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62 你是何人?
第62章 62 你是何人?
暴雨和狂風肆無忌憚侵襲完這座城池, 留下滿地殘損。陰雲遮蔽天日,一切都籠罩在陰暗中,陰森又詭異。
人影被長廊的微弱燭火投映在牆上,扯得像竹杆一樣長, 扭曲而可怖。
青霄的屍體橫躺在牆角, 眸中震驚甚至來不及合上, 胸口鮮血汩汩湧出。
刀劍相碰中,來人的黑色兜帽被掀開,露出隐匿在陰影中的面孔。
只輕微一瞥,裴寂手裏動作瞬間一頓,瞳孔猛地驟縮:“你……”
他素來冷酷的面龐被難以置信的神色覆蓋。然而就這一剎的猶豫,便能要了他的命。
鋒利刀尖精準刺入他的心髒,切斷了他所有活路。
“裴寂。”來人伏在他耳側,低沉嗓音猶如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你居然變成了我最痛恨的模樣。”
刀又往心口送進去幾寸。
“放心,你死之後,我會将他也殺了。”
尖刀抽回, 血柱頃刻噴湧而出,也将生命和體溫急速帶走。
裴寂身形晃了兩晃, 用盡最後力氣攥住那人衣襟:“你是何人……”
——
“你是何人?”
宋北遙打量着眼前的白袍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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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 他躺在一處座榻上, 身上蓋了條絨毯, 手腳都被捆了起來。
掙紮一下, 掙脫不開,反倒引起身體的不适。他蹙起眉頭,微微喘着氣, 将周圍掃視一圈。
這間屋子像是某種廂房,很是雅致,空氣中漂浮着濃郁的熏香氣味,仔細分辨,氣味當中又夾雜着酒味。
“這裏是何處?”他繼續問道。
白袍僧人不答他的話,只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他。
那雙眼睛不帶任何情緒,宋北遙僅是輕輕一瞥而過,沒有看到,在那其中壓抑着的令人心驚的渴望。
他更不知道,在他醒來之前,此人都一直維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盯着他。
這是一件極為詭異的事。
宋北遙最後的記憶仍停留在床榻上,裴寂對他說,休息一會兒要出城。
窗外聽不到任何暴雨雷電聲,也就意味着,裴寂這次不是被雷劈死。他的死因變了。
究竟為何又死了?是有人蓄意要殺他?
即便重啓,裴寂也不知道上一次和這一次發生了什麽。
只有他一個人記得,想到此處,宋北遙頓時感覺心裏有些難受。
“宿主,男主裴寂已死亡,是否消耗100氣運值重啓今日?”系統再次出聲提醒他。
“他是如何死的?”宋北遙在腦中問道。
系統老實回他:“我只能檢測到他是否死亡,并進行及時通報,更具體的無法檢測。”
“那我必須現在就重啓嗎?”
“倒也不是。”系統道,“你只需要在子時前重啓即可。”
聽到這話,宋北遙一直緊擰的心才有了片刻放松。好在,他還有時間去摸索清楚,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掙紮着從床榻上坐起,身下殘存的不适感讓他咬緊了牙。絨毯從他身上滑落,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白袍僧人盯着他,微微眯了下眼眸。
少年膚色像冷玉一樣白,從前到後,從上到下,處處布滿暧昧的紅痕,胸前兩點更是被啃噬得險些破皮,鮮紅欲滴,足見留下痕跡之人的喜愛程度。
他皓白纖細的手腕被絲帶捆着,烏發垂散到腰間,雪肌玉容上,漂亮的眸子水潤而靈動,看人時眼中像含着情,溫柔蠱惑而不自知。
讓人忍不住想蹂.躏他,想讓他哭出聲來。想打斷他的腿,将他鎖起來,讓他不要離開,讓他永生永世只能依靠自己。
白袍僧人緩緩閉上眼,遏制住心中紮根盤踞的癫狂念頭。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他沒想過還能有重逢的一日。
潛心修佛十數載,原以為佛能渡己,卻不曾想那些深入骨髓的情感,早已在一次次壓抑束縛中扭曲變型。
他渴望得到這個人,他太渴望了。再次相見時,那些陰暗的念頭便叫嚣着,試圖沖破牢籠。
“施主。”白袍僧人低喚一聲,再次睜開眼,眸中清明,“在下法號空塵,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他說着,站起身來,走到宋北遙身旁,解開捆住他腕間的絲帶,“将你救出時,你雖在昏迷中,卻反抗激烈,不得已只能先将你手腳捆住。”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氣息,說話時,聲色極為平淡緩慢。再配上一身白色繡金絲僧袍,脖間懸着挂珠,腕間盤着念珠,一舉一動都如他的法號空塵一般。空于山谷,幽出于塵。
這樣的人,很容易降低別人的防備心。宋北遙揉了揉有些發紅的腕間,注意力在空塵的話語上:“将我救出是何意?”
