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會打掉孩子 手術臺上的人心跳卻越來……

第20章 我會打掉孩子 手術臺上的人心跳卻越來……

在這天夜裏, 吃晚飯前，姚烨做了一個決定，到了餐桌, 他沒有坐下, 他對傅青章說：“我會打掉孩子。”

傅青章只是擡眼看着他, 眼神裏不見多少波動，但他的信息素卻快爆炸了般。

“好，醫院……”

“我會自己選的。”

打掉孩子的錢，他還是有的，不至于這點錢都拿不出來。

“好。”

傅青章點了頭，姚烨還一度覺得他會拒絕，沒想到他同意地這麽快。

你到底是愛這個孩子, 還是不愛……

不是你的孩子嗎？

姚烨沒有問出來，他拉開椅子坐下吃飯。

美味的飯菜, 進到姚烨嘴巴裏，卻怎麽都吃不出味道來。

逼着自己吃了一些，姚烨喉頭難受, 起身去洗手間嘔了一通，剛吃進去的都吐了出來，擡起頭看向鏡子裏, 他忽然驚覺，那還是自己嗎？

怎麽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過去，分明就不是這樣。

哪怕是報複徐幽他們那會, 他都不是這樣, 起碼他的臉上還是有血色的，起碼他的眼睛裏，不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 像是随時要暈倒過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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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烨擡起手，撫摸上自己的臉龐。

“你到底又想要什麽？”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動搖，你比傅青章還要貪心，你想要的才是最多的。”

“你最貪得無厭！”

“你不僅想要孩子，你還想要有一個摯愛你的人。”

“你這一生，難道不是都在渴望着。”

“渴望着，這個世界上，會出現一個人，然後那個人可以瘋狂的癫狂的，乃至是爆烈地愛你。”

“到至死不渝。”

“但是，你未免太天真，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人。”

”就算那個人拿着刀，将自己割傷了，但是他是自私的，他對你的愛，從來都是有條件的。”

姚烨擡起手，抹掉眼角的淚水。

“對不起。”

既是對自己說的，也是對孩子說的。

他太膽小了，他太害怕了，他不敢去賭那一個可能性。

太過微小了，他怕自己上了賭桌後，會跟以前一樣，輸的血本無歸，所以他不上賭桌，他甚至會立刻走下來。

轉身走出浴室，姚烨看了眼餐廳邊還坐着的傅青章。

“你什麽都擁有了，一個人，一個孩子，你想要誰都可以給你。”

“但不是我。”

姚烨往樓頂走，樓頂有個小花園，坐在花園裏，姚烨看着眼前的姹紫嫣紅，風景是美的，他欣賞風景的心卻是荒涼的。

靠在椅背上，姚烨歪着頭望向天空，他孤寂孤單的靈魂，這一生還有安放的地方嗎？

他想回家，回一個有家人，能夠關心他溫暖他的家人的家。

但是，那個家，在哪裏？

他想要回去了。

姚烨沉沉緩了兩口氣，身後有腳步聲靠近，來的高大男人卻只是給姚烨拿了一條柔軟的毛毯，他在彎腰給姚烨蓋在身上後，一句話都沒有說，轉頭就走。

離開得很快，只一會腳步聲就徹底消失了。

就仿佛，男人是一個外來人，這裏，這個樓頂花園，是姚烨的地盤一樣。

別對他太好了，他會舍不得離開的。

可是，他又不得不離開。

他從未得到過，又哪裏去知道，怎麽去得到，或者說，怎麽去珍惜。

任何事，包括感情，都要是雙面的，不能對方一個人付出，雙方都要付出，不然什麽關系都會變得脆弱起來。

他都不會，他沒有經驗，沒有人交過他，他連愛自己都不太會。

姚烨拉起毛毯，将臉給埋了進去，像是借由這樣的行為，來靠近誰，依偎進誰的懷抱裏一樣。

監控攝像頭後面，一雙陰郁的眼眸死死盯着，看來他還是失算了，他對自己過于有自信了，以為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想象的那樣來走，但是人，人的心有都複雜他不是不知道。

何況還是那個人。

從一開始，或許他傅青章就勝算不多。

曾經他以為自己擁有這個世界的所有，只要他想要的，他都可以拿到，拿不到他就用權勢去獲得，沒有誰拒絕過他。

姚烨是僅有的一個。

他的權勢地位，他的所有，在姚烨面前都毫無用處，他根本就無法用任何強權，去逼迫姚烨。

他的一滴淚，他的一次紅眼眶，都讓傅青章，所有的控制慾都崩潰了。

在他面前，他傅青章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什麽sigma，alpha，只是一個人，沒有性別之分的人，想要獲得到心之所念的人。

“姚烨。”

傅青章擡起手，撫摸着冰冷屏幕裏那一張漂亮卻脆弱異常的臉龐。

“該怎麽做，你才能留在我身邊？”

“最起碼給我一個方向，我現在，連你想要什麽，我都完全不知道。”

“你似乎，什麽都不要，你想一個人轉身離開。”

