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他黑色的魂體發生了變化

第28章 第28章 他黑色的魂體發生了變化。……

隗喜當然第一眼看到趴在床邊的人就知道他是誰。

她剛醒來, 思緒還有些游離,她沒動,也沒吭聲, 她看着那黑色魂體伸出的小觸肢親昵歡快地快将她纏成繭蛹。

她的目光落在聞無欺玉潤通透的臉上,他唇角溫溫含笑, 眼睫輕顫,垂眸的視線有如實質, 似有些赧色,卻又慢條斯理地膠着着她……男女之間一個對視, 對方在想什麽都能意會到啊。

比如此刻, 她知道聞無欺想對她做點什麽。

小玉只是一只傀儡,面對他,她能很坦然,但面對聞無欺, 見到那黑色的魂體,她總是沒辦法完全信任他的, 也就沒辦法如同以前對聞如玉那樣對他。

經過昨日,她也沒法像從前一樣對他全然敵視和做戲。

隗喜恍惚,他們現在到底算什麽關系呢?

他那樣陌生又熟悉……

他又長了那樣一張令她心動的溫潤隽秀的臉, 這樣盯着她看,隗喜覺得她的臉被帳中溫度蒸騰得有些熱。

“是小玉告訴你我今日要去無咎大會嗎?”隗喜故作鎮定地起身坐起,他是來攔她的嗎?

小玉知道的事, 他什麽不知道呢。聞無欺故作姿态點頭哼一聲, 他抓起一把她垂落在錦被上的頭發, 慢條斯理放在鼻間把玩。

她為什麽渾身都那麽香……

“我當然要和你一起去。”他唇角翹着擡起眼又看她,眼底喜愛遮掩不住。

隗喜知道他如今修為早已在生死境之上,好奇道:“不是只有生死境之下才可以參加嗎?”

聞無欺玩着她的頭發還不夠, 心不在焉地挨蹭過來,要來抱她,“你可以帶傀儡進去啊,我就是你的傀儡……你這樣弱,我抱着你穿衣服啊。”他終于找到了抱她的理由,溫柔聲語調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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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傀儡……隗喜想起他那封信中說她可以随便玩弄傀儡,呼吸一滞,視線快速掠過他的唇,忽然別開頭,沒多問下去,又拍掉他的手,“我自己會穿衣服。”

她掀開被子要下來。

聞無欺見隗喜低頸時臉頰紅了,他忍不住傾身靠過去,帳中靜悶,他的聲音低柔卻清晰,叫人窘迫:“你剛剛偷看我的嘴了,你是不是想親一親?你親啊!”

隗喜擡頭,見他快要湊到她臉旁,一把推開了他的臉,十分尴尬,輕聲狡辯:“沒有。”她從床上下來,也不理會身後的人怎麽想,偏頭看他一眼,“你快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聞無欺迅速傾身拽住她的手拉她回來,姿态恣意伸展,他看向隗喜,目光無法移開,一寸寸從她的臉看到她的腰,他興致昂揚,面容微紅,語氣磨人,似撒嬌:“我想看你的身體。”

隗喜徹底繃不住了,要掙開他的手,低聲說:“不可以,你快出去!”

聞無欺不說話了,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然後收回目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擺,哼笑一聲,慢吞吞說:“我也可以讓你看我的啊,我有好看的肉、體,你明明很饞我,饞我就看啊。”

她總是偷看他,還不承認。

隗喜的視線不由自主随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觸之便收回,轉身,輕柔聲音都幾乎變了調:“我沒有!”

聞無欺顯然有自己的思路,語含深意:“上次我都摸到了。”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那是因為她吃了春雨丹。

隗喜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想起了什麽,她不吭聲了,百口莫辯,漲紅了臉。

聞無欺看着,微微一笑,誘她:“夢裏玩弄我有什麽,你可以直接摸我啊,你從前摸過啊,前面後面都摸了,你忘記了嗎?”

