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噩夢降臨

第55章 第55章 噩夢降臨

清理局。晚八點。

幾個去過造夢工廠的人, 已經開始打哈欠了。

明明幾分鐘之前，他們還很有精神，沒有困意。明明這也不是他們常規的休息時間。可困意一上湧, 怎麽都擋不住。

每個人都待在獨立的房間內。李文一直實時觀測着他們的情況。

清理局對每個人采取了不同的“治療”策略。

有的人使用了小劑量的腎上腺素提神, 有的人得到過治愈類技能的施放，也有人什麽都沒做……

但無論是科學角度的提神, 還是超凡力量的治療, 最後的結果都一樣，該犯困就犯困。

“果然, 做夢不算受傷或生病，甚至不能算詛咒，不在【治療】的範疇內。”

李文感慨了一聲。對于這個結果，他早有預料。就是該試還是得試的，萬一有用呢？

李文也确實找到了一個例外：沒去過造夢工廠、卻自稱做了噩夢的小汪沒犯困。

那家夥清醒得與其他潛在受害者格格不入。

憑什麽他是特別的那個？

李文看着屏幕中好端端的小汪, 摸着下巴, 喃喃道，“因為他跟其他人不屬于同一批被選中的人。”

“什麽意思？”一旁的神算子追問道。

這家夥又開始賣關子了。

講道理, 賣關子是他的專長才對吧！

“我的意思是，第一批受影響者, 是主動造夢的人。所以不管他們身處何地，到了時間，他們自己選擇的夢境必然降臨。這一點，你沒有異議吧？”

“沒有。”

“而第二批受影響者，沒有用過造夢機。所以夢境想要降臨到這些人身上就沒有那麽容易。降臨的前提是，他們自己睡着、做夢。”

神算又看了看目前整理出來的所有資料，李文的猜測完全符合。

他忍不住嘶了一聲，“搞不好你猜的都對！”

“什麽叫猜？這叫合理的分析推理。”李文自信一笑。

他能成為隊長, 可不只是因為他的能力特殊。雖然平時老被吐槽靠不住，但大家也就調侃一下。

起碼跟神算這種全靠所謂的感覺和天意做事的人比起來，李文還是很靠譜的。

一旁的神算默默翻白眼：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可惜樣本太少了，我也很難确定，第二批受影響者，是被随機選到的，還是說，他們集中在某些聽說過造夢工廠、但還沒有去的人群中。”

李文補充道。

目前像小汪這種情況的人，他們也只找到了他一個。

去過造夢工廠的人，他們可能沒有完全找到，但從行動軌跡追查，總能找到一些人。

可對于沒去過造夢工廠的受影響者，清理局又該如何從茫茫人海中将他們找出來？

總不能說：做了噩夢的人，都來做個檢查吧？

小汪能被發現，那也是碰了巧了。

樣本太少，就很難得出可靠的結論。

而這時，神算手中的一枚銅錢突然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叮當響聲。

“來了。”神算忽然正色。

他的手一揮，掉落在地的銅錢就像受到牽引一樣，回到了他的手中。

此時，那些去過造夢工廠的受影響者已經陷入沉睡。

但他們的睡相顯然稱不上安穩。

要麽眉頭緊皺，要麽面色駭然，或是雙手雙腳在空中虛劃……

李文自然也注意到了空間的隐隐變化。

有夢境變成了實質的空間，讓他感覺觸手可及。

正常情況下，人的夢境是虛無缥缈的存在。哪怕李文是個封印師，擅長空間之術，也不可能觸摸、或是進入別人的夢。因為那不存在。

但此刻，這些人的夢不再是夢，而是界域！

正如清理局之前的推測：這個界域存在于人的夢境之中！

“試試一個一個解決。”

李文沉聲道。

只見他的手一張，無數條無形的金色絲線蔓延出來，切割着空間。然後，他一腳踏入，消失在原地。

神算同樣毫不遲疑，瞄準了某個受影響者的所在房間，手中的銅錢再次激射而出。

銅錢沒有碰到牆壁，就像在虛空中碰到了什麽硬物，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仿佛下一秒，銅錢就會被崩碎。

