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看夠了?
第23章 21.看夠了?
21.
梁昊說了重話,本意想宋文遠成熟點少惹是非,可見他抿緊嘴強忍眼淚,又覺言辭過于嚴厲,宋文遠不是沒心沒肺,被罵過就忘的梁越。
梁昊仍記得認識宋文遠不多久的時候,自己有天半夜回家,發覺米羅沒有戴項圈,遂問梁越為何取下,梁越說米羅扁桃體發炎一天多了,虧得今天宋文遠來看它,說是看着不夠精神,會縮脖子,帶去醫院才發覺米羅的喉嚨腫了。梁越還說寵物醫院的人誇宋文遠眼神犀利,因為狗狗的病情輕微,一般會被主人忽視。
這件事叫梁昊記得明朗,他每早都會遛狗,也不曾注意到米羅生病,想是宋文遠的觀察力和細心程度較一般人要高。梁昊也是于那時意識到,宋文遠對他的态度,較之初見的殷勤大有改變,至于變壞的原因,他不甚明了。
不過當時梁昊的事業正攀升,并沒有閑心去管一個高中男孩子對他印象的好壞。
梁昊嘆了口氣,放下手中事物從座位下來,走到宋文遠跟前,垂眼望他,無奈道,“現在知道錯了?”
“我沒錯。”宋文遠硬生生吐出幾個字,而後眼淚就沒忍住,嗒嗒地往地上落,梁昊心軟,擡手捧住宋文遠半邊臉,用大拇指掃過臉頰,雨刷似的把淚抹了,他見手上眼淚愈積愈多,才扯了紙巾,一點點又幫他擦。
“你不要裝好人,虛僞。”宋文遠奪過紙,心下丢人,三兩下把臉抹幹淨,悶聲道,“反正沒人理解我打架的原因,我做什麽都是錯的,沒人懂。”
梁昊知是宋文遠态度軟化,就順着他說,“小宋,你打架鬧事,雖不至于留案底,但和那護工吵到要上訴,你檔案裏有這種記錄,是什麽好事嗎?”
宋文遠被哽住,這才仰頭,水水的眼睛望着梁昊道,“你是因為這個才阻止我和小秦扯皮?”
梁昊未直接回答,而是去吧臺給宋文遠倒了杯水。宋文遠謹慎接過水,偷瞥了眼梁昊,梁昊才說,“喝吧,也站了挺久了。”
宋文遠方才小心翼翼地啜飲起來。梁昊望着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下舒坦,靠着辦公桌悠然問道,“剛剛你說你做什麽都是錯的,沒人懂,我覺得并非如此,你不用自己委屈,可以給我說說。”
宋文遠舉杯的手頓了頓,慢慢又望向梁昊,梁昊也變冷靜,不再有方才的冷漠,還流露出昨日料理夜宵的溫柔。宋文遠禁不起他這番包容,又變得脆弱和難過,雖說沒指望梁昊真能開導他,卻還是吐露真心說,“沒人知道我失戀的痛苦,也沒人知道我休學的矛盾。”
“失戀?”梁昊皺皺眉,又問,“因為梁越?”
宋文遠點頭,梁昊就笑了,他順手點了根煙,意味深長地問宋文遠,“你想象過睡梁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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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這麽龌龊。”宋文遠忿忿道,“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思想肮髒。”
“你沒想過?”梁昊在煙霧迷蒙中問。
“當然沒有!”宋文遠回答得憤怒且果決,梁昊戲谑地笑了兩聲,就把煙撚了。他沒打算在此事上安慰宋文遠,跳過它挑起第二個問題道,“那不講這個,要不說說你為什麽休學?我一直挺想知道,中醫藥大學也算好學校。”
這個問題的答案,宋文遠在休學初期還對人說過,但知情人士都表示不理解,梁越雖說支持他,但宋文遠要是想炸地球,梁越或許也會表露支持。于是,到後來宋文遠幾乎不對人說了。
“你不用顧慮,我也就問問,不會多嘴,你不願意說也沒事,可以選擇回客房休息。”梁昊耐心道。
或許是內心尚存被認同的希翼,宋文遠遲疑片刻,還是道,“我其實并不确定以後想做一名醫生。”他喝了一口水,繼續道,“我爸生病去世時,站在他墓碑前我是想做醫生的,但在康養中心呆了一年,發現自己還是很喜歡文科,”宋文遠頓了頓,茫然地望向梁昊道,“我在歐洲念文學的朋友,開玩笑說,他以後的出路是開公共汽車,所以告誡我一定不能做錯誤決定。”
梁昊聽聞宋文遠傾訴煩惱,實在有些恍惚。他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為了選專業而苦惱的時刻,或許有吧,但那可能是初中之前,甚至更久遠的回憶了。梁昊想了想才問,“你是為了提前體會工作的感覺才休學?”