他說的是隗喜給他檢查身體,給他上藥那兩次。

隗喜也想起來了,可那時她只關心聞如玉的身體有沒有損傷,單純的摩挲傷口而已,哪是什麽摸一摸。

聞無欺聲音那樣溫柔無害,卻拉着她的手往他衣襟裏伸,“我的背後現在還不能看,但前面……”

他頓了頓,春水般的眸子無辜又頑皮,他握着隗喜的指尖放到他胸口那裏,握着她的手捏了捏,面容一下染上紅暈,呼吸一滞,睨她一眼,見她只垂着眼睫,并不反抗,唇角一翹。

以前隗喜沒和聞如玉越雷池過,他們只擁抱親吻,沒有撫摸過對方,那時隗喜覺得自己太小了,害羞又怕聞如玉擦槍走火,手從來老老實實。所以……所以她大概真的色欲熏心了,她不想掙開聞無欺的手,連掙紮的意圖都少得可憐近乎沒有。

她假意被迫又心髒砰砰跳地快要呼吸不過來地感受指尖下他的肉、體。

隗喜面紅耳赤任由他牽着她的手慢慢往下,撫過那塊壘分明的腹部,他的肌肉繃緊了,不小心碰觸到的血管汩汩跳動,她覺得她該停下來了,這和上次摸他腹部傷疤不一樣……

但隗喜覺得自己沒有力氣掙紮,她屏住了呼吸,羞赧好奇又隐隐期待。

聞如玉長大了的身體……她不能自禁,她意亂情迷。

正此時,謝清芝送給隗喜的那只聯系用的風蝶忽然從她的荷包裏飛出來,飛向隗喜,隗喜的神智似乎此時才飛回來,她回過神立刻抽出手,忙接住風蝶,對面的人似乎知道了她捏住了風蝶,聲音傳了過來。

“隗姑娘,我是謝長沨,抱歉,我與芝芝需你一助,可行?”

竟是謝長沨的聲音,儒雅溫和又有些急促。

聞無欺聽到男人的聲音,半眯着的眼一下睜開,冷漠陰郁地朝風蝶看去,眼底一片陰翳暗色。

是她最喜歡的溫柔男聲。

--

外城的雲臺,是供給弟子乘飛舟之處。

這一次參加無咎大會的人極多,聞氏共準備了六艘大飛舟,威赫凜凜停在雲臺上。此時還沒到辰時,但是雲臺上已經熙熙攘攘都是人了,三三兩兩各自成一堆,已經開始給自己尋找此次的同伴了。

麓雲海小洞天位于離九重闕都三千裏外,是聞氏老祖流光真君留下的一處小秘境。不知昔年真君是如何做到的,這麓雲海內自成小天地,每隔三年裏面的布置随天地星辰變化而變化。是以,每隔三年聞氏子弟進去歷練,就算是進去過的弟子也毫無經驗可言。

小洞天中有幻境、迷瘴、妖獸、陣圖等諸多危機,要在其中找尋出正确離開的路,并搶先在頭一百名出來并不易,是以若是結伴而行,自然勝率大一些。

而其中亦是有寶物甚至靈獸,這便是要看諸位的機緣了,但若是遇到,如何平分也有講究,是以要結伴也要尋志同道合之人,以免因此發生龃龉。

“師兄,我們找誰結伴好?”西陵舟打量了一圈四周,忍不住悄悄問身旁的周刻,他們師兄弟不過是依靠隗喜才進的內城,如今不過幾日時間,與內城諸多弟子都不太熟稔,更別提來參加無咎大會的大多都不認識了。

周刻雙手環胸,眉頭緊鎖,俊朗面容有些沉,精明的一雙眼中也有愁緒,“再看吧。”

西陵舟嘆了口氣,他如今實力上不夠吸引人來找他結伴,本是自诩風流俊朗之人,無奈內城弟子多毓秀,女修們更看中實力,對他愛答不理,絲毫沒有門路可尋。

他們師兄弟二人早早來了,卻始終找不到結伴之人。

正此時,他視線一擡,忽然看到不遠處剛落下的……鐘離櫻?

