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雨後初霁 “我愛你，堅定地愛着

第61章 雨後初霁 “我愛你，堅定地愛着。”……

宋霁禮看着她, 眸子像是蒙上一層灰，看不清裏面的情緒。

陳橙緊張地幾次擡手，習慣性地想要打手語, 還沒習慣先張嘴說話。

宋霁禮轉身, 邁步往前走。

一步、兩步、三步……

漸行漸遠。

陳橙張口幾次, 發不出任何聲音叫停他。

“陳橙。”

宋霁禮站在走廊中央, 陽光透過玻璃，熒熒地落在地面, 随風閃動。

陳橙環顧她的四周。

陰冷、昏暗。

和他格格不入。

“什麽意思？”他問。

陳橙慌忙地上前幾步, 緊緊地拽着領口, 着急地說：“我說過，如果可以，我想把自己的秘密永遠藏在心裏，一輩子都不說。但……我不能對你不坦誠, 所以我告訴你了, 我是個四色視覺, 是……基因病。”

“我知道啊。”宋霁禮沒日沒夜地查了一晚上的資料, 他當然知道是基因病。

他問：“一直沒提, 為什麽現在提了？如果我無法接受, 你是不是就在京北沈家不走了, 老爺子給了你股份，你覺得有保障了，所以不需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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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顯然是生氣了, 發出的質問句句戳心。

“昨晚還對我告白的人, 今天問我要不要分開？”宋霁禮自嘲地笑了聲，“我有點可笑了。”

陳橙木在原地，擺手, 搖頭。

“不是，我只是……沒有辦法去無視橫在我們之間的問題。”

“那你，也不該問要不要和你分開。”宋霁禮音量微微提高，蓋過她。

陳橙急得眼淚再眼眶裏打轉。

“那我該怎麽說？要求你繼續和我在一起，不給你任何選擇？”

宋霁禮心裏有氣，聽她說完這句話，做不到責怪她。

她也有為他考慮，只是——

“可我不喜歡你以分開為假設問我。”

“為什麽假設只能是分開？”

“還說會牽着我的手一起走，明明就是會半路松手。”

宋霁禮的話溫和下來，沒了剛才的那股鋒利勁兒。

陳橙聽完，徹底繃不住，淚如雨下。

不想被他看到，轉身擦淚，就像孩子哭那樣，用着手不停地擦幹淨，顧不來體面。

“陳橙，對我，可以再堅定一點嗎？”

宋霁禮問她。

不知怎麽的，這句話直戳她的心，觸及她的靈魂。

她轉身跑向他，用力地抱住他。

宋霁禮擡手，搭在她後腦勺，寵溺又無奈地說：“我不是逃避問題的人，你和我說之後，以為是你給我充足時間做心理準備。我也知道以後生的孩子可能是個紅綠色盲或者色弱。原來是我會錯意了，你還在想着和我分開。”

“對不起，不是的……”陳橙哽咽。

宋霁禮微微彎腰，把她摟緊，說：“那又怎樣？沒有孩子我們就不是圓滿的？沒有孩子我們就不愛了嗎？我和你在一起不是為了孩子。只是因為，我很愛你。”

陳橙埋緊頭，抖着肩膀，極力掩飾失控的哭聲。

“寶貝，以後可以不以我們會分開為假設嗎？我會覺得，你好像可以随時離開我，我對你來說，沒這麽重要。”

他知道對陳橙來說有難度，但他還是想要她堅定的喜歡和在意。

陳橙點頭：“以後再也不會了。”

“好了，不哭，咱們又沒吵架。”宋霁禮擦掉她的眼淚。

心裏承認，他剛才是故意說了些自卑自棄的話，就是想激起她的愧疚。

用了一些髒手段。

但他就是想要她對他，再堅定、再堅定一些。

陳橙握緊宋霁禮的手，問：“那……一直很強勢，你會不會覺得不自在，太窒息？”