他沒注意到,不知不覺間,對方已然掀開絨毯,給他解開捆住雙足的絲帶。
那雙玉足瑩白纖瘦,腳趾微微蜷縮着,腳弓極為漂亮。再往上,是一雙修長筆直的腿。在白皙柔軟的大腿根,也布下了斑駁紅痕。
“施主,這處是怎麽了,可是起了紅疹?”空塵疑惑地盯着那處。
宋北遙順着他的視線,垂眸看了眼,連忙用絨毯将自己裹住:“不是紅疹。”
他從早晨醒來後就一直在和裴寂做,身上未着寸縷。裴寂将他全身上下都吻了個遍,任何一處都沒放過。
眼前這白袍僧人雖是男子,不通情事,看到其實也沒什麽,但他心中仍覺不自在。
“這位……空塵師傅。”宋北遙裹得只露出一張臉,“你方才說将我救出,是何意?”
空塵端坐在他身側,面色平靜道:“今日午時,有人委托我前往香橼客棧将你救下。”
午時……
宋北遙往四周探去。窗戶都關着,隐約能看出屋外陰沉的天色,他詢問道:“眼下是什麽時辰?”
“未時。”
“只是救我嗎?是何人委托師傅過去救我?”宋北遙道。
“只是救你。”空塵道,“不知是何人委托,只有個送信來的小厮。”
“那師傅可有看到與我同行之人。”宋北遙再問,“是一個男子,個頭很高,容貌十分英俊。”
空塵略微思索道:“我們去的時候,屋內僅有你一人。”
“這樣嗎……”宋北遙垂下眼眸。他心中有太多疑惑。
照空塵的話來說,午時有人通知他前往客棧救人,那個人一定知道些什麽。究竟會是誰?
從原書劇情來看,裴寂死于今日雷劈,故事線推進到今日就停掉了。可這本書的世界觀鋪得很大,若說是別國有人想殺了大周新君,可能性是有,但操作難度很大。
一來,裴寂此番來大渝極為隐秘,身邊僅帶了兩人,輕易不會被人獲悉行蹤。
二來,裴寂武功極為高強,九洲大陸都未必有幾個敵手。在宋北遙目前所認識的人當中,興許有能力與裴寂一決高下的,白延?肅月?
可他們沒有非要殺死裴寂的動機。他們都與裴寂有約定,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裴寂活着對他們而言收益更大。
那還能有誰?有必須殺死裴寂的動機,以及殺死裴寂的能力。
退一萬步講,即便被圍剿,憑借裴寂的武功,身旁又有暗衛首領青霄舍命相護,突圍逃走應該不成問題,怎會到死的那一步?
想到這裏,宋北遙心中越發不安。他不知道裴寂究竟是怎麽死的,也不知道是誰殺了他。
一切都模糊不清,毫無線索。如今敵人在暗,他們在明,局勢非常不樂觀。
一旁,空塵側目看着他,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施主所說的這個男子,與你是何幹系?你似乎很關心他。”
“嗯……他嗎?”宋北遙回過神來,擡手摸到脖間挂的玉鎖,指腹摩挲着。略作猶豫,輕聲道,“是一個重要的人。”
他吸吸鼻子,望着空塵道,“師傅,可否給我尋件衣裳來?”
他想去一趟香橼客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稍等。”
在不遠處的矮臺子上,整齊疊放着一件暗紅色的衣袍。空塵給他取了過來,“不知合不合你身。”
宋北遙接到手中,便見空塵走到一旁,背過了身去,淡聲解釋了一句:“方才看施主不願意被人見到身體。”
得體且有分寸,他對這位僧人的印象不由又改善了幾分。
“多謝。”
衣裳出乎意料地合身,穿好後,宋北遙向僧人道別,朝門邊走去。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幾聲敲門聲。
他順勢打開廂房的門。還沒看清門外站着的人是誰,突然之間,一把鋒利的劍刺穿了他的胸膛。
速度十分迅速,劍從胸口拔出,幹脆而利落,那人轉身離去,不作任何停留,只留下一道高大的黑色背影。
“宿主!”系統焦急道,“你現在進入瀕死狀态了!!”
