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苦晝短05

第66章 苦晝短05

容璲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驚喜,猛地揚起頭來,眼眶泛紅,眼底的水霧潤濕了細密的睫毛,在臉上淌下一條清晰的淚痕。

傅秋鋒還有些恍惚,肩上的手霎時無措,力道一緊又随即擡起,他從未見過容璲這般惶懼的模樣,甚至荒唐的為這種脆弱而心跳,他不禁逃避地別開眼神,蒼白的唇一張一合,輕不可聞地說:“臣沒事,臣永遠……是您的暗衛。”

容璲随手摸了下臉,連忙松開傅秋鋒,苦中作樂地慶幸那些脂粉應該都在河裏沖刷幹淨,不會讓他此時顯得太狼狽,又定神反思自己的情緒過于波動,已經失去了嚴謹的判斷,傅秋鋒只是失血過多,還遠遠不會死,一定不會死。

“朕只是被河水傷到眼睛,你既然沒事,還好好的,朕哭什麽。”容璲吐字嘶啞幹澀,回身去拿火折子,把那堆樹枝攏到傅秋鋒身邊試着點火。

“是啊,只是剛才嗆進的水流出來了。”傅秋鋒側身倚着石壁,支撐頭顱都是一種負擔,他只好把頭也靠在冰涼的緩坡上,在洞穴內無數根長針般刺骨的涼意中打趣。

容璲想要瞪他,目光掃過去,望着那張毫無血色強顏歡笑的臉,卻只有莫大的悵然和悲切,他攏着手裏的火折子,害怕它被風吹滅,此時連地府的判官筆都沒有它的重量壓的人喘不過氣。

“哈……敢嘲諷朕,這筆賬朕也記住了。”容璲也發出幾聲僵硬的笑來捧場,微弱的火光把晦暗的洞穴照的更加詭谲陰森,風和河流的聲響闖進洞內,混成讓人毛骨悚然的嗚嗚聲,他不記得自己點了多久,直到一縷明亮的火苗竄起,險些燒到他的手,他才真切地歡喜起來。

這時他才感覺掌心發疼,太過靠近火焰的左手燙的發紅,但篝火的溫暖正徐徐散開,他根本顧不上這點小傷。

傅秋鋒一直在看着容璲,修長的手指沾滿泥土,已經散開頭發還在滴水,一縷縷的垂在額前身後,溫度好像确實讓他舒适了一些,他打起些精神,想了想,問道:“您的蛇,還好吧。”

“蛇都會游水,當然沒事。”容璲用衣擺擦了擦手,焦慮地覺得還應該再做些什麽,傅秋鋒的垂着的手背泛青,他下意識的去握住那只手,想給他渡過一點暖意,但觸到時才想起自己的手也是涼的,沒準兒還不如傅秋鋒,又欲蓋彌彰地裝作給他拉袖子裹衣裳。

“陛下。”傅秋鋒重傷在身依舊敏銳,直接抓住了容璲的手,然後虛虛地喘了幾口氣,“這不像您。”

“你又懂朕什麽?”容璲頓了頓,反手回握住了傅秋鋒。

“韋統領一定會來。”傅秋鋒笑了笑,“這不是絕路,您不用慌,您一向自信從容,不必因為臣而自亂陣腳,這是臣職責所在。”

容璲複雜地凝望他:“你不一樣,你是第一個……朕一直以為自己會孤獨終老,或許英年早逝也說不定,朕的後宮有愛慕朕的女子,有愛慕榮華富貴的女子,也有為家族利益入宮的女子,但無論哪種,朕都從未想過與她們共度此生。”

傅秋鋒用另一只手摸了下自己的額頭,模糊地感覺有些熱,但應該沒燒糊塗到聽不懂容璲話意的地步,只是此刻他确實雲裏霧裏,胡亂問道:“那您找林前輩啊,臣是說看病。”

容璲頓時又氣又笑,咬牙切齒地松開他的手:“朕沒病!朕只是……朕身體上沒病!”

