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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

今日是羅府的大喜之日，裏裏外外都張燈結彩，賓客如雲。

羅府偏僻的小院落之中，顧十二絲毫沒有感受到這份喜氣。他皺着眉頭坐在門口。他明明記得推開石門進來之前，他用捆仙索把自己和澤聿白捆得牢牢的，可進來後就剩自己了。

顧十二閉目凝神，依舊沒有感受到周邊的靈力。他一打開石門之中，就被“吸”到了這裏。先是發現了這個地方半點靈力沒有，二是自己成了這羅府的三少爺。

有劇情有角色，石門裏面是大型幻境無疑了。就是不知道這裏遇到的人是幻境中幻化出來的還是其他踏入石門的修士。

“三少爺，我今天給你帶了好吃的紅燒肉，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再不吃身體都要熬壞了。”門外的有個男聲關切地說着。

紅燒肉濃郁的肉香從門外飄了進來，帶着一股特有的糖香味。門裏的顧十二動了動鼻子，然後撇了撇嘴。

偏院的大門年久失修，總有一些破損的地方。透過小孔，顧十二看到了一個男人，手裏拿着一個大碗。大碗上滿是濃郁的湯汁但是裏面的肉卻是零零散散地攪和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其他人吃剩下的。

顧十二心想，騙人出院子還不肯出碗正經紅燒肉，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門外捧着一碗紅燒碎肉的男子是二少爺院子伺候的，羅家老爺夫人恩愛有加，府中人并不繁雜。羅府三個少爺，頭兩個都是夫人嫡出，唯有第三子是羅老爺一次酒後誤事後的意外自出生後就被刻意忽略一直半關半養在偏院。

因為不受重視的緣故，羅家三少爺常常是作為出氣筒的存在。區別于大少爺的直接打罵，二少爺非常在乎名聲手段也就顯得迂回很多。

——把人從院子裏拖出來這種事情他是不會做的，他通常是将人從院子裏騙出來。

門口的奴仆說了半天還不見裏面有動靜，已經不耐煩了起來，這會啐了一口吐沫在碎肉上。往日裏他騙不出來也就算了，尋點其他事情讨好二少爺。但是今天大少爺娶了知縣女兒當平妻，二少爺氣得杯子都砸了三個，要是再沒點讓二少爺出口氣的東西，怕是等會氣就都在自己這裏了。

這麽想着，這奴仆然後繼續不死心地勸說。

顧十二看得惡心死了，完全不想和這麽個玩意在一起。他來到這裏已經好幾天了這會熟門熟路地從另一側的破損處鑽出去了。

一出他那個破舊的院落，顧十二就感受到了喜氣洋洋的氣氛。紅色綢花裝飾在了各個角落，今日賓客太多，大多婢人都再前院忙碌着，這裏倒是看不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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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府分為前院、後院和偏院。每個院子之中都有奴仆值守，一般情況下這三院的奴仆不能私自串院子。但是今日大喜，看院門的和走動的人少了很多。顧十二這幾日已經将偏院周遭走得差不多了，确定澤聿白不在這裏就打算去前院看看，會不會是成賓客之一。

顧十二從小路上來，老遠看到院門口守着兩個健壯的奴仆，他悄悄躲在一旁觀察。

大喜的日子裏，其他奴仆都在前面幹活領賞，守着的兩個奴仆錯過了領賞的機會正相互抱怨着。

高點的奴仆說道：“我們兩個真是倒黴，這大好日子人家都在前面蹭喜氣拿賞錢，我們兩在門口看石頭。”

矮點的奴仆聽到這話也是面露沮喪，不過他前幾日挨了板子也幹不了什麽大活：“像你們有又聰明記性又好的到前院去當然是一件好事。但是我腦子轉得慢，最近前院不是招了很多侍女麽？我記不住又認不牢，這不前兩天新來的婢女不清楚自己的院落，我又認不出來，直接就被摁在地上打了板子。”

那高點的奴仆聽到這話，心情倒是好了一些，哈哈笑道：“新來的婢女們腰上都有牌子，你悄悄看上一眼就行。而且聽說新的大少奶奶特別在意下人生辰八字時不時跟她沖撞，那些婢女們牌子上都還寫好了生辰八字呢。”

說到這裏高點的奴仆沖着矮點的奴仆擠眉弄眼的壓低聲音：“要是真看上了哪個，還能悄悄去把八字合了。”

矮點的一聽臉都紅了：“說這個幹嘛，換班時間都到了張六他們怎麽還沒來？肯定是貪圖前院的好處，不肯來換我們去看看！”

高個子奴仆一邊笑哈哈地罵他慫蛋，一邊又覺得他說得對跟着走了。

那兩人一走，顧十二就溜了進去，他剛剛進去就看迎面一群女婢拿着食盒快步而來。這一群女婢服裝相同，發飾也都是相同。用喜慶的發帶将頭發全部盤起來，整齊起來倒是很有氣勢。顧十二趕忙就近躲進一間空房間中，他一進房間忽然發現這是幾個女婢的房間，裏面有三張床，床上都整齊地放着一套女婢的衣服。

顧十二打開其中一套衣服看了看，女婢的服裝看着也不難穿，他摸索着換上衣服，又在房中找到了發帶，把自己折騰好後，昂首挺胸地出門了。

此時正是最為忙碌的時候，奴仆們腳不沾地的鞍前馬後。顧十二一路走向前廳門口都非常的順利眼看着一腳就要踏入前廳。忽然有個小厮扶着一個滿身酒氣的賓客從前廳而來，他一看到顧十二說道：“新來的！快過來快過來！快把貴客扶到客房裏去！”