“重啓。”宋北遙閉上眼,朝後倒去,“立刻重啓。”
“是!”
他的意識瞬間抽離。
而他倒下的身體被人緊緊攬住,失控的聲音在廂房內久久不散。
-
寅時。
暴雨和狂風肆無忌憚地席卷整座城池,百花摧殘,樹木被壓折了腰。
床榻上的少年宛如溺水的人,猛地深吸一口氣,醒了過來。他的手撫上胸口位置,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黑暗将他籠罩,仿佛每一個被噩夢驚醒的深夜,恐懼、無助和孤獨感吞噬着他的靈魂。
他無聲地在黑暗裏瞪大了眼,卻什麽都看不到。
“遙遙,怎麽了?”男人聞聲,疾步走到床榻邊,掀開床褥躺了進去,将人摟入懷裏。
他離開床榻時,這具身體還是溫熱的,此刻卻冰冰涼,甚至在微微發抖。
裴寂止不住地心疼,他不停親吻着宋北遙額間、臉頰,有力的胳膊将人環住,手掌輕輕拍着少年的後背。沒有再問什麽,只是靜靜陪伴他。
宋北遙聽着裴寂強有力的心跳聲,感受着這個人的體溫,以及耳畔的呼吸聲,他緊繃的、慌張的、不知所措的情緒終于逐漸舒緩下來。
死亡的恐懼似乎在一點點擊垮他的內心,無論是裴寂的死亡,還是剛剛他自己的生命垂危。
但眼下,這一刻的真實感,裴寂的存在,似乎就像一顆參天屹立的勁松一般,風雨雷電都不會摧垮。
宋北遙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變得依賴這個人。有這個人在,似乎就讓他感到心安。
他摟住裴寂的脖子,熱烈回應着對方的吻,兩個人在黑暗中緊緊相擁,吻得難舍難分。
良久,他實在喘不過氣來,裴寂捏着他的後脖頸将他拉開一些,啞聲道:“遙遙,呼吸。”
宋北遙再次吻了上去。他的大腿被戳得生疼,男人的手掌克制地在他腰間撫摸,每到腰下方又收回,摟上後背。
他在忍着,他知道裴寂也在忍着。可這次不能做,他的氣運值只剩53。之前153時都被搞成那樣,這次做了怕不是當真要死在床上。
更何況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這是第二次重啓,他不能再坐以待斃。那個人,不僅要殺裴寂,還要殺他。
“夫君,你昨日不是說過,曲岚領了人在城門外候着?”
宋北遙離開裴寂的唇,倚在他脖間輕聲詢問道。
裴寂摟在他腰間的手驟然收緊:“你剛剛喚我什麽?”
“夫君啊,怎麽了?”
宋北遙話音剛落,就被裴寂炙熱的吻封住了唇。
這個吻狠而深,像是傾注了全部的愛戀,唇與唇之間,纏綿至極。
“遙遙……”裴寂情動到難以克制,滾燙唇舌在少年脖間、耳畔掃蕩,激得宋北遙渾身酥軟。
“我想要你。”男人低啞的嗓音有如最烈的春.藥,“做嗎?”
宋北遙身體也熱得厲害,他并起兩條腿,安撫性地摸了摸裴寂的發間:“今日不能完全做,但你可以這樣。”
裴寂側躺着,一把将他翻過身,從背後摟着他,親吻他頸側,在腿間……
他的手掌在宋北遙腹部游移,一路往下。
劇烈的喘息聲在屋內蔓延。良久,終于停了下來。
裴寂将人一整個裹在懷裏,手掌覆上宋北遙的手背,五指握入指縫,十指相扣,親吻他發間:“可是發生了何事?”
宋北遙抱住他的胳膊,平複着呼吸:“夫君,我想自己先出城。”
上一輪裴寂的死亡時間在未時,他若是能在未時前将曲岚他們帶進來,這麽多人保護,總不會再有讓兇手得手的機會。
“不可。”裴寂親了親他臉頰,“到卯時了,過會兒我們一起出城。”
宋北遙正思索着說服他的理由,忽然,屋門被扣響了幾聲。
敲門聲過後,便是長久的安靜。
“應該是青霄,他來給我們易容。”裴寂掀開床褥,下了床。
黑暗中,燭火倏地燃起,宋北遙心頭陡然一跳。他記得上一輪青霄敲門時,分明是說了話的。
“裴寂!不要開門!!”
吱呀一聲,門已然被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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