但它非但沒碎，還愣是在虛空中鑽出了一道口子，帶着神算一起消失。

不同的人形成的夢境自然不同。

李文和神算進了不同的夢境，看到的就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李文看到夢境主人時，對方正與他對視。但對方并沒有露出任何喜色，反而驚恐地看着李文。仿佛他也成為了這個噩夢的一環。

李文環顧四周，發現四周的人群全都戴着一個刻着繁複花紋的鉑金面具，正慢吞吞地朝夢境的主人走去。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夢境主人不斷後退着，但他的身後，或者說是四面八方，都有其他面具人在不斷迫近……

李文伸手一摸，摸到自己的臉上也戴着面具。

李文順手就将面具揭了下來，對夢境的主人說：“別擔心，這只是一個噩夢，很快一切都會結束的。我是清理局的人，你跟緊我就行。”

但對方只是一愣，根本沒有靠近李文的意思，甚至寧可往邊上挪動。

這是噩夢？

不不不，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因為，他能感覺到痛！他根本醒不過來！

不久前，有面具人摘下面具告訴他：我是你的親人。

然後，在他以為遇到救星，興奮跑過去時，那家夥差點一刀子捅死他。

這裏的每個人都不可信！

李文從夢境主人的反應中，感覺到情況不容樂觀。

回歸現實後，【被影響者】都知道，那是一場噩夢。

但在夢中的他們，沒有這個意識，甚至還認不出他來了。把夢當成現實的人，會出現一定的錯亂感，這很正常，但對李文的行動，大為不利。

李文也不猶豫，不再管那個夢境的主人，他手中的無形絲線成為了利刃，如收麥子一般，割向了身旁的面具人。

只要解決掉面具人，那這個噩夢自然就結束了。

但麻煩的是，沒過一會兒，倒在地上的面具人便再次從地上爬了起來，變得比之前更難纏！

不死特性？！

李文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上一個擁有不死特性的界域就是腐朽國度，那個自稱死神的家夥本來就有挺高的位階。

可這只是某一人的夢境，這強度也有點離譜了吧？

不，不對。

李文很快發現，不是這些面具人擁有不死特性，而是，有人在給它們提供恢複的力量……

李文扭頭向夢境的主人看去。

男人驚恐地看着這邊，他的恐懼化作養料，幫助面具人恢複、以及變得更強。

當然，這種提供能量并非無止境的。

這消耗的就是夢境主人的生命力。

李文想到了之前有人自稱能卡bug的那些話：

在你許下美夢的那一刻，噩夢的難度就已經固定了？只要許一個小小的美夢，噩夢就不足為慮，借此就可以反複刷美夢？

不！事實證明，噩夢的難度，會通過夢境主人的情緒滋養，反複得到增強……

這種逆風局，讓人怎麽玩？

李文：……淦！

這時候，他都有點想效仿許弈了。

如果許弈在的話，可能毫不猶豫把夢境主人跟這些怪物一起收割了。

主打一個簡單幹脆地解決問題。

但李文又不是做這種事情的人。

他也無法保證，在夢境主人死亡的同時，能将所有面具人清理掉。如果不能，他也無法确定，這個夢境和怪物們會發生什麽樣的異變。

李文一躍而起，一把揪住了夢境主人的衣領，“這是你的夢，你越害怕，他們就會變得越強，如果你不想死在這裏，就趕緊停止你的恐懼！”

“如果你一定要畏懼什麽，那就畏懼我！”

“可、可我做不到啊……”那個夢境主人結結巴巴地說。

這種事情是他想畏懼，就能畏懼，他想不畏懼，就能毫無感覺的嗎？

李文露出了惡人的冷笑，“做不到，我就先殺了你。”

