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2)
“醒醒,醒醒!”
哪兒的口音呀?這麽好笑
辰辰覺得腦袋發木,艱難地睜開眼睛,一個黝黑男人的臉離她的眼睛那麽近,她吓的尖叫一聲,那黑漢子也吓的一愣,然後他直起腰,比她臉大一倍的臉也離遠了
這是一間鄉下的小屋,沒有玻璃,粗劣的窗框上釘着髒髒的塑料布
辰辰覺得手腳發麻,這才發覺被結實的尼龍繩緊緊的捆住,手指都有些勒得發紫了
“趕緊給你家裏人打電話!”一個瘦小的男人說,向身邊的另一個大漢丢了個眼色,那個看上去甚至很質樸的大漢愣頭愣腦地拿着手機過來,“你家多少號?”
辰辰驚恐地看着他們,綁匪?不像啊,倒像一群剛進城的鄉下漢子
“說呀!”他們的方言發狠的時候尤其可笑
辰辰說了家裏的號碼,為首的瘦小男人走過來接過手機,撥通電話
她聽見他們向爸爸索要現金五十萬,不許報警,不然立刻撕票爸爸應該要求和她通話了,那個瘦子把手機放到她面前
“辰辰,辰辰?”他聽見爸爸氣急敗壞的焦急喊聲
“爸爸,我很好……”鼻子一酸,音都差了,瘦子拿走了手機,反複威脅不許報警,銀行下班前要看到錢
銀行下班?辰辰這才想起自己是晚上被劫持的,她昏了這麽久?這麽一想腦袋也疼起來了,打的也太狠了
木頭門被敲響,叫醒她的那個大漢去開了門,又一個衣着老土的漢子手上提了幾個塑料袋進來,“吃飯了”
他們在一個紙殼箱子上擺好了飯菜,辰辰略嫌惡心地偷瞟了幾眼,都不知道那些爛糟糟的是些什麽東西負責去買東西的漢子從塑料袋裏拿出了幾瓶白酒,辰辰一凜,他們還要喝酒?她害怕起來,萬一他們醉了會不會胡來啊?!
其實這幾個外鄉人并不真的令她害怕,他們似乎只是想要錢,但是……喝了酒……辰辰有些焦急,看樣子他們也不像什麽有自控能力的人
丙然,幾大口酒下肚,這幾個男人的神色婬猥了起來,瘦子一邊用手抹嘴上的油一邊眯眼看她笑,“哎,你家很有錢吧?開那麽好的車”
辰辰害怕的往牆角縮,警戒地瞪着他不回答,也不覺得他們的口音好笑了
“城裏的女人長的就是好看哈”買東西的漢子灌了一大口酒,看着她嘿嘿的笑
“那是喲,老三,你家婆娘和她沒法比”叫醒她的大漢已經醉了,說話有些含混
“關了燈都一樣!”老三不服氣,直着脖子喊
辰辰臉色發青
“不一樣!”瘦子也醉了,“模上去就不一樣!”
“老大,俺還沒婆娘,讓我模兩把”黝黑漢子乞求地看着瘦子
“不中這個女人不能動,要拿她換錢”瘦子瞪眼,說話時口水亂噴
“就模模,就模模!”
辰辰吓哭了,模也不行呀!
手機響起來,瘦子醉眼醺醺地瞟着,對其餘幾個人說:“看她家答應的挺痛快,咱們要少了!”手使勁一揮,身體都晃了晃,“女乃女乃的,再翻一倍!”