西陵舟一下來了精神,“師兄,你瞧那邊那個,是否是鐘離小姐?”

上回鳴鶴樓遇鐘離櫻一事,周刻聽西陵舟說起過,聽了這話,便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見那女子帶着帷帽,風吹過紗網,容顏若隐若現,竟是真與隗喜生得極其相似,只模樣更豐豔,神情傲然。

“若照你所說,應當是。”

“師兄,不如,我去問問鐘離小姐可願與我們結伴?”西陵舟忍不住道,自覺上回在鳴鶴樓幫鐘離櫻解惑幫忙,她應當不會拒絕。

周刻卻搖頭,道:“她不會願意的。”

他精于算計,卻也知道什麽人算計不了,那鐘離櫻出身四族,又如今被獻給聞氏家主,自然有的是人想與她結伴,他們過去不過自取其辱。

西陵舟這人雖自以為是好高骛遠,但卻很聽周刻話,聽了這話雖是讪讪笑了一下,也沒再過去。

忽然人群裏傳來一陣騷動,兩人齊齊看過去,便見穿着謝氏服飾的長老正帶着人在人群裏尋人,面色焦急又惱怒,視線在人群裏梭巡。

西陵舟忍不住好奇,踮腳去打量。

周刻卻對此毫無興趣,視線往周圍看,卻忽然眸光一定,看向禦雲而來的幾人。

是隗喜和……她的同伴?

其中一男一女倒普普通通,但站在她身側的男子是……誰?

細細一看,電光石火間,周刻一下睜大了眼,倒吸口氣,那一日家主巡城,他自然也去看了,因為知曉見家主的機會以後少之甚少,他看得仔細,此刻自然一眼認出來了。

這人和家主生得一樣!

“師兄?”西陵舟聽到身旁抽氣聲,忙偏頭,就見師兄眸光熠熠,忍不住奇怪,“怎麽了?”

周刻知道隗喜去九重蓮山做什麽去的,所以出現在她身旁的這人,極大可能就是家主,雖說以家主如今的境界無法去昆侖神山,但聞氏不缺法寶,許是有什麽能暫時壓制境界,先陪隗喜去參加無咎大會?

雖然不知道隗喜一介凡女為何要去,也不知家主與她如今是何關系,但這不是他該好奇的事,他只知道想安然去昆侖神山,若能與這年輕的家主結交一番,探得一些秘密,自然是最好的。

“師弟,隗姑娘來了,你曾贈她心誓符,又與她有舊宜,自要看顧她,你我去尋隗姑娘作伴吧。”周刻唇角勾起,偏頭對西陵舟道。

西陵舟的注意力還在謝氏長老弄出的動靜那兒,聽罷,眼中茫茫,“啊?”

--

落地後,隗喜忍不住又看一眼身旁的聞無欺,他換上了一身黑衣,不再是褒衣博帶,而是束袖勁裝,腰間一根革帶,将細腰勒得線條清晰挺拔如竹。

他雙手環胸,面色冷淡漠然,俨然是傀儡衛士的模樣,和那一日的小玉如出一轍,甚至更冷酷,和早上濯如春柳的勾人模樣,截然不同。甚至見她望過來,也只是淡淡觑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隗喜再看看他身上的黑色魂體,左邊一半依然伸出觸肢對她勾勾纏纏,碰碰她的臉,碰碰她的腰,甚至還想碰碰她的胸,但另外一半魂體卻高貴冷豔如人一般在他身後環胸而立。

他的魂體真是……太奇怪了。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奇怪的魂體。

這樣邪惡的深淵一樣的黑色,此時此刻的分裂就好像兩個人在他體內拉扯一般,既想靠近黏黏糊糊,又似乎忍着火氣冷冷淡淡。

令人……令人忍俊不禁。

自從早上她收到謝長沨的風蝶傳信後,聞無欺的臉色就這樣凍着了。那時她應下後,他看向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出牆的紅杏,也不黏黏糊糊說甜言蜜語了,就這麽陰陰潮潮地望着她不說話,顯然心情陰郁,但又慢吞吞跟在她身旁,讓他出去等她換衣服,也只是瞭她一眼,便出去了,不和她胡玩了。

隗喜覺得古怪又好笑,目光忍不住聚焦在他割裂的魂體上。

他看起來是真的在生氣,但他的魂體卻還在勾搭她……他自己知道嗎?