傅秋鋒低咳了兩聲,無辜地嘆氣:“臣真的不是太醫,這跟臣又有什麽關系呢?”

容璲無可奈何地望着傅秋鋒,仿佛在說你的傷還有救,但腦子沒救了,他在傅秋鋒身邊坐下,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脫掉那件藍裙疊到篝火邊上烘暖,讓傅秋鋒枕在他腿上,把自己半幹的外衣脫下來給他蓋好。

現在沒有傷藥,他的匕首也丢在了河裏,容璲不敢貿然給傅秋鋒處理傷口,傅秋鋒背上的箭尖還紮在皮肉中,血絲斷斷續續的洇開,連他的外衣也染上紅色。

“你不是都承認了嗎,現在還不說實話,要等到什麽時候?”容璲用指尖慢慢碰上被他折斷的箭杆,不用試就知道鋒利的箭頭已經死死咬住肌肉,直接拔出只會造成更嚴重的傷害,箭……他再熟悉不過的噩夢,

傅秋鋒枕着容璲的腿,只要稍稍往上瞟就能看清容璲的表情,他越發疑惑,問道:“臣承認什麽?”

“你!你不是喜歡朕嗎?”容璲一氣之下直白地說道,“你怎麽如此懦弱,你不說,朕替你說,你喜歡朕!你是第一個敢喜歡朕的男人!”

“怎會如此!竟有此事!”傅秋鋒脫口而出,大腦停滞了一會兒,先是在想他是在吊橋上保護了容璲但感情也不至于這麽快,随後又想容璲趁人之危跟他告白,難道不是該說“朕喜歡你”嗎?什麽第一個敢喜歡他的男人,這種話說出來就尴尬的頭皮發麻。

“我何時喜歡你了?”傅秋鋒連禮節都忘了堅持,硬是撐起身子,茫然又錯愕地問。

容璲握拳一砸地面:“你還說當朕的朋友也好!”

傅秋鋒更不解了:“天哪,能當陛下的朋友難道不好嗎?”

容璲:“……”

傅秋鋒頭暈眼花地勉強審視着容璲陰晴不定變幻莫測的表情,一瞬間大徹大悟,終于明白了他們之前說話時隐約察覺的怪異之處,他病中垂死驚坐起,問道:“難道你一直以為臣傾心于你,想做皇後那種喜歡嗎?”

“難道不是嗎?”容璲震驚反問。

傅秋鋒:“……”

傅秋鋒崩潰地澄清道:“臣沒有啊!臣對您絕無半點逾越之情,絕對絕對沒有想對您做不軌之事,您可是皇帝,給臣一萬個膽子臣也不敢啊!”

容璲:“……”

容璲狠狠地閉了下眼,悲憤道:“那你說什麽龍只能遠觀?”

傅秋鋒腦中嗡嗡直響:“是臣該死,臣是為了轉移您的注意支走您。”

容璲又不甘道:“朕靠近你,你為什麽要臉紅?”

傅秋鋒真誠說:“您容貌天下無雙,誰看了都要臉紅,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容璲吼道:“那你就是對朕有非分之想!”

傅秋鋒同樣提高聲音:“這是兩回事,就算喜歡臣也是喜歡您的臉。”

“你……”容璲氣的手抖,“膚淺,荒謬,粗俗!”

傅秋鋒趕緊舉手解釋:“是欣賞,臣真的絕無半點污穢之意啊!”

“那你是說朕的想法污穢?”

“臣絕無此意,您的任何想法都是合理的!”

