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藍色妖姬
這個王國的人都知道,喻文州是非常出色的巫師。他剛出生時,身上就出現了六芒星的光環,可以說是天生的巫師體質。然而他不僅會巫術,還會算命,此外還會配制各種奇奇怪怪的藥水——才不是黑暗料理呢!每一樣都有“神奇”的功效的!
可惜這樣優秀的喻文州,卻在出生後不久就受到了詛咒。
在他的滿月宴上,國王承諾要請來的巫女裏面有一個忘了請,于是那個巫女便詛咒喻文州“每許下一次承諾,手速就會變得更慢”,于是從此喻文州就陷入了非常糾結的境地。就算他是對母親說“等這朵花開放了我就搬過來給您看”這種話,都會覺得手腕一疼。
對于一個巫師來說,手速決定着畫符印的快慢,是對戰時至關重要的決定因素。喻文州只好盡量避免“口誤”,對于別人單方面做出的承諾,以單純的肯定句或否定句來回答,連“我一定會準時來的”這種話都不敢說。
好在他天資甚佳,小小年紀就把藏書庫裏的典籍給看了個遍。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拿個筆記本和一支筆,寫寫畫畫的,記錄他關于一切的靈感。也許那些藥水就是這麽來的呢!
他很快就聲名遠播,明面上的成功案例有預測了惡魔唐昊一年後的際遇,私底下的好評業務有給魔鏡江波濤配置了專用的“心髒培養液”,從此享譽黑白兩道。
這樣優秀的喻文州,自然是獲得了老國王的青睐,老國王更是打算把領主的位子傳給他,還立他為儲君。這樣一來,喻文州的那些哥哥們當然就心裏不爽快了。
終于,喻文州到了該選拔騎士的年齡了。作為儲君的他,可以擁有十二個圓桌騎士。而人選就從王國各地報上來的名單裏甄選。
喻文州并不想多費心思。他覺得自己的實力其實不需要什麽圓桌騎士,就把一應事務都交給了大臣們。可當經過層層選拔出來的二十四個人到了喻文州的跟前,他才意識到,自己那群不安分的哥哥們恐怕早已在其中安插人手了吧。
“儲君殿下,您瞧瞧,名單在這……”大臣甲把手裏的單子遞給了喻文州,喻文州很快地浏覽了一遍,接着指出來其中一個人:“這是什麽情況?”
原來單子上是二十四位候選人的資料,每個名字下面都寫滿了各種功勳與表彰,甚至連“街道掃雪第一名”這種都寫上了——唯有一人,不僅照片不是規規矩矩不茍言笑的證件照,就連履歷也只有一行“獨自屠殺了一頭熊妖(未證實)”。
“這……這不知道是哪裏的鄉野之徒,實在是狂躁難馴,殿下您要是覺得礙眼,從名單裏除了便是。反正他那履歷也多半是作假。”大臣甲戰戰兢兢地說。沒辦法,這個人實力高強,又不肯被他們收買而放水,硬是在他們的重重阻撓下,一路過關斬将進入二十四強,雖然名列末位,可他們這一派的人都深知內幕。
“好啊你居然說我狂躁難馴履歷作假?本劍聖這麽溫文爾雅人見人愛又什麽時候有你說的那麽不堪了?那頭熊妖的牙齒我可還帶過來了呢!你若是不信盡管來找我論劍!本劍聖說一不二,才不是你們這種弄虛作假往自己臉上貼金想蒙混過關的人一樣的垃圾水平!喏,你們瞧瞧這串熊齒項鏈,這是能用錢買到的嗎?能嗎能嗎能嗎?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怕我了?”
喻文州還沒發話,隊列裏最後一個年約十六歲的少年就已經按捺不住地上前一步開始數落大臣甲了,一邊還随意地解下脖子上挂的沉甸甸的項鏈朝大臣甲身上扔去:“仔細看看吧你!正好我脖子都戴酸了,這醜不拉幾的東西也不知道怎麽就有人這麽不識貨!呸,都用‘百裏香’熏了那麽久怎麽還這麽臭!不過我看你這品味應該和這東西正般配吧!看在你這麽辛苦的份上我這就送你了,反正我那兒多的是!”
