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番外一（甄南）

第99章 番外一（甄南）

另一邊

昏暗的房間裡，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女子，不斷地在狹小的空間裡走來走去，沒有确定的步伐，就跟她的心一樣搖擺不定，候鳥失去了方向。

“好像就是今天了吧…？”

知曉南宮緋母親的死訊，算一算也過了幾個禮拜，一開始從郝天晴口中得知時，還有些不敢置信，直到收到從南宮緋那寄來的訃聞，确定今天就是那人的告別式時，那種真實感才油然而生。

“小崴…你不去嗎？”

被後面忽然傳來的聲響，給吓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甄崴回頭一望，才發現哥哥早已站在她身後許久，而游移不決的她卻絲毫未發覺。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這副模樣的我，去參加她的告別式還有什麽意義？”

“其實…一切就到這裡…”

“就這樣畫下句點，好像也好…？”看着窗外也越發昏暗的景色，手不由自主的伸向窗外，在那片漆黑的夜裡，甄崴努力的想看清窗外的一切，卻連自己伸出去的手都看不清。

還記得南宮緋離開的那天，天氣也是這樣陰陰的，也是一個伸手看不見五指的天，南宮緋走的那時，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猝不及防的，讓她淋濕了一身，雨點打在自己的掌心上，臉似乎也溫熱了起來，在滂沱大雨間，她漸漸的開始有些分不清，臉上的到底外面的那場傾盆大雨，還是自己心中那場下不盡的雨……

糾纏了這麽多年的歲月，被那人困住的她和她，像是被折斷翅膀的蝴蝶般，原本能翩翩起舞的生命，就這樣失去了色彩，也許她是有怨的吧…所以連她也不想再相見，或許相見不如不見，這樣好像也好…？

“小崴，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要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注定要與你相聚，無論相聚多遠，無論以哪種方式，終究會相聚在一起，既然如此又何必逃呢？”看着自己妹妹臉上那兩難的模樣，他好似又看到年輕時的自己般，那樣的迷茫，那樣的不知所措。

“哥…我…..”回過身看向自己的哥哥，從那早已歷經滄桑的目光中，透露出的澹澹憂傷，彷彿道盡了一切。

“去吧…別讓自己留下遺憾，要離開，至少…也要好好的說聲再見再走。”悄然地走出房間，獨留下甄崴一人在房中，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窗臺前，面對那看似難解的習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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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太陽西沉，夜色逐漸覆蓋整個大地，明知道晚上舉辦告別式似乎有些不太吉利，但….就如母親在世時，便是那麽任性的活着一般，即便是到了要說再見的這天，也要有着與別人不同的結局。

“要走了，才希望我幸福…媽，妳怎麽不早說呢，能讓我幸福的人都跑了，是要做女兒的我，孤獨終老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南宮緋有些莞爾的笑了。

如果問她會後悔當初的選擇嗎，在家庭與愛情兩難着，一邊是從出生便辛苦養育自己長大的母親，自從父親過世後，便都是母親一人咬牙苦撐過來的，然而另一邊卻也是從小便陪在自己身邊，無論是難過或是悲傷，自己最要好的青梅竹馬，也是最離不開的家人，她該如何選擇，該如何取捨。

即便她用盡心力的，不想讓深愛她的兩人難過，卻好像還是傷了其中一個人的心，但也許即便時光倒流，一切回到最初的原點，她還是會選擇一樣的路，還是會勇敢的與她相愛，也還是會選擇承擔起自己該負的責任。

只是，不會再這麽懦弱的，看着她愛的人負盡屈辱，不會眼看着一切的發生，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小姐，告別式要開始了，我們得進去準備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抓回南宮緋早已飄遠的思緒，回過神，看着裡面的空位被填滿的差不多了，紛亂的人影中，還是沒有她最想看見的那人，勉強的打起精神，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轉身，便要進入屋內，忽然眼裡的馀光瞥見，一個朦胧的身影出現在黑夜之中，而那遠遠朝自己走來的模樣，似乎是那個自己用盡一輩子，也忘不掉的模樣。

“那…那個身影……難道是我太想見到她，出現幻覺了？”不停揉弄着雙眼，想确認眼前的身影到底是真是假，眼睛閉上又張開，那身影卻從未消失過，反而與自己的距離愈發的靠近。

“小姐！小姐？”管家不停在南宮緋的耳邊呼喊着她，但她彷彿置若罔聞般，眼神怔怔地望着前方那人，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進，最後在自己身前停下了來。

