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許景喻一怔。

他不由得又想到了幾個小時前, 自己親眼看到林煜親吻程宛的場景。

林濡斯文俊雅, 和眉宇間藏着桀骜不馴的林煜很不一樣, 最好區分的是, 林濡臉上多了幾分少年的稚氣感，性格裏也有幾分捉摸不定的懶散與任性, 衆人只知道他青年才俊, 業界楷模，一表人才, 其實很少有人知道這幅清隽好相處面孔下隐藏着的真實性格。

許景喻抿着薄唇, 林濡子随手一拍他肩膀, 笑着：“嗯，那我去找宛宛, 小景也早點回家。”

“她不會喜歡你的。”許景喻轉身, “我也沒打算要放棄宛宛。”

“我會讓她眼睛裏永遠只看得到我一個人。”

程宛和璐璐他們幾個同學走出來, 就看到臺階下面圍了一圈女生, 唧唧喳喳指指點點, 滿面緋紅, 她一開始還挺不解, 等林煜不滿的發出抱怨聲才知道是誰來了。

林濡抱着一整束的粉色玫瑰花, 給程宛揮了揮手，順便就走了過來。

“宛宛妹妹。”

林濡又輕輕地、愉快溫軟地笑了起來：“送給你, 宛宛。”

程宛擡眼，長長的睫毛扇動。

她其實猶豫着是不是該接，但是周圍一群湊熱鬧的同學都喊着讓她快點把花接回來, 不要浪費這麽帥的小哥哥的心意，程宛視線往旁邊瞟了瞟，璐璐和沉歌倆人攔住了咬牙切齒的林煜，璐璐還問：“林濡哥哥，你只給宛宛買了禮物，難道我們不是冠軍隊的嗎？”

林濡笑眯眯地提起手裏的袋子：“有啊，送給你們的。”

璐璐很開心，就和陸安安倆人把紙袋接了過來，裏面裝的是價值不菲的甜品，一塊就要上百塊，林濡特別奢侈的買了不少。

程宛這才看着林濡，把玫瑰花接到自己懷中。

“謝謝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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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濡今天穿着正裝，卻也是四敞大開極憎拘束的模樣，他小幅度的眨眨眼，眼角柔軟的垂着看她，“辛苦了，我知道你身體不舒服，還堅持着比完賽，還拿到了冠軍。”

程宛眼睛微彎，淺淺笑了笑。

林濡身上清冽的木質香調确實讓她放下了不少心裏的壓力，可能是因為林濡跟她說話的口吻也一直很溫柔吧，程宛睫毛顫抖着閉合又張開，細白的手臂抱緊了懷裏的花束。

粉色的玫瑰花将本就五官完美精致的少女襯托的愈發璀璨動人，她眉眼低垂，帶着溫柔的笑，身旁的青年眼神深情款款，頗有些寵溺的望着此刻抱着花束的少女，這場景，跟偶像劇有的一拼。

後面有不少還沒走掉的女生就興奮地開始尖叫，竊竊私語。

“程宛不是和許少爺在交往嗎，怎麽現在又跑出來一個這麽帥的小哥哥。”

“你有本事像她一樣漂亮，男朋友天天換都沒人說你劈腿。”

“我要是長得像程宛這麽小仙女，我也要養好幾個備胎，哈哈哈。”

女孩子們都挺羨慕程宛。

先前的許景喻已經夠優秀了，生了張幹淨溫柔的臉，氣質又矜貴，林濡呢，帥氣多金，英俊儒雅，有人眼尖，認出了他就是最近財經雜志上經常出現在封面上那個林氏財團的林總裁。

“宛宛，今天晚上我做你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給你。”林濡的手指落在了程宛的頭頂，她勉強笑笑，沒控制住就往林濡懷裏摔了過去，林濡皺眉，接住了程宛，她的眸光軟的像春水，此刻有點朦胧：“對不起，哥哥，我有點困……”

退燒藥的後勁來的特別快。

程宛話還沒說完，就在林濡懷裏睡了過去，林濡把程宛抱緊，無奈地嘆口氣，索性公主抱将她抱起，林煜徹底忍不了，沖到了林濡面前：“你把她放下來，你要不要臉，程宛又沒同意跟你走。”

“噓。”

林濡比出了讓弟弟安靜的手勢，“你不要把她吵醒。”

