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他踏上了虛無的命途

第3章 第三章 他踏上了虛無的命途。

民衆眼睛裏的光芒漸漸地消失，原本正在興致上的他們仿佛被人澆了一盆冷水。

甚至念月是在向着女神祈禱之後，說出的這一句話。

他們的憤怒達到了頂峰。

将手中的東西砸向臺上的念月。

憤怒的他們罵罵咧咧地，用手指着念月，氣得口不擇言：“你這個親生爹媽都不知道的玩意，就不應該相信前任的話說你能夠帶着普麥雅利走向未來。現在你這個*粗口*居然想要讓我們跟着你陪葬？！”

“瘋了吧你，那些蟲群又怎麽樣？我們抵禦過多少次蟲群了，這一次來了又怎麽樣？你！拿上你家裏的武器！你！跟着我召集民衆，咱們把那些蟲子殺了！”

無知。

念月冷笑一聲，他看向旁邊正在哭號的男人，問：“你就是剛剛說你家鄉被蟲群毀滅的那個人？”

“是……他們真是瘋子，那可是蟲群，怎麽可能能夠讓，就連星神都死在蝗災之中，我們怎麽可能有救？！”那個男人越說越瘋狂，他癫狂地哈哈大笑，似乎在控訴命運的不公，“憑什麽啊？我這輩子就跟蟲群杠上了嗎？它們就不能死了嗎？”

很遺憾，只要在這片銀河之中，就沒有人能夠逃脫蟲群的侵蝕。

念月閉上眼，嘆了口氣，走到他的身邊，說：“沒事，往好處想一想，他們不知道蟲群的可怕，也是一種幸運。”

男人被他的話震驚到失聲，震驚地看着念月對他說：“快走吧，現在走還來得及，城樓的後面，有幾艘飛船，坐上它，離開這裏吧。他們想要抵禦蟲群，就讓他們抵禦去。”

“你不走嗎？城主大人。”男人反應過來，驚喜地想要跑到那邊，找到飛船立馬走人，他剛走幾步，回過頭，看着念月，“那些人不值得你拯救的，不如一起走吧！”

念月搖搖頭：“我走了也沒有意義，不如親眼看着這個地方毀滅。”

他最後望了一眼男人，讓他趕緊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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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就從臺上跳了下去。

身體十分輕盈，落地時也沒有聲音，念月拿着長劍，邁步往前走，周圍的民衆忌憚着他手中的武器，整個普麥雅利就沒有人能夠打敗他，即使拿上武器。

只能在嘴裏罵幾句，毫無殺傷力的那種。

他們警惕地看着念月的動作，生怕這個人一個不高興把他們都殺了。

全然忘記在不久之前，念月在他們心中的地位處于最高的地方。

印象只需要小小的一件事就能夠扭轉。

不會有比念月更清楚這件事的了，當年的星際和平公司剛來的時候大家還在熱烈歡迎它的到來，後面因為提出想要收購普麥雅利，風評瞬間扭轉。

現在他和那個星際和平公司殊途同歸了而已。

念月拔出長劍，将劍輕輕地貼在一個人的脖頸邊上，冷靜地應對他們的目光：“你們是覺得我會這麽做嗎？”

他輕笑一聲，放下自己的劍，神情都變得柔和起來，語調也不似先前那樣強硬：“你們是我的子民啊，我為什麽會做這種事情呢？”

“那……您有什麽辦法嗎？”一個人還是不死心，他覺得念月是在騙他們。

如果有辦法，就不會循環那麽多次了。念月收回自己的劍，冷漠地望着那個人，眼底裏的寒意讓那人打了個寒戰，聲音也壓了下去：

“我說了，那是唯一的辦法。如果不想死的話，就跟着那邊那個人一起走，但是名額有限，你們自己搶。”

在生存面前，肯定有人會不擇手段。

屆時大概是一副血流成河的樣子。

念月并不關心那後面将會出現怎麽樣的情況，甚至久違地産生一些惡毒的想法：

血流成河！他要看到血流成河！

他并沒有将那個想法直接表達出來，而是給那些人指了一條路後，繼續走到普麥雅利的沙灘上，蹲下伸手去觸碰着海水。

出乎意料的溫暖。

讓他感到很舒服。

“我們是不是都得死？”一個少年站在他的身邊，他先前跟在念月的身邊，也是聽聞過蟲災的事情，“那些蟲子，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有辦法戰勝它，對嗎？”

“對啊，除非你能夠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我們沒有辦法抛棄這個地方到銀河中流浪，如果留在這裏只能等待滅亡。”念月站起來，看向即将到來的蟲群。

馬上就要來到這裏了。

在他的身後，一艘一艘的飛船沖向高空，在火焰之下，留下了一個一個死不瞑目的“人”，他們在飛船起飛前就在飛船的附近，控制者直接無視了他們，強行起飛。

焦炭的氣味傳來，念月已經無數次聞到這樣的味道。

在蟲群侵擾過後的普麥雅利，也同樣有這些。

“它們要來了。”