畏懼的力量滋溜一下、非常絲滑地轉移到了李文身上。

李文已經浪費了不少能力。但突然間，他有了一種能量極其充盈的感覺：他很強！

這感覺，讓人有點上瘾！早這麽玩不就得了麽！

收割麥子模式再次開啓。

但李文還是比較收斂的，畢竟這燒的是夢境主人貨真價實的生命力……

面具人眼看着不是李文的對手，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突然後撤消失！

噩夢破碎。

神算看到的，是一個差點被試題淹沒的人。

“寫不出來，寫不出來……”那個【被影響者】就孤零零地坐在教室的正中心，鼻尖顫抖，一個字都沒寫出來。

那厚厚的一大摞，都是數學試卷。

神算：媽耶，這噩夢也太真實了吧！

他的額頭也隐隐滲出了汗水。

你讓他解決界域那還能行，讓他做數學題……那也太刁難人了吧！

神算一把拉起了那個人，“跟着我一起冥想，這是個噩夢。很快，你就會醒過來的。”

但神算遇到了跟李文一樣的情況：對方根本不認他，只會按照自己的認知做事。

夢境主人一把甩開了神算的手，“你想害死我嗎？”

然後他繼續焦慮地喃喃，“老師馬上就要來了！寫不出來就會死的……”

神算的眼睛轉了轉，幹脆将手中的銅錢遞給了他，“給你丢答案！選擇題包對！”

夢境的主人眼睛頓時一亮。

神算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呵呵，小小噩夢，拿捏拿捏！

這時，神算忽然有了種背後毛骨悚然的感覺！他扭頭一看，只見教室後門處的磨砂玻璃上，印上了一層陰影。

門縫處沒有透光。但神算能感覺到，有人在偷窺着他們……

神算只感覺渾身一個激靈。

該死，普通的異常也就罷了，為啥還要讓他回憶學生時代被老師支配的恐懼？

剛才好不容易安心下來的夢境主人，又開始渾身篩糠似的顫抖着……

“你們在幹什麽！作弊！該死的作弊！”門外的老師發出了河東獅吼。

随着砰的一聲，門板碎成了無數塊，紮向教室內的兩人。

夢境的主人一下子縮成了一團，顫聲道，“沒有、我沒有……”

而在他的恐懼的加持下，那老師的身形不斷膨脹，如同一只巨獸。每踏出一步，就是磚石瓦礫的碎裂……

神算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有阻止夢境的主人繼續給怪物提供能量。

只見那巨獸長到三米左右之後，便卡在了天花板與地板之間。

雖然它每動一下，都可以讓整棟建築随之顫抖，但有整棟建築幫忙阻擋一下，神算就會輕松很多。

“接下來，就到我的回合了。”

神算嘩啦一下，手中冒出了更多銅板，如刀片般射向怪物的要害！

但下一秒，神算的喜色僵在了臉上。他卡住了巨獸的行動，卻沒有卡住巨獸的武器！

它手上拿着的教鞭就是一條蛇狀物，靈活且狡狯地吞食起了銅錢，然後，飛撲向神算。

就在這時，窗戶那邊，突然發出了聲聲爆響！

玻璃碎裂，一個個面具人撞了進來。最後進來的，就是李文了。

身為追擊者的李文應該是占據優勢的那方，他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喜色。

“情況有點麻煩，它們見勢不妙就會跑。”

李文已經追着這些家夥跑過了兩三個夢境了。

期間多了些其他夢境的怪物，也追散了一些怪物。

它們跑掉後，噩夢會暫時結束。但那只是暫時的，但只要怪物們沒死，噩夢很快就會再次找上門。

這樣追擊，性價比太低了。

那一個個夢境，對于夢中怪物來說，就是一道道自家後院的門。但對李文他們來說，就像迷宮。

此消彼長，可不是好兆頭。

他們最害怕的不是怪物多、或是怪物強，最怕怪物像蟑螂一樣，這邊踩死了一只，那邊又冒出一只來，這樣疲于奔命，效率極低。

“不知道喬時他們那邊怎麽樣了，我們得找到造夢的源頭……或者，得想個辦法，将所有的夢中怪物，吸引同到一個夢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