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重逢(2)
男人對身後的慌亂置若罔聞,大步流星走入噴泉陣。
水柱亂舞,頃刻間打濕了他筆挺的西裝,他卻沒有半點猶疑,徑直朝縮成小小一團的女藝人走去。
林沫覺得很冷,浸濕的禮服像涼涼的繭黏在皮膚上,混亂的水柱像道道鞭子刷在光/裸的脊背,潮濕的地面泛着寒光,映出她狼狽的身影。
噴泉太吵,以至于她完全沒聽見腳步,就看見被打濕的男士皮鞋忽然出現在視線中。
她一驚,下意識地将雙膝抱得更緊,護住胸前春/光。
“你別過來,走開啊!”換個女生來可以嗎給她帶件衣裳,可以嗎
低着頭,小心翼翼地護住自己,她正不知所措,眼前一片黑影就兜頭落下,将她的大半個身子包裹起來。
眼看着那人欺近,她連聲說:“別過來,別過來……”
“沒關系,是我。”
那人半蹲下聲,幾乎是貼在她的耳畔,低沉磁性的嗓音穿透了隆隆水聲,像一雙溫厚的大手将她的心神穩住。
極細的金屬框眼鏡,如墨的眸子,鏡片上滿是水光,眼底映着狼狽的她。
林沫睜大了眼睛,聲音卡在喉頭,已經被來人打橫抱起身。
發狂的噴泉依舊好似槍林彈雨,卻叫他的身子擋得嚴嚴實實,再沒能犯她秋毫。
她整個窩在他懷裏,遠離了噴泉,才聽見場外人群議論紛紛,可他将自己裹得嚴實,視線裏只有這張下曲線儒雅的面孔。
這個人,幾乎一點兒也沒變。
人群裏有人出聲:“元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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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焯腳步沒停:“搞定噴泉,讓李總代替我把儀式走完。”
“是。”
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像大提琴的回響,饒有餘韻。
林沫稍微動彈了一下,被元焯察覺了。
他低頭,看着懷裏的小姑娘蒼白的面色和貼在臉頰的濕發,語氣軟了三分:“哪裏不舒服?”
林沫偏過臉,躲開他的視線,臉幾乎埋進他襯衫的領子,低聲說:“沒,沒有。”
守在專用電梯前的總裁助理許鶴早已按開了電梯,見元焯抱着女藝人經過,他忍不住擡眼皮想看一眼是何方神聖,讓他家元先生先是不顧反對執意邀請,後又不惜“濕身相救”。
沒想到元先生稍微斜了身子,硬是拿西裝擋住了他的視線,順道送上眼刀一枚。
許鶴聳聳肩,不以為意,他們元先生就是這麽高冷。
電梯門将關未關之際,只聽他們“高冷”的元先生溫柔地開了口。
“冷不冷?”
頂樓。
與喧鬧的一層恍若兩個世界,只聽見商廈裏的音樂隐約傳來,更顯寂靜。
因為密閉,空調的溫度高了些許,讓林沫凍僵的四肢稍微恢複了知覺。
她終于察覺到自己臉貼着的襯衣之後,那人灼熱的肌膚和隐隐約約的心跳,一下一下……咦,好像變快了一些?
“別動。”走廊空曠,元焯低沉的嗓音幾有回響。
林沫像給點了穴道,瞬間僵住,這才發現手一直緊緊攥着他的衣衫,慢慢地松開手指,試圖悄無聲息地放開,卻聽見某人清了清嗓子:“掉地上別怨我。”
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林沫的手指僵在他身前。
元焯抱着她,停在一間沒有挂門牌的辦公室前,微揚下巴:“開一下門。”
林沫歪過頭,從他臂彎裏看到門上的密碼門禁,一頭霧水:“……放我下來,你自己開吧。”
像是沒聽見她的建議,元焯沒動,沉聲說:“0411。”
林沫咬唇,從西裝下伸出光裸的手臂,按下那四個熟悉的數字。
這數字,也就他和她最熟悉。
是她的生日,或者說,是他替她定的生日。
門鎖發出輕盈的聲響,林沫才剛剛收回手臂,已經被某人拿外套嚴絲合縫地裹好了,半點不露。
辦公室裏除了會客桌邊的古樸茶具,再無多餘點綴。
見元焯拿後背關上門後,仍舊沒有将自己放下來的意思,林沫終于小小聲地開了口:“讓我下來吧……元總。”
“嗯。”答得幹脆,卻紋絲不動。
林沫久等不見他動作,怯怯地擡眼,果然,那人正目光沉沉地凝視着她。
四目相對,躲開的……顯然是她。
元焯不動聲色地問:“你叫我什麽?”
