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甜味 舔過的番茄炒蛋

第24章 甜味 舔過的番茄炒蛋

chapter24

今晚的月色很美。

美到男人在說這番話的時候, 好像周身都散發着光。

赫敏不知道他是懷着怎樣的感情說出這些，但哪怕只是一個無條件站她身後支持她的朋友，好像也能讓她感動不已。

赫敏從小家境優渥, 甚至像外界傳言, 她從出生就比大多數人先站在了終點附近, 可即便如此, 兒時的意外，母親的早逝，都讓她一下少了很多循序漸進獨自承擔困境的步驟。

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她也只是一個普通到比賽失敗會難過, 姐姐受欺負會自責的女孩子。

以前上學的時候, 有在逃群裏的朋友給她關懷，現在回到國內，霍宴好像自動成為了接過盾牌必須要保護她的人。

平心而論, 他們之間的關系, 只是家族聯姻的紐帶, 論感情，赫敏有過短暫的情愫，而對方卻是一直沒有。

在今天之前, 赫敏除了偶爾挫敗, 都不覺有什麽。

甚至認為，即使兩人沒有感情地過完這一輩子, 也就那樣了。

可是現在, 她心跳得好快。

任外面萬籁俱寂, 車水馬龍被按下暫停鍵。

跳動的左心房都在拼命告訴她，陷入愛情不過這一瞬間的事。

正當她想試圖用手去觸碰對面男人的，理智又說, 冷靜點，但她回神時，發現自己的手已然不受控地伸了過去。

霍宴似有不解。

但下一秒，他伸出手。

和赫敏來了個give me five……

赫敏：“？”

周圍的鳴笛聲頃刻間複位，剛才恍如表白的真情流露早已蕩然無存。

赫敏愣在原地，尴尬地将手收回放下。

見她斂下情緒，霍宴問：“不是這個意思？”

“……”赫敏扯了下嘴角，沒有否認，“謝謝，我可能知道我應該怎麽做了。”

至于其他，比如霍宴什麽時候才會喜歡她這件事，她只覺任重道遠。

-

第二天，赫敏打車回家。

路上，她刷起微博，發現二公淘汰名額已經被洩漏到了網上。

內容半真半假，網友難得保持理性地吃瓜。

回去的車程還有一會兒，赫敏又跑去自己的超話裏逛了逛。

最新那裏有一個帖子，叫二公答疑，是一個聲稱昨晚在比賽現場的觀衆發的帖。

底下的粉絲都在問二公赫敏現場表現如何。

……

赫敏自知丢人，沒敢往下劃看回帖。

她退出後，給霍宴發了個微信。

【赫敏：我今天回家。】

【霍宴：晚上回來嗎？】

赫敏沒想好，但她難得回家，想着赫盛鈞和赫娜肯定巴不得她留下住一晚。

【赫敏：不回了。】

【霍宴：好。】

赫敏下了車，因為沒帶鑰匙，聯系了阿姨來開門。

阿姨好久沒見她，在門口拉着她聊了好一會兒才舍得放她進來。

“他們都在家嗎？”赫敏問。

“老爺不在，大小姐在。”阿姨想說什麽，欲言又止，最後湊到赫敏耳邊輕聲說：“大小姐心情不好，我勸小姐你別去招惹。”

“怎麽會呢，”赫敏不以為意，畢竟全家上下赫娜最寵她，“那可是我姐。”

阿姨沒再多說，轉身去廚房忙活。

客廳裏靜悄悄的。

赫敏以為沒人，直到走過沙發轉角，被坐在地毯上的赫娜吓了一跳。

“你怎麽坐這兒？”赫敏摸着小心髒，緩了口氣。

赫娜不鹹不淡地看她一眼，一句話沒有，赫敏走上前，想拉她起來，卻反被她一手推開。

赫敏踉跄了一下，到嘴的氣話本想脫口而出，但她又突然想到昨晚霍宴跟她說的。

——不管你怎樣任之處之，我都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

——比起你會不會脆弱到發瘋，我好像更關心你身邊有沒有護你周全的後盾。

赫敏停頓片刻，假裝沒事發生，喊阿姨送杯果汁過來，然後坐到沙發上，拿起遙控打開電視。

電視購物的聲音噪雜，讓原本窒息的空氣，有了點溫度。

赫娜後瞥了她一眼，“很煩。”