“喂，林濡，你走了我怎麽回家！”

“讓司機來接你，或者你跑着回家，随便你啦。”

在面對程宛的時候，林濡從來都不會因為林煜是自己親弟弟的緣故而有所退讓。

林濡把程宛抱回到了車子的副駕駛位置，替她扣安全帶的時候，才留意到了小姑娘大腿往上一點的皮膚。

很白，又不是那種病态的透着血色蒼白，更像是柔軟的棉花糖。

林濡替程宛把裙擺撫了下去，又摸了摸她的臉頰，少女的肌膚嬌嫩，脖頸帶了幾分脆弱感，他指尖在她泛紅的眼尾下方碰了碰，熱度還是沒下去，燙的厲害。

他把那件制作精良的西裝披在了程宛的肩上，升起車窗，調整了車內的溫度，調轉車頭。

程宛就靜靜地低着頭在他車中睡着了，黑發垂落，皮膚雪白，卷翹的長睫在眼下掃下一片陰影，林濡一邊開車，一邊用骨節分明的手指時不時去觸碰程宛的額頭，指尖上的溫度到底還是熱度異常，有點灼人。

把程宛送回到了程家的宅子，林濡小心地把程宛抱回房間，把她放回到床上。

“這種事情沒必要麻煩你，我去接她就可以。”

程欽雙手抱肩，倚靠在門前，看着自大學到現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語氣稍有點別扭。

林濡露齒一笑：“我喜歡宛宛嘛。”

他是個笑起來就很清風霁月的人，以前倆人一同在外國讀書，明明是程欽長得更為出挑一些，但被告白次數最多的永遠是林濡，他氣質如同皎潔又明朗的明月，除了對女孩子臉盲之外，真的可以被稱之為完美了。

林濡其實心思并不像表面那樣好琢磨，他讓人覺得，隔着道牆，無法接近，也許是早年父母雙亡導致的緣故，林濡也不怎麽喜歡把自己內心的事情說給程欽聽。

他唯獨只告訴過他一件事。

林濡有個喜歡了很多年小姑娘，等回國後一定要把她娶回家。

程欽還以為林濡喜歡的是哪種不知死活勾引了他的小妖精，等見到程宛才知道，分明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公主。

“小欽，你家廚房借我一下，我去給宛宛做點她喜歡吃的東西，等會兒她醒了，你要告訴她吃藥先把晚餐吃了，不然胃會不舒服。”林濡站起來，程欽下颏的線條帶着淩厲的感覺，他挑了挑眉。

“你随意。”

林濡的廚藝簡直是殿堂級別，哪怕他以後不再做總裁，随便找家五星級餐廳做主廚都綽綽有餘。

“你不要偷吃，知道嗎，小欽，這是我給宛宛做的。”臨走前，林濡還不放心的又提醒着。

程欽斜眼看他，英俊冷漠的臉上出現了不耐煩：“知道了，在國外我早就吃膩了你做的東西，你放心，你那些東西我一個也不會碰。”

一樓客廳的光線驟暗，只餘下一盞落地燈在旁邊，程欽手捧着書，緩慢地翻動着。

“小叔叔……”軟糯困倦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

程欽的眼眸在燈光的照耀下略有些發沉，他開口：“醒了？”

程宛遲鈍的點點頭。

程欽留意到了程宛發紅的臉色，把旁邊桌上擺着的半瓶礦泉水擰開遞給她，程宛就接過了水瓶，坐在了程欽對面，小口小口乖乖地喝着，她嗓子幹涸的難受，也多虧喝了這瓶水，總算是好了點。

“你在這裏坐着，我去替你把晚餐熱了。”

程宛看着程欽在廚房忙碌了一會兒，桌上就多了好幾道程宛平日裏最喜歡吃的菜，程宛其實口味挺挑的，平日裏也就阿姨給她做菜她吃得慣，她沒想到程欽居然這麽了解自己喜歡吃的東西，糖醋排骨酸酸嫩嫩，蜜汁雞翅腌制的恰好入味，水果味的糯米糍的清香濃郁。

“好好吃”程宛用筷子夾起一塊排骨，“你嘗一口？”

程欽本想拒絕，但也沒辦法。

為了滿足小公主的心意，只能嘗極小的一口。

“還可以。”

