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低燒

第81章 低燒

他的臉漲紅起來,呼吸燙得要灼人,下意識地想扭頭,下巴卻被捏住了。

不讓他将頭扭開,陸商按住他出聲:“認識嗎?”

夏閱緊張得說不出話,只能一遍遍地咽口水。感受到他喉結的顫動,男人的手指撫摸上去,不緊不慢地叫他道:“閱閱,認識嗎?”

“……認識。”他喉嚨幹燥發緊,字音險些咬不穩。

“乖孩子。”陸商拿過那管藥,“我們慢慢來,你做得到嗎?”

心跳沉得如鼓點,夏閱睫毛劇烈顫動,在他懷裏翻過身來,茫然地朝他張口。他是有話要說的,可唇間燙人氣息呼出,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他抓住陸商袖口,指尖緊得微微發白,卻全程沒有意識到。男人低頭靠近他,與他呼吸輕輕交融,沉着地吻他臉頰。

被風浸涼的那片面頰,有溫暖熱意覆了上來。房間中冷氣開得不低,但他還是眷念陸商唇間的暖意,主動閉上眼睛将鼻尖送了過去。

鼻尖很快溫暖起來,接着是鼻側和眼底,最後是空蕩的額頭。指尖力道漸漸松下,他放開了陸商的衣袖,仰起下巴找男人嘴唇,焦急地将嘴巴壓上去。

陸商撫着他的後背,扭開了手中那管藥。

呼吸蹭過夏閱耳朵,他聲線平穩地開口:“下午那件事的始末,你還沒有告訴過我。”

夏閱耳垂爬上淡紅,努力分出心神來答:“……你沒有問。”

“沒問就不說了嗎?”男人慢慢地糾正,“以後要自覺一點。”

夏閱鼻音微重地,輕輕悶出一聲“嗯”,手指扣住陸商肩膀,下意識地加重力道。将他放進床單裏,陸商俯身安撫道:“現在你可以說了。”

他的鼻音更重了,聲帶發緊滞澀,竭力地組織語言,盡量清晰地吐字,“我——”

感知到粘稠的涼意,他的聲音顫動一下,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陸商沉穩地“嗯”一聲,接過話茬替他往下說:“你和鐘森南去參加慶生派對。”

“對。”只來得及吐出單音節,夏閱倒吸一口涼氣,聲音裏染上了哭音,“我、我和南哥去派對——”

“然後呢?”陸商停下來,親吻他肩頭。

“然後……”他肩膀抖得厲害,努力吞咽下哭音,讓自己嗓音平穩,“然後我們拍了合照。”

“嗯。”陸商單手握住他肩頭,“拍了合照。”看他臉邊沾上了濕潤,男人用指腹輕輕揩去,“還做了什麽?有沒有吃蛋糕?”

“沒有。”夏閱哽咽着回答,“切了蛋糕,我沒有吃。”

“你做得很對。”陸商低沉地鼓勵他,“自己出去玩的時候,不要亂吃別人東西,前隊友給的也不行。”

在床單裏蹭幹眼尾,夏閱聲音大了點,想也不想地反駁:“沒有自己出去玩,我和南哥一起去的。”

“好,你和鐘森南去的。”陸商淡淡一笑,“那麽你被帶走,鐘森南在哪裏?”

“不、不知道。”夏閱聲音打着顫,唇邊溢出低呼聲。

“是不知道,還是不記得?”陸商耐心地引導,“你認真地想。”

夏閱分出注意力,極力認真地去想,接着咬緊了齒關,從唇縫間擠出字,“是……不知道。”他的眼眶都紅了,汗珠從額角冒出,分不清是熱的,還是冷下來的,“南、南哥被支開了,他騙我喝那瓶果汁,我沒有喝。”

“果汁裏有什麽?”陸商問。

“有藥……”夏閱将臉埋入床單,話音斷斷續續的,說不了太長句子,“我換成了酒……酒倒了……酒裏也有……”

最後那個“藥”字,夏閱沒能說出口。他開始急劇地流汗,汗與淚水混在一起,他血液倒流渾身戰栗。

“以後他再叫你,還敢不敢去了?”男人聲音抵着他耳側響起。

夏閱哭出了聲來,埋在床單裏搖頭,“不敢了,不敢了……”

他想這種事情,應當是漸入佳境的,可為什麽更加痛了。夏閱百思不得其解,慢慢擡起汗濕的臉,看見臉旁的不遠處,那管藥被放了回來。而旁邊的那片……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已經被拆開了,只剩下了包裝袋,撕裂在他的眼底。

頭皮随即一發麻,他再出聲的時候,齒關輕輕地打架,下巴都在跟着抖:“已、已經開始——”

親吻打斷他的話,掌心貼上他的臉,熱意源源不斷傳來,陸商嗓音低啞發沉:“從現在開始,忘了剛才說過的話,忘了剛才提到的人,專心地感受我。”