赫敏把聲音調小，還是自顧換臺看電視。

這時，阿姨送來果汁，關心地問赫娜：“大小姐要不要也來一杯？”

“不用。”赫娜突然轉過來說：“你是不是去找盛天渠了？”

手上的動作一頓，赫敏将果汁放到茶幾上，坦誠道：“找了。”

“你找他幹嘛？”

赫娜的語氣咄咄逼人，是赫敏從未見過的模樣，但她還是選擇坦白，“我以為你們吵架了。”

“我跟他吵不吵架跟你去找他有必然聯系嗎？”赫娜說：“就算我們吵架了，你又有什麽資格去問東問西？”

“資格？”赫敏聽到這話，心抽了一下，有些痛，“我是赫娜親妹妹的資格還不夠嗎？”

赫娜冷哼，将頭上岌岌可危快掉下來的發圈捋到手裏。

她披頭散發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赫敏：“親妹妹是嗎？”

“親妹妹就是在姐姐發奮學習的時候捏着泥巴過着家家，在姐姐攻讀雙學位的時候自由出國，在姐姐接管公司的時候去參加什麽選秀，”赫娜冷笑着，“這就是你——赫敏，作為我親妹妹活着的資格是嗎？”

“……赫娜。”赫敏聲音發顫，手不停地顫抖。

她至今不敢相信，剛才那些話會從赫娜的嘴裏說出口。

那些她姐從小加在她身上的寵溺，眼下一文不值甚至令她作嘔地說了出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眼淚沒有防備地砸在手背，赫敏深呼吸，克制情緒地看着她，“如果你現在跟我抱歉，說你是無心的，我可以當什麽都沒聽到——”

“不需要。”赫娜拽她起來，一把将人往門口的方向一推，“我寸步都不能離的地方，對你來說，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多潇灑啊，赫敏。”

“行，我懂了。”赫敏赤腳站在地上，可笑道：“看來只有盛天渠能保護你，是我不配了。”

阿姨聽見兩人吵架，從廚房跑過來勸。

但赫敏把話說完，頭也不回地摔門離開。

“姐妹？”計程車上，赫敏咬着這兩個陌生的字眼，一聲嘲笑。

她試圖轉移注意力，打開微信，卻不知找誰聊。

只好躲進自己的超話，她看見之前那條答疑帖此時加精蓋了高樓，赫敏從最後一頁百無聊賴地往前翻着。

-舞臺失誤也沒事，人氣上我們打第一，給敏敏試錯的機會，她會越來越好的

-自己的女鵝自己疼，不知道她哭了沒，練了那麽久，結果墊底，她應該比我們更難接受吧

-如果她和cxy搭檔，舞臺肯定很完美吧

-敏敏加油！三公舞臺繼續等你呀！

-不開心是肯定的，fxh這個人掉鏈子專業戶了吧，每次在哪個組就脫哪個組的後腿

-沒事沒事，回家了娜姐姐會幫我們安慰她的

-赫娜不會讓赫敏輸！！！

-卧槽姐妹你這句話，我直接淚奔

看到這裏，本來縮t回去的眼淚，又不聽話地流了下來。

“小姑娘，你沒事吧，是不是碰上渣男了？”

司機師傅是個老大哥，見赫敏梨花帶雨，哭的無聲無息，怪心疼。

赫敏用手背野蠻地擦掉眼淚，賭氣說：“不是渣男，是渣女。”

對她無條件地好了二十多年，現在屁也不是。

“……”

司機師傅的三觀被猛地重塑了，他吧唧了兩下幹裂的唇，想說兩句安慰話，但不知從何開口，最後尴尬地笑了笑，“會有更好的等着你，小姑娘。”

“嗯。”