熊妖雖然沒有惡龍那麽難對付,但通常也是一隊五人才能獵殺的對象,現在居然栽在這麽一個小劍客的手裏,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那熊妖的牙齒還閃着淩厲的寒光,散發着一股混雜着花草香的腥臭味,此刻已經穩穩地套在了大臣甲的脖子上,驚得他哆哆嗦嗦不知該說點什麽好。
喻文州本來昏昏欲睡的狀态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坐直了身子,嘴角揚起一個微微的弧度:“你就是黃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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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劍客這才收起了一臉的鄙視,轉而笑得比花兒還燦爛:“對對對就是我!大名鼎鼎的劍客黃少天!號稱夜雨聲煩!你是不是知道我的名字?”
“大膽!怎能不對儲君殿下使用敬稱!”大臣乙呵斥道。
喻文州卻微笑着擺擺手:“你們去把獵人公會上一年度報上來的妖獸獵殺統計報告找出來。”
頓時一群大臣心裏都是“咯噔”一聲。
果不其然,在呈上來的報告裏,喻文州看到黃少天的名字在單人獵殺榜上排了第一,還把第二名甩開了很遠——也就是說,他是上一年度這個王國最厲害的妖獸獵人。
“這就是你們說的‘未證實’?”喻文州把檔案夾輕輕合上,雖然面上微笑仍在,可那幫大臣們都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大臣丙急忙開口道:“正是因為如此,臣等才覺得他是鄉野之徒,唯恐不能好好服侍殿下啊!”
喻文州聞言,把目光投向了黃少天,仔細打量之下,才發現他身上衣裝簡潔,能綁緊的地方都綁緊了,絲毫不像旁邊那二十三人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黃少天見喻文州望着自己,不禁将身子板得筆直,右手摁在劍柄上,目光灼灼地回望着,就好像一柄待出鞘的寶劍,掩藏在不起眼的木匣子裏一般。
“就他了。”喻文州突然開了口。大臣們都是一愣,好半天才有人叽叽喳喳地反駁起來。
“殿下,您這還沒進行下一輪比試呢……”
“就算是選定他了,那另外11人呢?”
“請務必三思啊!”
喻文州深吸了一口氣,掃了堂下一眼,語氣不容置疑:“圓桌騎士,他一人足矣。”
滿堂嘩然,旁邊更是有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候選人沖過來就要揪住黃少天的衣領,卻被他輕輕巧巧地躲開了:“你們這種貨色還好意思和本劍聖同臺比試?回爐重造個一百年再說吧!”
喻文州起身,瞧見黃少天那燦爛得好像在發光的眼眸,不禁又是莞爾:“少天,跟我來。”
黃少天睜大眼睛眨了眨,便毫不猶豫地丢下了在場的諸人,跟着喻文州去了。
進了書房,世界終于清靜了——好吧其實并沒有,因為黃少天又開口了:“殿下殿下殿下!你可真是慧眼識珠!我就知道我一定會當選的!本劍聖還沒有做不到的事呢!不過總算是找到你了,我實在太開心了!不枉我費那麽大功夫從邊境趕回來……”
“等等,你說你找我?”喻文州疑惑地挑挑眉。
“對啊對啊!十年前我們見過的!那時候你說我們十年後還會見面的,我說要和你拉鈎鈎還被你拒絕了呢。我還一直納悶不是約定好了的難道還能是算命算出來的嗎?後來才知道你就是儲君啊!”黃少天笑嘻嘻地說。
喻文州不禁覺得心跳漏了一拍。
十年前嗎?那正是自己巫術突飛猛進的時候,也正是他離其他人越來越遠的時期。他漸漸習慣了下命令而不是說約定,無論多麽小的事都不能說。偶然有幾次口誤,手腕都會疼上好一會兒。為了保持他王國第一的巫術,乃至沖擊天下第一巫師的名頭,他都要保住他的手速。
記憶裏好模糊啊,自己真的見過這個少年嗎?
喻文州下意識地又問道:“那時候應該也就是玩笑話吧,你就當真了?”
“可能是……當時覺得你這個人很孤獨吧?”黃少天擡頭看了看天花板,好像在努力回憶着些什麽,“反正來陪陪你也沒什麽不好嘛。至少你是王國第一大巫師,我撈個圓桌騎士的名頭也不錯!”
喻文州不禁失笑:“這麽明擺着說你自己‘沽名釣譽’真的好嗎?”他仿佛刻意地把前一句的“孤獨”給略過去了。
“那有什麽關系——等等,什麽‘沽名釣譽’啊,明明是實至名歸好不好!”黃少天氣鼓鼓地說,想了想又問道,“說起來,你不是還可以再選十一個人嗎?”