他接起電話,含混不清地拉長調子:“喂——”
“大哥,我們也要聽!”其餘的漢子湊過去,顯得很興奮
瘦子咕囔着,捅咕了半天才打開揚聲
“說話!”手機裏傳出唐淩濤的聲音,顯然對剛才那陣亂七八糟的對白很火大
“給錢!”瘦子醉笑,“漲了,一百萬”顯得有些得意忘形
“我給你!”唐淩濤想也不想的說,“我是她男人,給你錢行,你們要是碰她一根寒毛,我就讓你們都去死”
辰辰吸鼻子,到底是專業人士,說的都在點子上,而且聽他的口氣四平八穩,不怎麽着急的樣子,甚至威脅時的字句還說的慢悠悠的這個混蛋,一點都不為她擔心!“
“不許報警”瘦子前搖後晃
“我給你們送錢,在哪兒?我要和我女人說話!”他冷聲說,卻很輕松,不像是談判,倒像是準備上門送外賣
“唐淩濤,快來救我呀!”這呼聲真是發自肺腑了
“先挂了,明天再說,錢湊足!”瘦子嘿嘿笑
辰辰絕望,還要明天?這幾位大哥真是沉的住氣啊,出來綁票還喝醉,交易還得等他們酒醒?!眼淚流下來,無奈又失望,和電視上完全是兩回事啊!拜托,具備點基本職業素質再出來混好不好呀!怎麽她碰見個綁架都這麽不入流啊!
他們已經東倒西歪的睡下了,還好,沒人再提議要模模城裏女人
辰辰的手腳越來越麻了,捆的太緊,不過血了,等到明天天亮會不會壞死要截肢啊?
辰辰吸着鼻子默默的哭,都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氣的這都什麽和什麽嘛!
天色越來越暗了,辰辰越來越難受了,是不是該喊醒一個讓他們松一松繩子啊?可是,她怕真喊醒了,他們又想起嘗城裏女人的鮮了
她淚流滿面,該死的唐淩濤不是職業保镖嗎?說起來好象超人特工,人呢?這都幾個小時了?要不是碰見這麽幾塊料,她死都死八百回了!
“嘶嘶”她聽見古怪的聲音,一團黑影扭動着從木頭門縫裏擠進來,一路嘶嘶的響着,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那團影子在屋子中間盤成一團,辰辰吓得哭都哭不出來了,是蛇
嘶嘶,那團黑影扭動着向她滑過來
“救命呀!有蛇!”
她的喊聲驚醒了幾個綁匪,其中一個睡眼朦胧地打着打火機
微弱的光亮讓辰辰看清離她就兩三步遠的蛇,軟而肥的身體上惡心的花紋讓她渾身僵直,哭都哭不出來了,連喊都不敢喊了
蛇見了燈光,吐着信子不動,辰辰似乎都聞見了它身上的腥臭味
幾個鄉下漢子點燃了手邊的蠟燭,低聲警告:“莫說話,莫動”
辰辰連點頭都不敢點了,那蛇的頭危險的來回晃着,好像随時都可能撲過來給她一口
老三模到一個酒瓶,向門口一扔,發出的響聲讓蛇逶迤地爬過去,離的最近的黝黑漢子猛然起身一腳踩住它的七寸,用手捏起來,蛇不死心的扭動,看得辰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好家夥!老毒蛇,咬上就完!”黝黑漢子還拎到眼前細看
剩下的幾個人又都躺倒,不怎麽在乎地說:“拿出去弄死吧”
黝黑漢子點點頭,開門出去了,寂靜的夜晚石頭砸向蛇頭的聲音聽的十分清晰,辰辰大口喘氣,又解恨又驚恐
“啊!”黝黑大漢喊了一聲,又沒了聲響,也不見回來
“不好!老四讓蛇咬了!”瘦子老大跳起來,其餘的人也慌慌張張點起蠟燭跑出去
這回是連聲音都沒有,他們仿佛就那麽被黑夜吞沒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辰辰吓的渾身發抖,怎麽回事?他們怎麽了?怎麽不回來了?剛才他們睡在那兒打呼嚕吧嗒嘴,總算黑暗裏還有人聲,現在就剩她自己了!周圍一點光亮也沒有,甚至連月光星光都沒有哭都沒了聲,眼淚撲簌簌地掉,心就在淚水裏不停的緊縮
