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交代 孟澈的過往
第59章 第59章 交代 孟澈的過往
在警局冷靜了三個多小時後, 肖硯從外面進來,順手将一份報告丢在桌上,偏偏正好正對着路之恒, 稍微一瞥就能看到內容。
“孟澈身上有很多傷, 現在傷情鑒定已經出來了, 推測大致時間不超過五天。”
路之恒大致掃了一遍攤開的報告,上面的圖片清晰可見, 那些傷痕細密綿長, 越往下越慘不忍睹。
自從解雇孟澈後, 他就再沒關注過他的消息。
這是誰做的?
孟澈這些天經歷了什麽, 能讓他铤而走險選擇對黎樂動手?
“能查出這五天他的行蹤嗎?”
“正在查。”
“有消息告訴我。”
肖硯應了一聲, 然後轉身去倒兩杯茶, 其中一杯推到路之恒的面前:“司機抓到了,他交代是孟澈讓他帶黎樂去廢舊倉庫,但他在醫院遲遲沒有機會下手, 直到黎樂上車後他才實施了計劃。警方在車上也發現了黎樂的指紋以及迷藥的殘留物,證據确鑿。”
路之恒道:“該怎麽定罪是你們警察的事,他還說了什麽?”
“他說自己見錢眼開這才做了糊塗事,說自己冤枉。”肖硯頓了頓:“不過他還提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黎樂上車後讓他緊跟前面一輛車,但他故意放慢速度導致跟丢目标,後來黎樂要回醫院, 他卻趁機開車去了郊外。”
路之恒皺眉:“那輛車……?”
“車主已經找到了, 但他說自己每天在醫院門口接單, 那天發生什麽已經記不清了,我們也查過,他和黎樂沒有任何關系。”
如果沒有關系, 為什麽黎樂會去追一輛陌生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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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根據當時的兩個保镖的說法,黎樂是突然沖出去的,一句話都沒和他們說,立刻就上了車。
他的第一想法還是黎樂想跑,可很快就打消了。家裏還有朗星,黎樂絕對不會抛下孩子自己走掉。
現在黎樂昏迷,孟澈是唯一的突破口。
“孟澈怎麽樣了?”他和黎樂同在明德醫院,子彈取出來後他被轉到普通病房,病房門口有警察看守,沒有肖硯的命令除了醫護人員誰也進不去。
“正要說呢,剛才醫院的同事打來電話,孟澈醒了,去看看嗎?”
-
外面的天空已經有了光亮,過不了多久又會是新的一天。
兩人一同進了病房,一進門孟澈擡頭看向他們。
“恒哥……你來了。”他的眼睛通紅,顯然是哭過一次了。
他的手徹底廢掉了,本來想害黎樂,沒想到最終自己一無所有了。他不後悔綁架黎樂,只有可惜先前說了太多話,就應該一見面先報複。
路之恒抱着臂站在門口,看向他的目光只有厭惡:“在警察面前,把你做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或許還能得到減刑。”
肖硯拖了把椅子坐在病床旁,打開錄音筆放在桌上。
孟澈垂眸:“交代?你讓我從哪裏開始說啊?”
路之恒目不轉睛盯着他:“你是怎麽策劃綁架黎樂的?”
孟澈猜到了他一定會問這件事,既然已經被抓了,也沒有什麽好藏着掖着了。
“你們應該也查到了吧,我讓司機迷暈黎樂把他帶到郊區的廢舊倉庫,我想讓他徹底消失,這樣我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肖硯聽得一陣惡寒,拿出一張車主的照片給他看:“這個人,你有印象嗎?”
孟澈搖頭否認:“不認識。”
“我提醒你,隐瞞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如果事後我們調查出來你說了假話,照樣會依法處理。”
孟澈仔細辨認了一下,最後還是堅定的說:“我不認識他。”
他的表情不像是假的,肖硯沒看出任何端倪。
路之恒心涼了一片,如果連孟澈都不知道,那麽就只有黎樂才能說清楚了。
可他又什麽時候才能蘇醒?
一想到黎樂受了這麽重的傷,他看向孟澈的目光也冷峻了許多。
這個人,騙了他。
如果沒有孟澈,黎樂根本不會受傷!