容璲扭過頭,深吸幾口氣,惱羞成怒連耳根都通紅一片,又說不出的失落不平,他不禁感覺這些天來他的糾結都成了笑話,都是他一個人的可悲妄想。

傅秋鋒也被迫開始冷靜,山洞的氣氛陷入僵持,激動的情緒逐漸平複時,如同回光返照只是抽幹最後的精力似的,他撐着地面劇烈的咳嗽起來,嗆咳間嘔出一灘鮮紅的血。

容璲心頭一抽,濺在他衣擺上的血仿佛灼痛了他缺乏溫度的皮膚,他登時心軟下來,又無比委屈,一把抱住傅秋鋒,惡狠狠道:“朕的臉當然是朕的,朕不管,你就是喜歡朕,敢再否認,朕就…朕……”

他說了半天,連一句象征性的狠話都沒想好。

傅秋鋒把頭抵在容璲胸前,這次是再也使不出一點氣力,衰弱的肉眼可見。

“陛下。”傅秋鋒良久才吐出這兩個完整的字,“把箭剜出來。”

“朕的匕首丢了。”容璲道。

“臣還有。”傅秋鋒提醒他。

容璲愣了愣:“朕賞給你的匕首,沒開刃。”

“那就看陛下的手法了。”傅秋鋒幾乎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容璲是何種表情,他直冒冷汗,頭腦也昏昏沉沉,還是順着容璲的腿趴了下來,盡量輕松地寬慰道,“您也可以當做臣口無遮攔害您誤解的懲罰。”

“朕豈是如此小肚雞腸的人!你不喜歡,倒省了朕絞盡腦汁拒絕一個救朕性命的有功之臣!”容璲斥道,他攥了攥手指,從傅秋鋒腰上摸出那柄雕花匕首,拔刀出鞘的一刻,第一次這般猶豫不決。

他沒由來的煩悶怨怼,但所有感情都被傅秋鋒的血沖淡,容璲強迫自己冷靜,鎮定,漠然,就像登基以來一直告誡自己的那樣,他俯身把刀湊道火焰上,随着他的手而一起顫動的匕首慢慢穩定。

傅秋鋒察覺容璲慢慢掀開了他的衣衫,那雙手在火焰邊烘烤過,暖和又靈巧,一點點伸到胸前拉開衣襟,再舒緩地從後頸向下掀起,他沉默着咬住了自己的衣袖,期望能在中途昏過去最好。

容璲突然嗤笑了一聲:“既然你不喜歡朕,那換朕來喜歡你好了。”

傅秋鋒口中的布一松,一剎那的驚訝和波瀾讓他愣住,但背上驟然一疼,燒熱的鈍刀順着箭杆的方向刺入皮肉,每一寸經脈骨髓都在抗拒的同時又将刀尖深深吞入,痛楚順着脊椎流向四肢百骸,連指尖都不受控制的戰栗,在岩石地面上抓出道道血痕,傅秋鋒的呼吸猛地梗在嗓子裏,噎成一聲變了調的嗚咽。

容璲在精準操縱內力上已經經驗十足,就算達不到飛花摘葉皆可傷人,但驅使一柄匕首在血肉之軀上橫沖直撞也綽綽有餘。

附着真氣的刀尖劈開肌理,和箭頭蹭出一聲瘆人的噪音,傅秋鋒肩胛像停在花瓣上的蝴蝶一樣向上聳立合攏,細密的汗珠混合着血跡在雪白的背上暈成一幅水墨,容璲咬緊牙關,嘗到一口腥甜,他用力剜出帶着倒鈎的箭頭,将它們甩遠,撕下一片裏衣按住血肉模糊的傷口。

一回生兩回熟,剩下的箭頭容璲已經熟練麻木,傅秋鋒始終沒有開口,他的眸光有些渙散,死死咬着衣袖,在斷續的破碎喘息中逐漸松下了掙紮。

容璲快要撕完了自己的衣擺,把傅秋鋒裹的嚴嚴實實,點穴包紮所有能做的都做完了,拿開傅秋鋒咬在口中的衣袖時看見了唇上幾道細碎的傷口。

他鬼使神差地用拇指抹了一下,淺淡的血痕在指腹擴散,觸感柔軟溫熱,容璲怔怔地蹭了蹭手指,沖出洞去撿了樹枝枯葉把火燒的更旺。

“傅秋風!傅公子,醒醒!”容璲卷了個葉子,到河邊盛了些水,托起傅秋鋒的後腦慢慢喂給他。

“咳……”傅秋鋒躺在容璲懷裏,回過一點神,等他抿完了那點水,才急于求證似的問道,“之前,是開玩笑吧,為了讓臣分散注意。”

