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蠶蛹
模模糊糊的影像在木離腦中走馬觀花似得掠過。
“今日我便鐵了心地要跟你去絕情谷, 你願意也罷,不願也罷, 我說了才算。”
“你去又有何用。”
“謝燼淵!”
絕情谷底烈火灼灼,可深淵的盡頭火光逐漸熄滅,只餘一小簇青色的火苗茍延殘喘,黑霧騰騰,魔氣滾滾,鬼哭刺痛耳朵,嗡嗡而響, 無數妖魔鬼魅由烈火的縫隙竄了出來。
絕情谷鎮壓千年的三屍門,似乎已經找到了破解的法門。
她在絕情谷底百邪纏身,李孟寒忽然而至。
師尊……積壓已久的愧疚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壓得她喘不過起來。是她的莽撞害了師尊。她在絕情谷底百邪纏身,若不是為了救她,師尊不會還未到出關之時就趕來救她。
群魔出谷, 饒是師尊也力不從心,只得雙鏡合一。
對的, 雙鏡合一, 水波托月紋, 風雷驚動, 陰陽為配, 日月相會。
李孟寒為了救她, 将蟠螭兩面銅鏡合二為一,雷冥滾滾而下, 燒盡了谷底的魑魅魍魉,卻也擊中了李孟寒。
她呢,她當時在做什麽, 為什麽沒有去救他。
她根本就想不起來,只記得她從絕情谷底爬出來以後,欲去尋謝燼淵去谷底救李孟寒,可等來得卻是梓蕪山傳來的書箋,傳話的人說是掌門謝燼淵遞來的退親信件。
信上白紙黑字,她記得清清楚楚:“玄天峰行至不端,為道宗所棄,道不相同,你我結親一事作罷,不過暫時因緣,自此各随其道。”
“師尊,師尊!”
謝燼淵?
“師尊!”不,是木叽的聲音。
木離眼神渙散,四周景象似真非真,真是絕情谷底……
清音側耳聞聽天邊動靜,趕忙伸手捉過木離的雙臂,搖晃道:“木離!”
她接連晃了數下,着急道:“有道人來了!”
清音的面孔在她眼前漸漸木離猛然回過神來,黑壓壓的道衆自狹窄的天邊禦劍而來,身上皆着丁香色道袍,背繡猛虎。
是官道。
木離茫然四顧片刻,問清音道:“這真是絕情谷,為何不見烈火?”她思索片刻,又問,“官道為何會來?”
“你還不明白麽?”清音凄然一笑,“絕情谷底早就沒有了烈火之淵,道宗無力鎮惡三屍門,如若不然,謝燼淵為何會在凡界大興道宗,不過是為了未雨綢缪,保凡界蒼生,可惜……”
“可惜……”木離心頭狂跳,仰頭而望,官道來者衆多,烏泱泱一片。
官道……
“先前闖萬劍陣的也是官道。”
清音冷笑一聲:“凡道大興,是為了鎮惡,可惜人的貪念永不能滿足,除卻長生,亦有權柄。
凡與非凡的界限早就打破了,謝燼淵再立一萬個萬劍陣,也阻擋不了官道。昆侖山不行,總有別的出路,陰陽幻境經年以來早就被密道貫通,此陣連通幻境與絕情谷底,歷來最為兇險,可是官道卻趨之若鹜。”
“趨之若鹜?”這是個什麽世道!
“傳聞幽冥邪神業已托世,定心珠就在絕情谷底,有了定心珠,翻雲覆雨,策令乾坤,官道無論由誰指使,必要自凡界連通幻境,糾集諸道,往絕情谷底而來,即便任由三屍門的妖孽鑽了空子,也定要取得定心珠。”
又是定心珠。
木離眉心一跳。三屍門去了凡界,她恍然間想起了桐城谯樓上的鬼魅。想必桐城谯樓就是官道立的陣眼,連通幻境,否則那四個官道,怎麽會這麽快就到了谯樓上,可是招來個三屍門裏化神的惡鬼,難以降伏。
陰冷的狂風此時此刻卷起而起,呼呼地刮過臉龐,黑煙自腳下的大地騰起,一股又一股漫上了腳踝。
劉紫鹜大喊道:“不好,是魔氣。”
衆人神色戒備,緊緊握住各自的法器。
木離手中的玄光劍察覺到魔氣,震顫不已,劍芒雪亮,流轉于劍端,正是備戰狀态。
飛至遠方的凡道,原本懸在半空,一道遽然翻起的黑浪自谷底生生地拍下了數十個道人,黑色的煙霧裏滿是破碎的萬千人面獸面,怒張着大口,撕咬着半空的道人。
“咯吱咯吱”可怖的切齒的聲音傳來,聽得人頭皮發麻。
“啊啊啊啊,救命啊!”尖叫聲此起彼伏,血氣迎面而來。
木離捏穩了劍,身後摸了摸胸前的蟠螭銅鏡,鏡面熱得發燙。
“三屍門來了。”一旁的清音表情肅穆,聲音低了好幾度,卻絕非第一次見到此情此景。
黑煙頃刻吞噬了空中的道人,朝他們的方向飛速而來。原本朝黑煙方向去的凡道紛紛也停住了身影。
谷底之中回蕩風聲鬼嚎,萬千響聲如同被灌在一個巨大的悶壺中,煩躁地,沉悶地聲聲回響着。
官道一個接一個地落到了谷中,他們一字排開,層級分明,轉眼站成了一個九九歸一陣型。
太一真人立在隊伍的最末端,橫劍當胸,瑟瑟發抖。他才投奔了官道不久,未曾見過此等大場面,膝蓋發軟,雙腿打顫得厲害,袍角輕動,勉力才沒跪下地去。
時乖命蹇,時乖命蹇啊,真是他命中有此大劫!
