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接吻

第51章 接吻

這是說補就能補的嗎?夏閱汗都要出來了,卻又覺得心跳加速,說不出的緊張慌亂。他眸光掃來掃去,不斷在空氣中跳躍,最後落在陸商手上。

看清那只杯子時,夏閱猝然愣了愣,“……這是我的杯子。”

“洗過了。”陸商跟着垂眸,視線一掠而過,“下次長時間在家,記得把杯子收好。”

壓根就不是這問題,夏閱眼皮突突直跳,近乎語無倫次地,再次小聲提醒道:“這是我的杯子。”

陸商聞言,神色不動,“你讓我用紙杯喝酒?”

夏閱被他的話堵了堵,一時半會竟也反駁不了,索性擡起眼皮,謹慎地試探道:“……我的榮幸?”

男人眉梢動了動,不置可否地放下手,沒有再提負責的事。

夏閱杵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遵從本心失望。這點兒微妙的本心,很快就被他壓下去了,不想被陸商瞧出端倪,他若無其事地撥弄卷發,問陸商這威士忌好喝嗎。

對方應當喝過更好的,但對鐘森南來說,這是他拿過來所有酒裏,最鐘情的那一瓶。而現在,他最鐘情的酒,被陸商給開了。

不過問題也不大,陸商多半喝不完,剩下的那半瓶酒,他可以送到樓上去。

“你沒喝過?”陸商問。

“沒有。”夏閱如實搖頭。

“要試試嗎?”對方又問。

夏閱頓了一秒,竟隐隐地心動,在他沉靜的目光裏,鬼使神差點了點頭。

鐘森南沒少下來喝酒,他有個小習慣,喜歡在打游戲的時候,喝點烈性的酒。夏閱家的酒櫃裏,有一大半的酒,都是鐘森南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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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方每次喝酒時,都會習慣性問他,要不要也來一點。夏閱自知酒量差,對方問過那麽多次,他沒一次松口答應。

眼下陸商才問一次,他竟就徹底地動搖了。他心底微微震驚,沒有表現在臉上。

“我去拿杯子。”他掩飾般地開口。

陸商扣住他手臂,“拿什麽杯子?”

“喝酒的杯子。”夏閱回答。

陸商指尖扣得很穩,半分力道也沒有松,“這不是你的杯子?”

夏閱雙目圓睜,結結巴巴解釋:“可、可你在——”

用。

“你只需要回答我,”陸商打斷他,聲線低且沉,“是或者不是。”

“……是。”夏閱說。

陸商一個字未接,将他拉入陽臺裏。這是個小陽光房,三面用落地玻璃圍起來,白天曬日光晚上曬月光。

眼下月光盛大皎潔,如流水般清透明淨,穿過上方的玻璃屋頂,淺淡靜谧地灑落下來。光影清輝流瀉過椅子,淌在地板上輕輕游走,繼而湧向他們的腳邊。

陽光房一張圓桌,還有一對椅子。離陸商最近的那把椅子,椅背上搭着件男士外套,依舊不是夏閱的尺寸,胸口有運動品牌logo,陸商見過這個logo,就在今晚盛典內場,鐘森南的外套胸口。

他早已能夠猜到,留下這些痕跡的,到底是誰。夏閱曾經提到過,鐘森南住在樓上。今晚在內場見鐘森南,他就能看得出來,鐘森南喜歡女人。

可這些生活痕跡,實在是多到過分,從餐廳到客廳,再到房間陽臺,這些痕跡無處不在,陸商看得很是礙眼。

他眸中深不可測,握着那只玻璃杯,站在原地沒有動。夏閱後知後覺,匆忙走過來撈起外套,順勢搭在自己臂彎裏,回頭找疊放的位置。

他的眸光随之而動,含着輕輕波動的情緒,跟着落向夏閱的臂彎。直到外套離開他手上,被夏閱拿去了客廳,陸商方才收回目光,壓下了眼底的暗色。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夏閱空着手走了回來,他沒記起要去拿杯子。陸商已經坐了下來,他在陸商身旁坐下,兩人坐在了月光裏,男人神色無半分波動,偏臉朝他伸出一只手。

杯子從陰影裏露出,被陸商指尖輕握着,推入了清朗月光下。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在他的動作裏輕輕晃動,月光照得液體晶瑩剔透。

夏閱沒有喝到酒,喉頭卻輕輕湧動,雙手從陸商的手上,接過盛酒的玻璃杯。後者指尖一動,抵上了他的手。

他反應有些大,如驚弓之鳥般,迅速将手收回。酒液在杯中劇烈晃動,一滴琥珀色的珠子,從杯子裏激蕩而起,飛濺在夏閱的食指上——

圓滾滾的,薄而剔透,在月色下盈盈發亮。

他動作輕頓,餘光掃向桌邊,尋找抽紙盒子。

陸商的聲音制止他,平靜中裹着漫不經心,漫不經心裏又含力道,透着不容拒絕的魄力。

“舔幹淨。”對方說。

夏閱眼底微驚,不明就裏地望他。

男人手臂壓着桌邊,忽地傾身朝他逼近,即将貼上的那一刻,手越過他的鼻尖前,拿走了那只抽紙盒,“上次在酒店偷吃零食,你背對我舔了手指尖。”

夏閱心頭略驚悚,這種微不足道的細節,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陸商還記得這麽清楚。