傅青章難得的喉頭沙啞起來，他從未有悲傷的時候，卻在見到姚烨後，多次的，心頭湧出了難以壓制的痛苦。

監控兩頭的人，都有相似的心情，卻因為那個開始，實在太過不好了，誰都難以更改，難以跨越過去。

姚烨決定後，不想拖延，免得夜長夢多，他有多脆弱，外面看不出來，實際裏，他非常清楚，醫院他自己找的，找了一家比較偏僻的醫院，自然到醫院的人不多。

提起聯系好，稍微做點準備就可以去醫院動手術把孩子給拿掉了。

現在孩子才兩個月，再晚一點，孩子徹底成型了，想徹底拿出來，不僅很難，對他身體的傷害也只會更重。

姚烨坐車去醫院，他沒有讓傅青章跟着，他不說，傅青章也清楚他的意思，傅青章當時坐在家裏客廳上，看着姚烨往門外走。

當姚烨在門口準備穿鞋的時候，傅青章終歸是忍不住，幾個箭步沖了上去，他彎腰拿出鞋，還蹲在了地上，蹲在了姚烨的面前，男人的頭發很黑，墨水一樣的黑，他的眼睛也更墨水似的，讓人多看幾眼，都會認不出想要沉溺進去。

被他喜歡的人一定會非常幸福，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姚烨擡起手想去摸男人的頭發，轉瞬又拿開了。

嘴唇微張，姚烨對男人說：“抱歉。”

“抱歉，要打掉你的孩子，但我真的，沒法将他帶到這個世界上，我沒有一丁點自信，可以讓他感受到幸福，不感受到一點傷害。”

“對不起。”

姚烨把鞋給穿好後，扭頭出門，坐到車裏，他的側臉是冷漠的，傅青章站在門口，看着汽車快速開走，身邊的一個手下過來，詢問他要不要跟着去醫院。

傅青章擡起手，連擡手的力氣，他都快卸掉了似的。

“不用了。”

“都随他吧，就是多盯着點醫院那邊，雖然是個小手術，還是盯好了，別出意外。”

傅青章叮囑助理，助理點點頭，由他代替傅青章跟着姚烨去醫院。

到醫院的路有一個小時左右，不長，但也不算短，汽車安靜行駛着，看着車窗外的各種景色，姚烨以前似乎很少有心思來欣賞，都在這樣或那樣的忙碌中，今天倒是有了點去觀察周圍了。

這座城市不愧是森林之都，到處都能看到綠化植被，有的地方還栽種有花，燦爛的花朵迎風飄揚着。

如果他的孩子，能夠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坐在車裏的時候，是不是也會喜歡這樣的風景。

小孩子都是會喜歡鮮豔東西的，這麽美麗的花朵他肯定也會喜歡。

“孩子。”

姚烨兩只手輕輕放在腹部上，知道懷了孕後，很奇特，像是偶爾都能感受到一個鮮活的生命在他身體裏慢慢地成長的。

“你運氣真不好，偏偏到了我肚子裏。”

“我……”

“爸爸，不是不愛你。”

“爸爸也想對你好，但是爸爸自己都過不好自己的人生，怎麽敢奢求能夠讓你得到幸福。”

姚烨視線從窗外拉回來，沉默了下來，等汽車開到醫院，姚烨走下車，提前都挂了號，也禁食過了，馬上就可以去手術。

做過術前準備，換上了無菌衣服，姚烨不多時就躺倒了手術臺上。

看着冰冷的手術室，燈光是刺眼的，姚烨轉頭往旁邊看，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在朝他走過來，醫生手術前，先向姚烨确認名字性別，看到他是alpha，還驚訝了一瞬，仔細翻看了報告，姚烨的确是alpha，不是omega。

但他卻懷了孩子，他們醫院裏還是第一次接受懷孕的alpha，alpha身體構造和omega有些不同，醫生前後核實清楚過後，站到了姚烨面前，向他做最後的口頭确認，在規則裏，任何人，想要打掉孩子，都需要經過一些列嚴格的流程，不能有絲毫的松懈。

姚烨點點頭，目光是清明的，但也是微微痛苦的。

醫生看出來了，卻也什麽都不說，準備開始手術。

手術燈照到了姚烨的肚子上，很快他感受到了疼，不只是肚子的疼，而是每個骨頭都在疼，骨頭縫都在刺痛。

他張開嘴巴想要叫喊出來，聲音哽住了。

似乎有什麽随着孩子的離開，一起在遠離他的身體。

他的眼睛緩緩合上了，他的生命在慢慢的流失。

醫生們驚慌起來，馬上叫別的人來急救，然而手忙腳亂下來，手術臺上的人心跳卻越來越微弱了。

醫生們對視了一眼，更多的人進來，輪流給孕夫做心髒複蘇。

姚烨的靈魂，似乎脫離身體了，漂浮在了上空，他看着一群人圍着他在摁他的心髒。

他怎麽了，他是……

快死了嗎？

如果是和孩子一起離開的，他想他或許是願意的。

不然孩子一個人走，一個人在漆黑的路上走，他一定會哭的。

“沒事的，爸爸會陪着你，爸爸不會讓你孤單的。”

“乖，牽着爸爸的手。”

一個小小的模糊的身影伸出了他的小手，拉住了姚烨的手，姚烨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