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們以春天起誓
第16章 14.我們以春天起誓
14.
除卻梁越,宋文遠并不喜歡和他人有過分的親密舉措。
梁昊緊握在他腰側,隔着棉t薄薄的面料,致使手掌的溫度,力道,彙聚成心跳加快的陌生感覺,傳遍宋文遠的身體。
宋文遠被半抱着,仍舊努力去夠保險套,仰頭時他無意瞥見梁昊的唇角,并沒有以往皮笑肉不笑的弧度,而是下沉着,緊鎖的唇線勾勒出欲言又止的忍耐。
不多久,一只大手就圈住了宋文遠的胳膊,梁昊一面虛虛抱着人,一面捏住宋文遠的上臂放下來,啞聲道 ,“別鬧。”
“你拿我的東西還講別人,”宋文遠擺脫不了桎梏,赤着臉忿忿道,“沒有天理了!”
“你想做也不能今天。”梁昊逗完人,松手把小盒子敲在宋文遠極具攻擊性的拳頭上,說,“我今晚還有事要談,可能會忙到一點,你如果想要,就再等我六個小時。”
“誰想要了?!”宋文遠驚訝于此人的甩鍋能力,也不看看是誰把誰叫過來的,他奪過保險套,直接将它扔進了垃圾桶。
梁昊歪頭看了眼垃圾桶,聳聳肩,稍稍退遠了一步笑道,“這下沒有了,怎麽辦?雖說比較刺激,可你不是說怕我有病?”
宋文遠聽着又羞又氣,拎起雙肩包就不再理睬老流氓,風風火火朝着北面客房走。宋文遠平日裏葷話幾乎不說,你若找他辯論時尚或詩歌,他能逮住人說一下午,但情愛方面的儲備實屬貧瘠,和他的好朋友梁越比起來是妥妥的後進生。
梁昊打量着寬大t恤罩着的單薄背影,又瞧見那後腦勺上的蓬松發絲,怎麽看都認為宋文遠的身形,與自己的審美卡得嚴絲合縫。要不是這人臉皮太薄,想太多,處理起來浪費精力,他可能真的會抱抱看。
梁昊搖了搖頭,懶得再管,從茶吧打完咖啡就去了工作間。
這日快一點,宋文遠起了夜。
他揉着眼從洗手間出來發現,穿過昏暗的過道和客廳,南面那頭的工作間仍舊散着黃光,空蕩蕩的套房裏,可以清楚聽到梁昊對下屬追問的嚴肅聲音。
宋文遠偷聽了一會兒,只知大致是關于餐廳工期的話題。梁昊談公事的聲音區別于慣常,更為冷淡理性,宋文遠以前只知他是開酒吧發家,便猜測過此人,是看着正經實際很會玩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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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下夜深人靜,親眼見着做為管理層還過分認真工作的梁昊,他多少是意外的。
雖說宋文遠喊梁昊老年人,但他其實很清楚,二十八歲仍舊年輕,還屬于男人不會被催婚的年紀。十九歲的宋文遠隔着黢黑的長廊,看着遠遠的,工作間門口的一汪暖光,并不知道九年後的自己會何去何從。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那時候不可能擁有梁昊現下的財富,也絕不會選擇為了工作007。
宋文遠靠在牆上胡亂想了一會,聽梁昊那頭挂了電話,又響起敲擊鍵盤的清脆聲,便迷迷糊糊地挪開腳步,回床上睡覺了。
****************
二日一早,待宋文遠起來,明朗的陽光已透過紗簾,流水一樣傾瀉,照得宋文遠暖暖的。
這間酒店的位置,可以将湛藍的寶石湖收盡眼底,從宋文遠房間的落地窗望去,湖面耀着細密的光斑,晃得人在明光下睜不開眼睛。
酒店對面的湖岸邊,坐落着梁昊這次來視察的餐廳,目前它仍在施工,深米色的牆體被綠網和腳手架圍繞,朦胧了流動的線條。宋文遠盯着看了許久,想起整理爸爸設計稿件時,曾經見過的建築輪廓。
打斷宋文遠遙遠回憶的電話,是梁昊的助理打來的。他先告知宋文遠可以随意用餐,又說梁總今天要開一整天的會,四周的娛樂項目會給他發到手機上,可以自行游玩。
宋文遠也是閑着,全當度假,他鎖定了幾個感興趣的水上項目,在雙肩包裏背上日記本,拿着助理給的導航,興沖沖出發了。
他先去湖畔咖啡吧呆了一會兒,看着有年輕人玩皮劃艇,就也租了湊熱鬧。劃了大半天人累得夠嗆,又去看垂釣俱樂部的人釣魚,看着來了興頭又去租釣竿,支着架子戴着遮陽帽,一坐湖邊就是兩小時。
宋文遠垂釣的位置在一座小山下方,半山腰伫立的正好是梁昊所負責的餐廳項目。
宋文遠最開始釣了整整一桶魚,十來只,但也不知道今天往後魚能擱哪,就又給倒回湖裏了。他對釣魚沒了趣味,便坐在釣凳上摸出日記本,對着湖景,幫搞樂隊的朋友寫歌詞。
沒寫一會兒,附近傳來了些人聲,大概是幾人在對談。宋文遠正投入也沒在意,直至身側出現了筆挺的西裝褲,宋文遠才遲鈍地擡起頭,就發現梁昊很有興味地正盯着自己的日記本看。
“我們以春天起誓。冬的諾言,以長河消融為終結。”梁昊歪着脖子,盯着宋文遠的日記本逐句念了起來。
宋文遠剛說完“你怎麽在這?”就被梁昊按回去,他仍看着本子念道,“你,不再為,冰霜隔絕樹的脈搏,而哭泣。”
宋文遠聽着自己的歌詞被低沉的男聲誦讀,多少有點尴尬,試圖遮掩日記本卻被撣開,梁昊俯身繼續道,“不再忘卻,雨燕橫越山海的,未曾退縮…”
宋文遠覺得難捱,啪一聲合上了日記本,梁昊沒得讀,也無所謂,而是笑笑地看着宋文遠道,“你們無聊詩社原來不止是蹦迪 。”他見宋文遠瞪他,就只好補充說,“寫挺好,蠻有生機。”
宋文遠這篇歌詞是新寫的,還沒給任何人看過,未料想梁昊竟是第一個對他表示贊許的人,不過宋文遠覺得并不需要,他合上厚厚的日記本道,“你這個人怎麽沒有邊界感。”
梁昊不在意批判,指着日記本道,“你寫了這一整本詩?”