隗喜低頭,抿唇笑。

謝家長老知道謝長沨與謝清芝要參加無咎大會來捉拿他們,早晨時謝清芝與長老派來的謝家衛士纏鬥時,風蝶掉了,謝長沨趁亂撿起拉着她妹妹一邊逃離,一邊傳信。

至于為什麽傳信給她,是因為知道她也要去無咎大會,且認為她不會将他們兩個交出來,他們兩個還認為她一個凡女敢去無咎大會争去昆侖神山名額必定身懷各種法寶,定能助他們逃脫長老捉拿。

隗喜沒有什麽法寶,但她有東雲聞氏家主啊。

“小喜,看到前面沒有,我們家長老真是……真是賊心不死!”謝清芝扯了扯隗喜袖子,小聲氣憤道。

隗喜收回神思,順着謝清芝視線朝前看,果然看到謝家長老瞪着虎目掃視着人群,“倒也稱不上是賊……”

謝清芝哼一聲,道:“誰都能參加,憑什麽我們兄妹不能?我們偏要去!小喜你讓你随侍幫我們遮掩一番。”

她和哥哥臉上雖然做了僞裝易容,但是還是很容易被長老認出來,剛才那模樣俊俏冷漠的随侍過來帶着小喜來尋他們,直接繞開了長老和衛士,她就知道這随侍是有些本事的。

隗喜還沒出聲,就聽一道聲音仿佛沒什麽情緒地橫插進來:“我不是她随侍。”

随侍這兩個字是曾經小玉說給謝長沨和謝清芝說的,他要扮做傀儡跟她去麓雲海小洞天,當然還是随侍的身份,此刻聽到這話,隗喜都茫然地偏頭看向他。

聞無欺看着她,溫溫一笑,慢吞吞說:“我是她情郎。”

“啊?”謝清芝懵了一下,她看看隗喜又看看“小玉”,心裏當然想到了隗喜好像和聞氏家主關系……不一般吧?那這……這……這是給那聞無欺戴綠帽子了嗎?

謝長沨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一旁,聽聞這一句,若有所思擡頭看了一眼“小玉”,卻沒出聲。

隗喜低下頭來,因為聞無欺忽然的話……他總是很容易弄得她尴尬窘迫,她又很容易因為這樣的情緒臉紅。

在謝清芝又好奇拉着她小聲追問是不是真的時,她察覺到勾勾搭搭她的魂體一下裹緊了她,頗有威脅之意。

隗喜又想笑了,這古怪魂體。她裝作随意地擡頭,瞥他一眼,就見他緊盯着她,大有她要是否認就……反正事情不簡單的樣子。

她移開了目光,眼睫輕輕顫了下,心裏莫名不想就這樣順從他,太容易得到總是容易不珍惜的呀,她還沒完全信任聞無欺就是聞如玉,女孩子在情愛上總要有點手段和心機。

他不是說要她玩玩他嘛,吊吊他也是玩他呀。

隗喜抿唇朝謝清芝笑了笑,露出無奈的神情,猶豫了一下,似乎頗多顧慮,最終才點點頭。

謝清芝就算是粗枝大條,也是女孩子,在這方面情緒敏銳,立刻領悟到了隗喜的意思——他不是情郎,但出門在外他要按上這個身份,為了方便,那也行,随他就是。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隗喜為什麽這麽對他寬容,但又和她沒有關系,她只需要懂隗喜意思就行。她點點頭,表示悟了。

聞無欺本該是滿意的,他站在一旁看着隗喜承認了,陰郁了一早上的臉色稍緩,但他又覺得哪裏不對,心裏被吊了一口氣下不來,他很快反應過來了,她為什麽不直接開口承認?她猶豫是什麽意思?他難道不是她最喜愛的情郎嗎?