念月已經看到最前面一批蟲子的模樣，他轉過身去，一步一步地走向城樓：“我們該走了。”

蟲群的振翅聲出現在他的耳朵，翅膀上的粉末從空氣中鑽入他的鼻腔。

他看見曾經的自己，練習劍術的身影。

于是他也拿出了長劍。

将眼前的一切劈開。

所有的一切。

念月已經徹底陷入了幻覺，在他人的眼中，看到的卻是念月揮舞長劍劈向蟲群，一只一只，倒在他的腳下。

原本黑藍的頭發，随着他的動作，發尾出現了一些白色。

而身在幻覺中的念月渾然不覺，他只知道他在将自己的過去全部砍碎，他不需要那些過去，也不會再有什麽未來。

“你要殺了我們嗎？”

最後看到的，是念月的養父母。

他們站在念月的面前，驚訝地看着手上已經沾染鮮血的念月，臉上的血跡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擦拭。

“你殺人了。”念月的養父嘆息，“你為什麽要殺了他們？他們是陪伴你到現在的人啊。”

念月輕輕地說：“那些過去，沒有意義。普麥雅利對于我來說，也沒有多少意義，抱歉，我必須跨過這個坎。”

他閉上眼睛，留下一滴血淚，雙手拿着劍砍向對面的人。

溫熱的鮮血撲面而來。

念月松開了自己的手，長劍掉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他躺在沙灘上，潮水靜靜地觸碰着他的手指。

過了許久，那個身影才再次有了動作，他睜開眼睛，似乎有些分不清現在的狀況。

“我死了嗎？這裏是哪裏？”

他坐在地上，伸手去接雨水，迷茫地看着前面的一切。

“不對，我……”

念月警覺地發現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他的身體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非常微妙，但能夠察覺。

他擡頭，看向天空，原本還能看見星星的天空，此刻被一輪黑色曜日占據，祂的陰影已然将普麥雅利全部籠罩。

所有人無處可逃，包括他自己。

“伊克斯……”

那是「虛無」星神，Ⅸ。

念月曾經只是在書裏看到對于祂的描述是一個黑洞。

他現在真的看到了一片黑暗。

內心只有一處感受：

整個世界都将歸為無。

“沒有意義……即使踏上這條命途，也沒有任何意義。”念月只覺得有些諷刺，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虛無的命途行者，用星際和平公司那些人的話來說，大概是令使？

好想跟虛無星神交流一下。

但很顯然，自己根本得不到答案。

他的存在還有意義嗎？

普麥雅利都已經滅亡了。

在他的觀念裏面，他自己其實與普麥雅利挂上鈎，但是他……

不能再想了。

不對，他到底是誰來着？

“念月……”

他念出一個名字，終于想到了自己究竟是誰。

記憶出現問題了。

這是他認識到的事實。

命途的影響嗎？

不清楚，這件事情本身念月知道的也是一些概念。

或許是吧。

以後若是有機會再去找些資料看看。

恍然之間，念月又看到自己的養父母，他們笑着看他，開玩笑地問他一個問題：“你覺得普麥雅利的民衆，為什麽想要盡力地去維護他們原先有的生活，而不是跟着星際和平公司一起？”

“我覺得他們是覺得星際和平公司無法給他們應有的未來，所以就想要自己創造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幾歲的念月天真地答道。

那會星際和平公司才剛剛離開這個地方，一切都指着更好的未來。

現在的念月若是再度回到那個時候，他的回答會變成：

“他們只是想要日複一日地重複那些生活而已，星際和平公司是一個變量，他們恐懼那一個變量的到來。或許普麥雅利的悲劇在銀河中就是一個注定的事實，民衆哪怕做再多努力，也沒有辦法改變。”

正如原先的念月一樣。

已經注定的事實，單憑人類的力量，又怎麽能夠改變整個歷史的洪流？

捂着自己的額頭跌跌撞撞地走在一片廢墟之中，念月試圖找到有任何跟他一樣在浩劫中存活下來的人，但無一例外，看到的全是已經死亡的人，蟲子。

沒有任何活物。

大部分蟲群都被他一個人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砍碎，變成碎片。

翅膀上的粉末對現在的念月來說，已經構不成威脅，甚至能夠分得清哪些人吸入過這些粉末，哪些人沒有。

知道這些事情，念月自己清楚，他知道得再多，也無濟于事。

他已經無法再次回到最開始的那一天了，除了他自己，誰也沒有辦法将他殺死。

在銀河之中或許有人能夠将他殺死，但銀河太大了，很難找到。

他是唯一一個存活下來的人。

他是普麥雅利最後的幸存者。

念月看向星空，嘆了口氣：

“去其他地方走走吧，或許能夠找到存在的意義。”

也許能夠找到，也許不能。

只要這個旅途足夠漫長，他應該能夠找到存在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