平息了一會兒情緒，赫敏找出傅禮賓的微信。

【赫敏：滴滴！粉頭在嗎？】

【傅禮賓：赫敏勇敢飛，粉頭永相随。】

……

怎麽一股羅紛菲拍馬屁的味兒。

【赫敏：我想找你幫個忙。】

【傅禮賓：別說一個，成千上億個都行。】

……

才兩天不見，這家夥怎麽說話格外油膩。

但是赫敏沒多想，只當是她第一次主動找傅禮賓聊天，對方過激反應。

-

過了一周，節目組迎來第三次組隊。

二公結果雖然遺憾且無力回天，但粉絲們對赫敏的包容和支持，讓她覺得唯有最後順利出道，才能對得起她們的這份博愛。

這次的小組分配，按二公分數高低由個人自由選擇，赫敏所在的組分數墊底，自然只有被人選的份。

三公的小組人數不再限制，節目組給了三五七九十一等組別選擇。

謝子寧上回小組第一加上個人喜愛值組內最高，綜合全場第一，她擁有最先選擇權。

秉持還是不能選組內成員的破規矩，這次謝子寧終于如願以償地選擇了墊底小組裏的人氣擔當赫敏。

全場聽到她這個選擇時，皆是一陣驚呼。

富貴共享不稀奇，有難同當在女團競演裏才彌足珍貴。

謝子寧拍了拍赫敏，“怎麽樣，bro，我這把夠帥吧？”

赫敏敷衍鼓鼓掌，不覺得意外，只覺得是意料之內的事。

主持人問：“謝子寧你們想選幾人隊？”

謝子寧推了把赫敏，“問你呢，快選。”

……

赫敏一個倒數隊伍出身，卻是第一個選擇隊伍，她不想拉仇恨，選了個排場效果看上去比較不佳的三人小分組。

想着上次舞臺沒和蔡雪妍合作成，粉絲們又挺期待她們舞擔的碰撞，于是赫敏沒有猶豫地拉上了菜菜。

她們仨的組合正式成立，別名赫敏都想好了，叫王者青銅大鍋炖。

一個第一名小組裏的王者拉着墊底小組裏的倆菜雞……營銷號一定會這麽寫。

訓練的日子再次拉開序幕。

這次赫敏沒那麽拼，她白天訓練，下午準點下訓，然後去超市轉一圈，買菜回家。

她最近對烹饪有了點興趣，其實也不算是空穴來風的興趣，而是古人有雲——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對于廚房苦手赫敏來說，這簡直比讓她連續訓練三天三夜還要辛苦。

好在差生文具多，什麽初級烹饪，入門中餐的書，她全部買來翻來覆去地看，但看到最後，她發現，其實開火下鍋跟這些理論比起來，壓根不是一回事。

所以，她打算從今天起開始實操，就拿最簡單的番茄炒蛋練手。

前期準備工作完畢，她搓了搓手，心底有一絲的緊張。

內心建設了五分鐘，赫敏大膽地扭開按鈕。

起火！

噠噠噠——噠噠噠——

燃氣竈重複地發出節奏感滿滿的聲音，但不見火苗蹿起。

赫敏舉着鍋鏟，一臉疑惑，她又試着第二次點火，還是一樣的情況。

她把買來的書上攤在桌面上，翻找答案，後知後覺它們都是食譜，沒人教最基本的點火……

想想也對。

正常人誰點不上火啊。

又試了十分鐘，赫敏不僅點不上火，人還有點上火。

無解了有一會兒，她不得不求助家裏的阿姨。

電話剛撥通，沒注意到門口男人換鞋的動靜，她語氣焦急地求教，“阿姨！救救我！！”

身後男人腳步一滞，被這聲突如其來的撒嬌，怵了下神經。

“不知道怎麽搞的，就是一直在噠噠噠地叫，偶爾冒出一丢丢丢火星子，但是真的很偶爾——”