他皺眉垂眸看她,沒忍住松開環胸抱臂的手,伸進隗喜寬袖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以作不滿,他的臉色又陰沉沉的,陽光籠罩在他身上,可他還像是在陰暗裏,光攏不住他。

隗喜偏頭和謝清芝說話,輕輕回捏了一下,安撫一般。

聞無欺本意是威脅她,但被她輕柔一捏,神情變了,眼神又迷暈了,好奇瞭她一眼,原來她是要玩偷情啊?

她這麽孱弱,卻這麽喜歡刺激。

聞無欺心不在焉想着,無聲被她牽着,勾勾她的掌心,又捏捏她的手指,玩弄着。

隗喜察覺到那高貴冷豔的另一半魂體繳械投降般朝她纏過來,撲進她懷裏,纏在她頸間,撒嬌一般甜蜜。

她實在覺得有些可愛,她狀似無意地朝他的臉看去,見他垂着眼睛,此刻陽光下,無害又溫潤,隽美如畫……似乎,奇怪,他的臉色是不是比往常蒼白些?

謝家長老虎目掃視到了這裏,任何一男一女的搭配他都不會放過,一眼看到在人群裏美得出離的兩張臉,同樣都是潤澤無害的溫柔模樣,他自是要很快挪開視線,正常人易容都防止被注視而不會易成美貌模樣。

但他将将要将視線挪開時,忽然眼皮一跳,快速盯向那個垂眸沉靜的溫潤俊美青年,仔細一看,緩緩瞪大了眼睛,擡腿就走來。

謝清芝見謝家長老走來,緊張得攥緊隗喜手臂,指甲都不自主摳了進去。

隗喜體弱,對疼痛感知清晰,她收回看聞無欺的眼神,無意識稍稍皺了一下眉,但她知道謝清芝緊張,低聲安撫了她一聲。

聞無欺目光先往謝清芝緊攥住隗喜的手冷冷看了一眼,再是忽然擡頭朝着往這裏過來的謝家長老看了一眼。

誰都知道當今東雲聞氏的家主生了一張俊美如仙的臉龐,他笑起來時溫和無害,仿佛沒有脾氣,但一旦冷下臉,便叫人心底發寒的清冷陰鸷,就如此刻。

謝家長老頓住了腳,雖是不明這年輕的聞氏家主在此作甚,但危險令他不敢上前打招呼,尤其知曉謝氏族地的危機是這位年輕家主幫忙解決。即便這家主年紀與族內弟子差不多,但他依然心生敬意,本想行一禮,但想到或許他不願為人知道在此,畢竟這諸多子弟沒見過他,便忍下了。

他轉頭去了別處找尋家裏兩位祖宗。

謝清芝和謝長沨齊齊松了口氣,趕忙打算先找一艘飛舟登上。

正此時,一道驚喜帶笑的男聲從旁邊傳來,“隗姑娘!”

隗喜擡頭看去,見是西陵舟歡喜走來,他身後跟着那總是對她刻薄沒好臉的師兄周刻。

聞無欺聽到有男人喊隗喜,早就擡眼看去,漆黑的眼空蕩蕩的,陰鸷清寒,無甚情緒,只挑眼上下打量一瞬。

真醜。

察覺到一道窺視的目光,聞無欺朝其身後也掃了一眼。

周刻趕忙垂下了視線,不敢多看,心中思量自己暫時莫要動什麽心機了,這疑似家主的年輕男子極危險。

西陵舟性子風流,見了隗喜,又有師兄的話打底,桃花眼一彎,自是殷勤道:“竟是不知隗姑娘也要去,我與師兄在這兒并無相熟之人,說起來慚愧,最熟之人便是隗姑娘了,畢竟隗姑娘曾收留我半個多月療傷,又舟車勞頓同行快一月。我與師兄便與隗姑娘結伴吧,好保護隗姑娘,畢竟隗姑娘手中還有我的心誓符。”