“小叔你太挑剔了，明明這麽好吃。”程宛唇角歡快揚起，“對了，這是小叔買的外賣嗎？”

程欽深郁的眼落在她臉上，眼底情緒晦澀：“我做的，你喜歡嗎。”

程宛說：“我很喜歡。”

程欽：“這是給你的獎勵，恭喜你這次拿到數學競賽的冠軍。”

程宛就挺不好意思的笑了。

她的脖頸雪白，每每晚霞去就是抹美麗的弧線，柔弱堪憐。

程欽就在想，程宛這幅模樣，更适合做養在家中的籠中鳥，真是美極了。

***

又休息了一天，程宛覺得自己差不多已經恢複，便回到了學校。

她剛拿下數學競賽的個人賽和團體賽雙料冠軍，對于整個高中來說，簡直就是女神般的存在，長得好看，家世優越，現在就連成績都這麽優異，除了誇獎和崇拜已經沒別的可說。

回到教室，程宛和幾個同學聊了幾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葉非同低頭在整理自己的筆記，見程宛出現在眼前，擡眸，淡聲道：“恭喜你。”

“謝謝。”程宛把書包放下，從裏面取出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了葉非同。

葉非同上下打量了她幾遍，說：“你……”

“這是比賽主辦方給我的禮物，是畫筆和顏料，我想，這個禮物應該比較适合你吧。”程宛拉開椅子坐下，葉非同的視線內，少女姣好的下颚線弧度優美極了。

“……謝謝你。”葉非同沉聲，扶了扶眼鏡。

程宛回頭，溫柔一笑。

“不客氣的。”

身旁的少女在簡單的對話後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了複習功課中，襯衫領口處系着規整的黑色領結，白色的襯衫收腰，一截細軟腰肢。

葉非同一本正經卻紅了耳根。

他那雙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正在緩慢地進行着打開自己課本的動作。

手指的指甲修剪得爽利整齊，一雙手的手背血管隐約可見，卻沒有那麽的突兀吓人，在這雙手緩緩分開的課本書頁內，畫着一個美麗的少女，和他身旁的女孩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今天下午程宛上完選修的法語後就沒課了，她本來想讓何叔送自己去書店，剛要出門，班長就把她喊住，讓她幫忙去學生會交份文件。

程宛稍頓，班長說：“這是我們班今年準備的節目，本來應該我去送，但是我還得去下辦公室跟老師說一下以後咱們排練的事情，就拜托你啦，謝謝，明天我請你吃冰激淩！”

程宛笑眯眯回道：“這個又沒事，我也是順路，送完後我就剛好去書店。”

程宛抄了個近路繞到了學生會的辦公室，門沒關，房間裏有有七八個學生在，但是，稍微一眼望去，就只能注意到其中的一個人。

少年坐在辦公桌後面，穿着米色的針織衫，搭了條淺色牛仔褲，愈顯精瘦卓絕。

“不可以哦，學校規定除了三年級可以自願參加之外，其他班級至少要出一個節目，而且必須是不少于三人出場。”

“關于經費，這一點你需要先提前申請，學生會相關部門會對你們的要求進行審批。”

“很遺憾，現在許會長不在學校，我作為代理會長，有權利決定學生會的任何舉動。”

面前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幾乎要把陳雀淹沒，他倒是不慌不忙，一邊回答問題，一邊飛快又迅速地在審核校對着桌面上的文件。

程宛留意到，陳雀身上似乎散發出一股無形卻有質的氣場，他辦事有條不紊，快速正确，回答問題更是簡明扼要，有一種運籌帷幄之中的姿态。

“學姐~你怎麽會來學生會？”

坐在辦公室角落那張咖啡桌前的李思敏正嬌滴滴地喊着程宛。

她今天畫了個清麗可愛的妝，眼線略略上挑，顯得眼睛愈發嬌嫩美豔。

“替班長交我們班的節目策劃報告。”

程宛把那份文件擱在了陳雀桌上，陳雀幽深着眼，終是笑了笑：“學姐，恭喜你，這次數學競賽拿到了第一名呢。”

“謝謝。”程宛轉身想走。

李思敏一雙彎彎的媚眼看着她，“學姐，這麽無聊，不如留下來，我幫你算一下最近的運勢？”