容璲嘴角一顫,笑容慢了一拍才跟上:“是啊,是玩笑,你好好躺着休息,已經沒事了。”

“那您呢?”傅秋鋒反問,“您也平靜了嗎?”

容璲的笑越發變得苦澀,他抿嘴盡量板起臉,用傅秋鋒熟悉的語氣道:“朕已經很平靜了,你知道朕為什麽用幻毒欺騙嫔妃嗎?朕……朕只要碰到她們,就會想起朕的母親,想起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箭,她只剩一口氣時用那雙瘦弱的手去擦朕的眼淚,血在朕臉上擦的一塌糊塗……有時朕也會噩夢連連,夢到那血變成褐色的,深綠的,渾濁的粘液。”

傅秋鋒眨了眨眼,只能看清容璲的輪廓,容璲在耳邊忽遠忽近的聲音催人困倦,但他還是堅持陪他說話,努力保持清醒:“……那一定是個好母親。”

“是啊,但凡朕早到一步,就可以帶她走,但朕來晚了,可笑的是,即便如此朕也沒自責多久,朕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容瑜。”容璲此時的笑稱得上涼薄,他不客氣地譏諷自己,“朕和公子瑜不一樣,朕是自私的,朕永遠不會責怪自己,朕只會做對自己有利的事。”

傅秋鋒努力地皺起眉,反駁他:“您沒有錯,如果您真的自私,臣已經葬身河底流沙了。”

容璲伸手替傅秋鋒理了理頭發,用袖口擦去他額上的汗:“那是因為你還有用處。”

“臣若沒有用處,也不會出現在陛下面前。”傅秋鋒輕輕吐了氣,“就算您有目的也實屬正常。”

容璲沉默了一會兒,有些黯然地垂下頭。

“朕當時正在翻冷宮的牆,另一條路上的叛軍追殺容瑜而來,他為了甩掉叛軍,就走冷宮的小巷,小巷狹窄,追殺他的人帶着弓箭,其中一人放了箭,然後就是一片箭雨。”容璲繼續說道,“照看冷宮的宮女內侍早就逃命去了,朕的母親當時就在附近徘徊,容瑜把她推到巷口,她中了箭,就堵在那裏,一個活生生的人,頃刻間就成了冷冰冰的屍體。”

傅秋鋒枕着容璲的大腿,豎起手腕,随意拍了下他,也不知道拍在了哪裏,權當做安慰。

“都嚴詞澄清了,就別亂動手動腳調戲朕,否則朕可讓你負責。”容璲抓住他的手,語調低啞的揶揄,“……沈将軍當時負責斷後,只剩下他所帶的一支人馬還在皇城,他知道朕的打算,趕來接應時與叛軍交手,朕這才得以帶走母親。”

“朕當時已經昏了頭,不敢相信她就這樣死了,那朕的存在還有什麽意義?韋淵讓朕快走,沈将軍只能分出三個人保護朕和追來的韋淵撤離,朕偏要背上她不肯放下,逃出皇城,到了京師也是一片混亂,連皇帝都逃難去了,百姓哪裏還能安全?”