感覺到前方好像有人的甄崴，停下了自己的步伐，不确定的目光左右飄移着，眼前就像是上了馬賽克似的一片模煳，甄崴才發現自己早已看不清眼前那人的模樣，甚至連她在哪裡都有些不确定。

“妳...妳來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即便心中不停上演着再相逢時這天的劇碼，但南宮緋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能真實上演，或許是自己對她虧欠的太多，連淼小的期待都覺得有些太過奢侈。

“好久不見了。”聽見南宮緋的聲音，甄崴才愈發的确定，擋在她前方的是南宮緋沒錯，不知該如何回應她，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打聲招呼後，低下了頭，不敢再與她相視，就怕她會察覺自己的些許不同。

“這些日子...妳過得好嗎？”或許是太過激動，南宮緋的身體不停發抖着，連她的聲音都帶了些顫抖。

“挺好的，每天都睡好吃飽的，沒什麽特別的。”不知道為何，即使心裡有滿腹怨怼，即使心裡早就預演過，在相遇之時，要對着南宮緋說着自己有哪裡過得不好，把一切都怪罪于南宮緋身上。

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滿腹的怨言到了嘴邊，卻紛紛煙消雲散，也許是時間久了，一切好像早已無話可說，不願氣氛太過沉重的甄崴，看向南宮緋勾了勾嘴角勉強笑了下後，有些自嘲地說道。

“騙人！”

“明明就瘦了....”

突然大聲的話語，讓甄崴以為南宮緋細膩的察覺到自己的不同，正打算開口反駁她之時，南宮緋這才幽幽地把後半句說完，甄崴原先到了嘴邊的話語，又頓時收了回去。

“妳...”本來想用一句話帶過，匆匆地結束這個話題，卻在甄崴正要開口之際，一道黑影閃過眼前，緩緩向自己靠近，忽然間明瞭到南宮緋想要做什麽的甄崴，下意識地想要低頭躲過，卻遲了幾秒，一陣溫熱已悄然撫上自己的臉頰。

“都瘦了一圈，還說過得挺好的，這不是騙人嗎？”細細的撫着甄崴的臉龐，手指一點一點的描摹着她的眼、口、鼻，就像觸碰着摯愛珍寶般的小心翼翼。

南宮緋這才發現，好像好久好久.....都沒有再這樣仔細地打量着甄崴那精緻的臉蛋。

“告別式要開始了，妳該進去了。”伸手拍掉南宮緋停留在她臉上的手，甄崴開始害怕，怕要是再多跟她相處幾分鐘，自己好不容易堅定的心，又要動搖了，這樣可就不好了。

從南宮緋的側身繞過，便想往屋裡走進的甄崴，猝不及防的被南宮緋一拉，整個人重心不穩就要往後倒下，突然一雙溫暖的臂膀接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緊緊地将她攬在自己的懷中。

“妳….”太過于溫熱的擁抱，一瞬間，之前種種的過往，又一一的浮上腦中，曾經那樣幸福笑着的畫面，讓甄崴久久無法回過神，就這樣靜靜地待在南宮緋的懷裡。

“答應我，等告別式結束後，我們好好談談吧。”

知道自己再不進去，就要耽誤到時辰的南宮緋，在甄崴的耳邊抛下一句話後，便抽身走進屋內，只剩下甄崴一人還沒回過神來，獨自留在原地。

“好好談談...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可談的嗎？”注視着南宮緋那離去的背影，看着她如過往般，在人群之中穿梭交際的身影，甄崴彷彿又回到那個只能在她背後注視着她的自己，看着她離自己好遠好遠。

“就連我自己，都不明白今天到底為何而來....”是哥哥的那一席話，又或者是她包裡早該交付給她的文件，即使嘴裡說着不明白，但其實甄崴的心裡早就清楚，是心裡那股還想再見到她的慾望，卻還努力地想要欺騙自己。

莫名的，一股逃跑的念頭湧了上來，好想逃，腦海不斷閃過這三個字，讓甄崴禁不住收回要踏進屋內的步伐，準備轉身離開。

“夜黑了，外面很冷，快進去吧！”突然甄崴感受到肩膀上有些沉重，回頭看一件厚重的大衣蓋在自己的身上，擡起頭才發現郝天晴原來站在自己身後。

“天晴...我...”欲言又止的話語，無助地看着郝天晴，眼神裡滿是空洞和絕望，只有在這些熟悉的人面前，甄崴才敢流露出自己的恐懼和無所适從。

“別怕，有我們陪着你，至少再待久一點，再多看她一眼再走。”拍了拍甄崴的肩膀幫她打氣着，郝天晴也知道甄崴今天能出現，能走到這裡來也是不容易了。

“我也好想...可是我...可是我再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