“啊？”程宛低頭，這才看到李思敏在咖啡桌上擺了一沓卡牌，她塗着豆蔻紅色的指甲随便挑了幾張，“我算運勢很靈的，平時拍戲或者是去參加節目前，我都要給自己算一下。”

“……不用了。”

“來嘛，宛宛學姐。”李思敏黑色的眼線，映襯出她那雙動人心神的眼睛，程宛被她拉住了手腕，沒辦法，只能在她面前坐下，少女的手指熟練地洗牌，切牌，栗色的長發又散了開來，最後她把牌攤開在程宛面前，“學姐随便挑一張就可以哦。”

她随手挑了一張。

李思敏看了看，嬌滴滴的出聲：“學姐~你最近愛情運勢很不錯呢，會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人跟你告白，但是不小心選擇錯誤的話，嘻嘻，結果也會非常不幸。”

程宛瞪大眼睛，她其實不太相信這個東西，但是面前的小學妹卻說的煞有其事。

“學姐，你的手機響了。”

程宛唰地抽回手來，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機，她還沒出聲呢，李思敏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欣然說道：“看我測得是不是很靈？果然有人向宛宛學姐告白了呢。”

來自于陌生人的告白信息，而且還就一句話。

李思敏唇梢勾起，溫軟道：“學姐，你要怎麽辦？”

程宛對于跟自己告白的人一向都是很認真的對待。

她不想對方因為自己過于暧昧的舉動而造成什麽錯覺，也不想忽略這份告白的感情，每次被男生告白，程宛都會認認真真地去拒絕對方，絕對不會拖泥帶水。

“我先回班裏。”

程宛走了好一陣子。

李思敏算好了時間，把自己精心準備的溫度恰到好處，加了玫瑰花糖的茶端到了陳雀面前，陳雀稍稍弓身，帶着笑的桃花眼漫不經心的在李思敏臉上一掃而過：“剛才你和學姐玩什麽呢？”

“沒什麽呀，我看她神色不太對，所以替她算一算最近的運勢。”李思敏也不跟陳雀客氣，語氣帶着點撒嬌，坐在了桌上：“你看，這是宛宛學姐選的塔羅牌，皇帝，正位，顯示出的方位是西南，卡牌的數字是11號。”

陳雀挑挑眉。

“算出來什麽結果？”

“桃花劫難，學姐好像最近會被一個很麻煩，是個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的男人纏上了她，我看這張牌提醒的是，也許學姐會把自己的第一次交出去哦。”

陳雀似笑非笑的視線幽幽落在了李思敏手裏的卡牌上。

“是嗎。”

他聲音不見半點怒意，但是威脅又危險的口吻卻足以讓整個辦公室的空氣凝結。

他看着那張坐在王位上的皇帝三秒，忽然就得出了答案。

實驗二中的位置恰好是在國際中學的西南處。

那所學校的國王，不就是唐以墨嗎。

11號拆開就是1+1=2，是唐以墨這次數學競賽取得的名次。

程宛……

那個告白的人一定就是唐以墨。

陳雀從頭到尾都表情平靜的可怕。

“怎麽了？”李思敏問。

陳雀眼底的晦暗退散，又笑。

“沒事。”

***

好不容易重新回到教室門口，程宛推開門，想好了一套拒絕對方的措辭。

教室裏空無一人，安安靜靜的，程宛有點困惑，心想着該不會是哪個人故意耍自己玩，可是程宛也沒覺得自己最近得罪了什麽人。

擱在自己桌上的亮閃閃的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程宛走到桌前，才發現放在桌上的是一條細細的鎖骨鏈，有精巧雕刻的花朵狀的鑽石，程宛拿起來看了片刻，眼睛裏仍舊是困惑。

T家限定款的花韻項鏈，價格不菲。

她怎麽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誰這麽無聊，花這麽大功夫來耍自己玩。

“怎麽樣，宛宛。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唐以墨忽然出現在了程宛的背後，惡劣的聲音就在她耳畔邊響起。

程宛反應很快，掉頭往門邊跑，唐以墨跟上，反手把門一關，鎖死了。

“……”程宛的臉色更難看了，“你瘋夠了嗎？”

“沒有。”唐以墨欺身而上，眼底燃着陰沉與瘋狂，他利索的抓起程宛的手，牢牢地把她就壓在了教室的門上。

這分明是頭兇獸。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陳雀到底會不會來救程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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