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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耀哥第一次來到我家的時候，”元亓點了根煙，陷入回憶，“那時他才十六歲，不對，快十七了，因為沒過一個月，爸爸還給他買了生日蛋糕，叫我們，幫他一起慶生。”

元亓嘴角浮現一抹溫柔，“爸爸真的很喜歡他，我們全家都很喜歡他。媽媽還會把表哥沒穿過的新衣服送給他，總在我們面前說，‘文耀這麽好看的孩子，怎麽可以身上都是傷和泥巴呢。’我見媽媽這樣做，我也學着她，從此爸爸一給我買了游戲機，買了光碟，買了漫畫書，我都會第一時間叫上耀哥一起看，一起玩兒。”

“那時在我心裏，我覺得我們還小，耀哥只是我爸爸收養的一個跟我一樣的小孩，他只需要和我一起，每天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就可以了。”

元亓微微鎖上了眉頭，“可是他不這樣想。他從來我們家的第一天就很嚴肅。他的臉上永遠寫着那個年齡不該有的成熟和冷靜，看到蛋糕不會笑，看到游戲機不會蹦起來，穿上新鞋子不會小心翼翼，好像沒有什麽東西，是他真正喜歡的。”

“只有爸爸帶着他去訓練，只有他和一群保镖擠在熱氣騰騰的體育場，只有他們赤着膀子站在冰天雪地裏做俯卧撐時，我才能從他眼睛裏，看到光彩。”

“那一刻，我真的沒辦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元亓鼻子一酸，“他是我見過最獨一無二的人。其他小孩，從男孩，到成為男人，需要多少光陰，而他，他就算再年輕，再只是個孩子，在我眼裏，他早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在我心裏，沒有什麽是可以同他相提并論的。”

元亓瞪着紅紅的眼睛望着李文遜，“你覺得他魯莽野蠻，你覺得他沒文化，你嫌棄他活得粗糙，你嫌他為人幼稚。”

“這時候，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他曾經拼了命換來的！”

“你知道你為什麽覺得他幼稚嗎，”元亓哽着嗓子，“因為他只對你幼稚。只對你幼稚你明白嗎！”

“一個男的如果不愛你，他會比任何時候都要聰明冷靜，比任何人都懂得趨利避害，比任何人都勝過愛他自己。有什麽可以讓他失去理智？讓他變得瘋狂，變得不像話，變得心眼兒小過針尖兒，”

元亓眼中開始冒火，“李文遜，你有什麽資格讓耀哥愛你愛到這種程度？你以為我看到你現在的樣子，看到你被耀哥打罵得無力反駁會很開心嗎？”

“我一點都不開心。”元亓湊近幾步，惡狠狠道，“這一切只會讓我更恨你。”

“為什麽，”他喃喃道，“你都這樣傷透了他的心，他還是只把你關起來，他還是想留住你。我真的不明白。”

“我從來，沒有在耀哥眼裏，看到他對你那般，永遠無法在別人身上找到的目光。我第一天來到這個家，李文耀看你的眼神，那種發着光的，明亮又深切的神情，那種掩藏其中的極度渴望和迫切擁有，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耀哥一直以來都過得太苦了。他的眼睛只為兩件事亮過，”元亓僵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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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工作，還有一個，就是為了你。”

“如今，連工作都沒了，”元亓苦笑，“他眼裏只剩下你了，你排擠掉了他所有的理想，抱負和渴望，成為了他唯一的心願。”

“成為了他唯一的心願。”

李文遜安靜地聽完，手心浸出了一層細汗。

“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麽喜歡他。”他沙啞着聲音。

“你當然不必知道。”元亓冷笑，“因為你不在乎，你也不關心。你不關心我是不是愛着耀哥，因為你從來也不在乎耀哥身邊有沒有其他人，你只是不勞而獲地享受着耀哥對你無私的付出，你從沒想過回報，你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他。”

“不是你說的那樣。”李文遜顫聲道，“你肯定自己的心意我不反對，但你不能說我不懂得付出。”