夏閱愣愣地合上唇,胸口心髒沉沉撞動。

他哭着去感受陸商,感受陸商的呼吸,感受陸商的力度。世界怎麽樣他都不關心,這一刻時間是永恒的。

面頰被淚水浸泡得濕潤,陸商捏起項圈上的吊牌。唇上觸感冰涼冷硬,陸商沉沉吐息出聲:“咬住它。”

夏閱張唇咬住吊牌,哭音被吊牌撞得七零八落,最後只剩破碎的嗚嗚咽咽。

汗珠沿着男人下巴滾落,砸在他白皙的腰窩裏。

陸商從身後抱住他。

“咬穩了,別掉下來。”他說。

第二天中午起床,夏閱發起了低燒。

陸商摸到他臉微燙,下床去拿了體溫槍。測出來不到38度,顯示有輕微低燒。夏閱躺在床上沒動,雙眸睜着意識清明,對體溫的升高無知無覺,只覺得全身骨頭都散了。

熬夜拍攝結束後,他有兩天的假期。看陸商出去找藥,他翻身卷起被子,眼皮又要耷下來。

頸間卻像硌到什麽,熱熱的還有點硬,夏閱納悶地睜眼,手指摸向脖子上,摸到了昨天晚上,陸商給他戴的項圈。

吊牌他昨晚咬過,是純金的沒有錯。照着他那款打的,只是材質更貴了。他握着那塊吊牌,腦中思緒悠悠晃晃,正盯着天花板走神,聽到自己手機響了。

位置和他挨得很近,聲音從耳朵旁炸開,炸得他瞬間靈臺清明,他撐起哭腫的眼皮,面容痛苦地摸手機。

電話是陳今打來的,和他聊明天的工作。夏閱有氣無力“喂”一聲,聽清楚後自己都吓一跳。

嗓音恹恹的沒什麽氣,聲線沙啞幹得能刮紙,他驚悚地閉上嘴,不敢再開口說話。可陳今已經聽到了,同樣語氣很驚悚。當然,是讓他感到驚悚。

“夏閱——”對面驟然拔高音量,“你又偷偷吃辣條?還把嗓子辣啞了?”

夏閱啞巴吃黃連,欲言又止地張張嘴,最後愁眉苦臉撒謊:“昨晚空調開太低,早上起來低燒了。”

“低燒?”那邊話音沒降,反而還升了調,“你發燒了?你在山上淋一晚上雨,第二天下來都沒發燒,現在竟然把嗓子燒啞了?”

“這麽重要的事為什麽不說?”經紀人語氣擔憂凝重,連珠炮般吐出一串話,“你在家呆着別動,我馬上開車過來。”

“別——”夏閱急得扯嗓子,接着被口水嗆到,猛烈地咳嗽起來,“……別來。”

差點兒當場咳過去,他掀開身上被子,抖着雙腿爬起來。

不料陳今雷厲風行,已經把電話挂掉了。手機迅速暗了下來,只剩下漆黑的屏幕上,他那張面容凝固的臉。

陸商從卧室外進來,将藥和水拿給他道:“你想回去?”

夏閱猶豫着點點頭。

昨晚他洗過澡了,現在身上穿着的,是陸商給的睡衣。睡衣袖子有點長了,男人彎腰替他卷起,并未阻止他,只平常詢問:“走得動嗎?”

夏閱巴巴望着他,沒有第一時間答。

“鐘森南在家嗎?”替他卷好衣袖,陸商站直身體。

夏閱認真想了想,“應該在。”

“打電話給鐘森南,叫他待會去你家。”陸商看着他松了口,“你把藥吃掉,我送你回去。”

夏閱長籲一口氣,接過熱水吃了藥。

陸商拿衣服來,讓他換上以後,就帶他出門了。夏閱渾身酸痛,被陸商抱着進電梯,又被對方抱着上車。

沒有叫司機過來,陸商自己開的車。被男人放在車後排,他緊急聯系鐘森南,讓對方替自己打掩護。

鐘森南義氣地應下,與他提前串了口供。二人一頓操作,挂掉電話以後,夏閱才露出寬慰的笑容,身心放松地往後一靠。

不料就是這一靠,就靠出問題來了。視線透過前排後視鏡,他看見自己的脖頸前,一塊小小的純金吊牌,從襯衫領口露了出來。

吊牌背面對着前方,上方的LS清晰矚目。他僵硬了一瞬,聲音發緊地問:“……項圈怎麽取?”

陸商正在開車,聞言并未回頭,“拿鑰匙開鎖。”

夏閱心高高懸起,聲音輕微顫抖問:“……鑰匙在哪?”

車在紅燈前停下,男人回過頭來道:“在家。”

夏閱懸着的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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