“差不多。”宋文遠心虛道,“不過更主要的是,覺得上課這件事沒有意義...”
宋文遠說話的時候嘴唇會小幅度上翹,有點撒嬌意味。他認真說着梁昊認為完全沒有必要操心的事,年輕的臉上挂着細紗似的愁緒。這種淺淡的少年情愁,一瞬間讓梁昊覺得自己既世故,又無聊和蒼老。
耐心聽完宋文遠的訴說,梁昊走近了一點,微微彎腰看向宋文遠的眼道,“如果是這樣,那我支持你休學。”
“什麽?”宋文遠呆呆道。
“小宋,有這樣的煩惱也挺好的,你嘗試着去做你想做的,我說不上能給你托底,但如果只是轉專業,出國這樣的小事,你沒有煩心的必要。”梁昊說得平靜,宋文遠全沒料想他會說出這番話,心下溫暖,舒展的同時,還是忍不住斜瞥他道,“你沒理由幫我吧。”
梁昊又站直,擡手撥了撥宋文遠的額發,感嘆道,“我的人生沒有過你這個階段,大學退學是迫不得已,家庭環境使我沒有經商之外的選擇。”
宋文遠聽聞本想追問,梁昊卻沒給他機會,梁昊拍拍宋文遠的肩要他放松,繼而又問站了這麽久要不要給他拿足貼雲雲。
宋文遠剛說了個舒坦,還得到梁昊的安慰,便好了傷疤就忘痛,說自己沒事了,且承認自己打架是沖動所致,還說以前對梁昊有偏見,但現下有了些許改觀。
梁昊一面去儲物間給宋文遠找足貼,一面聽着宋文遠的“忏悔”,淺淺地笑了笑。他轉身将足貼遞給宋文遠,也不說他知錯就好的官話,只說要他“早點把單詞背了”,以及“睡前不要放搖滾樂”。
宋文遠雖說看似不樂意,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
這天夜裏宋文遠難得失了眠。
他腦海裏時而閃現梁昊溫聲問話的模樣,時而閃現梁昊冷面批評人的時候,想着想着,還會飄過碎片的,與梁昊的擁吻的畫面...宋文遠感覺自己有點瘋癫,把腦袋蒙在被子裏,做縮頭大烏龜。
他輾轉好一陣,倏忽聽到了遠雷,不多久,天邊現出崩裂的閃電,照得房間忽明忽暗的。
宋文遠膽子不小,不至于害怕打雷,但感覺空氣變濕冷,想去倒杯熱茶之類,便起身去吧臺。可擡眼一望,昏暗射燈下立着個高大人影,宋文遠才知道梁昊也沒有入睡。
梁昊聽着動靜,本想問宋文遠怎麽還沒睡,剛巧驚雷乍響,宋文遠反射性地瑟縮了一下,梁昊便試探問,“害怕打雷?”