傅秋鋒鮮少聽過容璲談及百姓,如今聽容璲的語氣,并非是他不在意,約莫是提了也只能徒增悲哀。

“那三個士卒在京城就被大肆策馬劫掠的叛軍所殺,朕和韋淵逃進一戶人家,躲進了院中廢棄的地窖裏,想等巡邏的叛軍離開後再出城,但他們見這戶人家還算富裕,又是臨街視野開闊的地方,就拿它當做了崗哨。”容璲越說語速越慢,有種慘烈的悲怆,好像每提一句都是從緊緊壓在腦海深處的記憶裏現淘出來,“朕一直背着她,她變得那麽輕,好像正在離朕遠去,也變得那麽重,仿佛被這個待她不公的人世拉扯墜落。”

傅秋鋒也不禁泛起遺憾,他親手給父母下葬立碑,搬動逐漸僵硬的屍體時,也是同樣恍惚。

“躲在地窖裏的第一天,那時還好,窖中存了些青菜,朕餓極了,就啃一片白菜,現在想想,韋淵那時比朕都懂事。”容璲發出一聲短促的笑,手指緊緊握着,“可朕的母親……朕一直帶着她,把她也帶進了地窖。”

傅秋鋒這時才感覺事情不對,他舔了下幹燥開裂的唇,疲憊不堪,就稍稍閉了會眼:“只是城中的富戶,不可能……咳咳,一直用作崗哨吧。”

“當然沒有一直,叛軍在那裏待了十天,頓頓酒肉,沒人在意一個破菜窖。”容璲艱澀地說,“那是朕的母親,天下間最堅強,最美麗的女子,可這十天裏,朕透過地窖蓋子射下來的光,看着她四肢抽搐着僵硬,又無力的癱軟,看着她的屍體膨脹潰爛,腐臭的氣味從令人作嘔到渾噩适應,朕終于接受了……她已經死了,那麽可怖,那麽惡心……”

傅秋鋒瞠目結舌,與其說是受到震撼,更多的是感慨容璲居然好好活下來了。

“朕不想再看到她的臉,朕把她拖起來,臉朝下擺在了牆角,她的胳膊和衣衫黏在一起,朕搬她的時候,凝固的血肉和衣服滞塞的分離,好似扯開了一灘破舊的棉絮,是那種經年碾壓的,不再輕柔,肮髒沉重的合成一片的舊棉絮。”容璲擡手捏了捏太陽穴,深深呼吸,“等院中的守衛終于離開時,已經是第十天,朕去挪那具屍體,然後,她的臉和地面……”

容璲終于說不下去,右手掩住了眼睛和前額,傅秋鋒看他沒有哭,但痛苦分毫不少。

“朕慌忙逃走了,帶着韋淵,頭也不回的狂奔,把她丢棄在了地窖裏,等朕再回京城,派人打聽過,先帝收複京師之後,有好心人發現了她,收埋了她的屍體,朕為她在故居重修了陵墓,可朕總覺得,朕什麽都沒做到。”

“三皇五帝,聖人君子,販夫走卒,娼妓奴仆……沒有誰是特別的,如果朕死了,朕也會腐爛生蛆,化成一具白骨。”

傅秋鋒突然很想抱一下容璲,如果能讓他溫暖一點,好受一點,就像容璲喊醒他時那樣,告訴容璲世上還有需要你醒來的人。

可他擡不起手,身體越來越沉,像是要落入一片無底的沼澤。

“朕現在什麽都告訴你了。”容璲滿眼悲悼,看向傅秋鋒時,又有些說不清的柔和難過。

“陛下。”傅秋鋒硬是擠出嘶啞難聽的一聲,“臣的名字,秋水……寒鋒。”

“什麽?”容璲喜憂參半,一面去試傅秋鋒的脈搏,一面傾身去聽,傅秋鋒說出的幾個字音有些模糊,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傅秋鋒要告訴他自己的本名。

“劍橫秋水,出鞘寒鋒?所以是傅秋鋒?”容璲一點點攥緊傅秋鋒的手,嘶聲喊道,“朕知道了,但這還不夠,別想拿一個字就敷衍朕!傅秋鋒!”

耳畔明明是同樣的字音,但傅秋鋒偏生就是松了口氣,慢慢阖上了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  ※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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