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夜風帶着涼意迎面吹來, 陸予修騎車帶着應若桐, 右邊是呼嘯而過的汽車, 左邊是乘着風散步的路人, 兩邊的熱鬧都與他們無關。

無人說話,但兩人之間仿佛身處在與他人不同的小世界裏, 不受任何幹擾。

行至大學城附近,陸予修放慢了車速。

他微微偏頭:“前面有美食街, 要去吃東西嗎?”

若桐糾結了一下:“不了吧……”

五分鐘後, 若桐緊緊跟在陸予修後面, 進了那條美食街。

香味從街頭彌漫到街尾, 在這夜色籠罩下, 香味更顯勾人,讓人難以抗拒。

剛走進去,他們便感受到了人潮的影響,人走進美食街內, 只能順着人流往前進,難以後退。

即使是往前走着, 也是人擠着人。兩旁是擺攤的攤鋪,其餘地方全都站滿了人。

“跟緊我。”

陸予修一不留神就走到了前面,只好每每轉頭尋找若桐的身影。

等到若桐走到他身邊來,他叮囑道:“跟緊我,不要走散了, 這裏很大, 你會找不到路。”

說完, 他就自然地牽住了若桐的手。

若桐正要點頭,察覺到手上溫熱的觸感,整個人都僵住了。不等她停頓多久,後面不斷湧進的人群促使他們前進,兩人這樣牽着手往前走了幾步。

這次果然沒有再走散。

若桐轉頭看陸予修。

身處在人群中,他的身高也是出類拔萃的,背脊挺得直直的,小臂線條緊致流暢,一路蔓延到胳膊,校服下隐隐透出肌肉的痕跡。

若桐打量的目光并不隐晦,但他始終看着前方,明明是漫不經心的模樣,手緊緊握住她的力氣卻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要吃燒烤嗎?”

陸予修問若桐,但眼神卻看着一旁。

若桐點頭,同時又道:“吃!”

他們走到燒烤攤前,周圍圍了一圈人,旁邊有人突然一下擠過來,那力道撞到若桐的身上,直接把她撞進陸予修的懷裏。

變故來得突然,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擠過來的人仍回頭與她的同伴說話,身體同時不停往裏面擠着,十分霸道。若桐站着的地方都快被她侵占,與此同時,她與陸予修的距離越來越近,最後被擠得站不住,伸手攬住陸予修的腰穩住自己的身體。

一系列動作發生在幾秒鐘,若桐整個人撲到陸予修的懷裏,他一手環住若桐的腰,一手攬上她的肩膀,同時厲聲對旁邊那人道:“別擠了!”

那人轉身,見是一個高高的帥哥還有些羞澀,後來看到他懷裏的女生,羞澀的表情立馬轉變為抱歉,她一邊道歉一邊把位置讓出來。

若桐不好意思地從陸予修懷裏退出來,重新跟他并肩站着。

等待烤串的過程中,若桐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左手垂着,偶爾手背擦過對方的手,帶起一小簇細微的電流。

她暗自想着,怎麽手就松開了……等下還牽不牽啦,之前怎麽沒拒絕一下,女孩子的手是不可以亂牽的……

她暗自糾結的時候,陸予修已經完成了付錢拿串的工作。他手裏一把,先遞給她一根。

“拿着。”

若桐想要接過,陸予修的手卻縮回去了,她不明所以地擡頭,就見他一臉正色:“用另一只手。”

另一只手?

若桐暈乎乎地接過,心裏還有點不明白,沒問出口,就見陸予修十分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帶着她往前走,同時語氣溫柔解釋:“別擋別人家的路了……”

背後隐約傳來小聲的讨論聲。

“是市一中的哎!”

“身高差好萌!”

“看起來好甜啊……”

……

是在說他們嗎?

若桐心裏閃過這個念頭,但很快又被陸予修拉進新的熱鬧中。他們一家一家吃過去,陸予修的手上很快提滿了各種裝着美食的小袋子。

等到他們出了美食街已經很久以後了,陸予修陪着若桐朝自行車停放處走去。

若桐眼睛很亮:“第一次發現,晚上吃東西很容易就會幸福感。”

陸予修笑道:“下次再來帶你吃。”

“下次我請你吧!”

“再說吧。”

很快到了自行車面前,兩人站了一會兒,陸予修說道:“那我先松手了!”

若桐猛然擡頭,接着又快速低頭,兩人之間,手仍緊緊握着,就這樣走了一路。

剛剛竟然豪無所覺……

陸予修不給她尴尬的時間,很快解鎖上車,并催促道:“快上來,時間有點晚啦。”

若桐坐了上去,頂着個大紅臉坐了一路,涼風都不能将這熱度降下。

陸予修貼心地在小區前的路口停下,若桐從車上下來,往前走了幾步,跟他面對面。

“謝謝你啊!”她道。

“你這語氣……”陸予修失笑,“當我這是順風車吶!”