門開着,她倒想往外爬,這才發現胳膊和腿因為捆綁過緊早就麻痹了,根本用不上勁
怎麽辦?怎麽辦?她無聲的哭着,上氣不接下氣,唐淩濤,快來呀!她害怕……
瘦子和他三個弟兄被扔在一片小草場裏,汽車的燈照的他們根本睜不開眼怎麽會有這麽多車?好像還有很多人似的,都一聲不吭地站在周圍
堯天啓從車裏跨出來,瞥了幾眼驚恐地縮成一堆的“綁匪”,忍不住笑出聲,“真是盲拳打死老師傅”他揶揄地看了看一邊抽煙的唐淩濤,“但凡明白一點規矩的人,誰敢綁票濤哥的女人,哪怕是‘前妻’”說着他又呵呵笑
唐淩濤扔下煙頭,踩滅走進人圈,他冷冷看着已經不知所措的幾個鄉下漢子,他們只是幾個外地來務工的,連小混混都算不上,小混混都應該知道什麽人能碰什麽人不能碰也算他們倒黴
“怎麽辦,濤哥?”賀林走到唐淩濤的身邊,顯然也對這種情況拿不定主意要是道上人還好辦,但這幾個莽撞無知的外行人倒難處理了
“從輕吧”唐淩濤眯了眯眼,一個男人拿了把鋒利的匕首走過來,瘦子老大肝膽俱裂地帶頭跪在唐淩濤腳下,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起來,饒命饒命的哭個不停,還反複說明自己上有老下有小,這次不過是看見一個單身小泵娘臨時起意
另一個男人搬了一個小小的正方木墩過來,漢子們的哭聲就更響了
唐淩濤皺了皺眉,向拿着匕首的男人一伸手,那男人一愣,“還是我來吧,濤哥”
“給我”唐淩濤沉聲說,男人恭敬把匕首遞給他,招呼另幾個人抓過瘦子,把他的右手壓到木墩上
一邊的堯天啓又呵呵的笑起來,滿是嘲戲地說:“手不染血的企業家唐總重出江湖啦?來着了,來着了,這場面錯過可惜啊”
唐淩濤不理他,眼神一寒,手起刀落,血一噴,瘦子的小手指就利落截斷,瘦子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斷指,過了幾秒才殺豬似的嚎哭起來一邊兒的幾個漢子都慘白了臉,還有人尿了褲子
哭喊求饒毫無用處,四個斷指散亂在泥土上唐淩濤接過一個男人遞給他的白毛巾擦了擦手
“每人給他們2萬塊”他吩咐賀林,“知道你們不容易,但我必須這麽做,這錢算是醫藥費”他冷聲對四個捧着手哭的漢子說“以後老實點幹活掙錢,少做傻事!”
圍成圈訓練有素的男人們把幾個外鄉人拖走,各自有序的上了車,排成車隊無聲無息地離開
堯天啓抿着嘴,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又掏出煙來的唐淩濤,“你還不快去找她?估計都吓暈過去了”
唐淩濤撇撇嘴,“不急,讓她長長記性也好”
堯天啓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你這麽在乎她的話,怎麽還讓她離開你,和你離婚?”
唐淩濤對這個女人的重視超過他的想像,有些意外誰都明白,那4個鄉下漢子就是愣頭青的冤鬼,又沒造成什麽嚴重的傷害,但他還是砍了他們的手指,而且是親自動手,這就是向道上的所有人宣告,無論什麽情況,動了那個女人他就不會客氣,這是相當嚴重的警告
他也知道那幾個外鄉人冤,才給了他們錢,再冤他也不能饒他們他對那個女人……
唐淩濤吐出一口煙,看了看他,笑了,“等你長大了,碰見一個讓你無可奈何的女人的時候,你就會明白”
堯天啓的臉色一僵,眼神沉下去,一出現這表情,和他哥就更像了
唐淩濤笑起來,“怎麽,小朋友長大了,已經碰見了?”
堯天啓皺起眉,轉身上車,“我走了”
唐淩濤看了眼小坡上的土房,他也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