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雙姝 送黃符
第52章 雙姝 送黃符
“等會兒見到林老爺, 你暫時別說話,我來替你搭線。”陸喜小聲提醒道。
“放心,我知道的。”季稻仿佛懂規矩似的點點頭, 陸喜雖然不大放心,但對季稻她也不能要求太多, 畢竟人也是她請來的。
沒等多久,隔間大門被打開,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緩緩退後, 進來那人朝外東張西望, 見無人才溜進來,緊緊關上了大門。
“這是什麽毛病?做賊呢?”季稻看向陸喜。
陸喜悄悄道:“人是林家三房的老爺,大房二房都不贊同這種鬼神之說, 我去後好不受待見,估計這次來林老爺爺也承受了好大的壓力, 你就寬待些吧。”
“陸掌櫃, 家中看我很緊,咱們就長話短說吧,你說要給我介紹個神人,人在哪兒?”林三老爺瞧上去年紀不大, 約莫二三十的模樣,不過那眼神倒和藹清明得很。
陸喜推了推季稻:“就這位,神得很。”
林三老爺一看季稻,那眉便狠狠擰了起來:“陸掌櫃, 你別和我開玩笑, 就這小丫頭片子能做什麽事兒?陸掌櫃啊,時間緊急,你這兒若有高人, 盡快介紹于我,若是被家中發現我又來見你,我這回估計連門都回不去了。”
“林老爺,您看我像是開玩笑的嗎?”陸喜眼中認真勝過從前任何時候。
“季姑娘是我陸喜的客人,不是什麽小丫頭片子,若論輩分,這天下有幾個越得過她去,請林三老爺放尊重些。”
陸喜貪財歸貪財,對季稻還是很尊敬的。
季稻有些驚訝。
沒想到啊,這陸掌櫃竟然這般重視她,這下,她不出兩份力都不行了啊。
林三老爺也驚了一驚:“哎呀陸掌櫃,你別生氣,我也沒說不信啊,就這小丫頭……诶,小姑娘,主要是也太年輕了……”林三老爺為難地看了季稻一眼,擺明了不相信季稻,可又不想得罪了陸喜。
畢竟全京城棺材鋪都是陸喜開的,誰還沒有個生老病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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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喜見狀,幾不可察地扯了扯季稻,那話近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稻兒啊,我算是全了你的面子了哈,那五百金你可一定要替我保住啊。”
季稻:“……”
行,是她認識的那個陸喜。
陸喜都這樣“哀求”了,季稻雖然無語,但也只能依着她,畢竟陰陽木都給人家了,身體總不能不做吧?
季稻便看向林三老爺:“林老爺是嗎?”
林三老爺看過去,季稻淺淺一笑:“我是否需要做些什麽證明一下自己?”
“姑娘要怎麽證明?”林三老爺不相信季稻,所以季稻一抛出這個橄榄枝,林三老爺便打蛇順棍上。
季稻指了指桌子和茶:“既然都來了,耽誤林老爺一些時間也未嘗不可吧,也許林老爺能從我這小丫頭片子這裏真正解決問題也說不定。”季稻刻意強調了那句小丫頭片子。
林老爺遲疑了一下。
季稻又道:“林三老爺有常理不可解決之事,我季稻亦有不合常理解決之法,究竟能不能解決,看得不是你林三老爺,而是我季稻不是嗎?”
陸喜也加了一句:“林老爺,若無其他法子,信一次也未嘗不可?”
林三老爺躊躇不前,但陸喜那句話确實觸動到了他內心的隐秘,他确實沒有其他辦法了。
林三老爺看了季稻一眼,嘆了口氣,眼中還在猶豫,嘴上和動作先妥協了:“好吧。”
林三老爺走到座上,季稻湊過來,就聽他悠悠講起了近日發生的詭事。
“事情是從六月十五夜子時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的。家母一向沒有起夜的習慣,可就是那夜,家母突然起身,又突然倒下,至今昏迷不醒,不過數日,我大嫂就瘋了,随後我二嫂落井,家中災禍連連,我覺得其中大有文章。”
林三老爺講的話和陸喜告訴她的話無二,只是省略了那雙紅繡鞋,這也說明林三老爺并不信任季稻。
季稻思考片刻,問道:“我可以去林家走一趟嗎?”
林三老爺眼中立刻出現了為難的情緒。
季稻了然。
她也沒有為難林三老爺,只是道:“林三老爺請收下這個。”
季稻遞出一道黃符給林三老爺。
“這是……”林三老爺猶豫着。
季稻笑道:“不要錢,林三老爺放心收着。林三老爺不信任我,我覺得在情理之內,畢竟我也不信任旁人,等林三老爺信任我的時候再來找我吧。”
季稻說完也不留個地址便起身離去。
陸喜懵了。
不是說好要幫她的嗎?
怎麽這麽爽快就走了?
季稻不是在驢她吧?