若桐語塞,她記得陸予修之前說是順路的。她很快反應過來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陸予修打斷她,“開個玩笑,我這哪裏是什麽順風車,要說什麽,也得是個專車吧。”

屬于你一個人的專車。

這話過于暧昧,他在嘴邊繞了一圈,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兩人在路邊說了一會話,陸予修見時間太晚,就開始催促她回去。

“那……再見。”若桐抿抿嘴,朝他揮揮手。

“再見。”

陸予修點頭,坐在車上,一腳踩地,一直看着若桐的背影在他眼中消失。

随即他下車,在路邊招了一輛的士,将自行車扛上後座,随即上前坐到副駕駛,車朝着相反的方向駛去。

走到另一條街的應若桐,同樣也在路邊招了一輛車。

夜色下,兩輛車駛入車流中,朝着兩個方向開去。

當晚,應若桐就在一陣疼痛之中醒來,她先是腸胃不舒服,跑了幾次廁所,最後腸胃作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那疼痛來得急促,将若桐折騰得面色發白,渾身無力。

她爸媽不在家,最後她忍着痛給李叔打了個電話,吓得李叔趕緊過來,将她送進醫院。

一直以來,她雖然在學校裏走低調路線,看着與其他學生一樣,但本質上并不能忽略她被嬌養了這麽多年,有一顆嬌弱的胃。

晚上在美食街吃的東西,再幹淨也比不上家裏的飯菜。

加上晚上還吹了風,後半夜若桐開始發熱。

同樣在美食街走了一圈的陸予修什麽事都沒有,安穩地睡了一覺,第二天踩着自行車就到了學校。

他到教室的時候,若桐還沒有到,他沒有多想,但是等到上了早自習還沒看到她的身影,陸予修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低頭看了下手機,發現自己沒有若桐的手機號碼,甚至也沒有其他的聯系方式。他又打開球球,從班群裏找到若桐,添加。

好不容易等到早自習下課,陸予修就跑到呂志達的辦公室打探情況。為了不讓自己的舉動顯得怪異而使得呂志達懷疑,陸予修還順便拿了個作業本過去。

辦公室門敞開着,有其他班的學生進去拿作業,陸予修跟在他們的後面。

進了辦公室後,他徑直走到呂志達的辦公桌前。

“老師,我有一道題不會做。”

呂志達擡頭看陸予修的表情很是驚訝,驚訝中還帶着點不可思議。

要是平常陸予修被這種戲谑的目光打量着,要麽轉頭離開要麽反調笑幾句,只是今天他并沒有心情,就站在那兒任呂志達打量。

确認是陸予修本人後,呂志達倒是收回了目光,拿過他的作業本,看了眼題目,沒有過多思考,直接給他開始講題。

等到呂志達講完題目,陸予修一邊接過作業本,一邊裝作不經意地說道:“老師,我同桌今天沒來,她是不是逃課了!”

呂志達一副無語的表情:“人家可是個乖學生,能不能念着人點好啊。逃課逃課,你腦子裏想什麽呢,人家請假了。”

“請假幹嘛啦!”

“生病了。”呂志達多問了一句,“你問這麽多幹什麽?”

“關心同學呗。”他說得随意,“順便幫你監督一下班上的紀律。今天還有那個誰遲到啦。”

“誰啊。”

“還能有誰啊!”陸予修含糊說道,“要上課了,老師我先走啦啊……”

他出了辦公室,臉上笑意淡去,眉頭重新皺了起來。

無緣無故怎麽就生病了?

他低頭看了下手機,沒有任何消息。

一直到中午的時候,陸予修終于收到了若桐加好友的消息。

他立馬回道:【身體好點了嗎?】

應若桐:【好多了。】

陸予修:【感冒了還是什麽?】

應若桐略過腸胃不适的問題,直接回道:【發燒了,不過現在好多了。】

陸予修卻想了很多,哪有人會無緣無故發燒,更何況昨天若桐還是活蹦亂跳的。他又想起昨天晚上風還是挺涼的,她穿着短袖坐在後面還是能吹到風的,也許因此才感冒的。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

他低頭回道:【你在哪家醫院,我去看看你吧。】

若桐并沒有馬上回複,陸予修切換頁面,直接開始搜索探病需要送什麽東西,以及發燒注意事項。看到一半的時候,若桐的消息發了過來。

應若桐:【不用啦,不嚴重,我很快就去學校了。】

若桐口中這場并不嚴重的病斷斷續續地折騰了她三天,她總是反反複複地發燒,整個人每天昏昏沉沉,每天打針,吃藥,随時随地都是一副沒精神的憔悴模樣。

她平日不愛運動,總是宅在家裏,醫生說她身體太虛,身體沒扛住,就連發熱也是反反複複。

這幾天若桐都是通過球球與陸予修交流的,一開始她一直說着并不嚴重,但是拖了三天,這個借口就顯得很沒有說服力。

她不肯說,陸予修一個球球電話就打了進來。她不接,他就一直打着。

若桐最終還是接了。

“其實真的是小病。”若桐聲音啞了,“就是我身體太虛了。”

陸予修不信她的話,讓她複述一遍醫生的話。對于病情他了解得不多,聽到若桐的話也不知道有多嚴重。但他一邊聽着一邊用手機查着。

他雖然不懂,但是盡力去學。

求的不過是她健康,求的也是他的心安。

就這樣,若桐慢慢好了起來。

陸予修得知若桐第二天就能來上課,當天下午拐去距離學校最近的商場。

他想給她選個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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