她在擔心兩人的關系，宋霁禮倒是笑了。

“我這輩子還能感受到陳橙窒息的愛？真的假的？你最好是給我。”

陳橙拍他胳膊：“我認真的！”

“橙子小姐，我也認真地告訴你，不會的，你不會這麽對我。”宋霁禮捧着她的臉說。

他相信她的善良的本色，她就在窒息的愛你成長，她用盡一切辦法掙脫，這樣的人，不會再強加曾經抵觸的情感給愛人。

他說：“我愛你，堅定地愛着。”

永不會變。

陳橙覺着宋霁禮還是把她想得太美好了。

“走吧，回去補覺。”宋霁禮拉着她大步往前走。

陳橙回頭再看走廊明媚的春光，地面有玻璃的倒影，像細閃的碎鑽。

她的心也被曬得溫暖。

那就，再愛得堅定一點吧！

她想。

-

六月到來之前，沈老先生永遠地離開人世。

葬禮的規格和陳傲霜一樣，本來不打算辦，一年內家裏兩場喪事，怎麽都有點不好，但沈老先生生前結交的朋友多，大家自發過來悼念。

陳橙和三位哥哥站在最前面，同上次一樣，安靜地站着，聽着賓客對沈家的議論，重點話題是她這個不會說話的女兒拿到了股份。

這次陳橙也是站在長廊，等最後的告別儀式結束，正式火化。

拿到骨灰後，根據沈老先生的遺願，會将他和陳傲霜合葬。

陳橙看着天際漸暗的夕陽，嘆了嘆氣。

“在想什麽？”宋霁禮走過來，姿态散漫，擡手扯了扯領帶。

今天來的賓客實在多，三位嫂嫂接待不過來，宋霁禮一直跟着幫忙。

甚至有賓客開玩笑說，瞧見宋霁禮跟着忙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上門女婿。

陳橙搖頭：“今天太吵了，特地找個地方安靜地待會兒。”

宋霁禮坐在她旁邊的凳子：“不介意我和你一起靜靜吧。”

陳橙主動地坐到宋霁禮身邊，肩膀靠着他胳膊。

“以後可能真的少回京北了。”

所以眼前的落日尤為難得。

宋霁禮側頭：“以後每年過年，我都陪你回來。”

“真的？”陳橙從沒想過，因為除了百分之十的股份，不知道還和沈家有什麽羁絆。

“你不是說把他們當家人嗎？那總得常回來看看。”宋霁禮揉了揉她頭發。

陳橙笑了。

“前幾天，是我太軟弱。”

宋霁禮漫不經心說：“你想想，我在家裏排老二，你在家裏排老四，我們的孩子這輩子也只能繼承一點股份，不愁吃穿，沒皇位繼承。”

“知道了，我不糾結。”陳橙摟緊他胳膊，“只是怕你會覺得有遺憾。”

“如果因為孩子失去你，才是最大的遺憾。”宋霁禮別的都不要，只要陳橙。

陳橙仰頭，因為他太高，只親到了下巴。

她頓了幾秒，抽身離開。

“不作數。”宋霁禮捏着她手腕，不讓她後退。

他低下身，“再來。”

陳橙擰眉：“不要。”

“不親就不放手，那個吻是我該得的。”宋霁禮特別的理直氣壯。

擔心他真的會鬧着不放開。

做了會兒心理建設，陳橙親上他的臉頰。

“只是親臉嗎？”宋霁禮有些失望說，“我以為你會吻我。”