宋文遠心道哪能呢,你要是翻開看看,可不少專門罵你的。但他不想和梁昊解釋,自顧自收了日記本,摸了釣竿又開始釣魚。
趁着兩人沉默地空檔,原本跟着梁昊的項目經理和施工負責人聚過來,先是問梁昊還去不去工地,見梁昊和宋文遠聊天,又問他要不要休息,他們可以規避。
梁昊看了眼時間,也快正午,就說工地的事明天再說,他們可以先回去用餐,自己在這呆一會兒。說罷那兩位中年人應聲就離了場,湖邊只剩下宋文遠,梁昊,和一位距離較遠的釣友。
宋文遠一和梁昊獨處,就會想到此行的偉大獻身目的,全身關節開始沒一處好使。宋文遠也不知他倆有啥話說,倒是梁昊似乎心情很好,他從岸邊撿了一個小石子,輕而易舉地打了幾個水漂。
宋文遠剛想說他幼稚,卻見梁昊指了一下泊船碼頭,單手插着兜随意道,“這是一個港口,我在這裏愛你。”
宋文遠不知怎的就很理解他突發的詩情,半張着嘴問道,“昊哥,你也讀詩嗎?”
梁昊又抓了一個小石子,這回水漂只彈了一下就沉沒,他搖搖頭說,“這是我七年級寫詩歌分析時讀到的句子,就一直記到了現在。”
“那你不會老年癡呆了,記憶力這麽好。”宋文遠數落到。
“也不是,”梁昊倒沒有生氣,只是懷念道,“當時我的西語老師說我寫的不錯,還送了我一本詩集。”
宋文遠感慨道,“确實,讀詩的門檻挺低的。”
梁昊看他擡杠,覺得好笑,只好說,“我媽當時看到那本詩集,嘩嘩就給我撕了,說讀這個會變成廢物。”
“怎麽就是廢物了!”宋文遠不服氣,正想辯駁,卻聽梁昊氣定神閑地道,“看看你自己和梁越。”
宋文遠氣得跳腳,馬上舉出了自己和梁越都有聯覺的功能,說他倆能聽見畫面,聞到聲音,看到音樂,梁昊沒所謂地看向湖面,平靜地問,“可那有什麽用呢。”
宋文遠這下也被問懵了。是了,這有什麽用呢,梁越會畫畫做裝置,尚能表達,可宋文遠雖彈吉他但不會編曲,并沒有什麽讓聯覺外化的手藝,對于沒有技能的人而言,聯覺就像一個自娛自樂的游戲,或許寫詩有點用處,可文字又是那樣局限的。
梁昊沒聽見回答,只嘆了口氣道,“現在想想,我媽撕了書也好,多愁善感算不上好事。”
宋文遠無語道,“你這個媽寶...”
可他一開口就有點後悔,因為宋文遠想起來,梁昊和梁越都是私生子的身份。梁昊父親家裏很有背景,梁越說過,爺爺奶奶的家門他還從未進過...這樣想來,梁昊媽媽做為情人,應該是寄托了很多希望在這個老東西身上...
梁昊看宋文遠若有所思,倒是擡手揉了下他的腦袋道,“看了你寫詩,我才想起這些破爛事,一般根本不記得。”
“那真對不起了。”宋文遠被他莫名其妙打擾,躲開了梁昊的手,舉起釣竿不想再理他,卻見梁昊蹲下身,看着宋文遠的水桶說,“怎麽一條魚都沒有。”
“剛才釣了十條,放生了。”宋文遠道。
“小宋,”梁昊轉過臉來,英俊的臉帶了一絲嘲諷的笑意道,“騙人不是好習慣。”
“你這人!”宋文遠一時間也不好證明,就直接對梁昊說,“你呆五分鐘,我馬上釣一條上來給你看看。”
梁昊擡手看了一眼表,說好啊,五分鐘,我看看。
宋文遠這會兒拿出了看家本領,抛了魚餌後就架好魚竿,緊盯着水面,沉住呼吸等魚上鈎。或許是他太專注,太想贏了,僅在過去三分鐘時,看了一眼手表。
幸運的是,沒過多久,宋文遠真的吊上了一條大魚,那魚力氣很大,他廢了不少功夫才扯上了岸。
然而正要歡呼炫耀之時,宋文遠側目望去,哪裏還有梁昊的人影?他郁悶地低頭看了眼手表,一共用時九分三十五秒,超了定下的時間四分多鐘。
講到底,對于梁昊而言,就算多一秒鐘,都不會選擇為宋文遠而停留。
宋文遠望着寬廣的耀目湖面,若有所失地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說】
下次周六~(對不起QAQ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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