾把上揚。

雲棋一頭霧水的功成身退，倒是自覺自己真是優秀，幫兩個好朋友牽線搭橋互相結識。

重明不知道什麽時候蹭了過來，手指悄悄捅了捅雲棋：“我說麒麟，妖皇陛下和慕深深是不是以前就認識？”

雲棋一臉迷茫：“沒有啊，你看他們兩個還自我介紹來的。”

重明覺得雲棋說的有點道理，但是吧……他就是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忍不住就觀察起兩人，這一看就更覺得哪哪都不對勁了。

十分鐘後，重明戳戳雲棋：“你看，陛下和深深還在一起說話！”

直男雲棋瞟了一眼，不在意的撇過頭去：“一見如故吧。”

半小時後，重明戳戳雲棋：“你看，陛下和深深在咬耳朵！”

直男雲棋瞟了一眼，覺得這不算啥：“你剛才不是也在和我咬耳朵？”

重明：“……”

一個小時後，重明狠狠的砸了雲棋兩下，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你，你看，陛下和深深拉手了！”

直男雲棋覺得這群屬鳥的可真是基者見基，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兄弟情，滿腦子全是龌龊！

“別鬧了，牽個手而已，大驚小怪，龌龊！”

重明：“？？？”

我大驚小怪？我龌龊？

行叭，行叭，道不同不相為謀。

重明轉身找白澤去了，在場諸位，這一定是最明白的那個人。

白澤和重明說了什麽且不提，反正兩個人是一臉莫名的笑意走遠了。

随着殷瀾的到來，小宴也就算是正式開始，衆妖給妖皇見過禮也就各幹各的去了，畢竟說到底，壽宴也就是個溝通感情的由頭罷了。

所以，慕淺修打了聲招呼就一臉興奮的自己溜去會情郎了。

留下慕深和殷瀾兩人面面相觑。

慕深不知道應該怎麽開口，事實上他現在都有那麽一點退縮，就像慕淺修不知道應該怎麽告訴他，在自己虛弱期的時候就給自己找了個姘頭，他現在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告訴瀾九，就在這麽一個短短的下線更新的時間裏，他的姘頭就把自己玩沒了……

內心頗多糾結，萬一，瀾九那個老不要臉的就是喜歡年少無知鮮嫩可口的自己呢？

這麽想想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那樣直白熱烈的少年人和他這樣枯燥的老家夥還是完全不一樣的。

慕深兀自想了許多，所謂近鄉情怯，哪怕心中有九成九的把握，也還是會突然神經一下，擔心起那剩下的一點點。

殷瀾根本想不到，就在自己深呼吸準備開場白的時候，自家的小愛人到底腦補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東西來。

“小雲生……”殷瀾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先表達自己的欣喜之情：“我很高興你能如約來給我過生日。”

慕深：“……”

大哥，你在說什麽？什麽約？

話一出口，殷瀾就很快放開，撿回了自己在愛人面前的沒皮沒臉來，接着委委屈屈：“我好想你啊，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慕深下意識的像摸摸殷瀾狗頭，很快反應過來，控制住了：“我……”

殷瀾：“嗯？”

慕深垂眼：“抱歉，我确實是忘了。”

記憶梳理雖然卓有成效，但顯然并沒有有成效到前兩天的事。

殷瀾先是驚訝，随即被這一盆半冷不熱的水潑醒了不少，至少是很快想起了一件事，當時慕淺修說，小雲生虛弱期身體也會變小，顯然不拘于游戲，而此時的慕深……

身高腿長，寬肩窄腰，一副讓妖激動，适合開車的好樣貌，就是怎麽都不像個剛成年的小孩子。

殷瀾也僵硬了，小雲生這是……恢複了？

兩人默然半晌，相視無言。

就在慕深心中晃晃悠悠擔心自己是不是要死情緣的時候，殷瀾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一雙星眸裏全是委屈，在慕深的男友濾鏡下，幾乎能冠上一個梨花帶雨的名頭：“小雲生，你是不要我了嗎？”

慕深忽然就笑了起來，這種熟悉感，跨越了時間了空間，重新回到了兩人身上。連帶的，先前那因為第一次見面，因為慕深恢複，甚至因為殷瀾妖皇身份而帶來的一絲微不可查的尴尬也消弭于無形。

慕深反手握住殷瀾的手：“要你。”

殷瀾開心起來，眼睛裏似乎有小星星一樣奪目。

當然，這是在慕深眼中，在旁人看來……

什麽？梨花帶雨？小星星？妖皇陛下不是一直都笑盈盈的霸氣側漏嗎？哪來的情緒變化？

殷瀾忽而松開和慕深交握的手站起身來，對上慕深疑惑的眼神，重新遞上自己的一只手：“跟我走嗎？小雲生？”

身後是燈火喧然的小宴，是妖皇陛下的如雲宮室，是滿天星辰璀璨，眼前這個人，卻比那些都亮眼，輕聲說着“跟我走。”

一如初見之時，那個遠遠朝他奔來的男人，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卻有着最迷人的樣子，将什麽都甩在身後，跑到他身邊，對他說了一句“跟我走。”

慕深低頭淺笑，什麽都不用問，他們彼此明了，無論是什麽身份，什麽樣貌，或是什麽年歲。

他是雲生亦或慕深，他是瀾九亦或殷瀾。

他們都在一起。

從第一眼，第一次見面，第一次說出的話，銘記于心。

他們彼此相愛，從很久以前開始。

那時的山海天朗氣清，此時的宮殿夜宴燈火，眼前始終是這個人。

那時，慕深側身躲開了來人無理的拉扯，轉身跟了上去，現在……

慕深将手搭在殷瀾手上，凝視那雙帶笑的眼：“好。”

我跟你走，一輩子，萬萬年。

作者有話要說：

說起來都沒人信……

我把自己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