照理說宋文遠在梁昊面前是毫不露怯的,可今天兩人說開後,宋文遠隐隐對梁昊有了依賴感覺,他沒承認也不否定,只說,“我想喝玫瑰花和枸杞,有點睡不着。”
梁昊退開一些,讓宋文遠找茶,在他接水之時,梁昊端着茶杯問,“睡不着要不要去我那一起看紀錄片,是關于海洋植物的,我剛放不多久。”
宋文遠想,這邀約難道是去梁昊卧室?一起...躺着?他心跳不禁加快,暗暗壓抑住竊喜,狀似無所謂道,“随便吧。”
梁昊“嗯”了一聲,就陪同宋文遠接水,待玫瑰茶泡開,梁昊便擡腳往卧室走,宋文遠忐忑地跟上了他。
到達卧室後,宋文遠想象的微妙場景并未發生。這間卧房很大,不僅進門有個三面沙發座,床也寬廣非常,就算兩人同時各占左右,伸展手腳也絕對碰不上指尖。
“随便坐,想躺着也行。”梁昊方才沒讓影片暫停,藍色大海的流光籠罩着宋文遠,讓他感覺置身海底,落地窗外不再電閃雷鳴,而是落起了暴雨,雨點打在窗玻璃上,與紀錄片的海浪混雜,發出潮濕的聲響。
宋文遠說想躺着,他爬上了床鋪的右面角,縮在一方小空間裏,看似放松地望着幕布。梁昊便躺在了左側,他手腳舒展自然,但也确實和宋文遠保持了禮貌非常的間距。
宋文遠看了一會兒解說,沒有吸引他的地方,但又睡不着,就頻繁看手機資訊。沒一會兒,梁昊突然開口道,“你可以選你想看的,我是睡覺喜歡背景音,放什麽都無所謂。”
被發現走神的宋文遠有點尴尬,但他很快調整說,“那我放我喜歡的了。”梁昊便讓他自行和電子管家交流,任意選擇影片。
宋文遠選了一部上世紀末的愛情喜劇片,有點文藝氛圍,不一會兒他就看入迷,都把躺在旁邊的梁昊給忘了。直至影片播到了主角們的親密鏡頭,宋文遠才想起還有個人,頓覺尴尬,他偷偷去瞥梁昊,卻發現梁昊面色舒展,雙目緊閉,已然睡着模樣。
宋文遠觀察了會兒,瞧見梁昊呼吸平穩,就沒忍住,輕手輕腳地挪到了離梁昊半臂的距離,探着腦袋繼續打量起他來。梁昊即使睡着也英俊非常,且沒了平日的嚴肅氣魄,更顯溫和親近,宋文遠的眼神流連在梁昊的眉弓,鼻尖,最後落在薄唇之上。宋文遠因被這刻薄唇重重吻過,知道它多麽靈巧,會讓人深深迷醉,也知道當它掠過身軀,會帶來的戰栗和火熱...
宋文遠愈想喉頭愈發幹,卻見眼前那緊閉的唇突然開合,梁昊沒睜眼,只淡淡地問,“看夠了?”
宋文遠吓得不敢動,冷汗一個勁地冒,他見梁昊睜開冷眼望向自己,只得磕磕巴巴道,“你臉上好像有什麽髒東西。”
“是嗎。”梁昊目不轉睛地盯住宋文遠,眼裏沒有絲毫倦意。
遠處又傳來一陣響雷,宋文遠被驚吓,顫抖一下,梁昊卻擡手攬住宋文遠後背,拇指擦過因動作而顯露的肌膚,宋文遠又一激靈,卻聽梁昊壓低聲音笑道,“你出汗了,有點黏。”
彼時影片裏的主角們也發出了甜膩聲響,梁昊的手仍舊只在宋文遠背上游移,他于背景音的暧昧中,向宋文遠湊近,啞聲道,“想不想要?”
房間裏很昏黑,電影裏的床單是暗暗的酒紅色,其間點點肉色與其呼應交織,那暖光印在梁昊線條分明的輪廓上,将戾氣都擄去,只留下壓抑的熱念,讓宋文遠忍不住慢慢靠近,直至唇瓣碰觸到他的嘴角。
梁昊得到許可,翻身就傾壓過來,讓宋文遠的呼吸全沒出口。影片裏的戲份很快就過去,戲外人卻愈發難舍難分。梁昊取了套子,從後溫柔地摟抱住宋文遠,在他耳尖啄吻,悄聲問詢着什麽,而宋文遠始終都沒有選擇推開他。
【作者有話說】
下周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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