路之恒抿着唇,冰涼的目光掃過他纏着繃帶的兩只手,心中毫無波瀾:“那再說說你是怎麽知道那件事的?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孟澈假冒那個人來騙取他的信任,但他又是怎麽知道那件事的細節?這兩天他前前後後想了很多,唯一的可能就是孟澈身後必然有人幫他,或許連他們在寧市初見的相救都是對方提前設好的。
向博洋已經去寧市查了,但目前還沒有結果傳來。
這個藏在暗處的人,究竟是誰?!
孟澈微微一愣,但很快苦笑一聲:“果然還是瞞不過你。”
“我沒有騙你,我确實在倫敦念過書,學的也是鋼琴。”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娓娓道出藏在心裏三年的秘密:“我本來可以和黎樂一樣,有一個光明美好的未來,可惜,好景不長……”
大二那年他父親做生意失敗欠了一大筆債,還不了最後跳海了,母親也很快跟他去了。他負擔不起學費,又要照顧當時剛上初中還叛逆的弟弟,為了生活孟澈只好辍學回了寧市去打工。
他做過很多工作,時間最久的就是去陪酒。
“一晚一千,親一次多給一百,有個人想包我,但我不想做那些。”
他指了指自己的後頸:“我一個朋友被人騙去糊裏糊塗的終生标記了,結果那個老板已經結婚了,他太太帶人到了會所,沒給我朋友打麻醉當場洗了标記,腺體都剜出來了,血濺了一地,後來他吃安眠藥死了。我到現在都忘不了那一聲聲的慘叫,我寧可少拿些錢,也不想這麽屈辱。”
過了一年多,他去了一個更好一些的會所,接觸到的客人雖然更有素質更有錢,但也更喜歡獵奇。他經常被要求表演一些奇怪的東西,有些尺度太大他表示拒絕,但還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人。
“那次我真的以為自己活不下來了,你知道在一個黑漆漆的房間裏被那麽多醉醺醺的alpha包圍是什麽感覺嗎?你們不是omega,你們永遠都體會不到那種絕望。”
路之恒皺眉,握拳的手下意識又攥了攥。
“後來有人救了我,那些alpha還想和他較量,結果看到他吓得再也不敢說話了,也就是那個時候,我下決心跟了他。”
“說是包-養好像也不算,因為我的任務只有每天不斷的練習彈琴,一開始我很開心,可漸漸的我發現事情遠沒我想象的那麽簡單。”
“我一天要彈20個小時,他還讓人盯着我不許我中途休息,哪怕唯一睡覺的時候房間仍會一直播放鋼琴樂,那個廣播放的很高,我夠不到,只能聽着。每周他會來檢查,彈錯一次一天不能吃飯,背不下譜子也會被罰。”
“這種生活我過了整整三個月,他終于滿意了。後來他送我去了一個地方,也就是在那天我遇到了你。”
所謂的鬧事者其實是安排好的,目的只有一個:引起路之恒的注意。
“我按照他教我的話告訴你,如他所願我也終于來到了北臨市。你和他不同,你不會打我也不會罵我,更不會用各種方式折磨我,你很好,你是自我辍學後唯一對我好的人。我不想再受到他的控制,于是想跟你。”
孟澈往後靠着椅背:“但也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容易,黎樂是我最大的障礙。我開始計劃讓你們離婚,開始想方設法勾引你,可無論我用盡什麽手段你們竟然都好好的。我不服,我一定要成功,這是我能改變命運的唯一的辦法了。”
他承認了自己去過路家挑撥關系,也說了明裏暗裏引導黎樂誤會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做了什麽,他都承認。
路之恒問道:“你身上的傷是他做的?”
孟澈點頭。
“告訴我是誰。”
“……”孟澈緊咬着下唇,再問什麽都不願意說了。
想知道的基本上都問過了,只有這個名字遲遲沒有答案。
在孟澈講述自己過往的時候,路之恒在腦海裏挨個篩選可能的名字。知道那件事的人沒幾個,而跟他有仇的人更是沒有。
他想不到會是誰。
見孟澈閉口不言,肖硯直接按掉錄音,示意路之恒一起出去。
臨走前,孟澈突然叫住了路之恒,他帶着一點期翼的詢問道:“如果那個人真的是我,你會為了我和黎樂分開嗎?”
路之恒背對着他,聲音很輕卻很堅定:“世上沒有如果,這個問題也沒有意義。”
“可我就是想知道!”孟澈情緒變得激動:“如果沒有黎樂,你會不會選擇我?”
