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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景喻握住了程宛的手腕。

她的手腕纖弱無骨, 好像用力一些就會徹底将其摧毀, 許景喻低頭, 其實早在飛機上，他就已經發現了程宛的變化。

她不再是曾經只喜歡保守長裙的少女了, 黑色的赫本裙把她的身材勾勒的完美動人, 合着少女清純與女人妩媚，散發着令人着迷的氣質, 而她身邊站着的這位…… 許景喻審視的目光落在秦暮身上。

顯然, 程宛在選擇男人的眼光上并沒有随着她的品味而上升，反而下降了。

“程宛……？” 秦暮看着被緊緊攥着手腕的程宛，她臉色有點不太好, 秦暮心裏反倒揪緊了, 忍不住皺了皺眉, 就毫無懼意的看向許景喻：“放開她, 你沒看到她現在臉色很難看嗎？”

“回答我的問題。” 許景喻根本就沒搭理秦暮，稍微把程宛的手拽高了一些，聲音仍舊是往日那般沉穩。

媽的。

怎麽這種事又讓我撞上了。

秦暮內心是想溜之大吉的, 他不太擅長應付這種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男人，雖然許景喻本身五官俊秀, 笑起來其實溫溫柔柔的, 給人的第一印象相當不錯, 可是剛才許景喻看自己的眼神…… 秦暮覺得很不是個滋味, 許景喻根本就看不起他，秦暮對于這一點很清楚。

他其實還是擔心程宛。

秦暮不放心, 從裏面走出來，來到了程宛身旁，“我在這裏，不要怕他。”

“我沒事。” 程宛朝他禮貌笑笑，搖搖頭，擡眸看他，“我不是來跟你見面的，如你所見，我和朋友在這裏吃飯偶然遇見你而已。”

她甩開了許景喻抓住自己的手，落落大方的盯着他的雙眼：“學長，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反正旁邊也空着。”

許久。

許景眼底卻晦暗一片，沒有絲毫光亮，程宛的回應無疑讓他覺得極為挫敗，程宛轉頭朝秦暮說了聲：“走吧。”

她仍舊是溫婉端莊的，優雅款款，和身邊那個許景喻根本連正眼都懶得看的男人一起，即将走出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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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許景喻一直都是衆人口裏交相稱贊的商業天才，始終矜持有禮，面對女性的态度客氣尊重，卻遙遠而疏離。逐漸成長起來的少年，似乎已經不見曾經的偏執與陰郁，只有他的對手通過那些令人膽寒的手段，才能察覺到許景喻真正的性格。

他是個絕對不會輕言放棄的人。

“剛才服務員小姐姐說鳗魚飯沒有了，但是她推薦了煎餃，我們嘗嘗怎麽樣？”

“嗯，好的吧。”

程宛和秦暮的對話闖進許景喻的大腦中。

他擡頭看着程宛纖細的背影，唇角稍勾，總算是笑了。

從尚顯稚嫩的少年時期，許景喻就和程宛交往，他家裏的書櫃裏，辦公桌上，還有手機壁紙，擺着無數和程宛合照的照片，有兩個人穿着國際高中制服在學生會辦公室的合影，也有交往後去瑞士的別墅度假時的照片，甚至還有程宛親吻許景喻，趴在他肩頭撒嬌，嘟着嘴撒嬌……

許景喻原本以為自己和程宛能夠從校服走到婚紗，高中時，程宛一點征兆也沒有，不告而別，從此離開了許景喻長達五年之久。

曾經依偎在懷裏的戀人現在卻對他避如蛇蠍，和其他男人一同走進了這間對于他們二人而言都很有意義的初戀的餐廳，許景喻覺得，程宛的殘忍，像是拿着一把鏽跡斑斑的鋸子在他心上拉扯，一次次，毫不留情。

“你看，這個乳酪炸飯團，雖然看起來挺普通的，味道很棒的。”

“這個這個也不錯，巧克力巧克力！唔，好醇正的感覺，我最喜歡吃甜食了！”

“…… 我幫你把烤魚的刺去掉了，嘗一嘗？”

秦暮說的興奮，卻沒得到想要的回應，他忍不住停下。

程宛則是沉默不語，手裏無聊地戳着盤中的食物，烏黑的眼裏看不出太多情緒，那雙眼睛是漂亮的，眼波像一汪春水，溫婉柔美。

“抱歉，我剛才在發呆。” 程宛被秦暮灼灼的目光的盯着，總算是反應過來，她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以前總覺得這家餐廳的東西最好吃，沒想到回國後，哪裏其實都沒有變，就是這裏的味道變了。”

“你覺得不好吃？” 秦暮試探着問。

“很好吃，但是，已經不是我以前喜歡吃的那種好吃了。” 程宛笑。

秦暮将切好的炸魚遞到她跟前，“先吃飯。”