“我和李文耀之間，阻礙太多，”李文遜閉了下眼，“我們能在一起，他不容易，我也不容易，我懂他的堅持，我也感激他從來沒想過放棄我。但是我也有我要考慮的問題，我得先把自己的問題解決好了才能放心地和他……”

“說到底你還是不夠愛他，”元亓打斷了他，“在你心裏，父母，朋友，随便一個都比耀哥重要；可在耀哥眼裏，只有你是最重要的。”

“如果照你理解的，只有不顧一切地去愛一個人才叫愛，那我無話可說。”李文遜搖搖頭，“這種愛，又急促又短暫，是抓不住的。”

“你教育我？你有臉教育我？”元亓冷哼一聲，“你別以為耀哥現在舍不得對付你，就覺得自己可以無事一身輕。”

他自下而上地打量着李文遜，笑道，“淪為階下囚的滋味如何？就算耀哥再愛你又怎麽樣，還不是只能被鎖在這裏，哪裏也去不了。”

李文遜沒力氣跟他吵架，轉過身，“你說完了嗎，可以走嗎。”

“沒說完。”元亓聲音輕佻，“我還有件事沒告訴你呢。”

李文遜停住了腳步。

元亓舔了舔唇，一字一頓，“這些天你不在，耀哥每晚，都去我的房間睡覺了。”

李文遜渾身一僵。

“昨晚你在書房看到的，那算什麽呀，”元亓不滿道，“前戲都沒結束，就被你打斷了，你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嗎？”

“要不是耀哥這幾晚天天喝酒，喝的爛醉又抱着我說不願回自己卧室。嗯……我想他應該是不想再回憶起和你有關的一切吧。”

“不過你也別擔心。”元亓笑道，“我把耀哥，伺候得比你好。不然，他怎麽會這幾天每晚都過來找我呢。”

“本來吧，我确實擔心他會對你不死心，”元亓說，“不過現在想想，說不定日子久了，耀哥用我來療傷，慢慢地，也會發現我的好，意識到，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閉嘴！”李文遜蒼白着臉朝他吼道，“你給我滾。”

元亓哼笑道，“你當我願意待這兒。”

“李文遜啊李文遜，你就等着耀哥，慢慢收拾你吧。”他大笑着離開了。

李文遜僵硬地站在那裏好久，突然，像脊柱被人掐彎一樣，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眼眶又濕又燙，緊接着，眼淚像小水珠一樣，一顆接着一顆掉進脖子裏。

李文耀真的和元亓睡了……李文遜咬着嘴唇克制住哭聲，可是難以壓抑的抽泣還是從紊亂的鼻息中冒了出來。

他真的覺得特別委屈。比李文耀拿木棍揍他，将他關在地下室，都要委屈百倍。

眼淚像條小溪似的流個沒完，他的嗓子梗得生疼，眼淚鹹鹹的滲進嘴角，像是在往自己的傷口上撒鹽。他一下又一下抹着眼睛，可是心裏太難受了，一陣兒一陣兒的，像海浪無法停止的翻湧，一波一波不斷地刺激着他的心窩。

這算什麽？李文耀為了報複他和董承，就這樣和元亓睡了？這到底算什麽？

李文遜的心髒像決堤的山穴，洪水如猛獸般侵蝕着他的器官。

如果這就是李文耀收拾自己的手段，那他真的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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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耀晚上回到家，想去看看李文遜，結果被尹楓堵在了地下室門口。

尹楓執着地攔着他，“李總，您還是先別去看他了……”

“為什麽。”李文耀眉頭一豎，“他不會鬧自殺了吧？我不是讓你把他看好嗎？”

“那倒沒有……”尹楓尴尬道，“就……就是哭了好半天……”

“……”李文耀一愣，“哭了？怎麽又哭了？你惹他了？”

“瞧這話說的，”尹楓說，“我哪兒敢啊，還不是您……”

“我？”李文耀指着自己，“我一整天沒出現怎麽可能會是我呢。”