陳橙實在受不了他說話有點茶茶的感覺，捧住他的臉，親他唇，故意咬了一下。

分開時，看到宋霁禮眼裏盛滿的笑意。

“算不算，兔子急了咬人？”他問。

陳橙甩開他，快步往火化房走。

身後是宋霁禮的笑聲，她臉微微泛紅。

-

葬禮的第二天早上，陳橙和宋霁禮離開京北，同行的還有三哥一家。

大哥忙着處理公司的事，二哥一家開車來送。

別的不說，默契地分工倒是挺像和睦相處的一家人。

飛機落地江都，沈冰薇回學校上課，準備幾天後的高考。

三哥三嫂直奔公司，陳橙也要去工作室準備畫展的各種事宜，宋霁禮倒成了最不忙的那一個。

所以，他跟着陳橙去了工作室。

小尹看到陳橙身後的宋霁禮，吓了跳，憨笑問好：“先生，今天來玩啊！”

“嗯，你和姜助理準備下午茶，沒預算，随便點。”宋霁禮大方請客。

小尹笑得殷勤，心裏樂開了花。

陳橙站在門口，指了指旁邊的休息室：“你去那。”

“為什麽？我不能進去？”宋霁禮學着她抱手，不動。

他跟來工作室不是為了獨守休息室，是想要和她待在一起。

“裏面全是畫，很亂。”新展之前，她都要對裏面的畫嚴防死守，絕對不能讓他看到。

宋霁禮保證：“我絕對不亂動。”

點完餐的小尹适時出現：“先生，我和阿雯姐都不能進去，沙發全放滿畫，老板要挑選歸類，裏面能坐的只有老板畫畫時坐的那把椅子。”

她的話增加可信度，宋霁禮表情松動。

陳橙對小尹露出欣慰的眼神，小姑娘機靈。

“全是顏料，對身體不好。”陳橙推着宋霁禮往休息室走。

門合上前，宋霁禮扯住陳橙的手：“畫累了就過來休息，別一直坐着，身體重要。”

“知道了，啰嗦公。”陳橙說着和梁煙泠學到的詞。

宋霁禮輕哼一聲，關了門。

逃過一劫，陳橙轉身，看到小尹對她抛了一個wink。

“下個月漲工資。”陳橙留下這句話，回工作區忙活。

小尹愣了會兒，開心地原地蹦三次。

新畫展在即，陳橙不滿意以前的畫，打算重畫一個系列，工作量太大，每天朝七晚八地泡在工作室。

她忙，小尹和阿雯也要跟着忙。

因為有豐厚的加班工資，小尹積極地陪加班，給陳橙打下手，清洗畫具和整理顏料。

小尹是話痨，會找各種話題和陳橙聊。

“老板，今晚第二期綜藝播出了，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了。”

陳橙勾勒的動作停頓：“播出了？”

“是啊，好評如潮，你們一家顏值太高了。”小尹羨慕說，“先生對你也好好。”

“還有別的什麽言論？”陳橙有點好奇。

小尹捏着手機，劃看網友評論，一面說：“有網友聽說你們是豪門塑料夫妻，結婚是兩家聯姻，沒有一點愛。”

“還有網友說，你們……演得好假。”

小尹沒有勇氣讀下去：“老板，你別聽他們胡說，在我心裏你和先生天下第一甜。”

陳橙想笑，真在演的夫妻他們嗑生嗑死，作為真夫妻的兩人倒是被懷疑。

“沒放心上。”她指向藍色的顏料：“76號和34號給我拿一下。”

小尹跑過去，挑出來，遞給陳橙。

不遠處的電話響動。

陳橙手髒，小尹放下顏料，接通後放到她耳邊。

陳橙擺手，示意小尹替她回話。

“……額三太太好，我叫小尹，是橙子姐的學妹。”小尹嚴守不能暴露陳橙身份的原則，開始胡謅。

對面的蔣玫顧不來小尹，驚呼：“小橙，幾個太太說看了一檔綜藝還是節目，胡扯你就是雨止，可把我氣到了，雨止滿身緋聞，怎麽可能是你，氣得我和她們吵了一架。特地打電話就是和你說，這幾天有什麽謠傳，你千萬別搭理。”

小尹露出尴尬的笑容。

陳橙也沒好到哪，不知道該怎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