程宛就夾起一塊：“很好吃，謝謝你啊。”

秦暮特別高興，他用筷子把面前擺放的十分有藝術性的烤魚分開，細細地把裏面的魚骨都挑出來，這才遞給程宛，“你多吃一些。”

他用這個動作掩飾住了自己的愣神。

秦暮不傻，從許景喻剛才明顯有些失态的舉動和程宛短暫的走神已經猜到了點故事的真相，程宛，應該就是許景喻曾經那個甩了他一走了之的女朋友，而一直被媒體以為是許景喻地下女友的陸安安，才是真正的模仿者。

陸安安的出道其實很有戲劇性。

她本來并不是表演系出身的學生，而是漢語言系，聽說在她大學一年級的時候，因為父親嗜賭，家裏的債務越滾越大，不得已陸安安才簽約了某個綜藝網站，參與了偶像選舉，後來拿到第二名，當年所有的偶像只有陸安安簽約進入了娛樂公司，然後出道。

有人認出陸安安就是現世娛樂公司執行董事許景喻當年在學校裏關照過的學妹，再加上當年也有人傳言因為陸安安，許景喻才移情別戀，導致他的女朋友因此出國，還有人說，陸安安就是當年在學校裏跟許景喻談過戀愛的學妹，各種小道消息層出不窮。

陸安安的經紀人見狀，也就迅速在網絡炒起了一波話題，什麽 #許景喻少爺的初戀 #、# 國民高富帥的神秘女友陸安安 #之類的，而且在微博和各大論壇好像都有曾經帝都國際學校的 “路人畢業生” 爆料。

路人 A：陸安安是我學妹啊，我最清楚了，當時她家裏出事都是許景喻帶人解決的。

路人 B：曾經許景喻還是學生會會長的時候，最照顧的學妹就是陸安安。

……

諸如此類，漸漸地，也就有不少人默認了陸安安和許景喻間暧昧的關系。

借着這次的網絡讨論度，再加上陸安安本身長相和實力也很出衆，他很快就凝聚了難以想象的人氣，站在了目前小花行列的領頭位置。

但是——

秦暮他們這些業內人都知道，許景喻和陸安安的新聞根本就是無中生有。

許景喻從不在乎這些八卦新聞，懶得浪費時間，也根本不看，除了陸安安，娛樂圈有無數女明星都好像每天都在和他傳緋聞。

秦暮曾經采訪陸安安的時候，為了顯得嚴肅，特地提前到了半個小時，那天，他偶然進入了陸安安的化妝間，就發現陸安安正在專注地看着視頻，視頻拍的并不專業，畫面也時不時就傾斜過來，秦暮隐約能夠聽見聲響。

“宛宛，看這邊！”

對着鏡頭的是個紮着長馬尾的女孩，看起來清新又安靜，幹淨瑩白的臉上沒一點脂粉痕跡，笑眼彎彎，她優雅的揉了揉腦袋，然後挺不好意思的又移開了視線。

陸安安和視頻裏的女孩有幾分相似。

不過比起那女孩，陸安安更加成熟，剪裁完美的白色的斜肩裙，精致的大波浪長發，似笑非笑的樣子。

秦暮就發現，陸安安正慢慢地綻放出笑容，這是個經過完美演練後，幾乎和視頻裏的女孩子可以重疊的，完美的笑容。

“陸、陸小姐？”

秦暮尴尬的敲了敲門。

陸安安轉身，唇邊揚起溫柔的弧度：“你好，你就是帝都日報的記者吧。”

刻意放緩了語速，音調也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更像了。

秦暮想着想着，又不住搖頭。

他大概是最近偵探推理題材的電影看得有點多，怎麽會把程宛和陸安安兩個毫不關聯的人聯系到一起去啊……

“怎麽了？” 程宛瞧見秦暮在發呆，忍不住問了一句。

秦暮立刻就轉移了話題，斂起神色：“我只是看到許景喻，才忽然想到，過幾天就是帝都國際高中的校慶了，按照慣例，每年學校都會邀請幾個優秀畢業生回去給學弟和學妹們，我有個好朋友，他也是國際高中的傳奇人物了，可惜他不管我怎麽說都不願意回去，我在苦惱該怎麽說服他回去啦。”

“是這樣啊……”

程宛也笑着，本來這個優秀畢業生應該也有她，只可惜高中她念到一半就出國了，不完全算是國際高中的畢業生了。

“我可是很想風光回母校，他卻怎麽都不同意，哼。” 秦暮挺不甘心的。

“母校？你…… 你也是國際高中畢業的？” 程宛震驚。

秦暮用力地點了點頭：“對啊，我是高三那年才從 H 市轉學到帝都，我媽媽安排我進了國際高中，對了，我同桌就是這次學校邀請的畢業生之一，葉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