那小斯一邊說着一邊把人推到顧十二的身邊趕忙又往前廳走了。

顧十二：……

醉酒的人身子沉，好在對方身形只比他大上一點，顧十二勉強扶住他的胳膊。他哪知道客房在哪呀。顧十二扶着人又去了剛剛那個婢女房間。

那位賓客年歲看着和顧十二差不多大，他低垂着頭，閉着的眼睛卻不住地顫動。這賓客原本打算裝醉好來羅府中找人，這會被一個婢女扶着去了“她”的房間。

賓客吓了一大跳，覺得這個婢女必然是對他意圖不軌。原本打算裝醉到底的賓客，一進入房間就假裝半醒，一把推開扶着自己的婢女說道：“給爺倒水去。”

顧十二：……

顧十二以為只把人扶進房間扔到床上這事就好了，萬萬沒想到他還醒過來了。顧十二怕醉酒的賓客耍酒瘋嚷嚷起來，起身去倒水。

賓客看到顧十二轉身了，悄悄拿出一個小瓷瓶放在地上，瓷瓶被打開一股子白煙就從裏面冒了出來随即彌漫開來。

顧十二倒好水遞給賓客的同時看清楚了賓客模樣，這人看着比他大不了幾歲。眉眼極為精致，眉下有一顆紅紅的小痣，看上去就像是畫本裏仙人旁邊的小童子。

賓客半躺在床上，伸手要接過顧十二手上的茶杯，正好看眼前的婢女毫不掩飾的在看自己。

哼，這小婢女果然是在窺視自己。

賓客這會也看向顧十二，就見他臉上還帶着嬰兒肥，眉眼柔和，看着軟乎乎的就像是一塊小甜糕似的。看着還有點笨笨的，衣服沒有拉直，頭發也綁歪了。

看來這小婢女，唯一的優點就是眼光好。

賓客一邊喝水一邊等着小婢女倒地。

顧十二等着賓客喝完水直接睡覺。

兩人對等了一會，小婢女還睜着眼睛看着賓客，賓客都喝完了杯中的水還沒有要躺下去睡覺的意思。

賓客皺着眉頭：“爺還想喝再去倒一杯。”

顧十二聞言再次去倒水。

一來一往，賓客已經喝下了六杯水。

兩人心中都是一陣窒息：……

“貴客還不休息麽？”

“你覺得頭暈麽？”

同時意識到哪裏不對的兩人：……

賓客見對面的女婢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直盯着自己漲紅了臉說道：“你一個女孩子怎麽還老是盯着人不放。”

顧十二細致地打量了一下賓客，看着賓客衣角上有一個小小的符號，看着很是眼熟。他靠近賓客，半蹲着細細查看那個符號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你是九衍宗修士？”

女婢離着自己太近了。

賓客都能看清地看到顧十二長長的睫毛了，正打算說她幾句，忽然聽到她的問話，手一抖動，半數茶水都倒在了女婢的裙子上。

“你也是修士？”賓客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原本精巧地五官此時透露出了幾分傻氣 ，随即是無限地驚喜，“怪不得你不受迷煙影響。”

“這幻陣可厲害了，在進入幻陣之後你若是相信了自己在幻陣之中的身份，那麽幻陣裏面的一切都成了真的。如果你不信，那麽……”

“那麽就都是假的？”顧十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若是這樣他們還僞裝個什麽勁呀！直接沖出去找人不就好了。

賓客滿臉沮喪：“那麽早晚都會信的，剛剛開始的時候我和幾個師兄弟還都清楚我們是進入幻陣了，現在除了我，其他人都以為自己就是在這裏長大的凡人。”

顧十二一臉震驚。

“凡是幻術都有幻點，是真實和虛假的切換點，若是找到了便能找到些破解幻陣的線索。”賓客思索了一下自己自從來到此地之後發生的事情，“幻化總是要依托着什麽才能形成，要麽是人的記憶，要麽就是舊城往事。通常都會是一件大事，最近城中最大的事情就是羅府的喜事了所以我打算來找找。”

“我着急找人呢，不能和你一起去後院找了。”顧十二這些天府中大半人都偷偷看到過了，澤聿白容貌那般妍麗出衆，要是在府裏不可能沒有一點半流言讨論，所以他覺得澤聿白更有可能出現在賓客裏，他打算去前廳。

“不過後院都是女眷，你這樣過去太容易被發現了，還是扮成女婢比較方便。”顧十二一邊說着一邊指着前面的一套女婢服裝。

賓客看着女婢服裝臉色一紅，又覺得顧十二說得有道理，一咬牙就打算換女裝。結果一回頭發現前面的人已經開始把身上濕的裙子脫下來要換一件了。

！！！！

賓客的臉一下子變成了血滴子，他驚叫道：“你一個女修……”

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對面“女修”撲過來，眨眼間自己口鼻被人緊緊捂住，自己的手貼在了一個溫熱的胸膛，耳邊是對方溫熱的呼吸……

顧十二也沒有想明白，自己不過是想把濕掉的衣服換一下，旁邊人的反應竟然這麽大，把他吓了一跳。他趕緊一手捂住對方驚叫的嘴巴，另一手按着對方的手貼在自己平坦的胸口。

“別叫，我是個男的！”

這一刻，賓客只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燙得要命，好像下一刻就要爆炸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