陸商放下抽紙盒,看着他嘴唇不動了,像是等着他去舔。

夏閱被他看得沉重,猶豫了幾秒以後,也不知道作何想地,頂着男人那道視線,手比腦子更快地擡起,乖乖伸出了柔軟舌尖,卷走了食指上的那滴酒——

舌尖觸碰到威士忌,在酒味裏輕輕發麻,繼而縮回了唇縫裏,抵上他白皙的牙齒。

落在他唇上的視線,溫度仿佛驟然升高,随時要燒上他的嘴唇。夏閱覺得口幹舌燥,不再顧及酒被喝過,将杯沿抵上幹燥的唇,仰起頭張嘴小口吞咽。

他清楚酒的度數,不敢太大口地灌。

本就只想淺嘗辄止,在酒味大面積侵吞味覺,思緒被烈酒侵占掉以前,夏閱喉嚨不再吞咽,他打算到此為止了。

左側耳垂上輕輕一涼,接着是洶湧覆沒的熱。

陸商直接刮過他耳垂,在他微微出神的那秒,指腹捏住了他的耳垂。準确點地來說,是捏住了他耳垂上,被銀蛇吻過的位置。

夏閱的手猛地顫動,酒從杯口灑了出來,觸感濕潤而冰涼地,順着他的唇角流下。

陸商的呼吸再度逼近,将他壓在了那張椅子裏,那張曾經蓋有旁人外套,現在卻空蕩起來的椅背裏。

冷冽氣息朝他侵襲而來,将他連人帶椅子包裹起來。陸商壓着他的肩頭,在液體淌到他下巴邊時,擡起指腹替他擦掉了。

指腹沾上酒,變得濕漉漉起來。男人換成了食指背,沿着酒淌落的痕跡,從他光滑的下巴邊,一路撫上他的唇角,碾蹭過他濕潤的唇。

那張飽滿的嘴唇,在他的指背蹭動下,幅度很小地彈了起來,下嘴唇觸感柔軟,彈撞在他的手上。

陸商動作停頓,凝神注視了幾秒,才沒有伸手去掐。

夏閱一動不動,早已面龐通紅。

陸商神色淡淡收回手,抽出紙巾擦指腹與指背,餘光瞥向角落裏的外套。

在夏閱的記憶中,下次再回憶起來,與月色、陽光房和椅子有關的,将不再會是那件搭蓋的外套。

從進門那時開始,一直到此刻為止,他終于心情略有好轉。

手指上的酒幹掉,紙巾擦不幹淨了。陸商起身往外走,去廚房洗幹淨手。夏閱紅着臉跟出來,杵在客廳裏沒動,趁陸商還未出來,雙手放在臉邊,不斷扇風降溫。

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臉上的滾燙高溫,怎麽都無法降下來。

夏閱急得如鍋上螞蟻,正心驚肉跳來回走動,外頭有人按響了門鈴。餘光掃到陸商出來,他動作極快地轉身,快步走向玄關開門。

“你回來了?”鐘森南的臉出現在門外,“我烤了點夜宵,要不要一起吃?”他沒留意夏閱臉色,“剛好那瓶威士忌沒開,也一起把它喝掉好了。”

夏閱往門邊挪了挪,要将眼前門徹底推開,腰側纏上來一條手臂,無聲無息沒有預兆地,卷着他的腰壓向後方,另一只手從旁邊伸出,覆上他握把手的手背,帶着他将門往回關緊。

他朝後趔趄一步,鞋跟抵着陸商腳跟,身體撞入男人懷抱。

那條手臂困着他沒動,男人微微垂下頭,視線滑過他臉邊,呼吸落向他頸側。

“誰來敲門?”冰冷淡漠的聲線,貼着他耳朵響起。

夏閱腦中攪成了漿,身體動彈不得,甚至無法回頭。只能憑借觸覺感知,陸商的懷抱裏很熱。

懷抱是熱的,呼吸也是熱的,嗓音卻是冷的。像捆着沉重的石塊,帶着他的心髒一起,不斷地往深處沉落。

他想,陸商是不是喝醉了。但他又清晰記得,陸商的酒量很好。空氣中酒意微醺漫延,醺得他有些情難自已,他努力地仰起頭來,餘光瞥見男人下巴。

“鐘森南。”夏閱也還沒有醉,他思緒清晰地回答。

陸商擡起左手腕表,表盤輕蹭過他臉頰,邊緣打磨得很圓潤,觸感很冰涼和舒适。下一秒,那只腕表伸向他眼前。

“幾點了?”對方環抱着他問。

夏閱乖乖垂眸,“十一點。”

“半夜十一點來敲門?”陸商不悅到極點。

他眉眼怔忪,輕輕開口問:“我讓他走?”

陸商沒有回答,松開了他腰上那只手。

門外響起密碼輸入聲,密碼正确的聲音傳來,鐘森南握着門把手,自己将門給打開了。

夏閱家裏的密碼,鐘森南也知道。

陸商眉毛深深蹙起,眼中漫起濃沉郁色,沉郁暗湧的背後,鋪滿了冰冷情緒。

門被人拉開那一刻,他重新握住把手,關上眼前那扇門。指尖摸到門下開關,沉眸替夏閱落了鎖,陸商将他拉回身前。

沒有再伸手抱他,将他壓在玄關牆邊,男人捏緊他下巴,低頭吻住了他。

作者有話說:

好兄弟比慘大會——

葉明煦:不讓我搭肩膀。

鐘森南:我喝剩下的酒。

葉明煦:我不能感興趣。

鐘森南:把我關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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