“……”尹楓煩躁道，“反正我說不清楚，肯定是因為您。”

“你把話說清楚，”李文耀踹了他一腳，“到底怎麽了。”

尹楓猶豫半天，“那個……元哥……今兒下午……過來了……”

李文耀一怔，“元亓？”

尹楓點點頭，“把我支開，跟二少爺聊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等我回去後，二少爺就哭了……”

李文耀面色陰沉。

“李總……我不是故意……故意針對元哥的……但是……就是……”尹楓一邊偷偷瞄他，一邊斟酌道，“你不覺得元哥對二少爺挺有敵意的嗎……”

“我猜……肯定元哥又跟他說了啥……”

“行了，”李文耀打斷他，“別說了。”

他朝尹楓揚揚下巴，“你先回去吧。”

“嗯。”尹楓想了想，又補充道，“廚房有我做的晚飯，那個……”他指了指身後的門，

“兩天沒吃東西了，您自己看着辦。”然後趁李文耀發飙前，一溜煙跑走了。

李文耀在廚房端了點粥和面食，腦中不停盤算着待會兒該說什麽。

他走到房間門口，看見李文遜坐在床上，低着頭，神情落寞。

李文耀拿鑰匙開了門，聲一響，李文遜立刻直起身子，在看到李文耀後，整個人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沖到門口，拿身體死死地抵住門。

“你走！”他的手緊緊地掰着門，“不準你進來！”

李文耀哭笑不得，“怎麽，這成你地盤兒了，這麽點兒時間連歸屬感都有了。”

李文遜沒心情跟他開玩笑，大叫着，“我不準你進來！你出去！你給我出去！”

李文耀笑容漸冷，“行了，讓你發發火還敢跟我得寸進尺。”然後扯了門上挂着的鎖鏈，拎在手裏，另一只手輕輕松松推開了門。

李文遜本身力氣就比他小，加上沒吃飯，李文耀這一推直接把他推到了地上。

李文耀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是不是太用力了。

李文遜頭暈眼花的，好半天沒直起身，李文耀幹脆直接把他抱了起來。

“你放開！”李文遜屁股一挨到床，立刻給了他一巴掌，然後連踢帶踹，就是不讓李文耀靠近他。

“不是……你……”李文耀扣着他的手腕把他按倒在床上，“過過瘾就夠了，還他媽敢跟老子來真的，”

他寒聲道，一只手晃了晃那條一米多長的鎖鏈，“乖一點兒，別逼我用這個綁你。”

李文遜掙紮的手一頓，氣得眼角發紅，嘴唇張張合合半天，也沒憋出個字。

李文耀見他被迫安靜了，滿意地挑了挑眉，捏了捏他的臉，“這樣多好，天天一見到我就動手動腳，惹火上身你負責嗎。”

李文遜偏過頭，“你手拿開。”

李文耀卻從下颌線一直摸到鎖骨，“你看看你瘦的，只剩骨頭架子了。”

李文遜只覺蛇蠍繞體，全身發怵，他抓着李文耀的手扔到一邊，“你來幹什麽。”

“來看看你怎麽不吃飯。”李文耀眼神一冷，嘴角含笑，“怎麽，等着我喂你嗎。”

李文遜冰冷地看着他，“我不吃。”

“吃不吃可由不得你。”李文耀掐着他的臉晃了晃，“今天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李文遜甩開他的手，“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能幹什麽，”李文耀寒笑道，“我就是想讓你吃飯，你敢跟我尋死覓活的，就是自己送上門來讓我收拾。”

他把白粥遞到李文遜面前，努努下巴，“吃，不然我用嘴喂你。”

李文遜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手指用力地擰着床單。

僵持不下，他從李文耀手裏接過了碗，一勺一勺舀了往嘴裏送。他的手指發顫，好幾口根本沒挖到粥湯，直接啃着勺子就往嘴裏塞。

李文耀的眼睛就沒舍得從他身上離開一秒，看的李文遜頭皮發麻，直接背過了身。

李文耀輕啧了一聲，從背後緊緊地摟住他，把李文遜狠狠嗆了一口。

“過去那些糟心事兒，”他緩緩開口，“我不會忘，我也忘不了。”