他這般說也是好些時日沒見隗喜,想着套交情,他這人自小被周刻養着,無甚心機,便将先前的事都說了。

收留半月,舟車勞頓同行一月,心誓符……

聞無欺視線越發淡了,終于又看了一眼西陵舟。

他用了點力氣掐了一把隗喜手心,一下将手抽離。

隗喜的注意力不得不被他吸引,稍稍偏頭看他一眼,他分明是要生氣的模樣,但見她看過來,眼神與魂體都在出賣他——他垂下眼就看過來,難言的默契,他漆黑而空蕩蕩的眼睛裏瞬間像是鋪滿了水光山色,清清晃蕩,泛起陣陣漣漪,他的魂體不停糾纏碰碰她,只是他眉頭輕蹙,唇角還冷冷抿着。

姑且……姑且當他百分百就是聞如玉,一會兒哄一哄吧。

隗喜心中艱難地想着,聞如玉很好哄的,想到這,她又忍不住走了會兒神,情緒低落了下來。

她還是會想三年前的聞如玉,想他們要是沒分開過會怎麽樣。

謝清芝與謝長沨不說話,也在看對面兩名男子,謝清芝覺得這兩人眼熟,忽然想起來這兩人是先前駕車送隗喜去內城之人,她忙朝兄長看了一眼,兄長輕輕點頭。

西陵舟以為自己這樣說了,很容易就搭上隗喜作伴,他還分出心神與隗喜身側幾人打招呼,介紹一番自己和周刻,當視線落到她身側那異常白皙俊美的青年時,愣了一愣。

“不必了,我已有伴了。”溫柔輕婉的女聲拒絕了。

隗喜對于不喜歡的人态度從來明确冷淡。

西陵舟愣了一下,正要在說話,就見隗喜被人簇擁着,繞開他離去,他忙想追上去,卻被周刻拉住,他回頭:“師兄?”

周刻看看那生得黑衣青年,又将目光放到他身側纖柔貌美的女郎身上,搖了搖頭,“算了,我們先跟着上飛舟。”

鐘離櫻站在不遠處注意到了,她抿了下唇,也悄悄跟上那艘飛舟。

--

麓雲海小洞天位處九重闕都偏西南方向,飛舟行一天就到,那兒常年有雨,位于一片山澗之中。

一上飛舟,聞無欺就尋了間屋子進去,再沒出來。

隗喜心想或許是他擔心他的容貌引起注意,也或許是還在鬧情緒,她低垂了頭,站在甲板上安靜聽謝清芝說話。

她說的是麓雲海小洞天裏的狀況:“據說裏面危險重重,進去後,每個人都會分開,還禁止飛行,若是運氣好落地距離近的話,還能很快遇見,風蝶在裏面不知能不能用,我帶的法寶多,我看看什麽防禦好,給你帶上,唉你是凡人,要去麓雲海小洞天膽子真大……這個镯子是防禦的,你戴上啊。”

說話間,隗喜手腕就被套上只镯子。

那镯子是金鑲玉的,紫色的玉水泠泠,隗喜手腕纖細白潤,松松晃在她腕間,謝清芝一時不知是镯子美還是人美,她看看隗喜孱弱雪白的臉,臉上露出害羞來,“對了,我哥哥要我謝謝你……他羞于和女子當面說話,你知道的。”

謝清芝說到這,瞥了兩步外站着的她哥,她哥溫雅斯文,沉穩端方,容貌俊朗,忽然心裏生出個主意。

今日立夏,天氣顯見潮悶了起來,飛舟已經起飛,速度快又懸空,隗喜在外面站了會兒便覺得有些暈了,聽到謝清芝的話,雖然已經有些胸悶氣短了,但還是婉婉一笑,“不用客氣。”她擡起手腕看了看镯子,謝清芝以為她要還給她,忙說:“我送出去的東西不收回來的!”