“沒必要。”喻文州投過去一個促狹的眼神,“劍聖大人不是說自己實至名歸麽?我看劍聖大人一個人幹的活兒頂十二個人。”
“過獎過獎!”黃少天頓時又綻開了燦爛的笑容。
第二天,反對派的大臣們把這事捅到了老國王那裏,老國王卻沒有立即就下诏讓喻文州繼續選拔,而是捋了捋胡子,不緊不慢地說:“只要儲君和圓桌騎士通過了妖獸峽谷的試煉,就沒問題。”
妖獸峽谷的試煉是歷屆儲君和他的十二個圓桌騎士都要經過的試煉。唯有三天之內從峽谷的另一端全身而退,才能定下君臣契約,行使最後的儀式。
大臣們竊竊私語,卻無人再提出異議。于是此事就這番定下了。
喻文州把黃少天喊到了書房,把自己了解的妖獸峽谷相關信息以及自己觀測到的部分運勢都詳細地講述了一遍。
“這任務聽起來艱巨,但抓住幾個關鍵地方就沒問題了。”喻文州攤開地圖,一一指點着說起來,“首先是狼妖的聚集地,過了鱷魚栖息的河流就是鳥妖和樹妖生活的森林,之後是布滿毒物的沼澤,最後是住着吸血蝙蝠的山洞……”
黃少天卻一點也不慌張,反而笑着問他:“你想在裏面過夜嗎?”
“你是想說,速戰速決?”喻文州将手中的鵝毛筆放下,凝望着黃少天的雙眸。
“對!——就這樣,悄悄地給他們一個驚喜!”黃少天的第二句話還壓低了音量,一副賊兮兮的樣子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少年稚嫩的臉龐上微微的茸毛在燭光下清晰可辨。
“那我就期待着劍聖大人給我帶來驚喜了。”喻文州與他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一周後,兩人踏上了試煉之旅。那些大臣們都紛紛請纓要去峽谷另一端等着,還嚷嚷着要帶上一些兵力以免“發生意外”好能夠“及時救援”。
黃少天對此只是不屑一顧地撇了撇嘴,随即就緊跟喻文州的步伐,直接走進了那霧氣彌漫的峽谷入口處。
大臣們在出口那裏支起帳篷,三三兩兩地閑聊着,最後甚至直接睡了過去——三天時間呢,他倆能活着出來就不錯了。
沒想到第二天清晨,兩人就已經走出了峽谷。其實喻文州自己也很吃驚,雖然他知道仗着自己出色的巫術,這個試煉不是多難的事情,但黃少天對機會的把握實在是太厲害了。他一擊就殺掉了狼妖的首領,将其他狼妖引到了河裏,引開了鱷魚,接着在林中放火,鳥妖和樹妖彼此相顧驚惶,接着用巫術控制了一只大的鳥妖,把兩人送過了沼澤,兩人在身上抹了泥土僞裝樹妖的氣息,直接就暢通無阻地出了吸血蝙蝠的山洞。
喻文州回想起往年聽說的那些圓桌騎士挂了彩還一副“忠心護主”的顯擺模樣,不禁在心裏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少天,我們直接走吧。”喻文州指了指旁邊的馬匹,立刻就有士兵警覺地走過來問話:“什麽人!”
黃少天手裏劍光一閃,那衛兵還沒看清他出手,後腦勺就被劍柄拐着彎打了個正着,頓時就暈了過去。
“你先上馬,我随後就來。”說着黃少天就拾起地上的一團泥巴,跑進了帳篷裏,飛快地走了一圈以後又出來了,輕巧地一縱身,就跳到了馬背上,手穿過喻文州的腋下,抓起缰繩就是一扯,馬兒頓時就撒開蹄子跑起來了。
“我猜,你是去他們臉上畫烏龜了吧?”喻文州笑着問。
“這都能猜到!”黃少天吃了一驚,“不過光靠泥巴挺困難的,畫得醜了點。”
拜托,畫得好的話其實會更糟糕吧?
喻文州忍俊不禁地反手覆在了黃少天抓住缰繩的那只手上,目光看向了遠方的城門,突然問道:“你應該知道我的事吧?”