“季稻,等等……林三老爺對不住,咱們改日再約。”
陸喜便追着季稻追了出去。
一時間,只剩下林三老爺一人,林三老爺捏着那道黃符,目光愣愣。
這麽輕易就走了?
陸喜追季稻追至茶樓外:“季稻,季姑娘,等等呀!”
季稻聽見陸喜的聲音,又見自己拉出一段距離才停下腳步,淡淡回眸,帶着明知故問的打趣的笑意:“這不是陸掌櫃的嗎?何事如此着急呀?”
“季稻,你不是說要幫我嗎?”陸喜癟嘴,痛心疾首:“五百金呢,五百金呢!”
季稻見她那財迷樣兒忍俊不禁:“陸掌櫃,我沒說不幫你。”
“那你怎麽走了啊,不是要我幫忙牽線搭橋嗎?”陸喜忙問:“趁林三老爺還沒走,咱們再上去和他好好談談。”
“他不信我,再怎麽都不信我,談來無用。”季稻回答。
“那怎麽辦,總得先進府瞧瞧吧?”陸喜試探性問道,看模樣還是擔憂她的五百金。
季稻看得好笑:“之前那般維護我,看來是裝模作樣的啊陸掌櫃。”
“哪能啊,你我朋友百年,還是有點感情基礎的嘛,季稻啊,你得對自己有信心嘛,畢竟做我這行,朋友少,得維護好嘛。”陸喜眼中有幾分心虛。
季稻看在眼裏,失笑搖頭:“你啊你啊。放心,他會來找你的,這筆生意除了我季稻,世界上還沒人能接下。”
陸喜見季稻說得那麽絕對,她眼睛放光,一掃陰霾:“當真?”
季稻微微颔首。
陸喜緊接着又問:“需要我幫忙嗎?”
季稻擡眸,目光似乎看向了樓上又似乎沒有看。
“你等着就行了,他會活着來找你的。”
陸喜大喜過望:“好好好……等等,活着?事情這麽嚴峻了嗎?”
陸喜瞪大了眼,不過這次她沒有等到回應,因為季稻已經消失不見。
“跑得還真快……”
陸喜不由得感慨。
這邊。
眨眼工夫,季稻回到了河坊居。
小二哥見了季稻,恭敬問好。
季稻朝他點頭随即上樓,回自己房間去。
小二哥似想到什麽,湊近季稻耳邊,道:“今日有人找您,說是您的朋友,小的沒讓進。”
季稻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長墨。
至于為什麽是長墨,那當然是因為商溫沒那麽好打發。
她只是淡淡颔首:“知道了。”
無任何其他情緒。
小二哥便去忙其他事情了。
季稻上樓去。
龍鯉趴在闌幹上,季稻上樓,他看在眼裏,目光扇動從季稻身形上擦過,那灑落的陰翳莫名有些落寞。
“稻娘。”
龍鯉依舊柔情似水,只是多了些許熟悉他的人才知道的不同,那點委屈巴巴,那點讨好意味。
季稻偏頭,漆黑的瞳孔映出他的容顏,腳步不停:“怎麽?”
“錯了。”龍鯉乖巧道。
季稻聞聲才停住了腳步:“河神大人也會認錯?”
“稻娘,我知誰都可以說你是鬼,唯獨我龍鯉不行。因為我對你有愧,也因此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可以好好生活,我比任何人都渴望你能快樂。”龍鯉那雙眼睛一向深情,望着誰就仿佛深愛着誰一樣,但季稻知道,那只是他的眼睛作怪,将無數不同的情感扭曲成了那一汪共同的情意。
“那就送我去投胎。”季稻擡眼看着龍鯉。
龍鯉沉默下來:“你敢去閻王殿嗎?”
季稻一下子也沉默下來。
許久,她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偷渡不行嗎?”
龍鯉:“……行。”
可疑的停頓。
季稻:“那還是算了吧。”
兩人相顧無言。
*
“他當真這樣說?”
商溫剛從宮中回到府中,聽得長墨的禀告,他沉默片刻,才問出上面那句話。
長墨點頭:“屬下聽得清清楚楚,那小二說河坊居裏沒有一位季姑娘。”
商溫笑了:“沒有一位季姑娘,那他招待的是誰,鬼嗎?”
長墨立馬道:“那屬下暗中去找。”
“找什麽,他明擺着不想讓本王見。”商溫聲音淡淡,目光睨了眼長墨,制止了長墨的行動。
長墨疑惑:“誰?季姑娘?”
“河坊居的主人。”商溫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他了,但明顯,對方在睜眼說瞎話,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商溫見她。
“主子,接下來怎麽辦?還找季姑娘嗎?”
商溫擡頭,望向遠處,聲音細若自喃:“還有五天。”
還有五天他就要出征了。
“暗中找找,不要驚動旁人。”
“是。”長墨應下。
“對了,你再悄悄派人去監視大司馬司徒言的動靜,還有大司徒林忡,我要看看這群人肚子裏到底能刮出多少民脂民膏。”商溫冷笑。
長墨嚴肅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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