隗喜心中生暖,伸手握住謝清芝的手,“多謝。”

謝清芝看她笑,雀斑小臉也笑得可愛,“你喜歡就好。”

“飛舟飛得快,我回屋休息會兒。”隗喜又輕聲說道。

謝清芝忙點頭,目送隗喜回去後,她轉身,眼珠一轉,往前一步抱住謝長沨的胳膊,拉長了語調:“二哥~我有一個想法。”

謝長沨方才一直注意着妹妹這邊,她眼珠一轉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擡手給了她額頭一記板栗。

“不,你沒有想法。”

--

隗喜原本打算回自己屋子休息,他們上飛舟後,就選好了屋,用發下的一二九的木牌在門鎖上刷了一下,便是給門上了鎖,意思這間有人住了,旁人不會來住。

只是她剛到門口拿出木牌,看到隔壁靜悄悄的……是的,他沒纏着和她住一屋,竟也有一張木牌,住在她隔壁。她想了想,轉身走過去一步,但還是遲疑了一下。

她只不過是稍稍遲疑,門就打開了,聞無欺就站在門邊,偏頭看過來,他的神情漠然,眼神漆黑,整個人疏淡清寂,可目光觸及到隗喜,嗅到她身上的味道,眼睛一眨,隽美眉目瞬間溫潤下來,春水濯濯望她,眼底晃蕩着一股得意的餍足。

他心裏還有氣,但是……但是小喜來找他了啊。

他不受控制的,心裏覺得羞赧歡喜起來,這種古怪的感覺令他此刻不适的身體渾身通暢。

聞無欺聲音溫柔低潤,卻矯情道:“你怎麽不去找什麽稀粥肘子的去玩,偏要來找我?”

隗喜仰頭,忽然發覺他面容有些蒼白,翹起的唇瓣也沒有血色,她從來就緊張他的身體,本不想管他的撒嬌,但見他堵在門口,似她不說話就不讓進的架勢,還是輕聲哄了句:“我來看我……情郎。”說罷,趁着他愣神之際,将他往裏一推。

聞無欺正要翹唇,此刻毫無防備,竟是踉跄往裏退了一下,屋子逼仄,這只有一張供人休息的小床,他幾乎要被推倒到床上去。

擡頭正要氣惱說話,病弱纖細的女郎轉過身在關門。

空氣潮悶,飛舟許久不登人,氣味本是難聞,但隗喜一進來,滿屋香氣,将聞無欺迷迷瞪瞪包裹住,他俯下身來,又朝前一步,從後面緊緊貼過去,将人摟抱住,臉悶在她脖頸裏深深吸了口氣。

身後的人反常的涼,隗喜剛将門鎖上,便察覺到他在她脖頸濕乎乎地粘了過來。

“陪你的情郎睡會兒呀,他不舒服。”聞無欺喟嘆一聲,拉着隗喜往後面狹窄的小床倒下。

他輕易将隗喜抱在身上,見她掙紮要起來,懶洋洋咕哝聲:“抱一抱而已,我什麽都不做啊。”

隗喜是覺得他不對勁,他修聞氏功法,向來渾身滾燙的,以前聞如玉也有過這樣,體溫泛涼時,那就說明他身體不對勁,比如修煉有走火入魔趨勢。

她撐着他胸膛直起身來,見到他半眯着眼,懶洋洋又迷離望着她的眼睛,他有氣無力,哼哼兩聲,“別亂動啊,我就抱一抱。”

隗喜卻是怔怔看着他,他額心有一道金色豎紋若隐若現,他黑色的魂體在這樣虛弱的時候發生了變化。

似有光星星點點迫不及待要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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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