“你是說不能許下承諾這種事嗎?”黃少天的聲音清朗,好像陽光一樣萦繞了喻文州的耳畔。
“嗯,所以……”喻文州剛要說點什麽來解釋一下,黃少天就打斷了他:“那不過是一種形式罷了,你我都懂的話就不必說了。”
喻文州眸子一閃,半晌又說:“你應該知道的,巫師能定下非常強力的契約,能超越生死與輪回。”
“再厲害的契約,如果不是真心的,那也沒意義吧。”黃少天卻是笑着答道,“本劍聖才不會嫌棄你呢!我聽說你會很多奇奇怪怪的黑暗料理,回去可要好好給我介紹一下……”
喻文州手裏一緊,黃少天溫熱的體溫就包裹在手心裏了。他沒有再說什麽,只是靜靜地聽着黃少天唠唠叨叨,不時地笑着應聲。
圓桌騎士,确實只需他一人足矣。
兩人順利地回了王宮,那些大臣們打盹醒來後都是又驚又怒,但終究沒有繼續阻止二人訂立君臣契約的儀式了。
儀式上,黃少天穿上了騎士專有的服裝,頓時耀眼得狠,不少穿梭在席間的侍女都忍不住偷偷去瞟兩眼。他朝喻文州單膝跪下,握住他的右手,輕輕一吻,并虔誠地承諾道:“我從此成為喻文州的騎士,我起誓我将永遠忠于喻文州,無論生死,不離不棄!”
喻文州笑着抽回手,給他戴上了一塊精美的勳章,背面刻着他的名字。
很抱歉我不能對你許以承諾,但我知道你聽得見。
喻文州就那樣深深地望着黃少天,兩人足足沉默到老國王都忍不住咳嗽起來才結束了儀式。
從此,黃少天伴于喻文州的左右,替他趕走暗殺者,替他擊退敵國兵,替他守護了一個又一個點燈的夜晚。
王宮裏沒有一個侍衛的劍法能贏得過黃少天,哪怕是那些上一輩的騎士都不能。有人就私下裏說,“恐怕是上天不忍心儲君殿下受到那樣的詛咒,特地派了天使來拯救殿下的呢。”
喻文州聽說了,只是笑笑,卻沒有下令封口。
黃少天名聲大噪,風頭甚至隐隐追上了喻文州的王國第一巫師之名。
可恰在此時,敵國大兵來犯,沒想到是被老國王派去邊境鎮守的幾個喻文州的哥哥不敵來兵,一連失守了五座城池,才導致敵軍長驅直入,就快兵臨城下了。
他們送來的戰書上,赫然提出了“要把黃少天作為人質換一座城池”的過分要求。
喻文州的臉色依然沒有波動,手上卻将戰書捏出了痕跡,指節都泛白了。
黃少天瞟了一眼,怒火中燒:“我居然只值一座城池?”
喻文州:“……少天?”
黃少天一手拍在桌上,鼻子都快湊到喻文州的臉上了:“我請求帶兵出戰!我要讓他們知道,本劍聖一人頂一百座城池!”
喻文州望着他沉默了幾秒,突然也笑了,放下戰書站了起來:“走吧,我和你一起。”
“你也要去?太危險了吧?”黃少天猶豫着,“雖然你是王國第一巫師,可畢竟是儲君啊……”
喻文州卻沒等他說完就已經踏出了門外:“因為光是一百座城池根本比不上劍聖大人啊。”他微微側過臉笑了笑,“劍聖大人一人頂全天下。”
黃少天有點發懵,半天才回過神來:“欸?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明白!”
“喏,這是給你定做的铠甲。”喻文州卻跳過了這個話題,親自取來了一套铠甲。他沒告訴黃少天,這是他自己用巫術加持過的,刀槍不入,十分結實。
銀光閃閃的铠甲,果然和黃少天十分貼合。他迫不及待地提上劍就想出發了。
——戰況果然如黃少天所言。他确實英勇非常,而且常常幹的是“萬人軍中取敵方将領首級”的事,敵軍節節敗退,最終認降了。
可惜回到王宮以後,老國王卻找來喻文州,提起将黃少天換掉的事情。
“功高蓋主?在父王眼裏,我這個王國第一巫師就這麽沒用?”喻文州向來淡定從容的臉色都有了裂痕。
“儲君這位置,不是那麽好坐的啊。”老國王意味深長地說。
喻文州定定地看了他好半天,突然取下頭上的金冠放到了桌上:“那就請父王放我自由吧!”