“元……元總。”大家不都這麽叫的麽,難道他如今更喜歡人家稱呼他“元先生”?
話剛出口,林沫明顯感覺到他的雙臂收緊了,捏在她肩頭的那只大手掌心灼熱,像是要嵌進她身體裏。
疼倒是不疼,卻叫她心慌意亂。
林沫內心嘆了口氣,時隔多年,她還是拗不過他。
“小元哥哥……”
盡管林沫早已不是多年前的小丫頭,也不再是那種軟糯糯的調子,可這曾經叫慣了的稱呼一出口,還是叫兩人不約而同的心神一恍。
元焯手勁松了些許,似笑非笑地睇她:“原來你還記得,我以為你早忘了。”
“怎麽會呢……”林沫讪笑,不是不記得他,是不敢見他。
元焯俯身,将她連着外套一起放進會客的米白色皮質沙發,松了手眼見着衣裳從她肩頭耷拉下來,露出白皙小巧的肩,又伸手替她遮上了。
林沫雙手攥着他的衣裳,無意間瞥見領口的簡約标簽,唔,他這身“雨衣”值她一部戲的片酬了,她的小元哥哥還是一如既往的……視金錢如糞土啊。
元焯走到空調控制器旁,三兩下将溫度升到最高。
聽着出風口呼呼作響,他才轉身,雙臂抱肘靠在牆邊,靜靜地看着沙發裏的小姑娘。
因為冷,她早已經将高跟鞋留在沙發下,蜷起雙腿,抱着膝蓋團在沙發裏,身上裹着他的西服外套,只外套邊緣露出幾根白皙小巧的腳趾來。
見他看着自己不說話,林沫悄悄咽了口唾沫。
元焯居高臨下看着她:“我還以為你這一輩子不會再回這裏。”
林沫咬着下唇不說話。
“這麽多年你都在做什麽,怎麽會弄成現在的樣子?”他似有嘲弄地一勾唇,“是林叔留下的遺産不夠多,還是你投奔的懷抱不夠可靠出來連個助理也沒有,算什麽?”
遺産?投奔的懷抱?
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懂,可連在一起她卻不知道話從何而起。天知道,這麽多年來,她早已經忘了“擁抱”是什麽樣的感覺。可能也正因如此,剛剛他的懷抱才叫她心亂如麻。
“我不懂你的意思……”林沫的眼睛像蒙了一層霧,毫無反擊力地回望着他。
元焯唇邊的嘲弄愈盛:“幾年不見,演技見長,不愧是‘演員’,修煉得不錯。”
聽出他莫名的嘲諷,林沫原本煞白的臉色更白了幾分,鼻尖一酸,噴嚏襲來,只好捂着嘴巴打得心肝顫。
再擡頭,剛剛還咄咄逼人的元先生已經轉身離開。
林沫嗅嗅鼻子,把他的外套又朝肩上拎了拎,真冷。看着元焯挺拔的背影,她心想時光對他可真好,從前曾經瘦削孱弱的少年,如今竟也是少女追捧的青年才俊了。
元焯無聲地遞了毛巾過來,林沫拽着西裝,一手小心翼翼地接了。
毛巾柔軟幹燥,帶着隐隐皂香,她埋首在毛巾裏深深呼了口氣。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沒想到兜兜轉轉再重逢,又是她黴運當頭。
“頭發。”
“哦……”林沫溫順地拿毛巾覆上頭發,沒想到動作幅度一大,勉強覆體的西裝就垮落在膝,她慌張去拉,毛巾又堪堪從發頂險些掉落在地。
幸好元先生身手矯健,單手把毛巾接住了。
林沫雙手左右拽着西裝左右遮擋身子,尴尬地朝他笑。
元焯無聲上前一步,貼近了沙發。
林沫雖瘦卻不矮,抱膝坐着剛好到他胸腹前,入目是被噴泉水打濕了的前襟,白色襯衣內腹肌若隐若現。
她不由面紅耳赤地想轉開視線,卻偏偏被他整個擋在身前。
除了他,什麽也看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簡單來說,這是一個元先生誘妻的故事,講究的是,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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