太一真人恨不能捶胸頓足,大哭一場。
他在青城派窩窩囊囊,但好歹可以茍活,可因為定西侯府一事,在師伯,衆師兄面前,全然擡不起頭來,成日冷言冷語,受盡嘲諷,他索性投了官道,可誰知誰知,一入官道,就遇上了這麽倒黴的事情。奉旨修道,不說好生修道,反而鑽營起陰陽秘境,說是奇寶無數,哄了他來。什麽奇寶!他真是信了鬼的邪!
這就是個魔窟鬼冢,葬身之地,不,看先前那些個道人連具屍身都沒能留下,分明是死無葬身之地!
太一真人深恨自己一時迷了心竅,修了官道,可是此時此刻,他就算是臨陣脫逃,想跑也跑不了。
他絕望地想。
前面得黑霧濃煙滾滾而來,越來越近,刺骨的冰寒仿佛真要鑽入骨頭縫一般,紮得人皮肉生疼。
“起,陣。”前方一聲高唱傳來。
“嚯”地一聲,諸道劍起于頂,劍氣卷起一陣罡風。
官道雖自成一派,可百年來練得還是梓蕪劍訣。
太一真人滿頭大汗地舉着劍只見前方不遠處,銀亮的雪芒忽而一閃,刺目的光暈像灼灼烈日在頭頂綻開,黑氣綿延的谷頂頓時亮如白晝。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玄光劍!快看,是玄光劍!是玉樓道君!”
玉樓道君!謝天謝地!
太一真人欣喜若狂,有救了!
試問天底下何人能三入絕情谷而不傷,普天之下,兩界之中,非玉樓道君莫屬。
玄光劍亮若飛星,直朝黑霧中心而去,劍光斬斷了無數破碎的面孔,可數息之間,黑煙散了又聚,破碎的面孔複又合攏,七零八落地囫囵拼湊成一處,聚成一張又一張張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詭異面目。
黑氣中央處傳來一陣咯咯咯的怪笑:“玄光劍,又是你啊,不自量力的道士。你從前在三屍門吃得苦頭還不夠多麽?”
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自黑煙衆伸出,玄光劍刺上掌心,撞得“叮”一聲響。
“咦?”它的聲音疑惑道。
木離袖袍一揮,幾道赤火接踵而至,撞上了黑色的手掌。
“不是那個道士,哈哈哈,你又是誰,這麽着急來送死。”
黑色的手掌足有半人高,五指虛虛一握,玄光劍敏捷地折返,複又回到木離掌中,而那幾團赤火,不過須臾便被手掌撲滅。
黑霧猛地湊到木離面前,緊緊地纏繞住她的身軀:“你究竟是什麽修為?”
木離笑了笑:“你究竟是什麽修為?”
“你不如謝燼淵。”黑煙忽然笑道。
“你原來知道那道士的名號。”木離被魔氣萦繞,靈臺處滾燙起來。
脖子上卻忽然一亮,它在吸收自己的靈氣,不過一息,猩紅的煙霧騰起,滾燙如火。
“呲,你身上有魔毒。”它肯定道,卻沒有散開,反而更加貼近她的脖頸,似乎是在極其細致地嗅着她的氣息。
“你的味道好熟悉……”黑煙轉瞬密密實實地包裹住了她。
“木離!”清音見狀,急聲喚道,手中劍光陡然一亮,朝那團黑煙而去。
黑煙如同蠶蛹,密不透風,極快地旋轉起來,淹沒了劍光。
周遭黑煙濃濃,四散開去,鬼哭聲震天。
諸道與魔氣糾纏一處,法器遽然撞響,清音連揮數劍,斬斷了外圍的魔氣,卻始終難以接近中間的‘蠶蛹’。
她飛身而去,側頭間,才見那金丹期的靈獸竟也擺脫魔氣跟了上來。
她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他的眉頭蹙緊,臉色半明半暗,手裏捏着一把平平無奇的鐵劍。
長得真像謝燼淵啊。
清音沉聲道:“你我東西夾擊,先把木離救出來。”
他點了點頭,并不答話,便朝東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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