老國王勃然大怒,斥責喻文州沒有為國為家之心,接着就拂袖而去。
喻文州咬咬牙,在他房門前跪了三天三夜,老國王才終于松口了:“只要你能成功取回冰封之澗裏面封印的權杖‘滅神的詛咒’,我就放你們倆離開。”
喻文州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反駁的話,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冰封之澗”的“滅神的詛咒”,那可是巫師們世世代代都想奪得的寶物,可去了冰封之澗的人卻沒有一個能活着回來。
喻文州沒有放棄,他找到了黃少天,剛想問他要不要幹脆先逃離這個王國,以免遭到老國王的追殺,就見黃少天目光凜凜地說:“我可是對你承諾過的,‘不離不棄’。”
喻文州愣了一下,無言地笑了。
兩人于是踏上了前往冰封之澗的旅程。待他們終于走到那懸崖邊緣時,周圍卻突然出現了一大群士兵,啊不,是暗殺者,恐怕是老國王秘密培養的殺手。他們全都神情肅穆,沖着二人彎弓搭箭。
“少天,你放心,他們只是——”喻文州剛想說“虛張聲勢”,想勸黃少天別輕舉妄動,自己身為儲君不會被傷害的,就看到黃少天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沒想到那箭矢真是“虛張聲勢”,反而是他們腳下的冰層突然崩塌了,喻文州當先就滑落了下去。黃少天急忙一個俯沖,将喻文州撈了上來,自己卻因為慣性的原因朝冰封之澗裏墜落了下去,頓時就消失在茫茫白霧中。
“少天!少天!少天!”喻文州急忙施展了幾個小巫術,把周圍一圈想來拉住他的士兵都揮退了,接着毫不猶豫地也跳了下去。
難怪冰封之澗有去無回,在墜落的那一瞬,喻文州就發現巫術不起作用了,壓根無法浮空,也只能這樣任由自己墜了下去。
光線越來越暗,喻文州看不見黃少天了,狠狠心,吟唱起了他早就爛熟于心卻從來都沒有念出來過的咒語——那是巫師至高的承諾,一生只能契約一個人的“相守契約”。
“&*#¥*…&%&……無論生死,不離不棄!”
念完咒語的瞬間,喻文州就覺得周身刮起了狂風,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同樣漂浮在空中的黃少天,急忙抓住了他的雙手。十指相扣的瞬間,耀眼的光芒籠罩了兩人,喻文州卻感覺到手腕一陣撕裂的疼痛——但他毫不後悔。
哪怕此生只能成為一個不合格的巫師,他也認了。
光芒托着二人緩緩降到了谷底,在一片白骨之中,看到了那個發光的權杖“滅神的詛咒”。
咦?旁邊怎麽還有一個老頭?
那老頭揉了揉眼,看到有活人來了,十分開心地就迎上來,卻吓得兩人都是警覺地後退了一步。老頭一愣,随即跑到角落裏掏出小刀刮掉了胡子和亂糟糟的長發,這才再次走過來。兩人這才發現,這是個比他們也就大了十多歲的人,那目光卻悠遠得好像穿越了幾個世紀一樣。
“終于有人來了,這權杖就交給你們了。記住了,你們以後就是藍溪閣的主人了。”那人十分頹然又釋然地嘆了口氣,轉身在石壁上按了按,立刻出現了一道暗門。
藍溪閣?那不是著名的藍雨騎士團的幕後組織嗎?他們就這樣被選定成了繼承人?
兩人面面相觑,還是喻文州當先開口喊住了那人:“請問前輩叫什麽名字?”
那人頭也不回,故作高深地答了一句:“老夫名叫魏琛。”
黃少天禁不住眉頭抽了抽,正要開口,魏琛卻又說:“藍溪閣裏有我留給你們的劍法和巫術的秘籍,你們可要把藍雨騎士團發揚光大啊。”
說罷,他就隐沒在那暗門後消失不見了。冰封之澗裏面的風暴與迷霧也消失了。
“看來是時候開啓新旅程了呢!”喻文州不禁輕笑一聲。
“不如我們也從這裏走吧!不回去了。”黃少天說着,拉起喻文州的手就想朝暗門走去,卻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驚慌失措地問,“糟糕,你的手現在感覺如何了?”
喻文州輕輕搖搖頭:“還好。”可他的手實際上現在感覺已經很僵硬了。
黃少天沉默了幾秒,沖上去拿起“滅神的詛咒”就塞到了喻文州的手裏:“沒關系,無論你怎麽樣,我都不離不棄!”
喻文州的雙眸亮了起來。他有點釋然地笑了笑,一手握緊權杖,一手握緊黃少天的手,拉起他朝暗門走去:“少天可不能反悔哦!”
這可是你說的,無論生死,不離不棄!
作者有話要說: 在抵達藍雨總部的路上,兩人跋山涉水,順便“招搖撞騙”,啊不,是看相算命,以及兜售藥水,也因此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比如王傑希和他的“七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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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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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