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夫妻義務

第11章 第十一章 夫妻義務。

江雲淵今日這個飯局很臨時。

他平常不怎麽出來吃飯。到他這個家世，已經沒有應酬一說，區別只是想與不想。

大多數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氣。

他的飯局預約，一般都要過他秘書榮铖的手。

今日比較特殊。江氏下面的某個分公司項目出了點兒問題，項目負責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來總部的時候剛好撞上江雲淵在，江雲淵便來看了一眼。

事情最終有驚無險，對方很是感激，看着天色已晚，想留人吃飯。

榮铖看着對方誠惶誠恐的樣子，心生恻隐，詢問了江雲淵後就應下了這場飯局。

問題就出在這個心生恻隐。

吃飯前，榮铖千叮咛萬囑咐，說江雲淵最讨厭手底下人擅自安排一些“活動”，讓負責人吃飯就是吃飯，別亂來。

沒想到這人殷勤過了頭，只當他是客氣，最後是沒安排什麽不入流的人，卻請來了幾個漂亮的小明星。

幾個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往包廂裏一坐，榮铖當場冷汗就下來了。

最終，江雲淵沒有當着一群人的面多說什麽。

還算平穩的氣氛勉強維持到現在，榮铖好不容易松了口氣，女孩兒這杯酒一敬，他徹底眼前一黑，心裏只有一句：

完了。

而與此同時，旁邊的人卻很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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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組局的負責人叫何慶東，年過五十卻因為不會來事兒一直沒怎麽得到晉升。今日卻請到了極為難請的少東家，這會兒已經喝高了。

他一帶頭，周圍人眼見着俊男美女，起哄聲愈發地大。

滿堂的熱鬧中，女孩兒眼中愈發勢在必得，只是還沒等她繼續開口說些什麽，江雲淵已經打斷了她。

江雲淵看也沒看她，語氣淺淡：“抱歉，我從不喝酒。”

話音落下，起哄的聲音霎時停下來。

周圍的人面面相觑，負責人臉色霎時有些白，酒也醒了。

飯局結束，負責人幾乎是立刻就找到榮铖，後者的眼神裏藏着無奈，道：“何經理，您可真是會給我找事兒。”

提點就到這裏，多的也沒了。

他匆匆離開，只留下傻了眼的負責人。

到了車上，榮铖不動聲色地深吸了一口氣，剛想自我檢讨，卻見江雲淵支着額頭，若有所思：“白玥的女兒。”

榮铖愣了愣：“……江總？”

江雲淵笑了笑。

他道：“我說，剛剛敬酒的那個女孩是白玥和陸仁康的私生女，陸歆。”

榮铖有些訝異地張了張嘴。

-

江雲淵沒再說話，骨節分明的手指無意識地敲着椅背。

車子自地下開上去。

某個時刻，榮铖突然出了聲：“江總。”

江雲淵回過神。

穿着單薄衣裙的女孩站在酒店門口瑟瑟發抖，看到他們的車子，眼神就陡然一亮。

“這兒好像不好打車。”榮铖嘆了口氣，“何慶東也真是的，好不容易把人叫過來也不負責，就讓人大晚上的幹站着。”

司機适時插話：“那個姑娘好像往我們這邊來了。”

榮铖有些遲疑地看了江雲淵一眼。

如果是他個人，他就順路帶一程了。但是老板還在車上，他摸不準江雲淵是什麽想法。

眼瞅着人就要到近前，江雲淵終于開了口。

“不用停。”他平靜地說，“開你的。”

司機有些訝異地擡起了眼。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好的，江總。”

車子陡然加快了油門，後視鏡裏映出女孩愕然的眼神。榮铖還沒回過神，就聽江雲淵開口：“給何慶東打電話，讓他負責把人都安全送到家。”

他垂了眸，按亮手機屏，聲音很平靜：“這事沒處理好，你和他明天都不用上班了。”

榮铖立刻挺直了脊背。

“好的江總。”他拿出手機撥號，額上微微沁出了汗。

而與此同時，江雲淵點開置頂，看到了陸昭兩個小時前發的消息。

*

陸昭今天純粹是心血來潮。

和白玥的談話讓他收獲頗豐，他就是這樣，高興的時候看所有人都很順眼。于是他終于想到了那頓欠江雲淵一直沒還上的飯。

只是他沒想到，一句話發出去，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

接到江雲淵電話的時候，他已經洗漱完上床了。電話那頭嗓音清淡：“抱歉，今晚上在外面吃飯，沒看手機。”

陸昭答得也很爽快：“沒事兒。”

他說：“我早吃完了。”