李文遜手上動作一停。

“但是誰讓我犯賤呢，”李文耀說，“我不可能放你離開我。”

李文遜臉色灰暗。

李文耀揉了揉他的頭發，“再給我幾天時間，等我打贏官司了，我就帶你出國。”

李文遜手裏的勺子砰得砸進了碗裏。

“什麽官司。”他嘴唇顫抖，卻僵在李文耀懷裏不敢回頭，“什麽出國。”

“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李文耀強烈的呼吸撲灑在他的頸間，“我決定從爸媽那裏把你的撫養權要過來。”

“我再也不會讓你回那個家了，并且你會和我一直待在一起，我們出國，你不是想和董承出國嗎，我也可以陪你去，并且我會一直陪着你。”

李文耀的神情變得癡迷而危險，“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給你任何背叛我的機會。你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李文遜又怒又怕，他渾身發抖不止。趁李文耀放松身體，一把将他推開，将手裏的粥全部潑到了他的衣服上。

李文耀胸口猛然一片灼熱，下意識就從床上站了起來。待他反應過來後，看向李文遜的眼睛升騰起怒火。

李文遜怒不可遏地把碗摔在地上，看向李文耀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你瘋了，你怎麽敢連我回去看爸媽的權利都剝奪……”

“我是你的什麽啊……”李文遜指着自己的胸口，“你把我當成什麽了……你有想過尊重我嗎……李文耀……你他媽怎麽這麽不是東西啊……”

“我不會和你走的。”李文遜堅定道，“你現在已經沒有腦子了，你整個人在我眼裏已經變質了，你沒有資格僅憑一己之私就控制我，我不會聽的，除非你殺了我。”

李文耀瞪着眼睛，整個人僵在那裏好久，才放聲大笑。

“你以為我會再給你自由做決定嗎，”他脫了外套，随意丢在地上，重新靠近他，

“以前我給你機會，我尊重你，我聽取你的意見，結果你呢，一步步把我往溝裏帶，每一步都在騙我。”

“你當我蠢嗎，在一個地方跌倒我還會第二次同樣跌倒，”李文耀握着他的腰把人猛地往跟前一帶，

“這次不會了，永遠不會了，你只負責跟我走就行了。”

“爸媽？你還敢跟我提爸媽？你敢說你之前做的事和爸媽沒關系嗎？”李文耀冷笑道，“一丘之貉，得把你們拆散才行。”

李文遜一巴掌扇了過去，“混蛋……”

李文耀用舌頭頂了頂嘴角的紅腫，扭過頭看着李文遜，“打啊，繼續打，不然別怪我等會兒不給你機會。”

李文遜臉色大變。

李文耀的眼神變得露骨，令他如芒在背。

他一邊拿拳頭拼命地砸李文耀，邊把他往外推，李文耀像座大山一樣穩穩地坐着，不屑地把這一切當做調情。

李文遜氣死了，怎麽趕都趕不走他，眼神掃向地面突然一厲，直接撿了塊破碎的瓷片抵住自己的脖子，

“你走不走。”

他顫聲道，“我告訴你，我不會跟你出國的，我也不接受你撫養我，你想都別想，李文耀，你再逼我就等着替我收屍吧！”

李文耀眼神冰冷肅殺，“你把手裏的東西放下。”

“你放我走……”李文遜手指被刮出了血。

“我再說一遍，放下。”李文耀寒氣逼人道，“後果你受不住的。”

李文遜害怕得要瘋了，越是不敢走神的時候越是容易走神，李文耀眼睛一眯，猛地扭住了他的手腕狠狠一折，李文遜痛叫出聲，瓷片哐啷墜地。

“敢威脅我？”李文耀把他整個人扔倒在床，随即撕開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