簡單說明情況的時候，背後突然轟地一聲。

赫敏握着手機，受驚地往後一看。

那個半天打不着火的燃氣竈這會兒火苗正旺……

而旁邊，男人好整以暇地倚着洗手臺，抱臂看她。

赫敏輕咽了下，撇撇嘴，跟阿姨說，“又打着了，阿姨。”

……

她挂掉電話，小步跑過去，這時男人已将火熄滅，他低眼掃了圈料理臺，不解：“你在幹嘛？”

赫敏推他到旁邊，自己又試了下。

啪嗒一聲。

也打着了。

“哇。”赫敏驚嘆，“你修好的？”

“沒電了，換了下電池。”

“就這麽簡單？”

霍宴點頭：“不然呢？”他還是疑惑，“你開火做什麽？”

“燒菜呗。”赫敏把頭發綁起來，調小火候，将打好的雞蛋液悉數倒入鍋子裏，她準備拿鍋鏟翻炒兩下，手剛伸過去，霍宴把鏟子拿走了。

“還是我來吧。”

“不要！”赫敏伸手搶回來，霍宴沒攔着，任她拿走。

“你出去好嗎？”赫敏背着他說，“你在容易影響我發揮。”

霍宴笑了聲，離開廚房，供赫敏自由施展。

約摸過了二十分鐘，沒有焦香味飄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盤黃紅綠配色還不錯的番茄炒雞蛋被端上桌。

上面點綴了幾粒蔥花，賣相還挺好看。

“嘗嘗吧。”赫敏遞上一副筷子。

霍宴開玩笑說：“确定沒毒？”

赫敏瞪他一眼，把筷子回收，“不吃算了。”

“吃。”

霍宴夾起一口金黃的雞蛋，剛出鍋，上面還冒着白煙。

見他沒吹一吹直接要嘗，赫敏一把拽住他握筷子的手。

入口的方向咻地轉了個彎，赫敏俯下身，湊到筷子面前呼呼地吹氣。

她今天化的淡妝，粉色唇蜜還沒脫去，吹氣的時候，嘴巴一翹一翹，像充氣軟糖，還是水蜜桃味兒的。

霍宴掀起眼來，安靜地看着她鼓弄。

又賣力又有點好笑。

“好了嗎，赫大廚？”

赫敏忽然忘了不是自己在試吃，下意識地伸出舌尖試了下溫，“好像差不多了。”

她轉過頭，猝不及防地和男人四目相視。

“啊”地一小聲。

她怎麽自己先嘗了。

反應過來時，赫敏刷地一下臉紅透。

但男人不以為然。

他前傾身，頭忽然一擡，咬掉了筷子上的雞蛋。

男人保持姿勢不動，距離一下拉近，赫敏睜圓了眼，呼吸跟着滞停一拍。

不過兩秒，她冷靜下來，心想——這機會如果現在不把握，那下次，指不定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赫敏抿緊唇，在心裏給自己打了打氣。

屋子裏很安靜，腦袋輕低下去，沒有驚動任何，好像只是兩人之間的間距更近了。

還有越靠越近的氣息，灼熱的，不間斷地噴灑在她鼻尖。

再低下去一點，慢慢的，感覺到對方似有些不穩的鼻息，赫敏心道：沖！

“你放糖了嗎？”

……動作戛然停下。

所有志氣化為烏有。

赫敏一秒站直身，心虛地左右看了看，撓頭道，“啊，好像放了吧。”

“嗯，嘗出來了。”

“……”

赫敏悻悻，說不上高興還是不高興，反正挺沒勁地看着霍宴把整盤番茄炒蛋消滅光了。

重新回到廚房，她肩膀一耷，洩氣——

真的只差一丁點！！

好氣。

赫敏把碗堆在洗手池裏，沖洗了好幾遍，最後瀝幹放好，回頭收拾起料理臺。

餘光一瞥，看見購物袋裏一袋未拆封的糖，她扒開仔細看了看，不止白糖，連食用鹽的包裝都沒拆。

……

所以她剛炒菜沒放調味料？

那霍宴還說甜？？

赫敏扭過頭，看着沙發上正在處理公事的男人，懷疑人生：甜在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