會嗎?路之恒在心裏問自己。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開始貪戀黎樂只對他一個人的溫柔。
兩個星期前,他回家拿文件,進客廳時看見黎樂正在給朗星講故事,他頓住腳步,沒有上前打擾,而是在不遠處靜靜聽着。
小白兔、大灰狼,路之恒輕笑着,他倒很會比喻。
再然後,他聽到了黎樂說的那句“至少那時不是”,一時間他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卻又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麽感覺。
直到黎樂講完,他望着倚在沙發上單薄的背影,遲遲沒有走過去,最後讓寧媽去書房拿了文件。
他再沒提那個童話故事,就好像那天他從沒來過一樣。
可每當夜深人靜時,當他擁着安靜睡着的人入懷中時,他總是能想到訂婚不久後黎樂每次見他時明媚的笑容,每次都讓他情不自禁的想去親吻那滿是愛慕的清澈雙眸。
可這樣的目光他已經很久沒再看到了。如今的黎樂,對他只有憎惡和……恨。
他懷念那個時候的黎樂,如果能回到最初見面的時候,他一定會等在羅培先生的女兒的婚宴離場途中,攔住要離開的黎樂,小心地傾訴自己的愛慕,他們會更早相遇,他們會在訂婚宴上擁抱擁吻,他們會真心渴望有一場代表愛的婚禮。
他會保護好黎樂不讓他受到一點欺負,他會在雨中等着黎樂和他一起回布置的特別溫馨的公寓,他會好好珍惜與黎樂在一起的每一秒每一分鐘。
可惜,沒有如果。
但他能确定的是,現在的他……真的喜歡上了黎樂。
所以。
“不會。”他輕飄飄吐出這兩個字,沒有一點遲疑地走出病房。
只剩下孟澈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兩只眼睛空洞失去了焦點,哭笑着如瘋如癫。
哭自己完全輸給了黎樂,笑自己從前太癡心妄想。
-
肖硯自出來就不停打量着這個好友。
“我倒是也挺好奇,黎樂到底有什麽魅力讓你這種天生感情淡漠的人動了心?”
他雖然不關心路之恒的私事,但那一年多裏他沒少被路之恒催問有沒有黎樂的下落,那時候他開玩笑說“跑了就跑了,你堂堂路家少爺一開口,什麽樣omega得不到?”
他不會忘記那時候路之恒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能殺了他一樣。
路之恒微微擡眸,淡漠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你什麽時候和祁榛一樣愛八卦了?”
肖硯調侃道:“分情況,要是祁榛的那些破事我才不稀得聽,但你居然能為了一個omega當衆鬧成那樣,讓你家老爺子和袁家的人下不來臺,我倒是覺得很有意思。”
他只在路之恒結婚時見過黎樂,長的是真不錯,膚白唇紅,眼睛幹淨明亮,被路之恒攬住的細腰柔軟的好像糯米滋,仿佛捏一下就能出水。以他對路之恒的了解,這完完全全就長在了路之恒的理想型上。
沒有攻擊力,像個小兔子一樣依偎在alpha身邊,一副柔弱無助需要被保護的感覺,滿眼都是對路之恒的愛意,再也容不了第二個人。
當時在他旁邊的祁榛還調侃着問他倆啥時候有孩子?路之恒神色淡淡什麽也沒說,倒是黎樂紅了臉,害羞的挽住路之恒的手臂,細聲細語道“看之恒吧,我挺喜歡小朋友的。”
他和祁榛互看了一眼,笑笑沒說話。別人不知道,但他倆清楚,路之恒不會要孩子。
所以當他前不久知道路之恒抱着一個快一歲的小孩在醫院裏哄着時,他差點以為這人被髒東西奪舍了。
他沒見過現場,但只是想想路之恒會抱孩子的畫面就覺得哪裏都透着怪異。
路之恒沒再回他:“你繼續幫我查和孟澈有聯系的人,我去看看黎樂。”
肖硯應了一聲。
提心吊膽了十幾個小時,再加上與唐至打了一架消耗太多,重重謎團仍未解開,路之恒頭疼欲裂,和肖硯說了一聲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去電梯,來到了重症病房的一層。
遠遠就看到唐至站在玻璃前,似乎取代了他的位置。
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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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