他才不會傻乎乎地等江雲淵回複，他甚至一分鐘都沒有多等。

反正江雲淵怎麽都餓不着。

他說這句話，電話那頭就沉默了一瞬。陸昭也沒在意，整個人窩在被窩裏，只露出一張臉，拿着遙控器不停換臺。

這個環境很舒服，同時讓他也有點無聊。

他暫時還沒有睡意，決定随便找個電影或者小品看。

然後，他就聽江雲淵道：“那可以蹭個夜宵麽？”

陸昭微怔。

随即，他很快回過神：“……可以啊。”

“正好你買的蛋糕我就切了四分之一，放冰箱裏凍着。”他說，“你要是不嫌晚的話，就過來吧。”

他其實不太想江雲淵過來，主要是換衣服麻煩。

但自小的教養讓他對幫過他的人說不出太多拒絕的話。一邊說着，他一邊已經出了被窩，找出了一件稍微嚴實點的睡袍。

等江雲淵敲門，他已經收拾完畢，連蛋糕都拿出來解凍了一會兒。

陸昭側身把人讓進來，一邊有點好奇地道：“你今天跟誰吃飯啊，都沒讓你吃飽，沒誠意。”

江雲淵道：“一個不重要的人。”

他頓了頓：“後悔了。”

陸昭愣了一下，樂了。

江雲淵已經走到了桌子旁，看了眼被切了一個口的蛋糕。

切口很整齊，陸昭應該是只把蛋糕當成了餐後甜點，如他所說，吃得并不多。

外界很多人說陸昭我行我素，任性嬌氣。最後一個詞江雲淵不予置評，但他确實沒感覺陸昭有多任性。

自記事起，陸昭就是個很有分寸的人。

這種分寸不僅體現在自律，也體現在教養。

就像明明alpha深夜拜訪omega住處其實有些失禮，但陸昭并不會說什麽。

這對外人來說是好事，因為和這樣的人相處會很舒服。但是對于親近的人，尤其是戀人，這種克制冷靜就顯得有些讓人不安了。

像傅文慎這種有掌控欲的人，大約會格外沒有安全感。

江雲淵這樣想着，沒有立刻拿起刀叉切蛋糕，而是道：“今天吃飯，我碰到陸歆了。”

他的話音落下，陸昭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

-

陸昭大約能猜到江雲淵來找他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但江雲淵的話依舊讓他有些驚訝。他重複了一遍：“陸歆？”

“嗯。”江雲淵平鋪直敘。

都是聰明人，江雲淵為什麽特意提起這麽一句，他不用多說，陸昭稍加思索就能想到。他臉上的笑意淡下來。

片刻後，他若有所思：“我現在是不是該有點反應。”

江雲淵：“比如？”

“呃。”陸昭說，“比如，抓着你的領子問你身上為什麽有別人的香水味，然後……哭？”

江雲淵：。

“剛剛在看哪部八點檔？”他問。

“最近最火的那部。”陸昭誠實地說，“不好看，那個alpha好油膩。”

江雲淵嘴角勾了勾。

他終于坐下來開始吃蛋糕，陸昭已經洗漱過，在他身旁無所事事地分析：“她應該不知道我們的事。只是你單純地對她胃口。”

他頓了頓：“當然，不排除白玥讓她找個大腿抱。”

“不管是哪種。”他說，“你最好不要太相信她表現出來的樣子。”

再怎麽關系淡漠，都是血緣相連的兄妹，陸昭對陸晟、陸歆這對兄妹還是挺了解的。

這倆在娛樂圈的人設一個是陽光開朗小奶狗，一個是清純漂亮小白花，但私下裏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提醒完，陸昭打補丁。

“如果你喜歡這一款。”他說，“當我沒說。”

他又忘了他和江雲淵之間的契約，或者說，他其實根本沒怎麽放在心上，反正是假的。

他想的是，陸歆雖然對他不怎麽樣，但跟江雲淵無冤無仇。

兩兄妹長得都不錯，說不定江雲淵就是喜歡這種一萬個心眼的呢？

當然，他也只是随口一說。

江雲淵要真和陸歆在一起了，他只會連他一起敬而遠之。

和江雲淵說了半天話，他有點餓了，蛋糕還剩二分之一，陸昭在二次洗漱和省事之間糾結了半天，最終決定短短地放縱一下。

他拿了個盤子，正準備切一塊兒下來填肚子，叉子卻被刀抵住。

陸昭：？

這人怎麽回事，還護食？

江雲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手上松了力道。

再開口，他已神色如常。

“不喜歡。”他平靜地道，“你想多了。”

不等陸昭說話，他又叫他：

“陸昭。”

“說。”陸昭嘴裏塞了蛋糕，聲音含糊不清。

江雲淵偏頭看他，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來，除了發情期的條款，我們是不是沒有約定過剩下的夫妻義務？”

陸昭一口蛋糕嗆在喉嚨裏，咳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