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不配原諒

他後悔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過往那些會議又開始瘋狂的在眼前翻湧，他一次次的傷害，我一次次的痛不欲生，最後，全都變化成他的臉。

和他這一句後悔。

這根本不公平！

我的眼淚流的更兇，和他之間像是隔了千山萬水，那麽多的傷害，根本不是一句後悔就能抹平的。

就像是你親手打碎了一面鏡子，你說一句後悔，難道它就能恢複如初嗎？

不能。而我，許南辭的一句後悔，根本不足以彌補我心裏的傷痕。

看我一言不發，他伸手牽住我的手，帶着歉意格外的溫柔，“漫漫，我說的所有話你都可以不相信，但是我愛你，這一句你必須要信。漫漫，歲月其實并不漫長，我們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彼此的欺騙和報複上了，我們……”

我們，和好吧。

我知道他想說這句話，可我根本不會原諒他。

用一聲冷笑打斷他的話，我伸手擦去臉上濕漉漉的淚痕，趁着酒意，肆意的笑，将所有苦澀全都用笑遮擋。

“想讓我原諒你？”我說得很輕，看到許南辭眼睛裏一瞬間燃起的光，我的聲音又冷了幾分，咬重了發音，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不會原諒你，因為，你不配。”

說完，用力将他推開，轉過身的那一刻，卻止不住的淚流滿面。

“漫漫……”

這一聲呼喚，将我的意識拉回到三年前。

那個時候我和他大概都是真心的，每一次見面都依依不舍，離開時，不管我走出多遠，只要他站在我身後，低低的喚我一聲漫漫，我一定會回頭，回到他的身邊去。

一轉眼，物是人非。

他還站在我的身後，可我們卻再也回不到曾經。

我也再看不懂他眼底的情深。

關上門的那一霎那，好似也将許南辭徹底從我的世界驅逐出去。

周圍一片黑暗，背靠着門，我再也沒了支撐下去的力氣，身體一點點往下滑，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地板冰涼，卻也涼不過我的心。

門外很安靜，久久都沒有聽到許南辭離開的腳步聲，隔着一扇門，我将自己縮在雙臂下，淚水無聲流淌。

……

混混沌沌中，似乎做了個冗長的夢。

在夢裏，我好像回到了三年前，爸爸滿頭白發站在面前，他說：“漫漫，終其一生，你都逃不開許南辭這場劫。”

是啊，從始至終，他都是我的劫難，一個逃不過的劫。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一點點由黑變亮，晨曦的光透過窗簾照過來，我才終于從夢中醒過來。

長時間縮在地板上，身體僵硬，我用了好大力氣才站起來，出門之後，我看到，門外的地上有一大片煙蒂。

甚至，有的還帶着零星的火點，就好像，他才剛離開不久。

很多年以後，每每想起之前的種種，我都會記起眼前的場景，也許，終我一生都不會知道，許南辭守在門外的一夜裏，在這些煙蒂中寄予了多少愁思。

我也永遠都不會想明白，這個時候的我們，到底有幾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